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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麻情书

    伯之看着我,一扁嘴,说道:“简直苦不堪言。我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你喜好送他些小物件,他却一件也不用,我可惜东西荒废,就想向他讨几样。哪知从此以后他便把你送的东西都锁在柜里。锁上一段时间后又怕损旧,让我给他找块上好的绢布包起来,喏,你还记得我让你下山带布那次吗?”

    “材质要好,触感要好,要让人看了就满心欢喜的那种?”我顺着他的话回想,确实有过这么一块让我跑遍了欣山布坊,才找到的他口中的手感材质上乘的喜庆绸布,至于成色么……

    “对,就是那块血色大红绸。刚给他时他嫌弃颜色太艳,血淋淋瘆人,结果我一说是你挑的,他立马收下了。还有年试那次,他逼我教你练箭,起初我是拒绝的,结果他不依不挠地威逼利诱,我硬是将你一个一窍不通的生手,拔苗助长到了十发九中。”他说着低声自嘲地笑一笑,接着道:“说句实话,殿下那时对你,表面上藏着,心里却在意得不得了,矛盾得令人发指……对了,你那箭,现在练的如何了?”

    这个……诚然我这几年脸皮磨炼得厚些,听见他这番描述大师兄对我的态度,还是不由己地要红起脸。

    我立马小酌一口杯中酒,以酒遮羞,以酒壮胆,丝毫不客气地说:“就差你的再一次点拨,方可百步穿杨了!”

    他笑言:“那才好,不枉费我冬天雪地里装模作样地拿着藤条吓唬你。”

    趁他说得兴起,我想起一桩陈年旧事,将话锋一转,问:“雷潇湘也是你们逼走的?”

    伯之换了个姿势,坦荡荡地问:“这还不明显吗?”

    彼时年幼无知了些,对于大师兄暗地里做的种种领悟的深浅拿捏得很不到位,如果不是后头顿悟出了些眉目,保不齐还误会着大师兄倾慕雷潇湘。

    咳咳,往事皆浮云,皆浮云。

    但我还有不解:“师父也知道?”

    伯之反问道:“你以为殿下做的这些事,能瞒得过师父?”

    我眉毛一挑,默然。

    “师父当年只收了皇上一封信,就将华旻煜变成了杨起恍,凡事不多问,不多言,十年如一日倾尽全力教导。以师父对殿下的了解,怕是早就晓得他对你动的心思了。”

    当然逃不过。我师父是一等一的高人,大师兄与他过招,怕是要连老底也揭出来的。

    一别五年,也不晓得师父师娘现在是个什么模样,通天书院又是个什么模样。

    伯之趁着酒性,叙起旧来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书院的生趣往事已被翻翻拣拣的所剩无几,他索性带我一路驰骋,直奔到了他与旻煜这些年厮杀的战场上。刀光剑影与剑拔弩张听得我心惊肉跳,每到心提上嗓子眼时总觉口渴,惯性下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一口才惊觉辣喉。

    伯之顾着我的意兴阑珊,将南征北战的收复与反攻通通剪去细枝末节,只剩一具具铮铮傲骨供我敬仰与崇拜。大师兄的这几年,果真如传言般的戎马倥偬。好在有伯之伴他左右,与他同生死,共患难。

    说到传言,我隐隐觉出伯之似乎略过了许多东西,让中间的故事显得空洞了点。每当我问起时,又被他极其隐晦地一笔带过,剩眼中留下的星星点点叫我难以揣摩。

    伯之说到这些年的战事时,不忘念念叨叨他们在出生入死间隐匿在心头的丝丝思家之情。有侠骨就不乏柔情,他很巧妙地将话题偷换了。于是乎,我终于听到了大师兄在慌不择路间造就那些市井谣言的原因。

    他往我杯中斟满酒,悠悠说道:“你也不要怪他,那时真的是形势所迫。他一心念你,却不晓得皇上的态度,就不敢贸然将他的想法说与旁人听。可是你却到了能谈婚论嫁的年纪,东都传来的每条消息都让他寝食难安,那样的境遇下,你忍心看他被逼疯吗?”

    喔,伯之原是来做说客的。

    我默不作声地独饮一口,待酒的甜性与烈性相融相合后,才说:“二师兄刚刚描绘的尽是战场杀敌与率先垂范的好儿郎,我却不懂原来好儿郎在形势逼人的境况下还能做出有损他人清誉的事情来。且不论我在他心中地位如何,就拿我与他师出同门的交情,他也断不能毁我到当今的地步。”

    说罢我又拿起酒杯,敬他一回。

    他痛快地一饮而尽,双手摊在桌上,不一会儿一只手握拳,轻叩桌面,忽然拳头停下,良久后慎重问我:“如果我对你说,这法子不是他想的,你可信?”

