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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之之”
    娄非渊的嗓子有些哑, 手不自觉地揽住江含之的腰,仰头看向江含之的时?候,目光都是灼热的。
    明明是普通的称呼, 却硬生生被他叫出好几个弯儿?,听得江含之耳朵发麻。
    “别叫了, 好好说话!”谁家正经人说话时候声线跟抹了几斤蜜似的, 她的手还捧着他的脸,弯着腰,只要娄非渊 一抬头,就?能亲到。
    他喉结轻滚,“之之!”
    “说了别叫,还生气吗?”江含之有点受不了这嗓子, 手指从他脸侧划过,抵住他的唇。
    娄非渊眼眸轻眨, 手一用力,江含之指尖紧了紧,但是没有拒绝,顺势侧坐在他怀里,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腹,另一只手, 把自己唇上作乱的手握住, 低头埋入她的脖颈,黏糊糊的好像小动物?在撒娇。
    “不生气了, 之之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我很乖,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的……”
    江含之被他蹭得脖子有些痒痒, 往旁边躲一躲,推开他的脑袋,“你?做饭就?好,刚才我看少了红烧排骨,你?是不是偷懒了?”
    娄非渊:“……”他做什么都可以不是这样意思……
    察觉某人僵硬下来的身?躯,江含之无奈:“罢了,明天给我补上,今天累了,凑合凑合吃吧。”
    娄非渊:“……委屈之之了。”
    某人露出本性,刚哄好就?拆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把哄好的大型男狐狸精往旁边一抛,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娄非渊在旁边眼巴巴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在旁边贴心地?给人满上酒。
    他状似不经意道:“之之今天怎么解决的梁家。”
    “这个啊”江含之不疑有他,反正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陈述一遍,娄非渊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边夸之之胆子大敢找七殿下,一边问:“那七殿下……之之觉得如何?”
    “深不可测!”江含之做出评价。
    原著里的男主,脾气让人琢磨不透,明明是个狠角色,还偏偏装大尾巴狼,垄鹂那丫头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离开时?还夸七殿下是好人。
    江含之感叹,傻孩子,被人卖了还能给人数钱呢。
    等等?
    江含之倏然看向娄非渊。
    娄非渊:“?”
    他心头一跳,之之莫不是发现……
    江含之叹气:“傻阿冤,说了多少遍我只喜欢你?,你?放心,我就?喜欢你?这种,至于?七殿下,那人忒不是东西?,此人绝非善类,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后咱听到关?于?七殿下的事儿?躲远点,别崩一身?血。”
    这一刻,娄非渊心里五味杂陈,仿佛一桶冷水浇下来,心尖刚发芽的小种子冻得四分五裂,他默默帮她夹菜,堵住那张讨厌的嘴。
    ……
    当天晚上老夫人的丫鬟来了一次。
    原来老夫人知道王梦瑶母女的事晕倒了,江含之去看了一眼,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开了个方子。
    大概老夫人做梦也?没想到,当年王梦瑶跟江海林没发生过关?系,王芋儿?是别人的孩子。
    江家一屋人,比以往沉默不少,最近发生太多事,确切的说,从江含之回来后就?没消停过。
    这件事情跟江含之倒是没关?系,可是一些人倒份上,就?是喜欢嘴欠。
    江含之曾经回府上嘴欠的小姑娘又忍不住开口,“真是丧门星回来后接二连三?出事。”
    她江海林庶弟江海涛的女儿?,本是小声嘟囔,没想到江含之耳朵好使,全清晰传入她耳中,江含之侧头看一眼,微笑,“对,我是个丧门星,诸位还是躲远点,没什么事少回江家,不然指不定出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小姑娘脸色顿时?撒白,江海涛出声,“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计较,吓唬她干什么?”
    “是么?”江含之双臂环胸,“那我跟你?计较,一个大男人不在自己铺子里照看,天天守着江宅这一亩三?分地?,无所作为,不觉得羞愧吗?”
    她就?差点把“窝囊废”写在脸上,江海涛面上挂不住,反驳回去:“你?带回来的那男人还不是一样,整日在宅中无所事事,没有出息!”
    江含之:“他主内,我主外,有什么毛病吗?明日我就?派人把后宅的账本送去让他打点,宅子里的吃穿用度都记好送到诸位手里,诸位应该不会?贪我一个小辈的便宜吧?”
    她微笑,补充一句:“对诸位来说,我也?还是个孩子。”
    “你?……”江海涛气急,该死的丫头竟然这般伶牙俐齿,什么叫他占小辈便宜?
    他是因为一个黄毛丫头掌管江家不服气,可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一丝羞耻感!
    眼看有人要气炸了,江含之道:“祖母还在病着,诸位还是请回吧。”
    这里面绝大多数不过是来看热闹,并不是真心实意把老夫人放在心上,也?不愿意在江含之这受气,怕江含之找他们的麻烦,纷纷离开,完全没有了当初江含之刚回府的气焰。
    等众人走后,江含之发现少了点什么,才意识到府上老夫人出事,文?叔这个管家竟然没来。
    “小荷,有看见文?叔吗?”
    夏小荷道:“文?管家今儿?一早就?忙着整理库房,好像又去了书房。”
    也?是,整个江家那么大一产业都压在文?叔身?上,江含之没有多想。
    没一会?,老夫人悠悠转醒,看着江含之的方向哭了起来。
    老夫人这辈子经历太多,年轻的时?候为了利益放弃爱情,甘愿成为别人的续弦,中年又为了一己之私,间?接逼死儿?媳,害死儿?子。
    反过来,她的亲侄女竟然在这种事上也?骗她。
    现在病倒了,身?边除了丫鬟,就?只有这个平日里看不上的孙女!
    人到老年,会?回想往日的点点滴滴,浑浊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儿?。
    “大夫说您的情绪不宜过重。”江含之把手帕递过去,“我早就?说过,十几年前得不到,十几年后,依旧如此,祖母可还记得?”
    老夫人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江含之摇了摇头,“别这么看我,十几年前我刚出生,王芋儿?不是我爹亲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况且,他们得罪的人太多,这可不是我拆穿的。”
    江含之看她颤动的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淡淡道:“我不管祖母曾经做过什么,也?不会?替父母原谅你?,但是应有的孝道,会?替我父亲完成,祖母安心养病便是,江府上的那些人,祖母也?不要管才好。”
    老夫人知道,她是容不得府上那些人了,她心头有些凄凉,到最后释然,罢了,早就?决定放手,她又何必阻挠。
    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人,比不得……血脉至亲!
    “含丫头,你?一个女孩子整个江家都要靠你?自己来扛,将来若我不在了,你?唯一信得过的
    ,便只有……文?管家,知道吗?”
    老夫人好似用了所有力气,跟江含之说完,便缓缓闭上眼睛。
    “你?去吧,祖母想一个人静静。”
    江含之觉得老夫人刚才的那句话有些奇怪,什么叫只能信得过文?管家,就?算当年她父亲和?文?管家结拜为兄弟,老夫人和?文?管家没什么交际,理应提防才对吧?
    让冬竹看好老夫人,江含之走出春华居去了书房,文?管家的贴身?小厮陈喜鬼鬼祟祟溜出来,看见江含之吓了一跳:“大小姐?”
    “怎么了?”
    陈喜挠挠头:“没事,小的这还有事,先走了大小姐。”
    跟了文?管家混那么久,这厮只是个跑腿的,说谎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看向江含之的目光略有闪躲。
    江含之没为难他,“你?去忙吧,我有事找文?叔!”
