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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0 章

    秦岭便飞身落井,田伯追而继后,秦雷也飞身追去,秦岭点了火折子,余光看着秦雷,说不上瞧不起,反正对这种挖人家祖坟这件事,他对此人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可偏偏秦岭又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此刻那脸臭的,田降路过都难免鄙夷,秦岭冷声朝着秦雷道:“前辈还是离我们远几步吧,我可不想没等救人呢,便被你身上雷火炸的粉碎!”

    田绛跟进秦岭:“他是江湖人?”

    秦岭一边看着周围的石壁,一边给田降解释,还好田降在,否则他都怕自己忍不住,刚下来就将秦雷捆了地铁在一边:“漠北霹雳门的秦雷,善雷火之术,缩骨之功,在这墓穴里,这两样功夫可是有大用的!”

    田绛:“这你也看得出来?”

    秦岭让田降仔细观察秦雷的着装:“他脚上的鞋比我们小了不少,且前边磨损的比后脚跟大,这是自幼习得缩骨功的表现,而他手上关节的老茧和火灼之伤是教习霹雳雷火球的表现,同时会这两样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他的姓,所以他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田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秦岭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道这甬道到底有多深,三个人除了彼此之间的脚步声寂静的刺耳,倏的,田降骤然开口:“二爷,我、弄丢了粮草……”

    秦岭没过脑子的回答,也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外人面前说出的实情:“别担心,你运的根本不是棉被和粮食,阿逾不说,是怕你穿帮,不过你也值得阿逾的信任,这一路上愣是没有翻看!”

    田绛愣了半晌,对上秦岭眼中的坚定,也明白了常逾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意,不过转念一想,心中多少有些隐喻:“殿下还是更信任你!”

    秦岭将火折子换了个手,微弱的亮光照在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上,尽显点睛之笔,仿佛他一笑,黑漆漆的甬道都明亮了,秦岭将手臂架在田降的肩膀上安慰着:“这只老狐狸也没跟我说,我也是猜的,你离开的时候他不是说,德州青州百姓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吗?我就猜到了七八分,这表面上他是不想用你一人去搏所有人的活路,可实际上,这东西根本不在你那!”

    有了秦岭的安慰,田降也没了刚刚自责的神情,要说安慰,秦岭也是会安慰的,可要说戳肺管子,那秦岭更是在行!

    秦雷指着前方忽然结束的甬道,悠悠的说道:“我们之前只到这里了!”

    秦岭和田降这才注意到,这条甬道戛然而止,突然出现的空间,像是个圆球,光让人看着就犯晕了,秦岭抹了一把石沟里的灯油,这么多年还在,看来也是可用的,便用火折子点亮了整个空间后,收了火折子。

    秦岭看着秦雷站在一旁不动,故意绕到他身后,将刚刚染了灯油的手指在他身上擦了个干净,秦岭要想神不知鬼不觉那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偏偏加重了手指的力道,让秦雷发觉,气的秦雷是敢怒不敢言,抽刀将衣袍的一边砍去了,秦岭其实也是故意试探,他身上火药雷弹太多,若是个不细心的,不一定在什么时候就给他们一窝端了,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能力还算可用!

    田降先是观察起了四周,这个墓室采用的是垒堡的结构,圆弧建造的特点,是四周都有门,可每道门都像是嵌在石壁里一样,看得见摸不着,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秦岭注意到每道门旁都有火药的痕迹,可每道门都毫发无损,看来这个秦雷是黔驴技穷了!

    秦岭看着脚边已经成了骷髅的尸骨,应该有些年头了,没好气的说道:“你家大人也是心大,能住在这这么多年!也不怕怨气冲天!”

    秦雷不说话,他们在这没找到常逾的踪迹,显然是常逾已经到了下一个地方,秦岭要做的不是哪个门后面藏有宝藏,而是哪一道门会被常逾选择。

    秦岭看了看四周,这样的条件,且不说常逾,秦雷都没法子进去下一间墓穴,那荣王是如何离开的呢?:“荣王是何时下来的?”

    秦雷如实回答:“两日前!”

    秦岭看着这石窟以及墙上的壁画,岁月蹉跎了石窟的斑驳,让壁画显得毛燥而生霉,可秦岭还是能依稀的看出,这壁画上画的狐脸人身,没准真是传说中的青丘王!

    秦岭转过头问向一脸疑惑的田降:“你吃饭了吗?”

    秦岭突如其来的话让田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摇摇头,秦岭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张饼和半只烧鸡,塞到田降怀里:“赶紧吃,一会没准你就抢不上了!”

    田绛看着这饼还是热的,有些欢喜,他对秦岭的信任不亚于常逾,根本不担心里面有没有毒,一边吃着一边问:“你哪来的?!”

    秦岭四处敲敲打打,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自在:“阿逾带我来吃这么好的席面,光吃怎么够,必须搂走!”

    田绛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还是二爷机智!”

