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聚

    就在流月还在思考可不可以让阿飞直接穿玻璃进来前,鬼鲛就已经走了过去,将几乎是贴在玻璃上的家伙放了进来,随即介绍道:

    “这是阿飞,和你一样都是实习生。”

    流月默默看着阿飞动作灵巧地翻进了客厅,步伐跳跃着向她跑来,竟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位身份颇多的小戏精,只能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哦。”

    “哦?”阿飞重复了一遍,随即动作夸张地躲到了鬼鲛身后,“鬼鲛前辈,流月酱好冷淡啊,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估计是生病了没什么精神吧。”鬼鲛倒没看出哪里不妥,自顾自走回到了厨房接着忙活了起来。

    “生病?”阿飞则再次凑了过来,近距离观察着正坐在餐桌前的少女,见她面色确实不佳,便毫无边界感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喂——”

    流月刚想拍开他的手,阿飞反倒先她一步跳了起来。

    “哇啊啊啊!好烫!”他声音尖锐地叫嚷着,“真的发烧了唉,但是现在不是夏天吗?阿飞听说只有笨蛋才会在夏天感冒,难、难不成……流月酱其实是——”

    “打一架吧?”

    “哇!好凶!鬼鲛前辈!!!”

    流月:“……”

    头痛。真的好痛。

    *

    “呐,呐,流月酱。”

    昏昏沉沉的时候,流月听到阿飞在叫她。她睁开眼,发现他正像个孩子一样盘腿坐在她身边的空椅子上。

    “听说流月酱和鼬前辈明天就要出任务了,再不快点恢复可是会拖累鼬前辈的哦。”

    “明天?我没听说啊。”流月有些疑惑。

    “阿飞也是听首领说的。”

    几秒后流月意识到了什么,便朝面具上那漆黑的空洞里瞥了一眼:“这么不合理的安排,估计是被什么烦人的家伙怂恿的吧?”

    眼看阿飞反常地沉默了,流月知道她应该是猜对了。这位「晓」的幕后操纵者直接越过首领亲自上门给她下达指示,总感觉变得更加不容易拒绝了。

    “带病工作算是压榨吧?而且啊,我有一本小说还没看完,把书带走的话就会赶不上归还期限,图书馆的老爷爷可是会生气的。这可怎么办呀……”流月尝试着找起借口来,顺势指了指桌面上的几本连载小说。

    谁知阿飞却二话不说拿起了最后一本连载,毫不在乎地说:“这事简单,阿飞看书超快的!直接把大结局告诉你不就行了……嗯、嗯,哦原来是这样,凶手其实就是——”

    不要脸的操作直接让流月一惊,她抄起另一本连载迅速朝阿飞拍去。

    书本的软封面率先碰到了橘色面具的左侧,可她却完全没有触碰到物体的实感。下一秒,书本穿透过阿飞的头部,停留在了面具的右侧——流月什么也没拍到。

    两人一言不发地对视了几秒。面具下,流月能感觉到对方略显挑衅的目光。

    然后阿飞像是无事发生般继续道:“所以啊,凶手其实是——”

    嫣红的颜色爬上了流月的左眼,空间悄然无息地发生了变化,她重新出击,这一回猛地将书从上往下向对方打去。

    “啪——”

    书本不偏不倚地拍在了阿飞的脑门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还在厨房正忙着手动打发蛋白的鬼鲛被吸引了注意力,但看到两个人只是拿书小打小闹,也懒得去多问。

    余下的两人重新回到了与几秒前一样的对视之中。然而这回,流月能察觉到面具下的人似乎变得又惊又恼。她满意地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开了。

    出门买药的鼬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小南,两人前脚后脚地走了进来,在看见流月手拿着连载小说敲阿飞头的动作时皆是一怔。

    小南有些懵:“……你们这是?”

    只见流月和阿飞双双抬手指向对方,默契地同时告状道——

    “她打人!”

    “他剧透!”

    *

    幼稚的闹剧很快就拉下了帷幕。流月意外地看向了小南,下一秒就跑到了她的跟前。

    “你怎么来了?”流月问,原本略显憔悴的人顿时就精神了些。她本是因为和长门闹不愉快,又不想让总被夹在中间的小南感到难堪才不见面的。但若是小南真的前来拜访,她自然会高兴。

    “我带来了新的衣服。”小南将手中印着红色祥云的黑色大氅递给了流月,顺势将斗笠也一并交给了她,“这件会合身很多。”

    当年因为太大而被流月特意改小的衣服,如今反而太小了。流月接过新衣服,冲小南笑了笑:“谢啦,这次不会再乱改了。”

    “明天出发,记得都要带上。”

    “啊,关于这个……”流月顿时显得有些犹豫,虽然她知道小南没什么权利去干涉带土和长门在任务方面的安排,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找借口抱怨两句,“怎么办呀小南,明天出发也太突然了,我昨天才刚去超市囤了吃的,冰箱里的食物那么多,等任务回来就坏了,扔掉怪可惜的。”

    这的确是一个合理的借口。小南立刻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也想出什么办法来。

    耳尖的阿飞自然也听到了,他上前打开了冰箱门,在看到保鲜柜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食材不由地惊呼:“哇啊!居然有这么多!”