    “好嘞!”陈喜如获大赦赶紧走人,江含之轻敲两下门,然后才推门而入。
    文?信诚正拧眉深思,看见她进来后,一双眉毛锁得更紧了。
    江含之知道,他一向不喜形于?色,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这么想着,也?把话问了出来。
    文?信诚欲言又止,止言又语,最终长叹一口气:“没事,梁家已?经解决了,我在想你?们的婚事应该提上日程了,所以想找人商量个日子。”
    “原来是这事啊!”江含之顿悟,笑道:“选个日子而已?,交给文?叔定夺吧。”
    文?信诚看她笑得开心,心里更加纠结,他暗气海林死的早,这么大的闺女交给他,若是将来大小姐过的不好,死都没脸去地?下见他。
    今天,户部李大人派人传信了……
    ……
    “主子,户部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帮您安排了个身?份,绝对不会?暴露。”
    娄非渊在自己的房中,桌边是赤澄搜罗一段时?间?,确认无误后准备好的书,他看了一眼天色,天色已?晚,之之被老夫人叫走后,现在还没回来,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他垂下眸子,原以为,之之不会?在意七殿下的身?份,可是……又有谁不会?在意呢?
    说不心酸是假的,他生来就?被骂野种,已?经习惯了,但是所有人都可以谩骂他,误解他,唯独她不可以。
    她是他在乎的人。
    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假的,他也?不想就?此结束,人一旦得到温暖,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她不喜,他便按照她喜欢的来,朝中有他三?皇兄,不会?出现乱子,他前十多年都是为了复仇而活,如今大仇得报,老皇上已?死,他是时?候放下了。
    再等等!
    等他们互相喜欢上,他会?坦白一切。
    这一刻的娄非渊像是胆小鬼,不允许出现任何岔子。
    娄非渊执起一本书,上面写着《强爱》字迹比较潦草,不过他也?不在意,心不在焉地?翻开一张,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看向赤澄:“你?给我安排什么身?份?”
    赤澄:“主子,平民百姓,便是丫鬟下人的卖身?契史部都有记载,动手脚容易被人发现,唯有那种走黑关?系的,方便篡改,属下知道您不想被人察觉,正好前段时?间?琼山脚下有一个男怜失踪,没有户籍,属下就?给您安排上了。”
    娄非渊:“……”
    他手里的书,硬生生攥扭曲了。
    另一边书房内,文?信诚一想到即将大婚,终究花还是把查到的事情告诉了江含之。
    他做不得隐瞒大小姐的事。
    江含之惊讶:“什么?阿冤是从花楼里逃出来的?”
    第三十二章
    江含之曾经让夏小荷传话逗弄过阿冤 , 说他是阳春楼里?的人,她犹记得当初阿冤的表情,好像天都塌了。
    可那都只是她的一时玩笑话,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跟她说, 阿冤真的是从花楼里逃出来的。
    怪不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阿冤会突然袭击她,应该以为她是花楼里的追兵吧。
    怪不得哪怕失去记忆,听闻花楼的时候也会惴惴不安。
    怪不得他总是患得患失,怕被抛弃,她是他唯一的支柱了。
    而她还拿这件事吓唬他……
    见江含之久久不语,文信诚迟疑, “大小姐,虽然他是花楼之人, 但是我派陈喜去查了,陈喜说阿冤并没有接过客,是个清倌,那孩子没少挨打,不过你如果介意他出?身,随便拿点银子打发了便是, 成亲的事没张罗, 取消还来得及!”
    “不用取消!”几乎是文信诚话音刚落,江含之的话紧跟其后, 她捂着额头,“就这样吧, 婚事尽快,不用耽搁。”
    或许不知道娄非渊身世?的时候, 江含之还会迟疑,担心他有妻有妾有孩子。
    但得知对方是花楼之人,她竟然有一丝心疼,还有一丝庆幸!
    心疼对方的遭遇,庆幸他没有家室子嗣。
    明?明?刚离开半天,江含之突然想见他了。
    “文叔,婚事辛苦你了,照常举办的!”
    文信诚凝重:“你可要考虑好了。”
    这个年代,无论是男是女,只要跟皮/肉生?意有关系的,绝对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
    他们江家的小姐,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
    “考虑好了。”
    ……
    从?书?房回到含苑,天色已?晚,透过木窗的窗纸,遥遥看见一盏灯火轻晃,像是指引迷途之人归家的路。
    江含之并非嫁人不可,当初把阿冤带回来,也没想过有一天,竟然有一种假戏真做的冲动。
    她自己都诧异,冰冷的心房,竟然有一天会种下一颗不起眼的种子。
    这颗种子她能心生?不忍,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明?知道很危险,但并不排斥!
    在?她还没弄清楚之前,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成婚而已?。
    江含之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隔壁亮着的厢房。
    “阿冤,在?吗?”
    “扑通——”
    屋内不知发生?了什么?,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声,江含之蹙眉:“阿冤?”
    房门?终于被打开,阿冤穿着白色寝衣,一脸茫然地站在?她面前,“之之……夜宵已?经准备好了,刚刚突然有点困。”
    这是阿冤第一次……不等她用膳,可能真的是累坏了,江含之并不在?意,对他笑了笑:“本来想找你商量一下婚事,没事,你先睡吧,反正还没选好日子,等明?天再聊!”
    “啊?”娄非渊眼疾手?快抓住要走的江含之,一双本来狭长?的眼睛瞪得溜圆,“之之,你说这个,我不困了。 ”
    幸福来的有点突然,娄非渊彻底蒙了。
    得知他是花楼的人,之之怎么?还……反其道而行?
    难不成她……
    一种诡异的猜测,让娄非渊心里?乱窜起来的狐狸崽子顿时炸了。
    她竟然有这种癖好,专门?喜欢花楼的?
    刚回江府的时候,小骗子还骗过他是阳春楼接客的!
    娄非渊脸黑了。
    江含之:“……我觉得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脸色这么?差!
    “不用,我很好,我没事。”好不容易提到婚事,娄非渊岂会错过?
    江含之见他坚持,就点头了,推了推他:“好吧……那让一让。”
    娄非渊:“?”
    “你是打算在?外面聊吗?”
    娄非渊在?门?口一杵,跟个门?柱子似的,完全?没有打算让江含之进去的打算,江含之挑眉,正要说什么?,突然房间内传来一声响动,她脸色一变,“房内好像有贼!”
    娄非渊:“!”
    他赶紧拦住江含之,“之之,可能是风把窗户吹开了,不碍事的,房间有点乱,要不等我收拾收拾再进来?”
    江含之倒是没多想,不会以为娄非渊藏人,但是很可能是进贼了,她就说今天阿冤怎么?那么?反常,不会是威胁了吧?
    小说电视里?不都有贼人刺客夜闯府中,威逼恐吓的事情吗?