    秦岭指着一旁往外渗水的狐狸石柱:“那是地下水反上来的水柱,有这么多青石过滤,这水是能喝的,田伯,你一会将吃剩下的饼泡水,再将水袋灌满,在这里没有吃的可以,但没有水不行!”

    田绛占着嘴说不清话,只是点点头,示意让秦岭放心!

    秦岭依次敲着石门,一个个的后面都是空旷的交错的回音,看来常逾他们离开此地已经有些时候了。

    田绛顺了口水将口中的吃食咽下,看着秦岭的举动,有些不明白,毕竟他刚刚都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怎么找啊,殿下留下什么线索了吗?”

    说着,秦岭选中了一座石门,在附近找着机关。

    秦雷看着这些门长的都是一模一样:“这里的每一处墙壁我们都找过,没有机关的存在!”

    秦岭没理会他,只是嘲讽道:“你们要是找得到,还请我来做什么?”

    秦雷被秦岭怼的哑口无言,田伯吃饱之后将水袋灌满,过来帮忙。

    田绛:“我帮你二爷!”

    秦岭:“吃饱了?”

    田绛拍了拍自己的胳膊,示意自己已经满血复活。

    秦岭指着:“刚才你接水的那个狐狸石柱里有开门的机关!”

    田伯半信半疑的走近那个狐狸石柱,四下寻了许久,果然转动那狐狸眼珠就开启了秦岭面前的石门!而转动狐狸石柱的瞬间,那泉眼也不再出水了!连接这堡垒的便又是一条漆黑的甬道,秦岭再起燃起了火折子,走在前面!

    秦雷看的惊骇:“怎么可能,这狐狸石柱我仔细找过,根本打不开!”

    秦岭要不是看在田降的面子上,才懒得和他费口舌:“这石室干燥沉灰,唯有此处有水,就证明里面一定是中空的,你之前没发现,那是因为你来的时机不对,这青丘王将墓穴建在此处,就是想以水养穴!这机关便只有在黄河涨潮之后才会显现!荣王应该是偶然触发了机关,而阿逾应该是发现了狐狸石柱的机关,不过至少能确定的一点是,咱们走的都是一条路!”

    几个人看着这甬道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田伯跟着秦岭蹲下来:“这是荣王带下来的那队锦衣卫?唇色乌青,甲床泛黑,这是中毒死的?”

    秦岭起身,看着甬道四周都是毫无缝隙的石壁,没有任何机关的模样!唯独贴近地表处有一点点的缝隙,加上秦岭看到了尸体上的咬痕,还没等提醒,便发觉秦雷已经伸出手去,大声喝止:“别碰!”秦雷被吓得收了手:“咬他们的蛇还没走远,不想死就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田绛也被这一幕惊着了,安抚了一下自己之后,凑近秦岭:“二爷,这里面机关重重,危机四伏,您现在狐毒发作全靠内力压制,乔大夫说了,您现在可不能动用内力啊!”

    秦岭骇然:“你怎么知道的?!”

    谁知田伯憨笑:“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秦岭瞬间警觉:“这话你没跟阿逾说吧!”

    田绛:“没,这也来不及啊!怎么了?”

    秦岭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懊恼自己为了压制狐毒的痛苦,竟然降低了警惕,连田伯在外都不知道,一边又庆幸,还好常逾不知道!

    秦岭随口编了个理由:“没事,就是阿逾这张嘴太絮叨了,若是他知道,这里没准还得多一只被他絮叨死的狐狸!”

    秦岭耳廓微攒,听见窸苏的声音,心中暗喜,本以为自己掩饰的足够好,可田伯一瞧就看了出来:“二爷听到殿下的声音了?!”

    秦岭的脸色稍有喜色,田伯就跑出了甬道,常逾发觉了有人走近,在甬道门口,险些将田伯杀了,在看清楚人后才放下心来。

    田伯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脖子,要说死在战场上那他无怨无悔,可要是死在这那可真是太冤了!

    谁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有一处水潭,阴暗潮湿的气息带着发霉的气味让秦岭不禁蹙眉,这个味道足够证明,这里的水,是死水了。

    秦岭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倪修,敏觉的他意识到他中了毒,便直接无视常逾走近了倪修探了脉,索性中毒时间不长,还有得救,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将里面朱红色的小药丸喂给了他。

    看着一旁荣王狼狈的模样,秦岭给田伯递了一个眼色,把刚刚剩下的干粮分给了他们一些,已经饿了两天的荣王并没有急于果腹,而且将干粮分给了跟着他一起下来的锦衣卫们,只是跟着他一起下来的,只剩下眼前的二三人了。

    常逾:“你怎么来了?”

    秦岭下意识的先观察着四周,一边又不走心的回应:“田伯被他们抓到了,不下来也不行!”

    常逾拉着秦岭,正色道:“我问的是,你怎么来了?”

    见常逾有些气恼,秦岭也正色道:“你为了一个所谓的解药,我为了一个实心眼的人,谁也别说谁傻了!这青丘王本就是个传说,有没有这个人还不一定呢,你还找解药,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画蓉姑姑有法子解毒!”

