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退役了？”，宋玖玖一边在手机上帮李暮叫跑腿买一些临时的衣服和日用品，一边和坐在沙发另一侧的当事人确认着她听到的消息。
李暮剑眉一挑，笑得颇有些意味，“这你也知道？”
宋玖玖回忆起知道这个消息的场景，眉心微皱，眼神忍不住冷下来，“什么时候？”
“年底。”
退役这件事，其实才定下来，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关心他的事，脑子里闪过他母亲大人的碎碎念，什么“人家玖玖一直等着你，等了这么多年，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想到自己亲爱的的母亲，李暮还剩下的那只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只觉得头大。
他懒得解释，他们俩压根不是那种关系，何况解释了也没有用，只是找骂罢了。
眼角撇了一眼和他坐在沙发一头一尾的宋玖玖，两个人仿佛隔着一个世纪。
“你坐那么远干嘛，你知道我的尺码吗？”，李暮一边吐槽着，一边起身，凑近想要看清宋玖玖的屏幕，没想到对方的手指直接按在他脑门上。
“大哥，停”，宋玖玖毫不客气，用手阻止着他的靠近，“你几天没洗澡了？”，她有些无语，鼻尖都是面前男人的汗味，隐隐约约往她鼻尖里钻，到也不至于刺鼻，只是分外明显罢了。
这样的气息，不禁让她想起了高中时期的篮球场，肆意挥洒的汗水，不加收敛的青春气息和少男少女萌发的荷尔蒙。
那样的时光，原来已经很久远了。
李暮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刚起，宋玖玖一直和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并且非常主动地要给他买新的衣物。
原来只是因为嫌弃！
他轻轻掐着她的脸颊，故意靠得更近，满脸写着不乐意，“你还嫌我臭了呀，大爷我负伤了，负伤了！！！”
他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执行任务，光荣负伤，石膏一打，这衣服已经跟了他两三天了，能不腌入味吗？
“倒也没有到臭的地步，只是有些味了…”，宋玖玖自然有些愧疚，“对不起嘛，我这不帮你买新衣服嘛？”
“你自己选？”，她把手机递给对方，讨好着安抚，“我买单！”
李暮朋友一脸傲娇地哼了一声，接过手机，哐哐一顿选，其实他这样，啥也穿不了，最方便还是他训练穿的二道杠直接往身上一套，只是他回从医院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
宋玖玖接过来时，简单滚动了一下，看着列表里L码的男士内裤和背心，脸不免烫了一下，没好仔细看，直接下单了自取，再下单了跑腿帮取。
“再等一个小时”，虽然她选的附近的门店，但送达估计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这一切发生得都很自然，毕竟小时候彼此光着屁股的样子都见过，只是这倒是她第一次帮男生买衣服，回过神来，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也没有继续多想。
她看着打着石膏的人，打量了一下，石膏把他的手臂包的严严实实，忍不住疑惑地问，“你这怎么换衣服啊？”
李暮低头看，这衣服现在确实没法脱下来，耸肩无奈，“拿个剪刀来，这件得剪了。”
“等一会吧，先吃饭…”，刚刚一回来李暮就喊着饿，她用家里的食材简单做了个排骨焖饭，这会儿电饭锅提示音响起，饭刚刚好了。
她又烫了份青菜，再盛了焖饭出来，随意地摆了个盘，但筷子，盘子都无一不透着精致。
两个人面对面在餐桌坐着，李暮拿起手里的饭碗，发现自己的餐具和宋玖玖的完全不一样，想起刚刚拉开厨房橱柜的场景，不禁吐槽起来，“你这碗啊盘的，就没一个重复的，怎么都孤孤零零的？”
她的餐具，确实都是独一份的，这几乎都是她费了心思从各地淘回来的，不重复其实是她的小癖好，但这些李暮这个钢铁一般的大直男肯定是不会懂的。
“巧了，你猜怎么的，外婆也这么说”，宋玖玖没好气地接话。
李暮倒乐了，一脸怀念样，“啊，有点想念汪奶奶做的饭菜了，真羡慕你。”
不像他，整个大学以前的时光，都被迫享受他妈妈那惨烈的厨艺，以至于他后来觉得，其实部队的饭菜真的也不错。
宋玖玖瞬间get，噗呲一笑，接着递过去一杯白水，“别羡慕了，本姑娘青出于蓝胜于蓝，能吃到我做的饭，也是你的福气。”
看着只剩一只手还能活动，正艰难地吃着饭的李暮，她没忍住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你等下怎么洗澡？”
“保鲜膜包一下，应该行”。
宋玖玖想了想那个画面，有些忍不住笑了出声，但看着对面的黑脸，又瞬间憋了回去。
“要不你还是回家吧，至少阿姨能照顾一下你”，宋玖玖越想越觉得他住在自己这里不太好，第一，什么东西都缺，第二，她也不会照顾病人，实在不方便他养伤，对一个病人来说，挺惨的样子。
“她巴不得我住你这…”，李暮咕哝了一句，声音很轻，宋玖玖也没听清。
“嗯？”，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暮，“那我打电话让阿姨来接你？”
“画？”，李暮也不废话，一个字足以威胁她。
“好好好，不提了…”，她觉得李暮是打定主意不想让家里知道了。
宋玖玖其实也纳闷，李暮母亲那样直接又热烈的母爱，她是喜欢的，甚至是羡慕的，偏偏李暮是一见就想逃，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李暮连吃了两碗饭，两人吃饭时就只是好好吃饭，话不多，也不看手机，李暮是因为多年的军旅习惯，宋玖玖到是因为生活方式，两人在吃饭上，气氛倒是出乎意料地和谐。
吃完饭，宋玖玖从厨房拿了剪刀和一卷保鲜膜，很明显李暮自己一个人无法干成这件事。
“我剪啦”，宋玖玖站在沙发后面，手起刀落，拉起李暮的领口，剪刀顺着往下，咔嚓几下，一直剪到袖口。
李暮整块结实的臂膀瞬间裸露出来，其实这人衣服遮起来的地方还挺白的，宋玖玖余光一瞥，心里不禁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