不同的是今晚直播间里有人，靖言不是第一个进来直播间的人。
ID在逃公主殿下发了很多条弹幕，靖言上滑公屏往上看去，基本上都是在夸周放唱歌好听声音好听云云。
拉到公屏最上面能够看到主播的开播时间，靖言发现周放已经开播两个多小时了。
他今晚提前开播了。
靖言再一看高能在线榜上，这位在逃公主殿下位居榜首，本场直播投喂了主播6666电池，换算成人民币是666.6元。
靖言第一反应是好多钱！
她为周放感到高兴，开播三天了，头一次见到有人花钱投喂。
又感慨这位公主殿下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七百块。
在逃公主殿下：【你播到几点？】
“看情况，随便玩玩，想播就播，不想播就下。”周放说完问：“小猫咪今天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在逃公主殿下：【你先播着吧，一会儿我们私信聊。】
周放没应声。
在逃公主殿下：【记得看后台私信。】
在逃公主殿下：【先走咯。】
周放说：“网络不好吗，怎么不理人。”
靖言意识到周放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立刻去发弹幕，然而手在输入法上滞留了半天，才慢吞吞扣上去了一句【晚上好】。
她的目光一直在那位已经离开的公主殿下留下的几行弹幕上徘徊。
周放换了首律动性很强的bgm，淡淡说：“刚才走的那个是个运营，在后台私信问我要不要去他们公会，我没回。”
靖言一愣。
周放问：“有什么想听的吗？”
靖言：【我听说主播一般都会加公会，你不加吗？】
周放：“再说吧，就算要加，也未必加他们的。”
靖言：“......”
周放轻轻笑了一声，问：“今天晚上话这么少？”
靖言：“.........”
靖言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想了一下，打出来一行字，打出来后又全部删掉了，删掉后又打了出来，然后又删了一半......如此往复斟酌纠结了几次，她才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发到了公屏上：
【我刚才进来看见她投喂了蛮多礼物~[鼓掌]】
“嗯。”周放停顿了一下，说：“是刷了点礼物。”
面对周放的轻描淡写，靖言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觉得今晚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转不太动。
周放紧跟着又说：“公会的运营想签人，见面先给主播打点小礼物很正常。”
靖言沉默了。
六七百块钱的......“小”礼物，么。
六七百块钱对靖言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她惊讶直播公会都是这么财大气粗么，人能不能签上不知道，上来先砸个七百块钱意思意思？
再看周放对于一下子收到七百块钱的礼物似乎没什么感觉......
靖言觉得这一行的水果然是太深了，不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内。
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到了周放的B站账号，看到周放开直播，靖言根本不会过多接触直播。
周放突然说：“我给你唱首歌？”
靖言正满脑子在盘算钱，听见周放要给自己唱歌，下意识盘算了一下他在夙命酒吧一首歌的价钱。
她真的不好意思再白嫖了。
她说：【我看其他主播的公屏上都有写什么礼物点歌，你不效仿一下吗？】
周放嗤之以鼻：“我为什么要效仿其他人？”
靖言：“......”
她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她刚才就觉得今天晚上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周放说：“我喜欢唱歌，来这唱歌给喜欢听的人，这叫以歌会友。对了，你是第一个粉丝，第一个粉丝就该有专属福利，你的福利就是终生免费点歌。”
靖言：“？？？”
什么事？
终生免费点歌？
终生？
周放笑了笑：“向日葵，你每天都来看直播，来了你又不点歌......”
“这样。”他拿了主意：“给你布置个作业，以后每天你来直播间都要带一首歌名，我会就给你唱，不会就给你放。不会的听几遍应该也就会了。”
靖言敲敲脑袋，终于从稀里糊涂的混沌中走出来，一头跌进周放给的巨大惊喜中。
“先给你唱首最近新学的歌吧。”周放调出伴奏，唱起了歌。
靖言今晚的话很少，周放便一首接一首地给她唱歌听，一直到十二点，到下播的时间了，道了晚安，下播。
靖言捧着手机，月光洒在窗沿，屋子里一片静谧，只有她活跃的心跳声。
次日上班，靖言脸上带着微笑，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杨红莉啧啧称奇：“难得，今儿个气色不错，你那房子不会真的是凶宅吧，怎么在公司加班待的时间长点，反而更有精神？”
靖言想不通杨红莉怎么跟凶宅杠上了，有些无奈：“你别乱想了，等午休了我跟你说。”
这一下子吊足了杨红莉的胃口。
到了午休，杨红莉不先想着干饭，而是急呼呼地问靖言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
“没什么好事啦，就是......有点开心。”靖言的好心情buff持续加成，笑意一直挂在嘴角。
两人一起吃饭，靖言把“终生免费点歌”的福利告诉了杨红莉。
杨红莉将热气腾腾的大排面推到空调底下吹晾，打趣说：“哈哈，这小子还挺有心眼，这是要跟你定下终生了啊”
靖言正在喝水，猝不及防听到这话，差点重蹈昨天被呛的覆辙：“你在说什么？你简直比我还能乱想！”
杨红莉暧昧地眨眨眼睛：“要不是因为你俩认识，我也不会这么想。”
靖言怔然，盯住了杨红莉，没说话。
杨红莉仍在俏皮地眨眼：“怎么啦小笨蛋？想明白了没？我说你们俩不会是相互暗恋吧？”
杨红莉昨天就在寻思，靖言是不是暗恋那个神秘的男主播，今天听她说了这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经验告诉她，这没准是双向暗恋？