    秦岭想过,当常逾问他这句话的时候,他该怎么回答,本来想说的是,常逾为了救荣王,为了天下大义,自己则是为了救常逾,为了自私自利,可最终秦岭还是无法骗他,也无法骗自己!

    常逾:“我只是想多一重保障,我想尽全力将你留在我身边!”

    秦岭算是被这世间遗弃的孩子,从小到大,总有人用微乎其微的力量将他从深渊里拉扯出来,可到最后搭进去了身边人不说,自己依旧在悬崖边缘挣扎求生,他不想常逾成为他下一个挣扎向上的垫脚石,也不想再有人为他牺牲,所以他骗他,他瞒他!可是在这一刻,秦岭还是心软了,命运的不公只对他一个人就好,其他的人都是无辜的,还没等秦岭骂他痴傻,后面就传来一阵嘶吼,那声音就像口中的黏液卡在喉咙,咿咿呀呀的说不出半个字来,而那人的脖子上正有一只黄色的花斑蛇,秦岭一个跳步挥剑力斩,剑斩七寸,将众人护在身后,地上那半条蛇还在不断的扭动,好似在叫嚣着生命的不甘!

    秦岭看着水上逐渐逼近的波纹,心中一惊,急忙催促道:“快走,这里才是那些蛇的老巢!”

    秦岭一边挥剑斩杀抵挡一边喊到:“我和秦雷断后,阿逾,赶紧找机关离开!”

    田伯二话不说拿起包裹,扛起倪修,拉着吃了一半的荣王,赶紧跟着常逾就走。

    常逾自从跟秦岭熟识,耳濡目染了一些奇门遁甲的结构,在拜访车澈先生后多少也看了些这方面的书,不然上一个墓室,他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发觉,秦岭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也相信他可以找到机关。

    常逾也在四处的找着,可这水潭的四周都是石壁,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建筑,更别说什么机关了,常逾忽然间注意到,这些蛇长在这里许久,似乎到处都是这些蛇的黏液和蜕皮,唯独在这水潭的东南角没有,常逾即可高下立判:“门在这,机关应该就在附近,快找!”

    荣王也不顾此刻的狼狈,趴在石壁上仔细的摸索:“没有啊,这墙壁上什么都没有!”

    秦岭这边没可打算给这些毒蛇机会,他虽然是误闯此地,可这些毒蛇是打算要他们命的,见秦雷一直躲在他身后,秦岭可不惯着他,一个侧步转身,用掌风将人送到了常逾的跟前:“这个时候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秦岭斩杀着不断从水潭里游出来的蛇,就算这一路秦雷没什么作用,他相信在这个危及生命的时刻,他绝不会视若无睹。

    秦雷走到门前,几颗霹雳雷火弹的作用下,石门果然有了松动,几人赶紧伸手去抬!

    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抬出了一个可供人钻过去的空隙,荣王赶紧带着伤员和锦衣卫过去,秦雷的临时脱逃,让田伯和常逾的担子更重了,关键时刻,还是荣王拖了一把,否则这千金重的石门砸也能将他们二人砸死将。

    田绛声嘶力竭的喊着:“二爷……”

    常逾并不想秦岭掺和到这样的局面,而且这里机关重重,或许他们也会有去无回,若是他能活着,倒不如不来,那一瞬间常逾的手有些松动,他想将秦岭留在那,留在那个毒蛇毒不死他还有机会原路返回的地方……

    常逾:“阿恙,这些蛇伤不到你,你快走!”

    石门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田降身上,没来得及田降反应常逾的话中意,秦岭一个仰身,在石门关上的一瞬间,闪现在常逾身旁,将二人拉了进去:“你说啥?!”

    常逾看着他现在说啥也没用了。

    秦岭拍了拍身上的土:“本来还想让你带着他们离开呢,现在好了,咱们谁也走不了了!”

    常逾看着这只小狐狸,笃定道:“你是故意的吧!”

    秦岭:“别瞎说啊!”

    几个锦衣卫并不想在这呆着,还想与刚才一般,将这石门再起搬开。

    秦岭收了竹骨剑,虽然不想让他们陷入绝望,可也不想他们白费力气在这无用功上,便开口解释:“别费劲了,这是千年青石,本就有千斤之重,你们强行打开触发了警报机制,现在里面灌满了磁石,炸都炸不开了!”

    田伯在一旁清点着物资,一边心疼的一边碎碎念。

    秦岭拿起一个水袋子润了润喉,看见一旁的常逾冷脸如塑,将水袋子递给到他面前,常逾本不想接的,可秦岭就那么举着,常逾不忍心,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秦岭心满意足的拧紧之后归还给田降,不禁称赞:“这么慌乱的情况下田伯你都没丢一样东西,太靠谱了!”

    田绛憨厚的笑着:“跟二爷待的久了,什么也不舍得扔!”

