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

    万花筒写轮眼所带来的副作用,远比鼬想象的要糟糕很多。连续两次使用「月读」本就不是常有的情况,而这次,他甚至连「天照」也一并用上。

    过度用眼的代价自然是沉重的,以目前双眼的疼痛程度来看,若不尽快找一个可供休息的地方缓一缓,这身体估计要遭殃。

    写轮眼早已维持不住,那片血一般的殷红,很快从他疲惫的双眸中褪去。

    “鼬先生。”

    鬼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流月那丫头,真的不管了吗?”

    预料之中,话题早晚都会转到她的身上。鼬暗自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想起了刚才撤离时,他那几乎不可察觉的匆匆一眼——她那满脸困惑的模样,只会让本就计划将她丢在驿站不管了的他徒增罪恶感而已。

    早知道就不该看那一眼。

    意识到身后还有人等着他回应,鼬这才冷静地开了口:“木叶的追兵很快就会赶来,三个人的话太显眼了,而且......她应该还不是被追捕的目标,留下反而更安全。”

    “但是那丫头到现在还在岸边追着我们呢。”鬼鲛无奈地看了眼岸边那不依不饶的身影,对于搭档突然间的决定有些不解。可鼬向来都是队伍里冷静睿智的那个,所以鼬的决定,他从不反驳。

    走在前方的鼬这次不再回话,只是默默地踩水前行,甚至还小幅度加快了脚步。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流月的呼喊声远远地传来,见鼬装作没听到,鬼鲛只好满脸尴尬地继续赶路。

    这下,在岸边紧追不舍的人可就急了——无法在水面上行走,也就代表着她只能远远地在岸边追赶,却永远都追不上他们。

    这两人是故意的吧?

    没了辙的她,便只好选择走下策。

    “喂——!宇智波鼬!!!干柿鬼鲛!!晓组织的同伴们!!!等我一下啊!!!”

    善于唱歌的流月有一副好嗓子。即使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若真要她提高音量,她依旧能稳妥发挥。这一喊,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加上她惊人的肺活量,别说是鼬和鬼鲛了,方圆百里外的追兵们估计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循声而来。

    鼬眉头一紧,回头厉声道:“鬼鲛。”

    “知道了。”

    很快意会到搭档的想法,鬼鲛即刻改变了路线笔直朝着岸边跃去,然后将那位正企图再多喊几句的搞事鬼一把扛在了肩上。

    “再喊一句我就把你丢水里!”鬼鲛冲挂在他肩上的少女气急败坏地威胁道,随即转身回到水面上,追上了前方的搭档。

    目的达成的流月立即嬉笑着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乖乖闭了嘴,下一秒,她就听鬼鲛突然问道:“鼬先生,不是说三个人太显眼了么,怎么办?”

    没过多久,鼬毫无波澜的声音便从前方传来:“我们先分开行动,之后再汇合。”

    “那流月跟谁走?”

    “她跟我。”

    即使是这样简短的回答,鼬的话里却带着丝毫不给人任何商量余地的强势。

    鬼鲛笑了笑,倒是没有什么异义——他巴不得赶紧把挂在身上的这块「烫手山芋」丢出去。想到这,他也不怠慢,拦腰抄起肩上的人,就做出了抛物的动作。

    “那么鼬先生,接好了。”

    鬼鲛突然的举动让走在前方的鼬一惊,他便只好急忙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而正看着风景发呆的流月,也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鬼鲛的意图,立即惊呼道:“你干嘛!?传球吗??给我住手——”

    话还没喊完,失重感就已向她袭来,一阵天旋地转吓得流月索性闭上了眼,但下一瞬间,她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额头在某种坚硬物上猛磕了一下,疼得她整个人恍惚了好久,待她终于缓过神来时,鬼鲛的气息早已没了踪影,只剩近在咫尺那股令人怀念的气息,成为了她所能感知到的全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冷冽,却令人止不住得着迷。鼬的身体略有些清瘦,但基于忍者常年的修炼,身上的肌肉一块没少,加上他本就高挑的身子,即使是这样宽松的大氅,也照样撑得起气场来。

    流月盯着眼前那块带有划痕的护额半晌,总算意识到刚才额头撞到的是何物。她忍着额头隐隐的痛将视线下移,冷不防对上了那双深邃的墨眸。

    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她离鼬的距离是多么的近。

    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触到,鼬略带关切的眼神更是让流月心里一阵小鹿乱撞,她立刻双手撑着鼬的肩,企图与他拉开点距离。

    可她却没想到,鼬扣在她腰间的双臂反而紧了紧。

    “别乱动,会掉水里的。”

    男人轻声提醒道,比起视线正无处安放的流月,他的目光倒是毫无躲闪,依旧牢牢锁在她身上,这让早已破绽百出的流月羞红了脸。意识到早已无处可逃,她索性双手环住了鼬的脖子,生无可恋地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里。

    “不是说有追兵嘛......快走吧。”

