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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之物(二)

    “如果这是你所想,我愿意如你所愿。”

    那声音虽然带着笑意,可不知为何听起来却那么令人难过。

    你是谁。

    灵衣想问。

    可当她想张口时,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使出浑身解数,涨得满脸通红也依旧无法发出一点声响,就像是被人强行扼住了喉咙。

    她大口喘息,放弃了抵抗。

    灵衣的目光在四周不断游走,找不到一个可以抓住的焦点,她无措地在这一片空茫中寻找着声音的主人,可除了周遭刺眼的白光跟她自己,根本空无一人。

    “你是谁!”她终于能喊出声。

    “灵衣?你怎么了,我是离垢!”他听到耳边有人焦急地回答道。

    离垢......离垢?

    眸光凝聚,她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在离垢的搀扶下,她坐起了身子,脑袋依旧有点沉。

    想起来了,昨晚走了太久的路,后半夜他们决定原地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她记得好像做了一个梦,有个人对她说了什么。

    她想不起来了。

    自从她离开溪间月开始,她就时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醒来也会忘记,这让她很难窥探到这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

    “你怎么了。突然大叫一声‘你是谁!’吓我一跳。”身边的离垢还在那絮絮叨叨地吐槽她睡品差。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她自顾自地起身,刻意忽略了他的话。

    奇怪,现在应当是白天了,可这片森林也只是比夜晚的时候稍微亮了一些。

    灵衣抬头望去,心中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原来天幕被密叶遮得严严实实的,阳光根本一点都透不进来。

    “应该在深处了。”离垢不着痕迹地收回帮灵衣摘下沾在她裙角的落叶的手,直起身子环视了一周推测道。

    都走到这里了,传说中的神明都并未出现,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灵衣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禁朝离垢那边看一眼,结果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一双黑如泼墨的眼眸。

    看来他也有一样的思量。

    “走吧。”他突然轻笑出声。

    “也是。”她也不想半途而废,说不定就在尽头。

    灵衣和离垢为一拍即合而相视一笑。

    “如果不想死的话,我劝你们止步于此。”

    只是他们还没走几步,一道清冽的嗓音自被吹得簌簌作响的树叶间穿透而出。

    闻声,灵衣似笑非笑地看了离垢一眼,后者也奸计得逞一般向她挑了挑眉。

    果然如他们所料,作为这片领域的主人,怎么可能在他们进入森林的时候毫无察觉?估计早就在暗处观察了很久,结果听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连忙现身,换句话说,那就是——他急了。

    眼前的少年背靠着树干,盘坐在那纵横交错凸起的树根上,看起来像是朝气蓬勃的年纪,一头深蓝色的头发挡住了左边大半张脸,只能从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中窥见他的忧伤郁结,就像是久困围墙内郁郁寡欢的深宫女子。

    灵衣有些欣喜,连一直握着从母亲那得到的碎片的手开始激动到颤抖都没发现。

    从锦朝城往东北方向走,能找到通万物之情,晓万物状,无所不知的神兽白泽,这是离垢告诉她的。

    为了能寻找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他们这路上又急又赶的,虽已经走过不少地方,但认真看过的风景屈指可数。只要想到可以离母亲更近一步,灵衣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如今未知碎片的神秘面纱就要揭开了,母亲的过往,母亲口中的阿渡和灵雨究竟是谁,这一系列的问题马上就可以得到解答,灵衣很难平复胸膛里这颗将近跳出胸口的心。

    “白泽大人!在下灵衣,有要事想请教。”灵衣兴奋不已,颤抖着手恭敬地行礼表明来意,尽管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让情绪泄露,但有些急促的呼吸频率还是出卖了她。

    “?”只是眼前的少年并没有买账的意思。

    怎么了?她原本想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叫月羽。”下一秒,他冷漠地看着她,嫌弃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犯傻的生物。

    于是再下一秒,灵衣整个表情直接僵住,她偏头看向离垢,那眼神好像在骂他是一个诈骗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灵衣还没说什么,倒是身旁的离垢先破防了,“我不相信!”

    “你不是说你查了资料的吗?”灵衣承认,她也有点破防了。

    “书...书上是这么写的。”离垢有些尴尬地避开她质问的眼光,用细如蚊声的音量做着小小的辩驳,那神情就像是做错事躲在角落里时不时偷看主人是否还在生气的委屈小狗。

    “白泽在盈雾之森以南的方向,愚蠢。”许是有点看不下去了,月羽好心补充一嘴。

    只是月羽没想到,他的善意提醒让两人因为意识到他们之前完全走错了路而再一次双双破防。

    “无意冒犯,我们先告辞了。”清楚了真正的方向,灵衣只想快马加鞭赶紧找到神兽白泽,变脸的速度像极了恋爱中想赶忙脱身的渣男。

    “慢着。天底下只有一个族姓灵,你来自溪间月?”眼前的少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重新细细打量他们二人。

