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出远门,流月明显表现地比两年前要娴熟许多。由于空间能力的便利,她直接省去了行李,轻装上阵,服装则选择了与其余成员一样的高领红云黑衣,再戴上统一配套的斗笠,顿时少了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

    因为答应了鬼鲛不再给鼬乱添麻烦,流月在路途中也明显比以往通情达理了不少——

    离最近的旅店还要徒步大半天?算啦不如就地露营,还能帮忙守夜哦。

    附近没有餐馆?那就打猎捕鱼现杀现烤,实在不行兵粮丸和小零食也能凑活。

    前方森林有巨型昆虫出没?防虫喷雾喷就完了——虽然浑身上下写着「勉强」两个字的她最后还是被鼬带着绕了远路。

    不过,流月的转变鼬全都看在了眼里,心思细腻的他自然明白她不愿给他添乱的意图。虽然他从未觉得流月的存在有给他带来任何不便,但看着她干劲满满又努力的模样,他倒觉得也没有刻意去阻止的必要。

    总之她开心就行。想怎么样都好。

    这一次的出行只有他与流月两人,虽说鬼鲛的确是一位合格的搭档,但在「晓」这样的组织里,搭档的存就意味着监视,他的一切行动都像是被套上了枷锁,他必须谨言慎行,每时每刻履行着作为间谍的职责。

    而现在,鼬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何曾想过,在这段窒息压抑的人生道路中,流月的出现,竟给了他片刻喘息的机会。在她面前,他可以卸下伪装,无拘无束,以真正的宇智波鼬的身份来与她相处。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自由,鼬一向紧绷的弦在过去的几日里已经逐渐松懈,导致他在无意之间,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

    *

    从一年前的木叶重游开始,「晓」的行踪便不再像以往那般隐蔽,外加并不低调的服装和S级叛忍的身份,半路遇袭——尤其是被各国暗部围堵这样的事则变得越发常见。

    流月在应对这些突发情况的经验较少,在之前的旅途中她都被保护的很好,不得不带着她正面迎敌的次数寥寥无几,并且她也会很好地履行「旁观不要插手」这项约定。

    因为在当时,流月只是被保护的对象。

    而现在,流月是搭档。

    但鼬却没能立刻意识到这一点。

    至少,在他抛出手里剑去击落敌人抛来的手里剑,却在冷兵器撞击前发现敌人的手里剑不知去向时,他没有意识到。

    在他的豪火球与敌人的水遁碰撞的瞬间,两种忍术却突然凭空消失时,他依然没有意识到,只是回头朝流月看了一眼,给了个「别碍事」的眼神。

    结果,流月的两次「妨碍」反倒引起了敌方的注意。基于她明显是二人中更容易对付的一方,便很快进阶成敌人的新靶子,没过几秒就被四面包围。

    鼬内心一紧,快步上前,企图在敌人对流月动手前将他们全部解决。

    与此同时流月正打算往鼬那边躲,她利用空间将自己转移到了鼬所站的位置,却发现鼬已经跑向了她之前的位置。

    流月:“……?”

    敌人们自然是没见过这种移动方式,愣了几秒后便再次朝流月一拥而上;鼬这边可算是白跑了一趟,看敌人又朝流月袭去,也只能奋起直追;流月则继续往鼬那边躲……

    几轮下来,眼下这场打斗很快形成了敌人追流月,流月追鼬,鼬追敌人的完美闭环。

    总而言之就是一团糟。

    鼬黑着脸分出了一个影分|身,守在原地将移动过来的流月逮了个正着。他刚想责备些什么,却被突然扬起头,气得脸都鼓起来的少女倒打一耙——

    “你是完全不打算配合吗,鼬?”

    *

    天色有些阴沉,厚重的积云被一阵萧瑟的风吹到了林子的上空,将一切都笼罩在了晦暗的阴影之下。敌人四散地倒在地上,流月挨个踢了踢他们的身子,见他们各个昏迷不醒毫无动弹,这才小跑着跟上了几步开外的鼬。

    即将来临的雨会将两人的行踪冲刷干净,即使敌人醒来,也无法再追踪到他们。

    「别下死手嘛,打晕就行了。」

    虽说最后鼬并没有因为流月的抱怨而与她并肩迎敌,而是单枪匹马地用幻术放倒了敌人,但在留不留活口这方面,他还是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

    两人默默迎着风走了一段路,流月才小心地问:“生气了吗?因为刚才我插手了。”

    “没有。”鼬平淡地否认道,“只是在思考一些事。”

    “什么事?”

    “作战配合。”

    “……”

    听上去就像是自己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鼬却还是想努力满足她,却因为难度实在太大而正被困扰着。

    “也不是要打出什么漂亮的配合招式。”流月莫名心虚地解释,“只是因为鬼鲛不在了,我也想帮忙分担点什么,总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做。”

    鼬回头看她,眼神带着些许无奈与妥协:“我猜到了,所以才要思考策略。”

    “但你已经思考很久了唉,只是打架叫上我而已,有那么难吗?”

    鼬却言简意赅地说:“可你不是忍者。”

    “……啊?”