    思及此处,江含之眉宇蹙紧,攥住娄非渊的手?。
    江含之上辈子在?末世?觉醒力量异能,这辈子就算世?界不允许她的力道也不小。
    娄非渊猝不及防就被扯到江含之身后,跟着进了房间。
    他:“……”
    江含之还是第一次进娄非渊的房间,当初他的房间规格是按照她房间布置的,每一样都非常熟悉,更?是一目了然。
    承启国已?经入秋,风都是泛着凉意的,房间的窗户敞开,过堂风吹得枯黄的叶子落在?窗框旁,桌案上的书?籍嗖嗖乱翻,显得有几分?孤寂。
    根本不像是能藏人的。
    房间内除了二人的呼吸声,并没有其他人。
    江含之目光落在?窗外。
    不过江含之并没有看见,窗外的地上,有一只因为跑急了而趴在?地上躺尸的某人,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还是娄非渊早做准备,眼疾手?快关上窗户,“之之,是不是有点冷了,这样会好些。”
    是挺冷的,他的房间明?明?跟江含之的差不多,却总感?觉少了点人气,她白日去书?房,他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
    但很快江含之就撤销了这个想法,因为……
    “你还喜欢这个?”
    江含之抄起桌案上的书?,“强爱”两个字用潦草的毛笔写出?来,张狂嚣张,还有点跨时代的冲击感?!
    原来古代人也好这一口。
    娄非渊:“???”
    他连忙攥住那本书?,“之之,没什么?好看的,刚买回来打发时间的……”
    他像是藏宝贝似的,把书?抱在?怀里?,结果露出?压着下面的另一本书?名字。
    《大家小姐对我强取豪夺》
    娄非渊:“……”
    江含之:“……”
    房内气氛突然安静,二人互看一眼,江含之笑了,“你的口味可以啊!”
    “之之,我不是那个意思!”娄非渊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表面上不知所措,心里?对某蠢货产生?了杀意!
    蠢东西,挑了那么?多天,选的是什么?东西?
    气死他了!
    江含之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看见娄非渊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恶劣,顺势把书?拿起来,哦,下面还有。
    《富家小姐爱上我》、《我和小姐不得不说的秘密》、《戏水图》……
    阿冤还真没少买,书?名一个比一个优秀,这么?一对比,之前那本《强爱》还算正常的。
    饶恕娄非渊本质上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此时也忍不住羞愤。
    “之之,别看了……”娄非渊低头,声音越来越小,“你上次说我不如话本里?的男主角,我就想试试,还没看…”
    原来是这事…江含之一愣,她当时之之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记到现在?,还买了话本学习。
    只是……怎么?变成她强取豪夺他了?
    看阿冤快羞愤欲死了,江含之找回一点点良知,轻咳一声:“没事,我也爱看话本,年轻人谁还没点癖好呢,言归正传,文叔已?经在?给咱们准备婚事了,正在?选日子,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娄非渊矜持:“都听之之的。”
    烛火下,他俊美人容颜更?加瑰丽,耳朵还因为刚才的戏弄而微微泛红,眉眼之中带着期许,浅色瞳仁升起淡淡的光,使他的这副皮囊更?加端丽绝艳。
    傻子,什么?都由她做决定,若是碰见坏人怎么?办,被人卖了还要给人家数钱呢。
    江含之摇了摇头,失笑道:“好,天色已?晚,你以后想到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先回去了,一会夜宵该凉了。”
    “好!”娄非渊应了一声,在?这之前他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再不吃确实该凉了,等送走江含之,娄非渊收敛了唇角的笑 ,眼神阴冷下来,打开窗户要找人算账,然而下一秒,他表情僵硬,直勾勾看着窗边的桌案上……少了一本书?。
    与此同?时,隔壁江含之一想到某人知道书?不见了的样子,忍不住坏笑,喜滋滋吃着娄非渊做的夜宵,看着娄非渊的《大家小姐对我强取豪夺》,夜里?竟然没需要娄非渊助眠,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王家家眷午时问斩。
    可是中途却突然出?现变故,据说有一群蒙面人突然劫法场,那场面百年一遇,毕竟敢在?赤卫队手?里?抢人,绝对是活腻了。
    毫无疑问,他们失败了,王芋儿还在?被抢走的途中误伤,本应该一刀解决,临死之前,多挨了几刀。
    这批刺客比王生?养的余孽要强很多,而且早有准备,被抓住后,赤卫队还没来得及卸掉他们的下巴,便咬破嘴里?的毒囊自杀了。
    而梁府早上彻底被查封,这点事劳烦不到赤卫队亲自出?马,新的京兆府尹还没上任,京兆府的人暂时听从?吕洪指挥,把梁附丫鬟下人遣散,这些下人非自己过错,回到人市还是能够找到主子的。
    梁广夫妻儿子被抓,居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梁广脸色难看。
    香夫人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派头,在?一旁用帕子擦眼泪。
    梁广心烦:“哭哭哭,就知道哭,看见我没抓走是不是很失望?”
    贿赂朝廷命官,判案的是七殿下,梁广都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回来。
    虽然不知道七殿下怎么?想的,但是只要人活着,钱都可以再赚!
    可话虽如此,梁广还是有心理落差,拼搏大半辈子的产业没有了,他如何不恼恨:“都怪你这婆娘,江含之跟七殿下有关系,你怎么?不告诉我?”
    “七……七殿下?她跟七殿下?”香夫人傻眼:“那个贱人不是养了一个小白脸吗,还不知羞耻勾搭上七殿下?”
    梁广眯起眼睛,“你是说,江家丫头脚踏两条船?”
    江海香:“这不明?摆着的事吗?京城谁不知道江含之养了小白脸,七殿下也不嫌脏,什么?货色都要。”
    “你这就不懂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男人只要爱上女人,什么?都能糊弄过去,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找七殿下。”
    江海香哭丧着脸:“你还要去找那个煞神,你也不怕他恼怒杀了你,也不知道我儿现在?怎么?样了,你好好想想,能不能把人救出?来,他的腿还没好。”
    梁广那点心思顿时歇菜,对,需要从?长?计议!为今之计,还是找个落脚之地。
    梁广带着江海香去找了以往合作的老伙计,他们这圈子,认识的人不在?少数,杜家跟梁家关系密切,可是到了杜府,门?都没打开,就被小厮轰走。
    小厮:“梁老爷子,不是我们老爷不帮您,只是最近他出?京谈生?意,并没在?府上,您还是另寻出?路吧。 ”
    梁广气急,杜明?前些日子还说,全?依仗着他梁家呢,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说出?京城便出?京城了?
    梁广风光大半辈子,最注重面子和尊严,不愿在?这丢人,铁青着脸拂袖带着江海香走人。
    他不信这半辈子过去,没有一个雪中送炭的。
    然而,再次被严家拒之门?外。
    他不信邪,一路找到天黑,愣是没有一家愿意收留他们。
    夜里?的影子随着灯火摇晃逐渐拉长?,秋风刺骨,枯叶萧瑟,连呼吸都会出?现淡淡的白雾。
    以前江海香走到哪,都有一群奴才伺候着,哪这么?徒步奔波过,她停下来,“我受不了……”
    “吱啦”一声,路边的一家馄饨牌匾的铺子门?被打开,一桶脏水泼在?门?口,飞溅出?的水花淋了他们衣袍下摆上。
    大爷被门?口站着的二人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怕惹上事,匆匆关上门?。
    徒留夫妻站在?原地气急败坏,换做以往谁敢这么?对待他们?
    一招败落,连路边摊的货色都能踩他们一脚。
    要说梁广之前还有些顾虑,现在?决定放手?一搏。
    第二天就找上了刑部,说要见七殿下。
    吕洪不在?,正巧赤牙刚送走宫里?派来的人,被他们堵在?门?口告状,他一言难尽,不太确定地重复一遍:“你们说,江家小姐脚踏两条船,踏我们七殿下身上了?”
