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洗澡的间隙，她才有终于有机会拿起手机，看着手机里来自程汨的大量高清偷拍图。
赫赫然就是刚刚不久前发生在自家门口的那一幕。
宋玖玖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真不愧是她的最佳损友。
眼睁睁见她在水火之中，还能第一时间不忘拍照，一个最不爱运动的人，还特意去散了个步，遛了个弯。
字字句句都是邀功，“看吧，姐妹，我没有打扰你吧。”
程汨顶着宋玖玖难以置信的眼神，走到她旁边坐下，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她，“怎么样，选哪个？”
宋玖玖瞪大了双眼，“这叫有得选？我谢谢你。”
“可不，两男争一女，程式独家报道，千年难遇名场面。”
程汨边说着，边从兜里掏出一套卡牌，洗匀递给宋玖玖，红唇微勾，“抽4张？”
“你这么晚回来，又去夜市给人占卜了？”，看着她带着神秘感的妆容，宋玖玖了然地问道，也配合地随意抽了几张。
是的没错，赫赫有名但神出鬼没的超准（自封）占卜师，是程汨的另一职业，但她对此的热爱及投入程度，宋玖玖表示和大多数人一样难以理解，毕竟top心理系毕业的高材生，最终走向了玄学之路。
她表示为这一行业的未来堪忧。
牌面十字铺开在沙发上，赫然是，吊人正位（上），高塔正位（右），愚者逆位（下），月亮逆位（左）。
宋玖玖完全看不懂。
但程汨神色一凝，突然严肃了起来。“你刚刚问了什么？”
牌面似乎，“不太好？”，宋玖玖没回答，只是凑近着，她仔细辨别卡牌的模样，月亮，愚者，高塔，吊人，画面神秘而又复杂，仿佛确实带着某种超脱物理的力量，但她也知道卡牌透露出的并不只是画面看到的模样。
程汨直起身子，仔细看着眼前的塔罗牌，眼睛闭着，仿佛脑海中出现了某些画面，缓缓解析，“你们之间，互相有些猜不透看不清，或者彼此有事情互相隐瞒，但并不是故意的。最近会有一些你尚未被解决的事情又降临到了你的身上，可能会带来一些问题，甚至是一场灾难，这会导致你们双方关系破裂。而你要做的，就是面对挑战，虽然这个方向本身可能是错误的。不过，很大几率还是会因祸得福的。”
总之，不太乐观。
宋玖玖歪着头，她刚刚抽牌的那一瞬间到底想了什么呢，仿佛什么都没问，仿佛又问了这一生。
李暮洗完澡，浑身带着沐浴露的芬芳，终于觉得自己清爽了许多，出来客厅时，发现已经没人了，心里空落落的。
回客卧的时候，却看到画室的一盏灯微微亮着，宋玖玖盘坐在地上，面前是那幅《黑龙》，她托着腮发着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时光仿佛被抽离到了很久之前，抽离到了少年时，那是真的很久之前了。
李暮作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哪怕中间缺失了很多岁月，却也是难得几个能够了解她的存在。
比如此刻，看着坐在地上的她静静发呆，他只觉得心疼和破碎。
他比很多人都清楚，那几年她受过的苦，也知道，她的那个家庭，究竟是怎样一个畸形的模样。
他希望她过得好，就像当年追到G市找她时把自己多年的压岁钱通通给她时，只是那样单纯的发自内心的希望她过得好。
“阿玖”，他喃喃出声，想起当年，找到她后，哭得最狠的却是自己。
“你还好吗？”，此刻可好，这几年可好？
李暮军旅多年，家中长孙，众望之下，极少闲着，虽未常伴，但心中依然时刻牵挂着这个年少青梅，从他能买到这幅画就可见一二。
宋玖玖听到身后的动静，没有回头，轻轻擦干眼角的泪。
她不是不明，也知道幼时伙伴对她的关怀，但这是她的心结，也是她的一生之敌，此后人生种种，不过都是缘之于此。
“我常觉自己已经修炼出了一幅铁石心肠，不会再失望，不会再痛。”
“可如今看到这幅画，我才发现，我和当年的我，并没有任何不同。”
“你知道我上次见她们，她们说什么吗？”
“她们知道你要退役了，想让我嫁给你，履行那个可笑的娃娃亲”
“呵，你说，她们怎么敢的？”
宋玖玖冷笑着自嘲，“我只是宋家的一具人偶，在该演戏的时候就是要配合出演。”
“可惜了，她们这次注定无法如愿。”
就在刚刚的短暂的独处里，她仿佛想通了什么，又仿佛她一直都想做的某件事，终于下定决心了。
她起身，淡淡和李暮说了句，“折腾了一天累了吧，早点休息”，便回二楼房间了。
李暮看着她的背影，一如即往，不知从何安慰起，话出不了口，只能以沉默回应。
李暮此刻才忽然明白，两人的婚约，在他决定退役之后，便已经避无可避。
宋玖玖到不觉得自己情绪起伏过大，平静地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了眼手机，季楼大约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到家了”。
而此刻时钟已将将要指向12的位置，他留下的西装外套披在窗边的凳子上，月光柔和洒落在上。
她缓缓地打字回复，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季楼，季楼，“晚安”。
不自觉地下拉刷新了几次，等了一会，也没有回复。
她便索性关机睡去了。
做了一夜的梦，画面和时间都在一直来回切换，时而在过去的G市，时而是现在的Z市。
时而是高中的课堂，时而是画画的瞬间。
快被晨曦唤醒的时候，宋玖玖梦里，季楼拉着她，让她摸他的腹肌，她自己倒好，摸着摸着就坐到了对方身上去。
宋玖玖醒来的时候心脏还砰砰直跳，画面感格外清晰。
她有些心虚地想着，虽然她昨晚那个瞬间，抱着季楼的时候，大概确实好像真的摸到了季楼的腹肌，但是不至于吧，她又没真的看到。
以致某人明明睡得挺晚，但仍然起了个大早，她利索地换好衣服在小区了跑了好几圈，才终于把脑子里的邪念甩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