    两个人的想法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至少流月完全没懂忍者这个职业与她能不能帮上忙之间有何关系:“不是忍者又如何?打得过不就行了。”

    “流月……所谓忍者,并不只是能够使用忍术这么简单。”鼬微微叹了口气,很耐心地解释,“我们从幼年开始就接受修行,以忍者的方式思考,处事。常年下来,无论是行动,思维,还是认知,都会与普通人不一样。”

    这里的普通人自然指的是她。流月没有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每个忍村培育忍者的方式各不相同,在忍术,忍规,作战方式上都会有较大的出入,这也造成了忍村之间很难互相理解,隔阂越来越深,就连「晓」的成员之间,也很难做到和平协作。”鼬说着,慢悠悠地将目光放远。

    流月很快想起了那位不幸被角都杀掉的倒霉蛋,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

    “但即使如此,因为同是忍者,我们依然会有较为统一的常识与直觉,在互不了解的情况下,也能达到某些程度的共识与默契。”

    “比如?”流月问。

    “比如——对于忍者是工具的自觉。”

    这般说着,鼬忽地停下了脚步。他将深远的目光从蜿蜒的道路彼方挪开,沉重地落在了流月的身上。

    ”对于忍者来说,任务高于一切。忍者必须抹去感情,为了任务可以放弃生命。“他停顿了一下,随即轻声问,“如果是你,可以做到吗?”

    流月站在湿冷的风中摇了摇头。

    “你应该很难理解吧?”

    流月迟疑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鼬觉得自己是工具吗?”

    “这么想会轻松很多。”

    “但是……工具只是物品,是就算坏了也没关系的可替代品。就这样理所应当地被利用,然后死去,我不喜欢这样……”流月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状。

    可这便是现实。忍者的制度就是如此的悲哀,再强大的忍者,也只不过是权贵之人手中的牵线木偶。

    不理解。不赞同。但作为普通人的她却没有可以评头论足的立场。她踌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总之鼬不是工具。对我来说鼬的生命无可替代,也理应被珍惜。”

    “是么……”鼬平淡又苦涩地扬起嘴角,“不过话题的本意并不是想提这个……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帮我分担,去做勉强的事。”

    话题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但现在的流月已经能够明白鼬的意思了。她微微垂下眼,带着心绪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小声说:“也许会遇到觉得勉强的事……但想帮你的时候还是会帮的吧,我们是搭档啊。”

    “看来是说服不了你了。“鼬在一旁轻声说,语气听起来似乎对流月的回答并不意外,”既然如此,那就建立规则吧。”

    “规则?”她疑惑地抬起了头。

    “就像忍者有忍者守则,如果想帮忙,你也需要遵守一些规则。”

    「晓」的纪律向来松散,成员又都是破坏过忍规的S级叛忍,见鼬突然一本正经聊起了规则,流月不由地笑着打趣:“不会和忍者守则一样超级长吧?我可背不下来哦。”

    “只有两条而已。”鼬却说,然后在流月好奇的目光下说出了第一条规则:“首先,无论什么事都要与我商量,切勿独自行动。”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第二条,如果有无法与我商量的情况,务必将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意外都是些就算不说也会去做的事,却被鼬单独拿出来立了规则。流月本该吐槽的,但当她意识到这算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某种约定时,又忽然觉得有趣。

    “所以……这是作为忍者的鼬给普通人的我特定的规则吗?那公平起见,我也想给鼬制定同样数量的规则。”她突然兴致勃勃道,在鼬还未来得及发话前就竖起食指,比划了「一」的手势——

    “第一条,无论是什么事都要与我商量,切勿独自行动。烦恼也要哦!不开心的事也不可以自己憋着。”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抄袭和二次篡改。鼬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显然不打算将她的话当回事。就在他认为流月即将说出的第二条规则估计也是某种无厘头的玩笑时,他却见流月的表情不知何时严肃了起来——

    “第二条,禁止使用万花筒写轮眼。”

    鼬顿时神色一疆。

    风将流月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鬓边的细发挡住了视线,她抬手轻轻将发丝理到一边,重新露出眼睛朝鼬看去。她的右眼尚未痊愈,与之前一样戴着白色的医用眼罩,而她的左眼,依然散发着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明彻。

    沉默的对望终究是鼬败下了阵来,他轻叹了口气,低声回道:“你果然知道。”

    流月诚实地点头回应。

    这个话题并不愉快,但也无需过多的解释,两人心知肚明地相视了半晌,直到流月轻咳了一声,接着先前的话题说:“禁止使用有些苛刻了……但还是应该避免过于透支自己。”

    堆积在乌云中的雨终于在谈话间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流月隔着愈加密集的雨丝,直视着鼬此刻有些难以琢磨的深色眸子。

    “打个比方的话——如果能用普通幻术放倒敌人,就不要用月读。”

    她继续解释着,与此同时徐徐抬起了右手,仿佛在触摸空气般悬停在了身前。

    “如果能用火遁烧,就不要用天照。”

    空间在她的指尖所及处变换着,她将手向前伸,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摸索着什么。

    “如果能并肩作战,就不要独自迎敌。”

    一把藏青色的纸油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流月的手中。身前的裂口迅速闭合,她自顾自撑开伞,抬手将它高举到了鼬的头顶。

    “再打个更简单的比方——”

    雨水一股脑地拍打在了被撑开的油纸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声,鼬站在伞下,看见流月对他莞尔一笑。

    “如果能撑伞,就不要淋雨,你说对吧?”她眨了眨眼,这回语调带了些哄人的味道。

    伞的藏青映入鼬漆黑的眸底,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在涌动。他唇瓣微动,应该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声叹息,露出了妥协的神色。

    他低头打量起面前的少女,她正站在离他一步的距离外,略显吃力地替他撑着伞,娇小的身板被来势汹汹的雨淋湿了一大半。

    “伞只有一把?”他问。

    “另一把借给佐助后就忘记要回来——”

    话还没说完,流月就被鼬拉进了伞下。他顺势从她手里接过伞柄,将两人紧挨着拢在了狭隘的空间里。

    “那一起走吧。”鼬说。

    雨将两人与一切隔开,就仿佛世界忽然缩小,只剩眼下这一平米不到的地方。流月有些发懵,耳根不由发烫,她只好无措地别过头,整个人往高领大氅里缩了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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