    赤牙原以为,赤澄脑子已?经够不好使的了,没想到经商多年的梁广,脑子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梁家被他作破产,倒也说得过去。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赶紧滚,七殿下怎么?会被女人愚弄?昨日七殿下饶你一条狗命,今天便活腻了?”
    赤牙在?赤卫队的地位仅次于吕洪,排行老二,一身血气,说话的时候严肃刻板,手?按在?刀柄上,吓得梁家一口人脸色都白了。
    可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他们现在?这样子,都是七殿下和江家害的,更?何况梁昌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不管如何都要求七殿下放人。
    梁广一咬牙:“草民?自然是不敢胡说,可是我们不想七殿下被蒙在?鼓里?啊,草民?相信您的实力,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江家有个小白脸,一直被江含之养在?家里?,这事全?京城都知道的。”
    他们说得煞有其事,赤牙短暂思索,他们七殿下身份高贵,那日确实对江家小姐有所不同?。
    如果真和梁广说的一样,江小姐养了小白脸……赤牙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那就杀了小白脸,抢回主子心上人。
    第三十三章
    梁广夫妇告状失败, 被赤牙派人轰走,混乱之中?挨了几脚。
    之后?赤牙亲自去江府找上赤澄,二人趴着墙头, 赤牙摩挲着刀刃,“你有没有见过江府的小白脸?”
    赤澄一脸懵逼:“你说的是进牢里的那个?他也算?”
    赤牙纠正:“不是梁什么荣, 是其他小白?脸, 我听说是江姑娘养的。”
    “那更不知道了,江姑娘就养了主子一个,哪会有其他小白?脸……啊?”
    赤澄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寂静。
    赤牙和他互看一眼,默默把刀按了回去,轻咳一声, “今儿早上宫里来人了,说主子如果有时间进宫一趟, 三殿下的事不能再拖了。”
    知道娄非渊失踪的除了赤卫队,就只剩下宫中?那位即将登基的三殿下了。
    三殿下娄安远一直坚信娄非渊还活着,想等他回来,享受他们一路走来的成果,哪怕娄非渊不愿意要?那个位置,娄安远也要?等他回来。
    几个月来, 娄非渊杳无音讯, 刚一回来就抄了京兆府,宫中?的娄安远当然收到了消息。
    娄非渊没有回府, 娄安远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派了人找上刑部。
    想让娄非渊早点回去, 只是……赤澄:“主子最近可能没有时间,让三殿下再等等吧。”
    赤牙:“国不可一日无君, 三殿下太任性了,拖那么久,主子就算没时间也应该进宫管管他,能有什么大事比……”登基还重要?。
    赤澄:“主子马上要?成亲了。”
    赤牙话音一转:“我这就派人去宫里说一声,让三殿下等等。”
    ……
    江府逐渐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在?张罗着江含之和娄非渊的婚事。
    江家家大业大,十里红妆一支队伍远远不够,光是准备嫁妆,就准备了整整三日。
    老夫人这段时间身子骨不好,不方便走动,江府又在?繁华地段方便客人往来,所以他们决定在?江家拜堂。
    娄非渊“没有家”,从江府出嫁,给他们两?个特意选了一个较远人静的地段当婚宅,江含之突发奇想,命名为青丘府,别问,问就是养狐狸的,总得应个景。
    牌匾安装后?,又添加了一些元素,后?面有一座小山,景色宜人,就算平时住在?江家,也可以偶尔来“度假”,而且后?山有一个泉眼,冬天什么的偶尔泡个温泉,江含之想想就美滋滋。
    然后?就是派人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很快,无论是江家还是婚宅都布置得张灯结彩。
    江含之没那么隆重去成安庙求日子,而是定在?了十月十二日,正好原主过生辰。
    江含之偶尔会想娄非渊的生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好像一点记忆都没有恢复。
    不过这样也挺好,江含之把当初捡到他的那日当做他的生日,说来年五月帮他过生日。
    娄非渊并非春日所生,而是腊月寒冬,但他没说什么,
    而是笑道:“那之之一定要?记得帮我过生辰,最好是每一年。”
    这有何?难?
    江含之点头,“好。”
    江家准备嫁妆,身为另外一个成婚主角,娄非渊自然也想参与一下,他现在?隐瞒身份,“身无分文”,拿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便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府邸。
    皇子都是成年之后?封王后?才有府邸,老皇帝昏庸,只立了太子,其他的皇子都没有册封,年纪小的留宫中?放在?眼皮子底下掌控。
    成年的担心?他们在?皇宫惹乱子,又不想放权,便都随意打?发个府邸。
    娄非渊的七皇子府比较偏僻,倒是跟江家安排的婚宅很近。
    他消失的一段时间,府上萧瑟的不少,冷冷清清站着两?个守门侍卫,他们看见娄非渊一愣,激动地行礼:“殿下,您回来了?”
    “嗯!”娄非渊颔首,大步越过他们,直奔自己卧房。
    他经?常在?刑部,七皇子府不过是偶尔回来睡觉,所以府上的人并不多,都是巡查了侍卫,和一些打?扫卫生的下人。
    习惯了江府的热闹,乍一回来,娄非渊心?里竟然空唠唠的。
    换做以前?有人跟他说,他会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会想有个家,会希望每天晚上回头看见万千灯火,有一盏灯的为他留的,他一定嗤之以鼻。
    然而现在?,一想到马上成亲,他要?有家了,不免加快了步伐,迅速回到卧室,搬动了床头的机关,打?开通道走了进去。
    娄非渊的卧室有一间密室,存放着一些重要?物件,用火折子点燃墙壁上的火把,他找到一个小匣子,小心?翼翼放在?怀里藏好,唇角勾出满含期待的笑意。
    ……
    时间如梭,一眨眼就过去了十日,江家里里外外布置完毕,派人对外发出请柬。
    江家认识的人可不少,这次操办宴席,请柬就连夜赶工,准备了两?千多封,都是京城里往来的世交。
    好在?江府够大,不然根本接待不下,只是人手有些不足,正在?招临时帮忙的。
    江含之这个世界认识的不多,特意亲自写了一封请柬,打?算派人送到将军府给垄鹂。
    此?时她正拿着毛笔认真写,娄非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偶尔会帮忙把葡萄递到她嘴边投喂。
    指尖上再次传来温软的触感?,娄非渊收回手,给自己也喂了一颗,轻唇似赤红的荼蘼花,浓艳到极致,撑着下巴在?一旁笑。
    江含之抽空看他一眼,只觉得明?明?奇妙,不明?白?他好端端地傻笑什么。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夏小荷没进来,而是小心?翼翼在?门外说:
    “小姐,香夫人来了,不过被小张拦在?外面了。”
    夏小荷已经?麻了,以前?都是她跟在?小姐身边精细着伺候,结果姑爷来后?,霸占了她位置还……
    夏小荷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总之,只要?小姐和娄非渊单独在?房内相处,她不敢轻易进去。
    他们之间的氛围,明?明?没有吃东西,但不知怎地看一眼都觉得有点撑得慌。
    一向到刚才在?门口看见的一幕,夏小荷忍不住补充一句:“小姐你是不知道,香夫人的模样奴婢差点认不出来,不知道还以为哪来的乞丐呢,可邋遢了。”
    江海香造成如今的模样,江含之略有所闻,也并不意外。
    梁家有钱不是梁广多厉害,而是承蒙祖上庇佑,加上娶了江海香,看着江海香的面子上,江家拉了他们一把。
    偏偏他们心?里没点逼数,总惦记着让杨昌荣当江家的上门女婿,以为这样江家就是他们的了。
    原著里确实如此?,他们成功导致了原主悲惨的人生。
    现在?没有江家,梁家被抄,有能力者?可以东山再起?,没能力者?,只会一蹶不振。
    偏偏梁广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得罪七殿下,流落街头后?,谁还敢帮他?
