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嘴上说的好听,说不定是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干脆接过去装装样子。” 李翠兰翻了个白眼,不信孟老爷子这话。

    谁会闲的没事接个老头子去添堵,还要管吃管住,谁家婆家愿意。

    “李翠兰,你公婆离得近,就没听到个啥?” 坐她旁边的周来娣胳膊肘戳了她下,她一天也没别的事干,就爱听别人说这些,过得不好的最好。

    李翠兰是张家老二的媳妇,张家住孟家隔壁,两家关系好,有啥事肯定都知道。

    “这有啥听的,你看孟家那个丫头,养得心比天高,这个瞧不上,那个看不上,最后还不是跟着个二婚的跑了。” 李翠兰哼了声,随口胡诌。

    她公婆住得近,又不是她住得近,她们一家子早分家了。

    “啥二婚?不是说人家姐姐的娃?” 周来娣上次回娘家,没在队上,乱七八糟的话传了好几道,哪里知道真假。

    “她说你就信,傻不傻啊,那我还说你娃是你家隔壁老陈的呢。”

    “你,你胡说啥?”周来娣手一抖,缝衣服的针差点戳自个手上。

    “我随口一说。” 李翠兰斜她一眼,“孟家那个丫头说不定是靠狐媚子长相,迷得人踹了原配娶她,你瞧着,她坏日子在后头呢。”

    李翠兰打心眼不喜欢那个丫头,能同意自家老大娶她都是看老大喜欢,要不那妖妖娆娆的模样,谁看得上,偏偏一家子还拿乔,装听不懂,一心想攀高枝,还真走了狗屎运找到个带孩子的。

    这也就算了,她顶多在家骂两句解解气,可是不知道谁把她探老太婆口风被糊弄的消息传出去,见天笑话她家老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呸!她孟芫才是癞蛤蟆,狐狸精转世的癞蛤蟆。

    李翠兰一脸不忿,她家老大可是读书人,一群没眼光的。

    不知道她作妖的俩老爷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老孟啊,你还回来不?” 张老爷子大着嗓门喊。

    “回来啊。” 孟老爷子头也不抬,拿着小刀刻木头,“我过个冬就回来。”

    张老爷子嘿嘿一笑,“你家阿芫是个好孩子。”

    “你家老大不好?” 他吹掉多余的木屑,一只小猫在他手里渐渐成型。

    “好啊,老大和老大媳妇儿都好,都是好孩子。”

    他家老大长得像他,是个好孩子,“你啥时候走?我家老婆子给芫丫头收拾了不少吃的,寻思让你带过去。”

    他家老婆子一听老孟要过去,自家腌的腊肠都拿了好几根,说是芫丫头喜欢吃。

    “带那些东西干啥。” 大包小包的,他一个人咋拿得下,再说了,他还给阿芫收拾了一堆东西,就在屋里放着呢,再来一堆,是头牛都拉不动。

    “那你和她说。” 张老爷子才不去说,他多个嘴,他家老婆子能念叨他小半年,耳朵非得起茧子不成。

    孟老爷子沉默,想着实在不行偷摸走,反正他不提这么些东西,等火车票弄好,他直接趁没人注意走,谁也不知道。

    只是隔天中午他都没等到火车票,孟老爷子也不着急,该干啥干啥,又雕了大半天的木头。

    他不着急,队上有的是看笑话的。

    “你看,牛皮吹破了吧。” 李翠兰张嘴笑话人,“都说了那丫头是个白眼狼,咋可能来接他个糟老头……”

    “啊!!谁?谁他娘有病啊。”

    一把黄豆直直朝她脑门砸过来,砸得李翠兰脸上哪哪都疼。

    “张二的娘。” 张奶奶脸一沉,“他管不住你这张臭嘴,我这个恶婆婆来管。”