    “喂喂,这也太能买了吧,你自己一个人吃得完吗?”站在一旁的鬼鲛也忍不住感叹。

    “我也没打算一顿吃完啊。”流月露出理所当然表情,“囤东西不就是为了能少跑两趟超市嘛,这里是七楼唉,跑上跑下很累的。”

    “不过,这么多东西今晚处理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南说道,话题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最根本的问题。

    谁知阿飞突然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那我们今晚一起全部吃掉就好了!阿飞今天刚好超级饿!”

    “说什么傻话,就我们几个根本吃不完。”鬼鲛在一旁直摇头,“这有十人份的量吧?”

    阿飞却歪了歪头:“十个人的话……「晓」不就差不多是这个人数吗?”

    在场的人当即一愣。

    小南率先反应了过来,托着下巴说:“这么说来,角都和飞段还在雨隐村,迪达拉和蝎也是今天刚来交接了任务……”

    鬼鲛笑了:“这不是都在吗?”

    “唉?”流月大吃一惊。

    尚未发话的鼬也在这时忍不住喃喃:“算上首领就有十人了……”

    “唉??”流月目瞪口呆。

    “那就决定了!”阿飞激动地手舞足蹈了起来,“为了帮流月酱把冰箱清空,今晚不如就让「晓」的大家来这里吃火锅!”

    “唉???”流月原地裂开。

    *

    叛忍组织「晓」围着流月家客厅的茶几吃火锅这种事,就算是放在平行世界里也是相当炸裂的。这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但却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托小南忍术的福,除了绝以外的成员没过多久就全部到齐,就连首领也破天荒地来了,即使他只是独自站到了窗边,明显不愿加入饭局,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同样对火锅没兴趣的还有蝎,他大概率是被迪达拉拖过来的,又因为客厅面积有限,他便只好从绯硫琥里出来,以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模样坐在了客厅的边缘。

    飞段的镰刀由于太大,把流月餐厅的吊灯碰坏了,只好在流月的抱怨下不得不将武器放到门外;鬼鲛见流月早就将松饼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便去厨房将被他打发过度的蛋白偷偷倒掉;角都安静地席地而坐,默默看着小南将切好的食材往锅里放;鼬在此期间去倒了杯温水,替流月将退烧药和消炎药拿了过来;迪达拉在和流月炫耀新的黏土艺术,阿飞在一旁乐呵呵地捧场,时不时嘴贱两句,然后不出所料被迪达拉直接锁喉……

    眼前这幅其乐融融的光景,就仿佛「晓」依然是二十多年前刚建立时的模样。

    成员之间都是许久未见,在不用杀个你死我活的情况下,也会稍稍闲聊两句——

    “没想到你也会来,角都。”鬼鲛开启了话题,“不会是被飞段拉过来的吧?”

    “怎么可能?”谁知飞段立即插嘴,“明明是角都这家伙听说是流月请客,说什么「平日里随意挥霍资金的人终于良心发现回报组织一定要来捧场」,我才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不远处的流月听到后向这边看来,才意识到这顿饭的确是她自掏腰包,不由试探角都:“这顿饭能报销吗?”

    角都瞥了她一眼:“不能。”

    “哦。”流月耸耸肩,对角都的回答没有太过意外,只是顺着话题接着聊道,“角都前辈平时的开销都这么节省么,一定存了不少钱吧?资产大概多少呀?可以透露吗?”

    没想到的是,流月隔着茶几的随口一问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正打闹着的迪达拉和阿飞也停下了动作看了过来。

    见角都许久未开口,流月便用手势比了一个圆圈:“就说说大概几个零嘛。”

    角都:“……”

    鬼鲛在边上笑着打起了圆场:“这种私人问题不来点酒是问不出的吧?”