    江含之放下把毛笔放在?笔山上,轻轻吹了吹请柬上的墨,放置一旁。
    “赶走!”
    “是!”
    江府门口,聚集了一堆下人,看猴子一样看着江海香夫妇。
    “好好的非要?跟大小姐过不去,又是吼又是叫的,蹦跶的贼欢,现在?怎么着?短短几日沦落成了乞丐,比我还惨。”
    “你太抬举她了,乞丐至少态度卑微,知道自己什么位置,而有些人啊,就算沦落成乞丐,依旧自恃清高?,乞讨都比回来丢人显眼强。”
    “别说了,以前?人家瞧不上我们这些下人呢,说我们卑贱,就算是给她儿子挡刀,也是我们的福分呢。”
    众丫鬟你一言我一语,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专门戳江海香肺管子。
    此?时的江海香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头上的金银首饰早就不翼而飞了,脸上还长了皱纹,站在?门口,好像前?来碰瓷的疯婆子。
    可惜,她现在?有求于人,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气焰。
    “让我见见老夫人吧,我知道错了。”
    第三十四章
    梁广夫妇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 赤牙派人赶走他们的时候,被怼了两?脚,稍微一动?, 便满身疼痛。
    换作以往,他们早就找大夫检查了 , 然而现在饱腹都成了问题。
    没有一家愿意收留他们, 他们露宿街头多日,冷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无尽的饥饿,看见路边狗叼着的馒头,都?忍不住吞口水。
    金贵的尊严好像枷锁束缚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去和狗抢食物。
    刚开始江海香典当了自己的首饰, 他们花钱大手大脚,没两?天就用?光了, 她?催促梁广去找个能维持生计的活干,比如去当客栈小二,或者扛麻袋,打杂的,怎么都?行?。
    梁广当一辈子?主子?,岂会给人打杂?
    梁广不去, 硬挺着, 等整整饿了三?天后,终究捱不过去找活干。
    可惜, 京城谁不认识几日前?威风凛凛的梁家家主?
    如今梁家所有铺子?都?封了,一点点被朝廷接管, 以前?被梁广瞧不起的店家,掌柜, 都?阴阳怪气,“哎呦喂,这不是梁老爷吗,您金贵,想来看不上?我们这种小本生意,我哪好意思用?您干活啊,您再想想办法,或者去求求官老爷,没准还能东山再起呢哈哈哈。”
    “瞧我这嘴,我忘了,您就是因为贿赂,倾家荡产的啊,怪不得之前?梁家那么有钱,我若是会贿赂,怎么可能赚不到大钱呢?”
    “只可惜,钱来的快,去的越快,能从七殿下手里保住性命,小的觉得,你吃西北风都?能活,命大着呢。”
    梁广差点被气死,撸起袖子?想去揍那人,结果?人家仗着人多,拿着扫帚把他轰出来。
    江海香受不了了,带着梁广前?来江府。
    他们固然憎恨江含之,但是为了能活下来,不得不这
    么做。
    江海香知道江含之铁石心肠,便想求着老夫人,能收留他们,哪怕不收留,看着她?曾经是江家人的份上?,也应该给他们点钱。
    她?想着,等见到老夫人,一定好好悔过,却被拦在门外。
    “托你们的福,老夫人病了,见不得乱七八糟的人。”一名?丫鬟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不是香夫人,江家也不会惹上?官司,现在竟然还有脸面?回江家。
    小姐姑爷要大婚了,可不能被人打扰了喜事。
    平时江海香在江府作威作福,不把丫鬟下人们当人,这次江府的下人也对?他们不客气,其中还有一位是上?次让梁广写欠条的,对?方的话,她?一直铭记于心。
    说他们是奴才,贱婢,随便打杀了都?没人过问。
    恐怕当时梁广夫妇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沦落的连下人都?不如,至少?人家有吃有穿,他们饥寒交迫,难以果?腹,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死在外面?。
    没有人觉得他们可怜,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江府侍卫上?前?毫不客气把人轰走。
    二人狼狈地滚到一个巷子?。
    “我早说过,江府没用?。”梁广沉着脸,这段时间他造得邋遢,脸色暗沉,头发乱糟糟,胡子?都?打结了,他厌倦了就会哭的女人,“真晦气,娶了你这丧门星。”
    江海香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不就是当初她?用?来嘲讽王芋儿的吗?
    她?气不过,怒其不争:“你自己脸赚钱的本事都?没有,凭什么怪我?当初我嫁给你就是眼瞎,在江家捞到多少?好处怎么不说,现在作得倾家荡产反咬一口,梁广你能耐了你,现在儿子?还在大牢里,你有能耐跟我发什么疯,你把昌荣救出来啊!”
    江海香揪着梁广的衣领,大骂废物,梁广受了她?一辈子?气,这次可不惯着她?,二人瞬间扭打起来,路过的百姓吓了一跳,怕事的远远躲开,不怕事的指指点点。
    这时,一架豪华的马车停在巷子?口。
    一声?文雅的声?音,从车内传出:“罗羽,看着他们可怜,给他们点吃的吧。”
    “是。”
    ……
    昨天江含之还听说梁广他们来过江府,第二日却得知,江府附近的一个地方死了两?个流浪的乞丐,一男一女,浑身是血,死相凄惨!
    有人认出来是以前?的梁家家主。
    京兆府新上?任了一名?府尹,刚上?任就死了人,立即派人前?去查看,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据说有人看见他们在巷子?里打起来了,后来又有好心人给了点吃的,可是他们并非中毒而亡。
    最终只能猜测他们是穷途末路,互相殴打至死,便不了了之了。
    只能通知亲戚,把人领走 。
    所以,他们通知到江府,然而江家马上?要办喜事,哪会管那白眼狼?
    文信诚气度当人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派人给挖坑埋了,虽懒得给弄张席子?,但至少?入土了。
    之后吩咐下人用?艾草洒水去去晦气。
    娄非渊倒是想到牢里还有一个没处置,但是马上?要成亲了,他心情不错,不想去沾血,所以便派赤卫队的人告诉了梁昌荣父母的死讯,然后把人送入宫中。
    既然沾花惹草,那就除了那孽根,免得今后再祸害人家姑娘。
    梁昌荣本来就瘸了一条腿,这段时间一直坚持,等待梁广二人来救他,没想到得到父母已?死的噩耗。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他像死猪一样被人架着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疯狂挣扎起来。
    他那点力气,怎么抵得过经过训练的狱卒?
    狱卒:“七殿下仁慈,饶你一命,派我等送你入宫。”
    入宫?
    狱卒:“净身,你之前?兴风作浪,强抢民女闹出不少?人命,能活着,还有机会入宫,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少?废话,还不快走?”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要知道梁昌荣最宝贵的就是他那命根子?,一想到即将面?对?的事,梁昌荣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一股子?尿骚味,让狱卒嫌弃得蹙眉,干脆往地下一丢,拖着走。
    ……
    十月十二,宜嫁娶!
