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这一夜,聂天枢睡得很不安稳。

    前半夜一直都睡不着,想着要怎么完成朱家给自己的安排的最后一个任务。

    下毒?

    似乎不太可能,先不说四贝勒胤禛的所有入口的饮食,每次都由专门的亲兵负责检查,用银针试毒。

    就单说用什么毒药,这世上的毒药大多闻起来都有刺鼻的气味儿,除非对方嗅觉有问题,不然下毒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直接正面刺杀。

    以之前在客栈经历的那一夜刺杀来看,四贝勒胤禛的武艺并不弱。

    至少,以自己这才学了一个月的三脚猫功夫,应该不太可能伤到对方。

    若是一击不中。

    亲兵们一拥而上,自己恐怕会被当场砍成肉片儿。

    聂天枢想了大半夜。

    越想。

    越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后来不知怎么的。

    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开始做梦。

    一会儿梦见自己拿到了天青散的解药,穿着儒衫,和白筱筱一起骑在高头大马上,腰间挎着长长的腰刀到处游玩。

    一会儿,又梦见朱家人在灵鹿庄园被抓住了,全部凌迟处死。

    自己作为从犯,居然也被定了凌迟。

    刑场上,人山人海。

    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她穿着灰色的囚衣,双手被牢牢的绑在柱子上。

    那额头系着红布条的刽子手拿着鱼鳞刀,一片片的刮着自己身上的骨肉。

    她疼的浑身哆嗦。

    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儿来。

    只能听到周围观刑人指指点点的声音。

    “哎呦,还是个女娃子,长得倒是俊。”

    “女娃子还造反哪?”

    “这怕不是个女响马子,祸害了不少人家吧,不然朝廷能判凌迟嘛!”

    聂天枢双目赤红。

    顾不上疼痛。

    心里愤怒的大喊着辩解:

    “你们这群蠢人,我才没有祸害人,我明明也是被迫的!”

    可是话一出口。

    却变成了一连串儿的猫叫。

    “喵呜,喵呜,喵呜~”

    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猫叫声儿。

    她终于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眼睛。

    却隔着帐子。

    对上了一双贴的很近的琉璃般眼睛。

    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

    “啊......”

    床帐子外面。

    一只黄色的花狸猫望着对面满头大汗的两脚兽。

    歪着脑袋。

    有些不解的又叫了一声儿。

    “喵喵喵~”

    ......

    起来的晚了,自然没空讲究太多。

    迅速洗漱完毕,换了身儿衣裳。

    便锁上院门儿。

    在巷子口的“杨大郎炊饼店”买了一张蜂蜜糖浆炊饼。

    搭了牛车匆匆的往府衙而去。

    到府衙门口刚下牛车。

    恰好遇上也坐牛车过来的卢书吏。

    一下车便笑着招呼道:

    “聂先生早啊!”

    “可不早了,我一向是承事厅最晚的一个,倒是卢书吏往常都是来的最早的。”

    聂天枢拿出随身的荷包。

    一边给了车夫车钱。

    一边笑着道。

    “呵呵,今儿个家里有点儿事耽搁了。”

    两人寒暄着。

    抽出随身的出入腰牌。

    交给门口的差役检查过,才一起往仪门方向走去。

    “今儿个检查出入腰牌,似乎有些严格了?”

    一直走到公生明牌坊处。

    看不见大门了。

    卢书吏才小声的吐槽了一句。

    “似乎是的。”

    聂天枢心中一动。

    点了点头。

    按说他们二人都是熟面孔。

    往常到府衙门口的时候。

    检查的差役们都是随意的看一眼,意思意思就过了。

    偶尔还会闲话儿两句,聊一聊八卦。

    但。

    今日却检查的格外仔细。

    领头的当班差役脸色严肃。

    下面人自然也不敢随意的说笑,都站得笔直。

    二人刚到承事厅。

    便有亲兵过来传话儿:

    “聂先生,主子叫您过去一趟。”

    “额......好。”

    ......

    议事厅。

    二楼,书房。

    屋里的嵌金兽头香炉里,点燃着淡淡的灵猫香。

    一尘不染的红木桌案上,摆放着两大摞厚厚的册子。

    四贝勒胤禛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

    轻抚手上的白玉扳指。

    神色若有所思。

    “叩叩。”

    有节奏的敲门声儿。

    打断了胤禛的思绪。

    外面传来亲兵恭敬的通报声儿。

    “主子,聂先生到了。”

    “进来吧。”

    聂天枢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推门走了进去。

    今日。

    屋子里的窗户一反常态的全部关着。

    显得光线有些昏暗。

    “给四贝勒请安。”

    聂天枢行了一礼。

    “唔。”

    胤禛没有叫起。

    目光定定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子。

    眼神微动。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

    聂天枢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总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不过。

    她到底不是初出茅庐的时候了。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能露出马脚,让对方抓住。

    她抿了抿唇。

    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子里只有极为安静。

    只有墙角的沙漏,不时的发出沙沙声。

    半晌。

    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

    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玫瑰椅:

    “聂娘子请坐。”

    “谢四贝勒。”

    聂天枢没有客气。

    直接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她的腿已经有些发麻了。

    “最近疏浚河道可还顺利么,花费如何?”

    对方的语气很温和。

    仿佛之前的罚站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都很顺利。到今天一共清淤九日,苏州城周围的大部分河道都已经通畅了,前后一共花费了九千一百七十一两银子。”

    她昨日刚去河堤那边儿对完账目。

    此刻,虽然没有带着账本。

    但是数字记得还是很清晰。

    四贝勒胤禛抬手执起桌上的青瓷缠莲花纹的茶壶。

    倒了两盏观音茶。

    将其中一盏推了过来。

    “辛苦了。”

    “都是分内之事,属下不敢言辛苦。”

    聂天枢接过茶盏。

    中规中矩的道。

    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唔。”

    胤禛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语气不疾不徐的道:

    “昨日聂娘子一直都在府衙?”

    聂天枢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一板一眼的道:

    “没有,上午去了一趟河堤水陆驿站,跟卢书吏对账。”

    “哦,那下午呢?”

    “下午什么?”

    “昨日未时二刻到申时一刻之间,只有你聂娘子不再官房之中。”

    胤禛放下手里的青瓷茶盏。

    目光定定的望着她。

    修长的手指轻叩身前的红木桌案。

    语气微冷:

    “干什么去了?”

    聂天枢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不自觉的垂下了眸子。

    半晌。

    抿了抿唇道:

    “我回家了。”

    “哦。”

    胤禛挑了挑眉。

    语气不置可否:

    “什么事?”

    “我夫君他腹痛难受,我回家照顾我夫君去了。”

    对上男人灼灼的目光。

    聂天枢脑中灵光一闪。

    想到了刘飞这个挡箭牌。

    立刻毫不犹豫的回道。

    “哦。”

    胤禛靠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修长的手指。

    不疾不徐的拨动着手腕上的白色菩提佛珠。

    细长的凤眼微眯。

    审视的目光落在对面女子那仙姿玉色的面孔上。

    良久。

    哼了一声。

    语气凉凉的道:

    “那今日你丈夫还腹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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