    倪修逐渐清醒过来,本以为自己会殒命于此,却没想到睁开眼睛之后,阎王殿里的不是阎王爷,而且秦岭等人,秦岭也没说什么,他救人从不在意什么谢字,与其让他背负着什么恩情,还不如相互做个朋友!

    刚刚经历了一场急战,秦岭也有些累,打算靠在石壁上休息片刻:“对了,你怎么把他带下来了?”

    常逾:“我和倪修在薛府发现了荣王的踪迹,本想等你回来商议的,结果没想到,薛彦卿触发了机关,故意将我们丢了下来!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秦岭心中暗喜,还故意?薛彦卿都跟他说了,是因为里面可能有解药他才来的,而且刚刚自己说了解药一事,常逾也没有反驳,明显这个回答是现编的,就是不想秦岭有负担,不过常逾愿意编织谎言,秦岭也心甘受骗。

    秦岭:“薛彦卿说这是什么青丘王墓!”

    一直在一旁清点身上雷火的秦雷开了口:“传闻上古青丘狐族没落之际,迎娶了当时的民间公主,世承青丘王,偏安一隅,可民间有贼心之人觊觎狐族的不衰血脉,引起动荡。无奈之下青丘王夫妇决定不再延续血脉,将狐族的秘法财富悉数带入墓中,只留一位守墓人,薛彦卿不知从何处得知此处是青丘王墓,将自己的府宅建外王墓之上,派了不少武林人士,只是结果都不尽如意!”

    倪修也恢复了不少,对于这青丘王多少也有些了解:“没错,传闻青丘王墓里的财富富可敌国,秘术更是称霸天下!”

    传闻中的东西秦岭也不是不信,只是不全然相信:“所以你家老爷就是这么忽悠荣王的?!”

    荣王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是我急于补救,想借此财富,帮助德州和青州脱困!”

    秦岭没理会,他们大家都在这了,做那些狗咬狗的攀扯也无用:“按理说,这个青丘王生在西北之原,怎会将墓建外此处,以水养墓?!”

    秦雷:“传说青丘王于公主十分恩爱,为了安眠百年,特意将找到了此处,就算青丘后人来此,也会因不善水机关术而退却,而中原术士也会因不知青丘机关望而却步,从而安枕百年!”

    秦岭叹了一口气:“不想来的被迫来了,想赶的却又赶不走!”

    秦岭看了看眼前流动的尘埃,既然此处有风,那就一定有出口,便站起身:“都歇息好了吗?歇息好了就赶紧走吧,这里空气稀薄,能供咱们这些人到几时还不知道呢!”

    不知什么时候,秦岭在潜移默化中,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不知走了多久,这古墓里水汽正盛,寒气更是凛人,秦岭不禁打了个寒战,下来的匆忙,也没说带个什么大氅啊汤婆子什么的,他的内力虽压着狐毒的苦痛,可这地方寒涔涔的,冻的这只小狐狸不断的搓着手。

    常逾将衣服上的皮领子拆下来,给他披上,秦岭也不客气,一双狐狸眼透着盈盈的笑意:“谢啦!对了,我听薛彦卿说,车澈先生也跟着下来了,怎么没见到他人呢?刚刚那些机关光凭他可打不开!”

    荣王这话是在问他,开口说道:“我和车澈先生确实是一同下来的,可在那些蛇出现的时候,就被冲散了!”

    秦岭挠了挠头,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再去找车澈先生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回前了,车澈不是一个弃人于不顾的人,他既然同意与荣王一起下来,那就不会独行,而且再这样陌生的局面下,独行不是一个绝佳的选择,思虑再三之下,秦岭将视线落在秦雷身上。

    秦岭:“你家老爷都请过谁啊?!”

    秦雷不说话,这个时候沉默可是最让秦岭生气了:“我得知道都有谁折在这,才能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本事,我们需要注意什么,就算你忠心,你也不想死在这吧!”

    秦雷慢悠悠的开口:“先后请过很多人,最多的一次有下河道人,黑白无常,天机先生,如意郎君还有尘云大师和商□□长等等!”

    秦岭本来对他慢悠悠的态度气的想凿人,可听了这些人的名字,倒是忘了生气:“行啊,这阵容够开个武林大会了吧,我倒是不理解你们老爷是怎么想的了,我何德何能,能与这些人媲美啊?!”

    田绛不理解:“这些人很有名吗?”

    秦岭一边看着众人的脚步,一边像是说书人般讲述:“下河道人黑白无常天机先生,这三位在业界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号!下河道人专攻水墓,黑白无常起棺抬尸,天机先生善机关工事,尘云大师内力深厚,有金刚不坏之身,商□□长更是深究五行八卦!”

    秦岭这说书的本事在茶楼可是能收到钱的,连一向只爱钻营圣贤书的倪修都有了兴致:“那还有一个如意郎君呢?”

    秦岭冷哼一声:“他呢,什么也不会,就一点,运气好!事事如意顺利,所以得了一个如意郎君的名号!”

    田绛:“合着是个吉祥物啊!”