    *

    为了行动方便,鼬很快调整了动作,将身上的人横着抱起便快速迈开了步伐。而流月,依然软塌塌地环着鼬的脖子埋着脸,坚决不愿抬起头来。

    两人一路无言。

    沉默间,鼬便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向了怀里的人——相隔了半年,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抱着她总感觉缺了点实感。但至少这一次,她是活生生的,充满着无限的生命与活力,而不是像半年前那样浑身是血,在死亡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时常会回想起救下流月那天的事,就如他时常会回想起灭族那晚的情景一样,那天的画面,不知不觉已成为了他的另一个噩梦——

    毫无血色满是伤痕的她,就如凋零中的花,在一片刺眼的血色之中支零破碎。

    经历过战场,血刃过家族,他却在看到这一幕时感到了许久未有的恐惧。明明早已一无所有的他,却着实感受到了失去重要之物的心痛。

    那一刻,他猛然意识到,流月在他心中的份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太多。

    “那个......鼬。”

    就在这时,鼬的思绪被打断了。

    “这附近没有追兵,先停一会儿吧。”流月终于抬起头来,然后在发现鼬并未回应她后,小声地补充道:“你需要休息。”

    鼬默默向怀里的人看去,流月那只漆黑的眼睛正担忧地望着他。

    “啊......”他这才淡淡地应了一声,很快向岸边的方向转去。

    他的确很累了。

    所以,有些必要的事,不能再拖了。

    鼬暗暗做下了决定,然后在上了岸后,很快小心地将手中的人放了下来,没等对方站稳,就淡漠地开了口:

    “就在这里,分别吧。”

    预料之中,流月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诧异,可她并未发话,只是望着他,等待着更多的解释。

    “接下来,随便你去哪都可以。”鼬补充道,即使这句话在此时显得有些多余。

    “那我就继续跟着你,不行吗?”流月紧接着问。她用探究的目光将鼬整个扫了一遍,然后在他冷漠疏离的神情中找到了刚才问题的答案。

    很快,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看来,不行呢......“

    她替鼬回答了,显得有些失落:“来木叶时没有带我走,在驿站也企图把我留下......不愿让我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你很碍事。”

    鼬的回答如一把锋利的短刀,毫不留情地刺中了流月的心脏。她浑然一怔,随即默默将目光垂到了地面。

    少女的反应被鼬尽收眼底,见她不说话,他便继续道:“晓需要的,是能够作为战力并有能力完成任务的忍者,像你这样的弱者,只会成为绊脚石,拖累我和鬼鲛而已。”

    “说到底就是你们俩不想带我玩了呗......那我就回雨隐村,没什么大不了的。”流月低声嘟囔着,委屈地踢了一脚地面的小石子。

    “看来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看见流月委屈巴巴的模样,鼬的语气反而更冷了,“对于「晓」来说,你已经没用了。”

    已经没用了。

    流月终于抬起了眸子。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般,眼神犀利了起来。

    “也就是说,宇智波斑想利用我做的事已经完成了么......”她很快得出了结论,然后在一番思索后,微微蹙起了眉,“难道,这和我半年前被绑架有关?”

    “......”

    鼬并没有回应流月的提问,而她却已经地从对方的沉默中,证实了刚才的结论。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冷静地自顾自继续分析道:“在我被绑架后,最先夺走了我的眼睛......如果斑想要我的眼睛,直接拿走不就好了。所以他的目标,估计是那些想借人贩子之手夺取我双眼的「雇主」。”

    说着说着,一切都明朗了。

    为何带土要将她复活,为何他会让她跟着晓的成员四处奔波。归根究底,带土只是将她当作「诱饵」,来引出那些他真正想要找到的人——遥之国的人。至于为何要找他们,流月并不清楚,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归还了我其中一只眼睛,斑应该是得手了......但为何只还了我一只?另一只在哪里?”

    “这早已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鼬低声说道,试图将渐渐跑偏的话题掰回正轨。毕竟,让流月站在这里一点点分析出全部并不是他的初衷。为了不让半年前差点酿成的悲剧再次上演,他必须尽快在这做个了断——

    不能再让她留在「晓」了。

    “「晓」的事已与你无关,留在木叶也好,去别的地方也罢,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他向前逼近了一步,居高岭下俯视着她,眼里顿时一片殷红:

    “我会杀了你。”

    露骨的杀意霎时袭来,流月忍不住向后一退,却最终不服输地握紧了双拳,硬着头皮回道:”我在「晓」的去留不是你说得算的......你要是对我不满,我可以换组,但你没有资格让我现在就离开这个组织。”

    即使流月有在刻意保持语气的平稳,却还是忍不住将些许的恼怒流露在了脸上。

    反倒是鼬,至始至终都毫无情绪,仿佛他早已做好了这场对话的准备,只是单纯在朗读他提前写好的台词。

    “我可没有在和你商量。”

    男人冷漠的发言,让流月顿时有种说什么都没用的无力。她烦躁地咬了咬牙,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就因为这种理由么......你这人真的不讲道理!”

    少女愠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受了伤正气急败坏却又不知如何反击的小动物,即无助又无力,令人心疼极了。鼬的睫毛微微一动,他暗暗握紧了拳,很快将刚才那一瞬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不......理由并不只是这些。”

    他停顿了片刻,很快,那双正倒映着少女满脸困惑的写轮眼,突然变得可怕极了。

    “与「晓」相关的情报,你到底告诉了自来也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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