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书房。
坐在上首的四贝勒胤禛脸色阴沉。
带着扳指的右手。
不紧不慢的敲着身前的红木桌面儿。
他原本打算用亲兵去抓捕灵鹿庄园的朱家余孽。
但是考虑到庄园规模太大,怕会有漏网之鱼,才特意调动了锐健营。
没想到萨克齐这个废物,居然失手了!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胤禛虽然不悦。
但他并没有让愤怒冲昏头脑。
依旧保持着冷静,打算亡羊补牢查出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贝勒爷明鉴,确实并非卑职办事不利,卑职从府衙回去,就不敢耽搁,立刻擂鼓聚兵,快马加鞭赶去了灵鹿庄园,让两千士兵包围了庄园外围,才派人进入庄园搜捕的,但是里卖弄除了一些奴仆之外,重要人物一个都没有,显然是提前就跑了。卑职认为,定然是阿克占大人提供的情报延迟了。”
能做到统领的位置。
萨克齐自然深谙官场之道。
他的后台是直郡王胤提。
所以,对于这位钦差四贝勒虽然表现的足够尊重。
但并不是一条心。
所以。
他先是条理清晰的描述了自己办差的过程。
之后死道友不死贫道。
迅速的撇清自己的责任。
同时不忘祸水东引。
“呵呵,孩子死了你奶来了,鼻涕进嘴里你知道甩了,你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咋不派人去庄园盯着?明明是你自己不济事,办事不利没抓住人,还敢在主子面前推卸责任!”
阿克占也是官场老将。
自然听出了对方甩锅的意思。
他当然也不是吃素的。
怎么能让对方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
直接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阿克占,明明是你......”
萨克齐顿时脖子一梗。
要继续说什么。
“都闭嘴!”
胤禛眼神一冷。
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
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阿克占和萨克齐二人顿时闭嘴了。
同时跪地请罪:
“奴才该死,请主子责罚!”
胤禛此刻没有兴趣责罚下属。
况且,这位萨克齐是大哥胤提的门人。
没有够硬的理由。
他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去处罚。
在没有足够利益的情况下。
胤禛并不想四面树敌。
他想的是怎么去亡羊补牢。
将事情办成。
胤禛轻抚手上的白玉扳指。
起身负手踱了几步。
沉吟片刻道:
“萨克齐!”
“请主子吩咐!”
“从今日起,将灵鹿庄园彻底封了,没有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你带人给我把庄园彻底搜查一遍,所有的地方一个都不要放过。”
胤禛语气冷冷的道。
“卑职遵命!”
萨克齐不敢耽搁。
行了一礼。
抱拳领命而去。
“主子,不然卑职带人去沿途搜索。毕竟昨日庄园都一切正常,想来朱家人就算逃跑,也跑不太远?”
阿克占犹豫了一下。
提议道。
“不妥。”
胤禛摇了摇头。
若是朱家庄园在城内还好办,他可以使用钦差之权封锁四面城门。
瓮中捉鳖。
直接让朱家留下的奴仆们辨别出这些人。
但是庄园在城外。
苏州城外水路四通八达。
对方一旦离开,可去的地方太多了。
沿途追捕的难度成倍的增加。
瞎猫碰着死老鼠的概率太小。
只会白白的浪费人力。
“你负责审问那些灵鹿庄园的奴仆,顺便找人给朱烈和其家人画像,试试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有针对性的通知沿途关卡拦截。”
胤禛沉吟了片刻。
语气淡淡的吩咐道。
虽然希望不是很大,但他依旧决定试一试。
毕竟这是皇阿玛特意安排的任务。
不到最后关头。
他不打算放弃。
“是,主子。”
“去吧。”
打发了阿克占。
胤禛提笔蘸上砚台里的浓墨。
准备给太子胤礽写封信。
让其在江南的势力助自己一臂之力。
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顿了一下。
眼神微微一冷。
朝外喝令道:
“费耀色。”
“奴才在。”
亲兵首领费耀色推门进来。
行了一礼。
语气恭敬的道:
“请主子吩咐!”
“你暗中去查,今日午时以后,都有谁无故离开过府衙。”
“是,主子!”
费耀色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
领命而去。
胤禛放下了手里的羊毫。
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心。
瞥了一眼窗外天边的火烧云。
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
聂天枢乘着牛车到巷子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巷子里已经有几户人家屋里,此刻都点了灯。
聂天枢拿出荷包。
给了车夫车钱。
拎着随身的青皮儿包袱回到自家院子。
隔壁的老太太正带着儿媳妇和小孙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摇着蒲扇纳凉。
瞧见聂天枢,老太太隔着院墙笑着招呼道:
“聂娘子今儿个回来的迟咯,用过饭食没有?若是没有,不如到老身家里用一些吧,正好今儿个家里贴了鸡蛋饼子!”
老太太如今也知道了聂天枢在府衙当差。
其中的缘故,说来也有些巧合。
老太太的儿子就在衙门做差役,不过是在县衙。
这段日子聂天枢和卢书吏负责以工代赈,府衙需要抽调下面的衙役去维持秩序,恰好就有老太太的儿子。
两人自然打过照面的。
毕竟是邻居,对方还帮过自己的忙。
所以。
遇事儿聂天枢也颇为关照对方。
所以。
隔壁老太太待她的态度自然也越发的殷勤。
“不用了,大娘,我今儿个在衙门里吃过晚饭了。”
聂天枢一边拿钥匙开门。
一边笑着婉拒了老太太的邀请。
今儿个发生了太多的事儿。
她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她委实没有心情和人闲聊。
院子里的一切和中午离开的时候一样。
并无变化。
墙角的那一捆柴禾,还立在一进门的墙角处。
聂天枢来到东厢的书房。
刘飞自然是不在屋里的。
可书桌上。
却摆着一只显眼的蓝色信封。
信封上面是一张纸条。
被镇纸压着。
“完成最后一个任务,解药之事决不食言。”
这是大公子朱传宗的笔记。
纸条上的话语很简短。
但上面的内容却让聂天枢眼睛一亮。
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朱传宗认可了自己的第二个任务,只需要再完成最后一个。
拿到解药。
那么往后的日子自己就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只是不知道这最后一个任务。
会是什么?
聂天枢点燃桌上的油灯。
坐在玫瑰椅上。
小心的拆开了手里的蓝色任务信封。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
整个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信封里只有短短五个字。
暗杀四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