    秦岭:“不过看来这个吉祥物也就到此结束了!”

    秦雷一言不发,可就是这样,侧面证明了秦岭的猜测全中!

    常逾虽然和往常一样,严肃的不可一世,可秦岭知道他害怕这里,所以不管秦岭怎么走,都在常逾身边,也是因为如此,秦岭更加感谢常逾,不管这里面有没有解药,常逾能克制自己的恐惧,来替他寻,这个朋友他便一定要守护!

    几个人走了许久,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本以为光亮能带给他们好消息,结果不曾想,这墓室里发出的青光,阴森可怖,让人汗毛炸起!

    “这是哪儿啊!怎么这么多的棺材?!不是说这里就葬了青丘王夫妇二人吗?”

    这些锦衣卫平日里不是给皇帝打杂就是处理案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若不是忠心于皇家,想必也不会跟着荣王下来。

    田降先去看了看,他倒是不害怕,因为就算有危险,他崇拜的二爷也会救他:“都是陪葬的奴仆和一些金银珠宝!”

    常逾额间细汗涔涔:“应该是耳室!”

    秦岭看着秦雷没有上前:“你来过这儿?!”

    秦雷:“没有,倒是之前有很多人因为提前动了财物而触发了机关,最后什么也没带出去!”

    秦岭终于明白薛彦卿为何只派他一人随同秦岭而来:“怪不得薛彦卿信任你!是个稳重的!”

    田伯:“殿下,二爷,这壁画上好像画了什么!”

    几个人纷纷打开火折子看着满墙的壁画,有天庭有人间,有祭祀亦有他们生活的痕迹。

    常逾敬畏的端详着壁画上的团:“这壁画上讲述了青丘一族从妖族到仙族的辉煌,又逐渐落寞的过程,最后接受这个结局入驻人间!”

    田降:“这旁边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守墓人啊!可这画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啊,其他人都是人身狐脸,只有他和王妃是真真正正的人!”

    秦岭抱着双臂,对这壁画上的画面没有一点兴趣:“若他真的是人,估计活不到现在,就怕是什么秘术让他不死不灭了!”

    倪修:“这里也有,意思好像是说,青丘王在入驻人间的时候,有一脉的狐族不愿跟过来,留在的青丘!”

    常逾看着秦岭,或许他身上狐毒,就是这一脉的九尾狐,要真的是这样,秦岭的毒或许真的有希望!

    秦岭没在意那些壁画,反倒是走向了棺材从里:“这是九龙压棺,里面不是什么金银财宝,是罪恶之泉,青丘王将这么多年心怀不轨的人都埋葬在此,用以龙之阳气正凛,九龙银棺将这些人封印,寓意着也封印了罪恶!”

    “这么多棺椁,这得有多少人啊?!”

    几个锦衣卫就算自己害怕,也都抵挡在荣王跟前,那一刻,秦岭有些庆幸常逾的身份公开了,不然他也是保护皇族的垫脚石。

    秦岭看着常逾越发的胆怯,开口说:“只能说存有贪念的人太多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这石室设计的奇特无比,四周的石壁有路可走,唯独到了即将交汇可以通往下一个石室的地方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悬崖,唯独这九个棺椁处于石室的正中间,有一条路可行。

    田降明显不像从中间传过去:“这也绕不过去啊!”

    秦岭站在中间,仿佛这是什么阳关大道一样,毫无畏惧:“从中间穿过去!”

    “啊!?”

    田伯看着眼前的这些棺材,在战场上他也是从尸骨堆里爬出来的,可是这些棺材透着阴森森的寒意,瞬间腿软,荣王看着众人的眼色,准备站出来充当这第一人:“你们都是因为我才下来的,就由我做这个打头阵!”

    “您是主子,我们的职能就是保护您,我们来走!”

    荣王:“自始至终我都不是外面中意的继承人,承蒙诸位抬爱,才走到了今日这个地位,诸位也是被我连累才到这里来的,若只能在你们身后躲避,那我也不配在这个位置上!”

    秦岭一直以为荣王无能,任人唯亲,可今日看来至少他还是有担当,心中有百姓的人,不过是头脑不灵光罢了,若是有一个忠心的能臣辅佐,或许也会是个好皇帝。

    秦岭不参与这些,在这种墓穴里,走在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的位置都是最危险的人,秦岭已经站在队伍的最末端了,分身乏术,没办法再帮他们分担危险。

    常逾:“我来吧!”

    谁走在前面都不在意,他唯独不希望是常逾走在前面:“你不是害怕这些东西吗?”

    常逾:“但我信你!”

    常逾眼中的坚定不仅仅是因为相信秦岭,还有一点就是这里有可能存在着秦岭活下去的希望!

    穿过这些九龙银棺,又是一条甬道,田伯都忍不住吐槽:“这个青丘王是建了个糖葫芦墓穴吗?”