靖言没有像杨红莉想象中的羞红了脸，正相反，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杨红莉听到她说：“他不认识我。”
杨红莉慢慢张开了嘴：“哈？”
靖言安静地重复了一遍：“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在他看来应该就是一个陌生路人粉丝。”
杨红莉：“你不是说......？”
“只是我单方面知道他是谁，他并不知道我是谁。”
靖言很平静，就如她手中捧的那杯水。
这反而引得杨红莉不太心安：“你确定他不知道你是谁？确定他以为你就是一个网上的普通粉丝？”
“确定。”靖言点头。
透明的水杯被她攥在手中，水波轻轻荡漾开来。
“那他是个渣男。”杨红莉心直口快，直接就说了：“想当年我是个网瘾少女，什么主播没见过？这就是典型的主播的套路。”
怕自家小白兔被渣男骗，杨红莉细细跟她解释：“他是一个新人主播，现在还没有粉丝基础，对你说这些无非是为了留住你，他这是让你误以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跟其他人不一样，这样你才会把他也放在不一样的位置，甚至对他产生好感，更甚至是更深的好感......久而久之，等他把你圈住了，还愁你不给他爆米？”
“什么叫爆米？”
“爆米就是打钱，打赏。干直播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挣钱。”杨红莉没好气道。
杨红莉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峥嵘岁月。那些往事不堪回首。之所以深谙套路，全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教训。
“言言你要听我的，千万别被渣男给骗了！”
靖言听得五味杂陈：“可是，他没有让我给他打钱。”
杨红莉见靖言不上道，急道：“这正是他的野心所在啊！他给你免费，免费是什么？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靖言：“.........”
靖言下意识想要反驳杨红莉。
她觉得杨红莉说的不对，周放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她又把昨天有个叫公主殿下的运营打了七百块钱，周放对此不动声色的事说了出来。
杨红莉听完后差点没拍桌子：“渣男渣男！妥妥的渣男！我跟你说，这就是典型的最坏的那批男主播惯用的手段！”
靖言茫然失措地看着杨红莉。
杨红莉：“这种主播说的话可不能听，他们嘴里没一句实话，专门靠跟女孩子搞暧昧赚米。他说是运营就是运营？谁家运营一分钱没赚先倒贴出去七百块啊？还有，你说他平时都是十点开播，那昨天为什么八点开播？还不是为了赚米！”
靖言：“.........”
靖言有心为周放辩驳几句：“开播时间变了没什么吧......？直播算是自由职业，自由职业里没几个能做到按时打卡上下班的，随心所欲的才是大多数，何况，既然是职业，当然要奔着赚钱，工作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只要是赚自己应得的，正当地赚钱，没有错吧......”
杨红莉觉得靖言说的倒也在理，自己是有点偏激了。
不过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她依然认定这其中必有猫腻。
可惜没有证据。
杨红莉正色：“言言，这直播你先继续看着，记好了别花钱，别多想，最重要的是别投入太多感情进去，有什么情况，不对，有任何情况你都跟我说，我有经验，帮你分析！”
靖言垂下眼睫，视线落在了杯中漂浮不定的水面。
杨红莉突然反应过来：“啊！他直播号叫什么名字？我也去看看不就好了嘛。”
靖言瞬间抬起头，一整个拒绝三连：“不用了吧，大晚上的耽误你休息时间多不好意思......”
“太见外了言言，你不用这么见外的。“杨红莉握住靖言的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靖言：“.........”
杨红莉：“你怎么老是担心给别人添麻烦呢？怎么不想想别人也给你添过麻烦？当时如果不是你帮了我那么多，很多事情我根本应付不过来，可能现在留在公司的都不是我。”
“你夸大其词了，你能留下来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只是举手之劳。”靖言摇了摇头。
“举手之劳？”杨红莉又要想到那批同期的实习生了。她脸上飞速闪过一丝讥讽，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杨红莉想对靖言说的是：你是强大还不自知！
在杨红莉看来，靖言是非常优秀的存在，工作能力比别人强的同时还比别人认真努力。
更重要的是靖言真诚又善良。
这世界上多的是没有能力还爱偷奸耍滑的人。他们知道靠自身本事赢不了别人，所以就只能盼着别人没有自己好。别说帮助了，可能还要时不时给别人使个绊子使个坏，好把别人拉下去。
所谓友谊，一向是年纪越小时越真挚纯粹，因为越长大人心越复杂，涉及到的利益纠葛越多，要么怎么有首歌唱着越长大越孤单？
杨红莉把靖言视为朋友，且很珍惜这份友情。
如今好朋友竟然陷进了无关事业工作的困境，可算有了她出马的用武之地，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尤其自家小白兔还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网络世界那么复杂，被坏男人给骗了怎么办！
杨红莉掏出手机：“那个主播叫啥，我高低得去会会他！”
靖言没想到杨红莉对此上心到这种程度，感动之余，赶紧婉拒：“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啦！”
呜呜，要是杨红莉找去直播间，立马就会发现，被她一口一个渣男的主播，同时也是她一口一个拽哥的周放了。
杨红莉也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是被靖言给拒绝了！
杨红莉备受打击，把已经凉下来可以开吃了的大排面拖回跟前，擦擦筷子，摇头晃脑地哼了句歌：“还要多久才能走进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