    新婚男女成亲前?三?天晚上?不能见面?,江含之不讲究这些,但文管家大人这件事上?冷漠无情,毫不客气把缠着大小姐的狐狸精撵到婚宅。
    江含之已?经三?天没见阿冤了,对?方委屈巴巴的表情记忆犹新。
    他一走,江含之久违的失眠又出现了,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突然梦见一个火红色,巴掌大的小狐狸崽子?掉怀里,然后攀着她?的手臂,尾巴晃了晃,眼泪汪汪地嘤嘤嘤。
    江含之小时候对?小动?物很喜欢,可是经历过末世,早就已?经变得冷心起来,碰见兔子?都?会想到麻辣兔头!
    看见狐狸……
    她?和梦里的狐狸面?面?相觑,最终叹口气,“罢了,狐狸不能吃!”
    “谁说不能吃的……”狐狸崽子?稚嫩嘤嘤嘤突然变成魅惑人心的男子?嗓音,江含之眼前?一花,怀里的狐狸崽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身红纱,魅惑横生阿冤。
    半遮半掩的红纱衣下,完美的体魄勾勒出来,肩宽臀窄,胸膛健壮,身姿挺拔,肌肤白得惊心动?魄,墨发披散在身后,配上?如画的眉眼,红艳的薄唇,好似山涧的精怪,稍有不慎便会被迷了心智。
    他揽着江含之的腰,嗓音魔魅:“之之,狐狸能吃,你试试~”
    江含之:“???”
    “之之”炽热的呼吸轻洒在脸上?,阿冤低头,眼眸潋滟动?人,江含之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热,手抵住他的胸膛,蹙眉告诉他别闹。
    阿冤一点也不听话,直接压了下来……
    别人都?是被恶鬼吓醒,江含之却是被艳鬼缠醒。
    往日阿冤除了会撒娇,黏人了一些,其他的举止还算得体,偶尔还会有点小纯情。
    结果?梦里的他,宛如真狐狸精转世,一举一动?让人头皮发麻。
    饶是江含之没心没肺,也有点遭不住。
    导致洗漱完毕,穿上?嫁衣,梳妆打扮后,她?还有些惊魂不定,大喜的日子?,眼皮一跳一跳的。
    “小姐,再忍忍,马上?就能见到姑爷了。”夏小荷跟喜娘在一旁给她?贴花钿,挽发,见她?魂不守舍,不由?地调侃出声?。
    江含之回神,听到这话嘴角一抽,“倒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
    她?一想到那个梦,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说好的名?义上?婚姻,她?该不会是……觊觎人家美色了吧?
    打住,不可以!
    阿冤平时那么单纯,绝对?不会像
    梦里那么放浪形骸,还说一堆骚话!
    若不是她?醒来的及时,指不定向?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发展。
    “含之,你相好的来接你了,准备好了吗?”垄鹂在门外敲门。
    她?一大早就跟着风风火火忙活,大概边关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景象,她?还认识新娘子?,所以比较兴奋!
    门外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夏小荷赶紧帮江含之盖上?盖头。
    夏小荷搀扶着江含之,一开门,便看见除了垄鹂,文管家也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口。
    他脸上?噙着笑意,对?江含之伸手:“大小姐,我带你去吧。”
    一般而言,女子?出嫁,理应由?父亲或者兄长送上?花轿。
    而他们在江府拜堂,江含之没有父兄,文信诚想亲手,把她?交给夫婿。
    第三十五章
    江含之把手放在文信诚的手上?, 跟着他的步伐,向外走。
    江府宅内的路,都换成红地毯, 换作普通人家,只舍得铺在厢房, 如此铺张, 也只有江府能下血本。
    今日江家门庭若市,江含之一脚踏入厅堂,便能感受到人群中一抹视线殷殷切切,追随着自己,哪怕隔着盖头,依旧觉得火热。
    昨天晚上?那个垃圾梦境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江含之唇角一抽,暗骂了?一声男色误人, 再也回不?去了?。
    喜娘本来想上?前把牵红递过?去,文信诚道:“我来吧。”
    江含之手里牵着一端,文信诚把红绸的另一端递到娄非渊手里,深深看一眼?年轻人,“大小姐就交给你?了?。”
    “是文叔!”娄非渊郑重的点头,那张瑰丽的容颜眉眼?全是喜意, 还有几?分迫不?及待。
    文信诚:“……嗯。”看着还是很不?庄重, 太招摇了?。
    在场的宾客暗自打量新郎官,他们谁都没想到, 江家小姐千挑万选,真的和传闻中的小白脸成婚了?。
    不?过?看这小白脸的样貌……
    罢了?, 江小姐钱多,图个美色没什么的。
    喜娘在一旁催促:“好了?文管家, 该拜堂了?,看把新郎官急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新郎官快急死?了?,一个劲往新娘那边凑。
    不?用看,江含之都能幻想出某狐狸眼?巴巴的场景。
    算上?今天,已?经四天没见了?,从?捡到阿冤以来,他们从?未分离过?这么久,她轻轻扯一下红绸,以示安抚。
    另一边,娄非渊感受到手里的力道 ,顿时安静下来。
    他惊觉,是不?是之前失忆把脑子摔坏了?,曾经隐忍潜伏多年搬倒殷狗的时候,他可没沉不?住气。
    一定是脑子坏了?,不?然他为何失忆的片段为何到现在还没想起来?
    他攥紧了?红绸,压抑心里的雀跃。
    矜持一点,别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于是,众人发现,新郎官好像……有点不?正常,明?明?是同一张脸,瞅着怎么那么瘆人?
    听过?一番折腾,二位新人终于拜上?了?堂,作为唯一的长辈,堂上?坐着的是老夫人。
    一段时间下来,她更加消瘦了?,头发花白,眼?神不?似以往清明?。
    终于,在他们拜向自己的时候,她一阵恍惚,仿佛看见当年,她的儿子,江海林和董含。
    “母亲,这是董姑娘,我想和她成婚。”
    “婆婆,儿媳给您敬茶……”
    “母亲,您为什么一定要逼儿子呢,我只喜欢她,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最后,他果然跟着那女人去了?。
    “老夫人?”
    老夫人回神,冬竹给她披上?一件衣服,“他们已?经拜完堂走了?,您最近身子骨不?好,回去吧。”
    客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满堂的热闹逐渐消散,老夫人心头苍凉,颤着腿起身。
    “我好像,看见海林了?……”
    ……
    另一边,火红的长龙绕着京城街道,车马井然有序,一路上?敲锣打鼓,两侧几?乎是挂满了?红绸。
    百姓们对谁成亲不?感兴趣,顶多闲暇时候碎碎嘴,但是京城大户人家成亲都喜欢在队伍后面安排花童撒糖,用红油纸包着,老百姓图个喜庆跟着后面捡,拿回去给孩子吃。
    今天的队伍却非同一般,远远看去,根本看不?见尽头。
    不?知?谁喊了?一声,“是钱!”
    捡到油纸后打开发现,并不?是饴糖,十文钱,够贫苦人家能吃上?半斗糙米的。
    担心百姓看见钱扰乱秩序,伤到人,所以江家特意请了?人帮忙,在后面维持秩序。
    与此同时,赤卫队也悄然混在人群之中,遥遥望着迎亲队伍,竟然有一种终于有人能管主子发疯的释然感。
    原以为地七殿下的尿性,能孤孤单单一辈子,没想到啊,老天派人收了?这个妖孽。
    吕洪叹气,“一会你?们谁混进去,给他灌点酒?”