    我淡漠地看着他,轻言道:“不信。”

    他却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留一抹意味深长,由鼻腔里生出一声叹息,而后闭上眼睛,轻笑两声,说:“殿下懂你,早就说过你不会信,我与他打赌,如果能让你信我的实话,他就把西域进贡的伊犁马送我……”

    我是拿着姿态等他说下句,等了许久却没听出他打算再说下去。若我不问,这气氛就显得尴尬,于是我正了正声,问:“我要是不信呢?”

    “我说的既然是实话,哪由得你信不信。”

    “……”

    伯之与他自己说的一样,现在不仅好亲近,还能叫人亲近后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与他们相伴读书时,怎么也料不到,多年后我的师兄们,竟一个一个都出落得不拘一格,与……狡诈。

    好吧,我本着不与无赖耍心计的态度,虔诚问:“实话是什么?”

    请君入瓮。伯之一早在此等我,张口即来:“实话就是,关于造谣这件事,是我提议的,确切来说,这件事的由始到末都是我操纵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我的变化,见我一直冷静从容,不怒不嗔,就干脆如同竹筒里倒豆子,一股脑儿全数倒了干净:“他当时总觉得这法子太过龌蹉,见不得光,更怕你知道后怨他。我却劝他,大丈夫做事,当以成败论英雄,顾上了品行高洁,就很可能到头来只守得一场空,于他于你,都是罪孽。”

    喏,我二师兄叶伯之,不仅是位说客,还是个挡箭牌。一位道貌岸然的,挡箭牌。

    他说完后从袖袋中抽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见我许久不动声色,又接着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我们叙话的地方定在这海祥楼?为什么点的是你爱喝的桂花酿?难道我是师出通天的弟子,就真有通天的本事,算得出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说着将信推到我手边,用食指与中指在信封上敲打两下,遂道:“念着你的人,不管隔了多远,都会将你烙印在心上。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全数记着。你现在想听的话,想要追究的因果,都在里面。”

    我垂着眼帘看着那封信,想了想,问:“我要是不收,你那赌,是不是就输了?”

    伯之惊异地微张了嘴,微妙地轮换着脸上的表情,最后坚定地说:“除非你想让我每天来给你讲故事。”

    我见他苦凄凄的脸,忍不住一声笑,将信收起,他便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赌赢了,刚才说的忘情些,早将这些年可抖落的料子全抖落。你若不收,就真的只能委屈你每天听我反复唠叨了。”

    我独自一人在房内拆开信封,“吾爱筱筱”四个字赫然入目。

    嘶——我的牙忽然发酸。

    连带着周身一阵肉紧,我定了定神,绷起一根神经往下读。

    信中大多内容与伯之所述相同,不同的是我在海祥楼听的是故事,现在读的却满是情爱。大师兄文采斐然,将二十几页的情书写的跌宕起伏,情意绵长又不嫌累赘。

    我心悦诚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旋坤看上去那么熟悉,大约是因为他那灰色身影总在在需要时出现在我视线内,又在不必要时立刻消失不见的原因。

    至于江南五千两意外被劫却又更意外地被找回,以及大哥入朝为官为何如此顺利,他也仅仅是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我将信读上几遍,每遍读后心境乃更加平和,信纸收合间,放佛心中的怨愤疏解近半。

    我想起多年前有人问过我一句“你给老大老二灌了几缸迷魂汤?”

    现今却是我清醒地服下老大与老二给我制的迷魂散。

    就当是用来解气了罢。

    第二日清早,换了旋坤等在前厅,从胸前郑重地掏出一封信来,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信时,同样郑重地向他道了声谢:“江南之行,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一愣,眼中忽闪而过一丝愧疚之情,躲避开我的眼神,拱手躬身道:“旋坤奉命保护小姐安危,却让小姐身处险境,怎敢不惭领谢!”

    我轻笑两声,打算转身回返,不想被他急急叫住:“殿下说,属下需要带着小姐的回信一同回宫!”

    咦?大师兄还学会强买强卖了?

    旋坤算是救命恩人,我不好叫他为难,就命他等在厅内,我在就近的书房寻来笔墨,好让他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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