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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他看过《东方秘典》

    大师兄听得厌烦,拿起了腔调,颇有派头地指摘他道:“蓝宝石光泽完美,清晰明亮,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我记得,奉元二年时,西南矿山上就出产过一颗靛蓝色的蓝宝石,打磨完成后居然发现能在不同光线下能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最后也是卖给塔莱国的一位商人了。我中原之国土幅员辽阔,物产富饶,想要蓝宝石,在本国西南矿里翻翻即可,何必,劳烦陈兄从塔莱不远万里带来。”

    登时,陈良脱口而出:“中原矿石丰富,出产的宝石中,上乘之品屡见不鲜,但要论切割打磨的工艺,还属塔莱国见长。”

    大师兄一双闲散的目光不慌不忙落在陈良腰间的兽纹玉佩上,道:“中原与塔莱不同,凡事都好讲究个圆圆满满,做人做事更是如此。圆滑为人,中庸处事,是我中原国人民千百年奉为圭臬的不变之道。好像阁下这腰间的玉佩,圆润剔透,握在手中正寓意称心如意,如果都似那宝石一样有棱有角,岂不叫人硌得慌?再来,我中原大国一向视玉石为瑰宝,又以红色为喜意,大食国的蓝宝石,漂洋过海进贡到中原来,怕是要吃不开的。但金子就不同了,金银不论在日出的东方,还是日落的西方,都可谓炙手可热势绝伦,用宝石换丝绣,实足不如用金子换丝刺绣来的厚道。”

    我年少时对大师兄总抱着些畏怯的顾虑,觉得他话语不多,眼眸里大多时候透着深不可测的幽暗,不自然打心底里生疏起来,哪怕是一道走着,偶尔说上几句话也需前后斟酌考量,思虑周全了之后才出口。但蹭过了这些年岁,我以现在的身份看他,竟有种失而复得的体味,觉得他这不鸣则已,鸣则惊人的态度,真真让我受用。

    大师兄一番话驳得我心中舒畅,却是陈良毫无言语,眉头紧缩,一双手打躬状僵在胸前良久。

    接近晌午的日头愈发火的热烈,陈良额上渗出的汗珠,我看了也觉燥起来,场面上又是一副僵持无言的样子,我遂体谅地道来:“中原每年走商到塔莱的丝织刺绣甚多,精良的绣品也不胜枚举,阁下大可不必为塔莱无绣艺烦恼,从那件金丝缕衣的织缝技术上看,塔莱国绝不乏才艺之人。”

    说着我与大师兄递去一个眼神,目交心通后,转而又对陈良道:“巍峨峰的百商会,意在广汇天下商友,让各家的商货做个陈列,也算是互通有无。你看,正是因为有了这次金丝缕衣的展列,我们才见识到塔莱的炼金之术,领略到西土大国技术的登峰造极,不禁自愧不如。至于刺绣丝织,今日阁下既有所求,我回去自会与我爹商量,下次必定将最好的上等成品装船,运至塔莱,供王宫贵族享用。今日的陈列汇展让我们大饱眼福,虽然意犹未尽,但精力有限,又在这烈日下站了许久,不免神乏,不如今日就到此……”

    我说着正要退去几步,不想却被陈良欲挡之势拦下。

    “韩姑娘,陈某人这次渡船行了大半月才回到中原故土,身负着赛海勒夫人委以的重任,若是姑娘以此之态拒绝陈某,恐怕是要将陈某置于难堪境地,陈某还有什么颜面回去见主子!”

    我斜眼下看了看陈良,说:“如果你真是无法回去交代,干脆就别回去了,你行船大半月才回到故土,难道中原故土就没有一点留恋与不舍?难道故乡中原的大好山河真不比异国他乡的矮木花丛好?”

    “姑娘!”陈良又是一个打躬作揖,不过这次,他将身子压的更低。

    我看到,他脊背那一瞬间极其轻微的抖瑟。

    我有些不忍,想了想说:“若是他日有机缘,我必到塔莱拜访赛海勒夫人。至于,能否将刺绣西传,确实还需当今圣上恩准。”

    陈良将身子往上抬了抬,依旧是一张万念俱灰的脸。

    “请阁下放心,我日后定会与太子提及此事,不仅会将阁下与夫人的心意带到,亦会极力促成。”这话一出,我就后悔了,铁定我今后要预备着这陈良上门讨债了。菩萨心肠,确实不是凡人修得来的。

    权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罢。

    不过这样的相见,日后还是不要再有的好。

    陈良终于将身板立直了,一双凸红的眼几欲含泪,欣然之情亦是表露无遗,终道出:“多谢姑娘!”