    众人连连摇头,开玩笑,那位什么酒量?他们一群人都喝不?过?一个。
    “没出息!”吕洪嫌弃地看一眼?众人,“去那边看看,要是今天有人抢钱受伤见血,小心主子剥了?你?们的皮!别以为主子成婚后你?们就解放了?,主子要是在江家受了?气,有你?们好果子吃!”
    七殿下会受气?
    众人不?信,啧了?一声去另一边干活。
    花轿整整绕了?半天,才到江叔给他们安排的婚宅青丘府。
    吵闹了?一路的乐声终于停下,轿帘被?掀开,江含之透过?盖头看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之之,到了?,我扶你?!”阿冤声音愉悦,江含之仿佛还能看见,某人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摇了?摇。
    她勾了?勾唇角,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瞬间被?他攥紧,然后小心翼翼扶她下轿子。
    入府的时候他小声嘀咕,“之之,你?早上?没来得及用膳吧?我今天早上?给你?做了?,让人热一热就好,你?先垫垫胃,等?我跟文叔应酬完客人,就回来给你?做饭!”
    今早上??
    江含之一愣,“那你?天没亮就起来做饭了?吧?”
    娄非渊当然不?会说昨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把赤卫队那几?个领头的叫来,操练了?一个晚上?,寅时做早膳,放在锅里温着,才去结亲。
    他默默把狐狸尾巴收好,轻声道:“没起多早,做个膳又不?慢!”
    他把江含之带入新房,偷偷告诉江含之,等?他走后,用膳的时候掀开盖头,反正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不?希望他的之之坐在床上?,顶着红盖头,一动不?动等?他回来。
    那会有一
    种深深的负罪感,他不?会让她等?。
    说完,娄非渊一步三回头离开,那模样,活生生像鹊桥上?的牛郎织女分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别就是一年呢。
    江含之摇了?摇头,轻笑起来,让夏小荷去膳房,把某人一早上?做的早膳拿来,简单地吃了?几?口。
    娄非渊到晚上?才回来,他一身酒气,眼?神却十分清明?,没有一点醉意。
    喜娘跟着进来念叨了?一会,本来还有闹洞房,不?过?江含之给了?钱,老早就打发走了?。
    娄非渊看见床榻上?坐着的新娘子一愣,“之之,你?一直在等?吗?”
    江含之头上?还盖住红盖头,娄非渊第一反能就是之之一天没吃东西,就这么等?着自己。
    “你?傻了??”江含之对他摆摆手,“当然是看见你?回来又盖上?了?,成亲要有仪式感,快过?来揭盖头。”
    “噢噢!”娄非渊应了?两声,执起桌案上?的如玉如意,小心翼翼掀开盖头,江含之重获光明?,看向今日的新郎官。
    往日娄非渊虽然也穿红色衣服,但从?没穿过?正红色,正红色喜袍裹在他身上?,一头墨发高高束起,昳丽的俊颜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夺人心魄。
    彼时他那双酷似狐狸的眼?眸微微愣怔,眼?里全是江含之的身影。
    红盖头掀开后,江含之的脸露了?出来。
    她本来就精致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现在被?精心描绘,眉心画了?似火的花钿,平添了?几?分娇彩,眼?尾被?拉长,仰头望着人的时候,还弯了?弯眼?睛,唇角自带笑意。
    从?娄非渊的角度,江含之满头的金色凤鸟步摇流光溢彩,却不?及她的半分美好。他发誓,他自己长得就很好看,绝不?是贪图之之美色。
    “傻愣着干什么,头太重来,给我拆下来。”
    拆?
    娄非渊有些不?舍地瞅两眼?,还是听话地伸手帮她把头上?首饰拆下来,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生怕扯到她头发。
    “之之,可要用晚膳,我这就去做。”
    “你?不?会以为大喜的日子,我就是为了?蹭你?饭的吧?”江含之活动了?一下脖子,起身走到桌边。
    府上?的下人早就准备好了?点心,还有合卺酒。
    她下去倒了?两杯,一杯递给自己,一杯给娄非渊,“听说这酒是我父亲给我埋好的,就等?我成亲时候喝,管家婆今天不?会妨碍我喝酒吧?”
    由于某人酒量不?行还贪嘴,江含之每次想喝酒解解馋,娄非渊准备的都是果酒。
    果酒虽好喝,但是终究差点意思,江含之偶尔也想尝尝刺激的。
    一想到某人酒后的德行,娄非渊捏紧了?手里的酒盏,欲言又止,可转念一想,今天是他们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他阻止岂不?是有病?
    合卺酒而已?,而且今晚他们本来就要……
    “没问题之之,今夜都听你?的。”他颔首,还凑过?去,执起她手,放在自己臂弯里。
    红烛摇曳,盏中的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二人双臂环住,杯壁贴近唇边,看着彼此一饮而尽。
    一瞬间,酒香绽放在味蕾,江含之睫毛轻颤,满足地抿动了?唇角,用舌尖细细品尝。
    她眼?眸中被?刺激出水雾,还没有醉,脸先一步红了?起来,娄非渊收好二人手里空了?的酒盏,放在桌案上?,轻轻揽住她的腰。
    “之之,醉了?吗?”他的语气紧张,细听之下,还能察觉到少量的期待。
    腰间的手掌有些热,江含之疑惑地抬头,“没醉,怎么了??”
    “没什么……”娄非渊指尖蜷缩了?一下,让她在旁边等?着,麻利地把床上?乱七八糟的红枣桂圆收拾干净,回头又看她一眼?,“之之,醉了?吗?”
    第三十六章
    江含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笑了,“你不会想趁我醉酒占便宜吧?”
    “没有……”明明是想你醉酒后占别?人便?宜。
    娄非渊没说,但是江含之愣是从他的表情中看见了失落感。
    可是这厮以前打死也不让她喝酒, 倒也不像是刻意占便?宜的样子。
    那今晚的反常是怎么回事?
    江含之突然想到上两天看的那本《大家小姐对我强取豪夺》
    是男主?视角,主?角是被抢来的, 前期觉得大小姐也蛮横不讲理, 对大小姐很厌恶,后来两个主?人公发生一系列狗血故事,主?角发现大小姐真实性情。
    大小姐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风光,所有人都想害她。
    主?角有了目标,那就是保护大小姐。
    大小姐对他来说,可望不可及, 他面对大小姐的时?候总是比较自卑,导致有了那方面疾病。
    到大结局才好。
    江含之眼皮一跳, 阿冤会不会也有那方面障碍……想洞房花烛夜想把她灌醉,借此“躲过一劫”?
    娄非渊发现,之之看着自己的眼神逐渐古怪,她该不会……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了吧?
    正想着,江含之靠近过来,娄非渊挺直腰板, 他站在原地红衣似血, 眉眼如画,长睫垂落, 遮挡住眼底的诡谲,看起?来好像不知所措的模样, 又?纯又?欲,还有几分小羞涩。
    矜持得一批,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心思?。
    江含之刻意凑近,他退了一步,“之之~我……”
    美男欲语还休,江含之上下打量,见他一直躲闪,更是确定了内心的想法,不由得叹口气,“罢了,没什么可羞耻的。”
    娄非渊:“???”
    有些懵,羞耻什么?
    江含之:“憋说话,我都懂!”
    娄非渊:“???”