    她听老姐妹的小媳妇儿说李翠兰在这里放屁,紧赶慢赶正好听到她说老孟家的坏话,手一紧,抓了把黄豆扔过去。

    “娘……” 李翠兰骂人的话一滞,没敢再说。

    她前个儿呛了老太太几句,老爷子把她家桌子掀了,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的碗筷,直骂的她家那口子抬不起头,她现在看见老太太牙都疼。

    “谁是你娘?我要养出你李翠兰这样的娃,我得呕死。” 上工偷奸耍滑,下工背后地揪是非,嘴是没一天闲的。

    “我又咋了?” 李翠兰不满,又没说她,她着啥急。

    “别人是啥人用你管,嘴上没个把门的,见个鸟都恨不得揪住问昨个看见啥。” 整一个搅家精。

    “我那说的都是实话。” 李翠兰被骂的抬不起头,忍不住顶了两句。

    “你……”

    “奶!”

    张奶奶听见小孙子的声音,转头一瞧,她家大河坐一四轱辘的车里朝她挥手,她眼睛一眯,还没明白是个啥情况,四个轮子的车直直向她开来,她一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聚一起的人看稀奇似的散开,李翠兰早不知道跑哪了。

    黑色的车离张奶奶四五米的地停下,刚一停稳,大河打开车门跑到奶奶跟前,拉着她的手。

    “奶,奶,阿芫姐姐家的俊后生来了。”

    大河去田里喊他爹,回来路上遇到了在市里才见过的小汽车,他眼尖,瞧见开车的是和阿芫姐结婚的人,那人看见他,还喊他上车嘞。

    大河是第一次坐车,乐得牙掉了也觉不着疼。

    秦秩从车上下来,朝张奶奶走去。

    他原先是打算托人弄一张卧票给阿爷送过来,后来又想着老爷子年纪大了,路上有个闪失他们得后悔死,正好当天有火车票,他和阿芫一合计,干脆来一趟接老爷子过去。

    “张奶奶,我是秦秩,孟芫的丈夫。”

    张奶奶面色和蔼,“好孩子,来接阿芫爷爷?”

    “怕爷爷一个人不好过去,我来接他。” 秦秩扶住老太太。

    “好,好,好孩子。” 张奶奶声音拔得高高的,恨不得所有人听得到,“你是个好的,阿芫也是个好孩子,有心了。”

    秦秩听出老人家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得,心知许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他没有多问,“阿芫让我给您和张爷爷带了点东西,我送您回去?”

    “我?” 张奶奶活了六十多年,坐过牛车驴车自行车,还没坐过小汽车嘞,“成。”

    她也坐坐看有啥不一样。

    “大河也来。” 秦秩低头和眼巴巴的小孩说了声。

    大河胸膛挺得高高的,在小伙伴羡慕的目光中坐上了那辆黑色的小汽车。

    “不是说孟丫头汉子不想孟老头过去?” 咋不想过去还专门开小汽车来接。

    “有的人啊,见不得别人好,癞蛤蟆吃不上天鹅肉就说人家是癞蛤蟆呗。” 周来娣原先和李翠兰关系好,哪成想昨个李翠兰胡说八道,传到她婆婆耳朵里,老太婆一天没给她好脸色,她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你说谁呢?” 李翠兰听不得癞蛤蟆三个字。

    “谁急说谁。” 周来娣才不怕她。

    “那也比你脱裤子爬上老陈的炕强。” 李翠兰口不择言。

    卧槽?!!她们听到了啥?!!!好大一口瓜!!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周来娣扑上去打李翠兰,李翠兰被她挠了脸,火辣辣的疼,她把手里的针线篮子塞给身后的人,撩起袖子一头撞过去。

    周来娣摔在地上,随手抓了个东西砸过去,李翠兰□□猪粪砸个正着,气得扑过去踹她,周来娣往旁边一滚,她踩了个空,一头撞地上,嘴直直着地,满口的血。

    “杀人啦!!!”

    秦秩不知道他走后的闹剧,队上的路不平,他尽量开得慢,等他开到孟家门口,张望许久的张老爷子瞪大了眼,腿脚也不疼了,麻溜走到车旁。

    他盯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一脸羡慕,“老婆子,你坐车回来的?”