    秦岭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常逾身边:“你还是应该说说这个薛大人,能将自己的府邸健在墓穴之上,真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秦雷不说话,现在他必须依靠秦岭,才能达到主人所说的目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穿过这条又长又窄的甬道,他们来到了另一处耳室,相比之前的不同,这里通天光明,除了有一个九龙银棺,与寻常人家的温居无异。

    田绛:“这看着不错,像是有财宝模样!”

    秦岭知道田伯是在试探秦雷,毕竟田伯不是什么爱财之人,只是田伯的试探并没有让秦雷上当,秦岭绕到这座九龙银棺之前,审视着这座银棺以及四面挂着的旗帜。

    田降:“这棺有问题?”

    秦岭指着秦雷,这个秦雷站在原地不动,观察着他们每个人的动作。

    秦岭故意点着:“你看!真正谨慎的人在那呢!”

    倪修盯着这银棺瞧了半晌:“这不是银棺,是水晶棺,只是棺内夹层里灌满了水银,看起来像是银棺!”

    常逾没想到倪修竟然知晓:“倪大人懂这个?”

    倪修:“我因修水利之筑,查看过不少建筑之册,有些墓室的格局和材质都可防水固利,所以也看了些墓室的建筑!”

    秦岭打了个响指,示意她说得对:“水银封棺,隔气隔物,要么这里面是有价值连城的宝物,要么是有最奇特的人!”

    听到秦岭口中价值连城的宝物,秦雷有些压抑不住的喜悦,可他还是没有动,这一点,倒是让秦岭有些佩服了。

    田降看着上面红黑相间的旗子上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咒,凑近秦岭问道:“二爷,这旗怎么跟咱们军旗不一样呢?!”

    秦岭对这些传说都是抱有怀疑的态度的,奈何他爱听书,零零总总的也听说了些:“那是招阴旗?传闻将此旗插在极阴之地,可招阴兵为己所用!”

    倪修也有些胆怯,赶紧凑到秦岭身边:“这里面看着也不像是极阴之地啊!”

    秦岭:“极阴之地,不在光亮,不在温度,在格局风水,也在人心叵测!”

    常逾:“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秦岭故作尊敬的在棺前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在自己的地盘上,不信是因为我自己够强,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还是要心存敬畏的!”

    秦岭还没来得及嘚瑟,就听到身后的声音,秦雷提着一名锦衣卫直接横穿过去,秦岭心中大惊,这里和刚刚的那间耳室全然不同,刚刚穿过棺阵的生路恰恰是现在的死路,只是那锦衣卫下意识的拉住了身旁的田伯,田伯下意识的挥刀,可当看清是自己人时,不得不弃了自己手中的刃。

    秦岭即可飞身,速度之快,连烛火都不曾惊动,只是声音回荡在这石室当中:“你们呆在这谁也不准动!找地方躲好!”

    秦岭翻过水晶棺,脚不曾落地半分,硬生生的将田伯拉回了水晶棺后,本想将秦雷也拉回去,可此刻的秦雷已然触到机关,箭阵开启,落在水晶棺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秦雷的命,秦岭并不关心,只是那名锦衣卫秦岭还没来得及救下,便殒身于剑阵了,所有人都以为秦岭会就此退回,可是似乎偏要救回秦雷的命,冲进的箭阵。

    田降刚被众人接到安全的地方,就看见秦岭深陷箭阵:“二爷!”

    常逾:“阿恙!”

    秦岭喝道:“呆在那别动!”

    箭阵繁密,让人睁不开眼睛,只听得箭击晶棺和四处撞壁的声音,秦岭一边用竹骨抵御着剑阵,一边利用袖口的暗器欲将秦雷拉回来,可是这暗器持重有限,根本拉不动秦雷这么一个人。

    常逾看出了秦岭的意图,刚要冲出去,秦岭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田伯,拉住你家殿下!”

    田伯死死的拽着常逾,这个时候秦岭的话可比圣旨都有用!

    秦岭:“秦雷!你走错了路,踩中了测重石,只要那石阶上还有重量,这箭阵就不会停!”

    秦岭想用这句话吸引秦雷回来,可秦雷就像铁了心一样必须要穿过箭阵,一支毒箭嵌进了秦岭的腹部,秦岭来不及吃痛,更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秦雷也中了箭,可他并没有退去半步,秦岭知道,若秦雷再往前一步,整个石室都会塌陷,那时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秦岭不能用这么多人的生命做赌注,无奈之下,竹骨染血,直挺挺的插进了秦雷的胸膛,看着秦雷倒下,秦岭一个侧身,抓着秦雷的腿退了几步,箭阵随即停下,秦岭才吃痛的倒下!

    常逾赶紧上前关切道:“阿恙?”

    秦岭顾不得其他,嘱咐着:“秦雷的尸体不要碰,箭上有毒,石棺之后也不要去,这是隔一陷一的机关,稍有不慎,这整个石室都会塌陷!”

    几个人还没有从刚刚的恐惧中走出来,只是听着秦岭的话呆若木鸡的点着头。

    常逾:“你的伤!”