    “那便告辞了。”我紧接着说。

    此处正是亏心的时候,我尤怕再被他缠上,一下子脑热又许下什么难以兑现的承诺,且是罪过。

    “韩小姐且慢!”陈良不出所料地急唤我一声。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这一开口,我怕是等不到日后了与他好相见了。

    陈良从身后的塔莱人处要来一本折子,一本尤是华贵的折子。

    他将折子恭敬地递到我手中,我方才看清,这折子上,沿着四方边,尽是镶着大小相等的红宝石,折子正中最大的那颗,颜色比周围的小宝石都要深,在每颗红宝石的周围,都嵌入金丝,金丝与折子的绒面搭配的恰到好处,显得极其高档,合页正中还吊着一管金色的丝绦。

    我拿着折子,心里有些发毛,到底折子里的内容到底多么重要,才能将这只用于传信的东西,做得如此奢华。陈良啊陈良,我果真不该应允你。

    “上头记着我在塔莱的地址,韩小姐若是日后到访塔莱,可以通过这个地址找到我,无论我在何地身负何职,一定亲自迎接小姐你。”陈良满眼燃出炙热的光。

    我微微一颔首。心道,怕是见不到了。

    “如是韩小姐有任何消息需要互通,也可通过这地址,书信与我。”

    我再一颔首。诶,书信是要写的,只是绝不会提笔写与阁下你。

    “那……陈某就,不做打扰了。”终于等到他的一句实在话。

    我用中原礼仪回敬,道了声:“告辞!”

    怕陈良再度啰嗦,我随即同大师兄逃出这花园,找了处没人影的清净地方,好将一上午瞧见的稀世珍宝消化殆尽。

    可是有些东西,见上一次,就会有害上求而不得之病症。

    我望着手中的那本折子,泛起涟漪的惆怅。

    一本地址簿,说白了就是名帖,芝麻大的事情,居然不惜耗费这些个宝石与金丝,塔莱国要有多富饶才能做到如斯的千金买笑。

    我将折子举过头顶,在眼前打开,见刺目的骄阳透过丝绒织密的文理光辉点点,我再将折子摊在手中,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光芒。

    “你怎么知道塔莱有炼金术?”我问大师兄。

    “闲来无事时,就叫人将通番的书籍全找来,通读了一遍,预备着与你重逢后有聊不完的话题。”

    我愣了愣,婉婉一笑,想了想道:“可是我没看过什么《东方秘典》,你送我的那本《诸番商记》,我也才读过一遍而已,如今怕是要被你嫌弃才疏学浅。”

    他含笑道:“你怎么知道那本《诸番商记》是我送你的?”

    我婉约笑道:“未来夫君的字迹,怎敢不认得。”

    他颇为得意地清了清嗓子,说:“《东方秘典》是宫廷秘书,你自然读不到。不过那书多记载道理操作的东西,与其他传记比起来,乏味的很,不看也罢。”

    我默不作声,静静等着他接下来要叙的话。

    他停了停,想到一处,说:“倒是你,现在真不把我当外人,什么事都好用我做个挡箭牌。”

    我只将头抬起,幽怨地望着他。

    “这些个势利眼如今都知道我是你氅下的人,左一个娘娘右一个娘娘,我是应呢,还是不应呢?不应你会不会说我不将你放在心上,应了又好像不合礼数。我真心很为难。思前想后,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我遇到绕不开的恼人之事时,抗着你的名号,抵挡一阵。娘娘我实在也是无奈得很啊!”

    大师兄极力憋着笑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端正着态度问:“我的名号,好用吗?”

    我讨好道:“受用不尽,谢夫君!”

    他终于不再把持,笑出声来。我回想起他上次失声笑出来时,我脑门受下的那一指弹,本能地用手遮住额头,往旁边挪了去。

    倒是这一挪,叫他笑得更开怀。

    我们这厢情意渐浓之时,就见昨夜在宴席上光彩照人的胡品三胡老爷,正夹带着饿虎扑食的气势,三步并作一步朝我们奔来,嘴中还呼嚷着我的大名,直呼得我阵阵发怵。

    胡品三虎背熊腰,雄赳赳的走势,到我跟前时带过的一疾风。

    “诶呀我的小祖宗,我四下找你,原来你躲在这儿纳凉。”他脚步还未落稳就急着开口,气息微微带喘。

    “胡老爷找我为何事?”我朝他做了个礼,问道。

    胡品三听了我一声称呼,可亲的容色下突显丝丝不快,道:“如今你是不一样了,对着我们这些叔伯,都叫的这般生分呐!”

    我薰然一笑,颇和顺地道:“胡老爷说得哪儿的话,我们两家的生分哪是从如今算起的,打早几年起你老人家就再没登过我家的门,你忘啦?”

    胡品三脸上挂不住,悻悻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我这些年在山中且养着,确实不怎么下山走动……”

    “是了,胡老爷日日可守着山中这块风水宝地颐养天年,叫我们好生羡慕!我爹就不如胡老爷这样好福气,偌大的家业一刻都离不开他,费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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