    江含之都懂了,不过她也并不介意,她没那档子需求,夫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温柔体贴,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世界上人无完人,如果?他样样完美,江含之都快怀疑是不是这本书的主?角了,哦,这本书里的主?角也不是完美人设,阿冤有点?小缺点?正常。
    更何况在江含之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缺点?。
    江含之自我认为,她需要个名义上的夫君,对方有点?需求她还懒得应付呢。
    她怎么早没发现,阿冤跟她那么久,晚上经常帮她助眠,给?她按摩,可从?来没那方面反应。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见娄非渊紧绷的杵在床边,江含之露出包容的笑,“没关系的,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洗洗一身?酒味,其?他都不用想我不介意。”
    娄非渊眉心一跳,她懂什么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间蔓延,但很快就被娄非渊打消了这种念头,之之让他去洗澡,那岂不是……
    他应了一声,“之之……要一起?吗?”
    都是夫妻了,一起?沐浴,然后水到渠成?没什么的吧?
    “不用,你去吧,后山有温泉,你可以?去试试,我让小荷烧水,简单洗洗就行了。”江含之拒绝,她没有跟人一起?洗澡的癖好。她喝了酒,虽然没醉,但是最近几天没睡好,现在有点?困乏。
    娄非渊总感觉之之有哪里不对劲,狐疑的瞥一眼她,摇了摇头,之之可能害羞了,是他太孟浪了,第一天就要跟人家沐浴,正常姑娘都会拒绝的吧?
    没关系,他低头嗅了嗅,果?然一身?酒味,可能被嫌弃了,赶紧去后山。
    门外的夏小荷一头雾水,“小姐,姑爷怎么走了?”
    江含之懒懒地打了哈气,“准备点?热水,我要洗洗睡了。”
    ……
    娄非渊用最快的速度洗去一身?酒味,风风火火回来,房内的红烛即将燃尽,他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床上微微隆起?,之之竟然已?经在等?着了?
    娄非渊心里压着的大石悄然落下,放轻了脚步。
    往日在江府,江含之会留娄非渊待在她身?边,帮她按摩肩膀便?能睡觉。
    但是等?她睡着,娄非渊会离开,从?来没在她房内留过宿。
    而今天,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守在他身?边了。
    娄非渊蹭了上去,心跳加速,好像能随时?跳出嗓子眼,他侧躺,揽住江含之的腰。
    “之之,我们……?”
    娄非渊话没说完瞳孔地震,一双狐狸眼紧紧盯着江含之,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呼吸是平稳的,眼睛是闭着的,人是睡着的。
    惊呆了,新婚之夜,新娘子抛弃夫君,让夫君独守空房,自己酣然入睡?
    娄非渊愣了好几秒,有些不死心,凑近她耳朵轻唤,“之之?真睡了?”
    江含之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最近几天没有“助眠器”,梦里又?被狐狸精折腾,她对娄非渊的气息十分熟悉,所以?没有醒,反而往他那边靠了靠,睡得昏天地暗。
    娄非渊不得不认清事实,没良心的小骗子,真的抛下他不管了。
    他收敛了眼中的清纯,眸里看似平静的湖面惊起?了惊涛骇浪,指尖轻挑起?江含之的下巴。
    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露出本身?的颜色,白皙莹润,整张脸犹如上苍精心雕刻的暖玉,放在手里,软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
    娄非渊知道,这人睡觉的时?候一向很乖,但是一睁开眼睛,就不当人了。
    他视线落在那白皙的后颈上,目光幽幽,透着一丝危险。
    ……
    第二日,江含之是被一阵饭香勾搭醒,一醒来便?捂住自己的脖子,表情有些微妙。
    “之之你醒了?”
    眼前红影在晃动,她伸了个懒腰,然后背过身?去,用手把头发捋到身?前,对娄非渊说,“阿冤,我脖子好像落枕了,后面有点?疼,你帮我捏捏。”
    不只有后脖颈,一整个后背都有点?疼。
    娄非渊看她身?后雪白皮肤上的片片青红印记,指尖抵住上面。
    江含之一缩,“你手好凉!”
    “那之之下来活动一下,可能就不疼了,我做了早膳。”
    说得也是,江含之点?点?头,披好衣服,下地伸展了一下筋骨,发现好像并不是睡姿导致的,反而像…皮外伤?
    她不太确定,站在镜子前,打算背过身?子看看。
    “之之,该吃饭了,等?会我热热手帮你看吧。”
    “哦好!”江含之一听吃的,放下衣服,蹭到桌边,下一秒,她眉宇一蹙,“今天怎么都是素?”
    除了盛好的小粥,桌子上连一块点?心都没有,更别?说肉了。
    三?菜一汤,清汤寡水,一盘白菜豆腐白花花的,萝卜汤里的萝卜看起?来没有食欲,另外两盘菜不知是什么东西,没见过,认不出来。
    这段时?间江含之口味已?经被养叼了,以?前粗茶淡饭草根都能入口,现在能吃点?好的,谁想去啃野菜。
    娄非渊又?慢吞吞端上来一小碟咸菜,这个倒是有点?颜色,红的。
    只是……
    江含之:“……山楂做的?”
    娄非渊幽幽看一眼她,“对,还有那盘是茼蒿,开胃,提神醒脑,我觉得之之需要。”
    江含之:“???”
    “之之,你说过,挑食不好。”
    一句话,江含之挤出来一抹微笑:“你说的对。”
    虽然都是素食,但经过娄非渊的手,味道没有差到哪里去,江含之还是和他一起?吃完了这顿饭。
    用过膳后,夏小荷进屋把晚收拾干净,瞥一眼床上的方向,脸颊微红,“小姐,昨夜的喜帕呢?”
    江含之这才想起?来昨天古代确实有喜帕这一说,下意识蹙眉,不是很喜欢。
    娄非渊开口:“是昨天床上那个白布吧,我看床上那些大枣丢了怪可惜的,就用喜帕包起?来了,在柜子里,你拿去吧。”
    夏小荷:“???”
    夏小荷瞳孔地震:“姑爷,那……那东西不是用来包大枣的。”
    娄非渊当然知道,背对着江含之,凉凉地扫一眼夏小何,那熟悉的压迫感,还有一股子怨夫劲儿叠加在一起?,夏小荷顿时?不吱声了,撇了撇嘴,默默翻柜子抱走喜帕以?及里面乱七八糟的花生大枣桂圆。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真应该让小姐看看姑爷的嘴脸,两幅面孔什么的,太可恶了。
    江含之也被阿冤的做派弄懵了,心里对喜帕的厌恶也消散了不少,轻咳一声,“手热乎了吗?”
    “热了,你坐下。”娄非渊眸色一闪,关好门窗,然后走到江含之身?后,掀起?了她的领口。
    一大片青青紫紫的痕迹再次出现在视线里,他不动声色,“也没什么,应该是昨天累到了。”
    说着,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按住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虽然力道有些重,但却很解乏,很快背后的异样感,被其?他所替代。
    江含之眯起?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嘴上夸赞:“还是阿冤贴心,没你可怎么活啊。”
    小骗子方式的渣言渣语,娄非渊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是他还是放轻了力道,指尖上划,来到她的脖颈处,轻轻摩挲。
    “可我感觉,你好像厌倦我了。”
    江含之攥住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侧身?仰头望向他,“为何会这么想?”
    “昨夜……”
    “小姐,文管家派人来催了。”房外,夏小荷提醒。
    娄非渊心里闪过一抹戾气,再次抬眼已?经消失不见,他把江含之的衣服拉好:“没事,还是先回江府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可江含之还是从?中察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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