    秦岭这才放心的回应着常逾,迎上他的关切,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来,握着常逾的手,咬着牙将毒箭拔了出来,勃颈处的青筋即将在旧疤前爆裂。

    荣王晃过神来,慌乱的在包袱里翻找着:“我下来的时候带了伤药,先包扎吧!”

    包扎之后,秦岭靠在常逾的身上,看着已死的秦雷,无奈的叹了口气。

    常逾将东西还给荣王道了谢,秦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一歇,便看见荣王收拾着那些带血的帛纱,而且身处之地离那水晶棺极近:“别碰水晶棺!”

    秦岭的话就像是震慑和威胁,让所有人畏惧,可偏偏荣王脚下一偏,沾染了秦岭之血的手落在了水晶棺之上。

    秦岭来不及懊恼,扶着常逾起身:“以秦雷的尸体为界,谁也不可过界!”

    秦岭从田伯手中接过竹骨,挡在所有人身前,腹部传来的剧痛还未消散,新一轮的攻击就要来了。

    招阴旗不断的晃动,明明没有一点风吹,却似在飘扬,凛冽的嘶吼以及水晶棺的震荡,炸裂的瞬间,唯有秦岭没有阻挡任何,棺内的尸身逐渐起身。

    “干、干尸活了?”

    几个锦衣卫吓的瞠目结舌,可秦岭的眼中嗜血,握紧竹骨,看着那具干尸在他们眼前复活嘶吼愤怒以及意图攻击的模样···

    秦岭侧身,一边注意着脚下的步子,一边看着那具干尸的动静,轻声说:“出口在棺下,你们先走,我断后!”

    常逾:“我陪你!”

    秦岭不想他们都折在这,他这条命,本就是有今日没明日的活着,多一天少一天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可对于常逾来说,那区别可大了。

    秦岭:“这东西邪门,搞不好还有什么毒,不想我再用血救你,就跟他们下去!等着我!”

    见到了刚刚的险境,常逾这一次铁了心,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如果这个世界需要他一个人拯救,那常逾一定会是那个为了他与全世界为敌的人。

    常逾:“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秦岭看着常逾眼中的坚定,没再勉强:“我可从不会觉得你在拖我后腿,我倒是觉得你是我最后的王牌!”

    干尸冲着他们一步步的逼近,秦岭让田伯带着人先下去,可是这干尸就像是能预知到他们的行动路线一样,奔着田伯他们就来了!

    常逾:“这东西看得见?”

    秦岭:“不知道!先将他吸引到另一边!”

    秦岭故意搞出了一些动静,吸引了干尸,这具干尸好像接受了秦岭的挑战,愤怒的嘶吼着,秦岭提剑上前,血腥之气让这具干尸更加的躁动,不管竹骨在他身上留下怎样的痕迹,似乎都没有用,他不会死不会伤,这么打下去,秦岭只会力竭而亡,一怒之下,秦岭挥剑立斩,直接劈断了他的手臂,可那具干尸只是嘶吼更甚,似是不知痛的再次扑来,秦岭抬手又是一掌,这一掌秦岭并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击穿了他的胸膛,那句干尸瞬间炸裂开来,在爆裂的瞬间散发出千年堆积的烟雾,秦岭直接挡在常逾身前,直到烟雾散去。

    常逾:“阿恙?”

    秦岭扇着眼前的烟雾,呛咳了几声:“还活着呢!”

    就在二人以为就这样打死了干尸,却没想到还没等秦岭皮两句,二人就发觉身后发出了咯咯的声响,那具被秦岭打空胸膛的干尸再次起身。

    秦岭刚要起身就被常逾按了下去,抽出佩刀与之一战,秦岭也没干看着,能二打一赢过的时候,秦岭从不会浪费时间,更何况,他也是在保护常逾。

    秦岭:“刀剑伤不到他!这么下去会耗尽你所有体力的!”

    常逾:“那就用你的法子!”

    秦岭忽然想起他刚刚吐出的那口烟雾,好像并非是沉积多年的沉灰,师公曾教过他,这世间万物,以水为源,以阳为基,青丘王特意将墓穴建在了这黄河之下,就是想利用这阴水震穴,那么要想杀他,也只有一个法子:“若要伤他必用至纯至阳的内力!”

    常逾起手联掌,虽然让他接连后退,可却收效甚微,常逾不解:“你的内力不就是至纯至阳吗?”

    秦岭:“你的内力虽与我同纲,可你修习时间不长,他的阴气很容易伤到你的!”

    得知此法有效,常逾也不再胆怯:“这些年你不曾懈怠,我也不曾有一日偷懒,是时候让你这个师父检验一下了!”

    秦岭:“那好,我给你掩护,争取一掌送西山!”

    秦岭提剑再次上前,一边为常逾争取时机,一边说着内功心法:“气汇贯中,凝汇聚海,烈焰混元,破肢立现,阿逾,就是现在!”