    娘嘞,他还没坐过小汽车呢。

    “爷爷,我,还有我,我也坐车回来的。” 大河手舞足蹈地和爷爷说。

    “你?” 张老爷子视线落他嘴上,“你牙呢?”

    大河捂住嘴,“掉了。”

    张老爷子摇摇头,看向从车上下来的秦秩。

    “张爷爷。”

    “俊后生,这是你的车啊。” 乖乖嘞,孟家孙女婿是个啥人,还会开小汽车。

    “不是,是我问战友借的。” 碰巧人家刚用完,要不他也借不来。

    张老爷子大拇指一伸,“你是这个。”

    “来啦?” 孟老爷子属实没想到秦秩会坐火车赶过来。

    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把孩子往出赶的道理,再说了,秦秩好不容易放个假,专门来接他,他心里受用,哪里还会不愿意。

    “爷爷。” 秦秩上前扶住老爷子,“阿芫原本也想来,但是她晕车,一来一回,我怕她受不住,没让她来。”

    “你们俩啊。” 孟老爷子不知道说啥好,“吃饭了没?”

    “下火车吃过了。” 秦秩借车时顺道和战友吃了饭,然后怕爷爷等得着急,一路没敢停,直接开过来。

    “进屋吧。” 孟老爷子拍拍他的手。

    “爷爷,我们可能一会儿就要走。” 下午六点正好有一趟火车,他弄了两张卧票,一晚上的功夫就到,一路睡过去不累人。

    “成。” 孟老爷子听他的,“我去收拾东西。”

    张奶奶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走,也要转身回去拿东西,秦秩连忙喊住她,将孟芫准备好的东西交给老人家。

    时间紧促,孟芫尽量往好了买,两对护膝,一对手套,还有一条围巾,她又多买了些点心,一股脑都让秦秩带了过来。

    张爷爷张奶奶对她有多好不用说,便是张叔张婶,见着她总要给点吃的喝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她,孟芫记在心里,也想对她们好。

    “阿芫说您和张爷爷一到冬天腿疼,带护膝能好一些,还有这些点心,您留着尝尝鲜,手套和围巾是给叔和婶的。” 秦秩将东西拿出来,语气诚恳,“阿芫说她不在家的日子里,多亏您一家照顾阿爷。”

    “这孩子。” 张奶奶眼眶一热,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张爷爷说什么都不要。

    孟老爷子只好开口,“当是阿芫孝顺干爷爷干奶奶的,收着。”

    “这哪成。” 要是让人听见了,不得说芫丫头大手大脚,拿婆家的东西送人,她一把塞回去,“我和你张爷爷知道你们有心了,东西拿回去,拿回去。”

    “你不要,那我们也不要你的东西。” 孟老爷子背着手,慢悠悠道。

    “你个臭老头。” 张爷爷眼一瞪。

    “收着。” 孟老爷子说。

    二老面面相觑,还是败下阵来,只好收下。

    张奶奶回到家是一刻也坐不住,收拾了一堆东西,“芫丫头爱吃我腌的酸菜,我给她拿一坛。”

    “那不是昨个儿才腌上?” 还没腌好,拿过去干啥,吃咸白菜啊。

    “他们爷俩走,哪拿得了那些东西。” 张老爷子怕东西太多把俩人累着,“你前个儿给芫丫头做的鞋塞进去没?”

    张奶奶一听,拍了下脑门,“我去拿。”

    “之前腌的那只兔子呢?” 张爷爷问。

    “在厨房梁上挂着呢。”

    “娘,我听大河说阿芫丈夫来了?” 林芳稀奇地多看了几眼孟家门口停的车,赶忙回来找娘问问咋回事。

    “来了。” 张奶奶和大儿媳妇说了声,又低头收拾东西。

    林芳进门没个下脚的地,“娘,你这是干啥?”

    咋又是鸡又是兔的,今个儿也不过节啊。

    “你孟叔一会儿走,我寻思给芫丫头带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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