    谁知流月却说:“巧了,我刚好有,就在冰箱旁边的柜子里。”

    “……你不是未成年吗?怎么弄到的?店里不会让你买的吧?”一旁的飞段惊了。

    流月随口一答:“这里又没人管。”

    可刚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雨隐村也是村子,未成年不能喝酒的法律自然是有的,怎么会没人管?好巧不巧,管的两个人甚至目前还在她家里。

    果不其然,从佩恩的方向莫名传来了一阵令流月毛骨悚然的凝视,坐在她左侧的小南也在此时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流月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只好硬生生将话题重新转移给角都:“喝酒还是算啦,反正角都前辈的资产一定不少吧?但是忍者是个高危职业,如果有什么万一,这些钱准备怎么办?”

    离他们较远的蝎在这时嗤笑了一声:“这种话在不死二人组面前真的能说吗?”

    “不行吗?但是不死只是和普通人比起来更不容易死吧?”流月歪了歪头说,随即又看向了角都,“总之重点不在于死不死,而是应不应该写一份遗嘱,毕竟辛辛苦苦得来的钱最后被奇怪的人拿走岂不是很惨。”

    话题的走向似乎变得有些奇怪,角都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最终吐槽了她一句:“小小年纪谈什么遗嘱。”

    “最近在看悬疑小说,老是被提到。”

    听到「小说」两个字眼,阿飞突然又来劲了:“阿飞知道凶手哦!其实就是——”

    知道阿飞又想搞事,流月抄起了书本再次朝他扇了过去,坐在中间的鼬若无其事地朝后微微一仰,以免挡在她的攻击路线上。可阿飞也算灵巧,迅速跳起躲过了攻击,反倒是头脑仍有些晕沉的流月在扑空后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在鼬的身上。桌上的茶杯被碰倒了,茶水洒了一片,附近的人手忙脚乱地去擦,其间阿飞不知又绊到了什么东西,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突然在客厅里来了个平地摔……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直到安静旁观的小南揭开了锅盖,带着见怪不怪的表情说:“可以吃了……如果你们还想吃的话。”

    *

    流月没吃多久就困了。她迷迷糊糊地靠着左侧的小南打盹,又不知不觉靠在另一边鼬的肩头瞌睡,四周喧闹的说话声渐渐变得遥远,又在不知何时彻底地消失了。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昏暗的客厅沙发上,凭借着从厨房传来的灯光,她看到一个人影正背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柔和的月光从侧面照过来,一抹熟悉的橘色映入眼帘。

    久远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重叠,她还未醒透,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

    “弥彦……”

    后者闻言动了动,转过头来,一双轮回眼平静地对上了她的眼睛。

    “是长门啊。”流月纠正道,彻底清醒了过来。厨房那端传来了响动,她知道应该是小南在帮她清理残局,“其他人呢?”

    “已经走了。”佩恩回答。

    “鼬呢?”

    佩恩沉默地盯着她几秒,决定不去追究为何宇智波鼬并没有被归类于「其他人」这件事,只是简短地说:“他明天会来找你。”

    说罢,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感受到细腻的皮肤之下传来的正常体温,和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所带来的一丝微凉。

    “看来已经退烧了。”佩恩低声道,正打算收回手,却被流月突然伸手按了回去。

    在那双轮回眼疑惑的目光下,她微微闭上眼,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

    没有温度。

    对了,这是弥彦的尸体。

    尸体怎么可能会有温度呢?

    那孩子早已不在人世。即使在长门的控制下得以行动,但他看不到如今的世界,看不到如今的组织,也更不可能像今天一样,和大家坐在一起吃这顿火锅。

    流月的手在这时紧了紧。佩恩耐心地没有将手抽开,而是静静地望着她,直到仰面躺着的人重新睁开眼,侧过身来与他对视。

    “长门为什么要用弥彦的身体?”

    “……”

    “看起来就像弥彦还活着一样,但你其实比谁都清楚他早已回不来了……”一轮明月清晰地倒映在流月的左眼里,却很快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变得有些模糊,“每天都不断地被提醒着,一定很痛苦吧?”

    仿佛是被说中了,橘色碎发下的轮回眼渐渐黯淡了些许。

    “你说的对,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流月接着说道,声音逐渐沙哑,“上次说了不负责任的话……对不起,长门。”

    佩恩仍一言未发。他持续望着她半晌,终于抽开了手,将手掌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

    “睡吧。”他说。

    那似乎还是许多年前,流月为了哄被噩梦惊醒而不敢入睡的长门所用到的方式。

    这算是和好了吗?已经不生气了吗?流月不太确定,但闭着眼睛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长门近在咫尺的气息,平稳,柔和,毫无往日里冷冰冰的感觉。

    流月的心跟着平和了下来。困意再次袭来,她闭着眼睛问:“等我回来,再一起这样吃火锅吧?”

    对面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流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漫长到她几乎就要睡去,她才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低低地传来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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