    “我听说溪间月的一族拥有单向斩断羁绊的能力,他们喜欢到处游历,我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来到这里,我一直在等,如今终于等到了。”

    “正是。”见他如此了解,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索性大方承认。

    他说得不错。在这个世界,万物共生,无论妖族人族魔族灵族各种奇奇怪怪的族都是共存的,正常情况下互不干涉,但仍有野心大的人类喜欢强制收服其他族,强行契约将他们当成自己野心的跳板。被契约方无法违抗契约方的命令,除了契约者解除契约以及被契约者死亡,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办法解除这种霸道的契约的。

    但溪间月一族的存在打破了这个规则,他们拥有斩断任意羁绊的能力,只要灵力足够强大,不需要任何人同意都可以斩断,无论双方缘分多深,被斩断后都会失去建立羁绊的所有可能性。

    这个能力在经常被强制定下契约的兽族妖族等种族中很吃香,且在千年的历史沉淀后,又得到了不断的精进——在单纯的斩断可能性的选项里又多了可以斩断情感但保留记忆的选择,因为在这个世界,身体跟精神上的任何一部分都是力量的来源,自然也包括记忆。

    于是因为让本就吃香的能力更上一层楼,溪间月一族至今都屹立不倒。

    可他说得又不完全正确,她能理解他所说的等待了很久,因为据灵衣所知,他们一族禁止族人轻易外出,现在都是有需求的人登门拜访,这简直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可为何月羽会不知道?

    “这可不便宜。”她选择将不解之处先咽回肚子里。

    “我可以告诉你白泽的准确位置,可能出现的时间。”

    “......”这下轮到灵衣无话可说了,她表示不理解,为什么好像大家都知道她需要什么一样,上一个知道她有求于他,又是让她又是干着干那的,又是拿东西听故事的,这一个让她帅不过一秒,神秘感尽失。

    “对象呢。”

    “要等,她还没来。”不知为何,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刚好朝右边一偏,像是刻意想让头发将右半边脸也挡住一般。

    “确定不会反悔了?”为了怕当事人事后后悔找上门,溪间月一族都会走一下这个流程。

    “不会。”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语气。

    即使他背对着她挡住了视野,可灵衣依旧看得到那被他无意识抠下的好几小块树皮孤寂地躺在他的脚边。

    “成交。”

    他们一族一向不问缘由,灵衣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她本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

    “那人什么时候会来?”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离垢突然开口提出疑问。

    “不知道。”月羽也很诚实地给出了回答。

    “......”离垢一怔,随后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般,“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到她出现?”

    看得出离垢非常嫌弃这个不毛之地。

    “按理说,是的。”

    “......”

    明明月羽的语气很正常,但是进离垢的耳朵里让他总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

    “还有,我劝你们睡觉或者活动的时候不要越过那条线。”

    月羽随手捡起掉落在他脚边的野果轻轻一弹,落在灵衣脚尖前约一步的距离,灵衣低头一看,地上果真有一条很深的划痕,像是有人刻意分出的界线。

    “那如果越过呢?”

    耳边是离垢有些欠揍的声音,灵衣目光一移,就看到他伸出的半个脚掌已经稳稳地踩在线上。

    “......”这次轮到月羽语塞,他的确见过不怕死的,但真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那这样呢?这样呢?”

    只见离垢跨过去一个脚掌又缩回来,又跨过去,又缩回来,在那反复横跳,像是在挑衅。

    灵衣表示不理解,为什么她的队友时而正常,时而有点神经病。

    难不成她的队友是精神分裂?不能够吧......可是她真的无法从正常人类角度去看待他的行为。

    她扶额,正准备阻止他继续发癫,突然眼前一花,一阵天旋地转,她定了定神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

    “月羽大人,你还在吗?”

    “别越过线。”

    “哈哈,被你发现了,你没回话我还以为你不在。”

    那个女孩有着长度堪堪到脖颈的棕色卷发,头发蓬松,看起来就像是洗完澡刚吹干毛发的炸毛小犬,笑起来弯成月牙一般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无邪,笑容带起脸上两个小小的酒窝,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跟着一起嘴角上扬。

    “这里不安全,以后不要来这里。”

    “会吗?”那个女孩望着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纯真的笑意,“我喜欢这里的夜空,我就要来这里,经常来这里。”

    “......”

    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

    “随你。”像是拿她没辙不得不妥协一般,平淡的语气透着无奈,可透着微弱的光亮,灵衣看到他的嘴角分明是在笑。

    灵衣不禁抬头,极目远望,目光能触及的只有这隐天蔽日的密密麻麻的树叶,并没有什么很美的夜空。

    她摇了摇脑袋,再度睁眼时,周围的场景又回归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她那队友还在那鬼畜,做着让她将近眼前一黑的操作。

    那是谁的记忆?

    她望着那满脸黑线的月羽,看到他的目光在离垢的一顿操作下变得逐渐嫌弃,她低头看着地上的深刻的划痕,明白此刻只字不提或许才是正确的。

    不过是一笔生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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