    秦岭躲闪的瞬间,常逾的掌风接踵而来,直接打碎了那干尸的头颅,秦岭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具干尸不再动,这才长松了口气。

    常逾拉着他起身:“还行吗?”

    秦岭看着水晶棺下面的阶梯:“阿逾,我没力气了!”

    常逾二话不说的将人背了起来,秦岭疼的将头埋在常逾的身后,常逾看着他滴落的汗,心中不免一紧,再看他紧紧攥着的拳头,轻声唤了句:“阿恙!”

    秦岭咬着牙吐出了几个字:“你与我说说话吧!”

    常逾知道他是又疼又累,接近力竭说不出话来了,可他想听常逾说话,常逾也愿意当这个小话痨:“田伯说这里像是藏金银的好地方的时候,你没拦着,就是想试探秦雷吧,你怕他突然见财起意,踩中机关,你最开始没有说,是因为秦雷拉着人出去的时候,你才看出那踩一陷一的机关吧!也是那个时候,你才知道这真正的出口是在那棺下!”

    秦岭趴在常逾身后,轻声应着,常逾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只是他现在没有力气夸赞他,能回应已经是竭力了。

    常逾:“所以,秦雷骗了你,他应该瞒着薛彦卿自己偷偷下来过很多次,不过也停在了那无法前进,在他的认知里,你没拦着,应该就是安全的,或许也听说过什么财宝就藏在水晶棺的附近,这才突然起意?”

    众人看着他们二人下来,赶紧上前,常逾担心的不行,轻手蹑脚的将人放下,众人这才发现,此刻的秦岭脸上毫无血色,疼的直接缩成一团,常逾觉察出不对,就算是外伤,他也没有这般苦痛过……

    倪修看着自己的恩人这般模样,也担心道:“这箭上不是有毒吗?刚刚给我解毒的药丸还有没有?不行的话,我的血会不会有用?”

    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倪修身上,这才是救人的意义所在,只有倪修一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

    荣王看着常逾,刚刚秦岭的话他听到了:“他身上应该有另一种毒物,这毒足以让他百毒不侵了!”

    倪修一脸的错愕,可常逾和田绛的反应无疑是承认了这一事实!

    田降知道秦岭怕疼,在王府的时候也会对常逾撒个娇喊个疼,可他知道秦岭不会在这种场面表现出来,除非是真的受不住:“二爷,你不会动用了内力吧!”

    常逾:“他不能动用内力吗?”

    田降嘴快,等秦岭下意识想拦的时候已经晚了:“乔大夫说,他身上的毒是靠内力压制才缓解的,若是在发作的时候动用内力,狐毒的苦痛会再次喧宾夺主的!”

    常逾怒气瞬间上头:“你为何不说!”

    田降:“您不知道吗?”

    田伯的这句反问,让常逾自愧不如,他明明有所怀疑,可他从未深究过,秦岭握着常逾的手腕:“别怪田伯,是我不让他说的!”

    常逾心疼的看向秦岭,慌乱的不知所措:“怎么样,我该怎么帮你!”

    秦岭想挤出一丝笑,可他根本做不到,只能埋着头咬着牙说道:“你帮不了我!”

    常逾将外衣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就算能暖上一丝一毫也是值得的,常逾席地而坐,气运周身。

    秦岭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坐姿:“你干什么?”

    常逾:“既然你的内力能压制狐毒的苦楚,我与你的内力又同属一宗……”

    秦岭:“你疯了,你要用你所有的内力,只为减轻我的苦楚?!”

    常逾:“别说我的内力是你给的,就是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恪儿和娇娇不能没有爹爹,自然也不能没有舅舅!”

    秦岭将他运功的手压下,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水汽:“就算你把所有的内力都输给我,我也没有力气运功,将狐毒压下去,而且我现在有外伤,运功会让我血流加速,你总不希望我没来得及等到解药,就血竭而亡吧!”

    常逾停下了运功的手,从田伯那取了水袋,放在胸口捂了许久,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自从知道秦岭身上有了狐毒,他就像乔林要了些止痛药,虽然只能缓解分毫,可现下总比没有要强。

    常逾:“这次里面什么也没放,是你喜欢的白水!”

    秦岭抓起一粒搁在口中,接过常逾递来的水袋:“怎么没放,不是放了你怀里的温度吗?”

    常逾:“我小舅子可还在这呢!”

    秦岭勉强咽下口中的药丸:“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小舅子啊!而且阿逾,这药你揣多久了,一股子潮味儿!”

    常逾有些不好意思,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这是手里着急的出了汗:“伤成这样,嘴还这么贫!”

    秦岭靠在石头上,是哪哪都不舒服,常逾将水袋交还给田绛之后,坐到了秦岭身边。

    秦岭:“若不分散些精力,我的注意力就只剩下这些苦痛了!你们都看过这里了?”

    田绛:“看过了,这里的墙壁都是青石所筑,除了壁画什么都没有,而且石壁光滑无比,我们试过了,没有任何机关,唯独在石壁的顶上有一个狐狸眼,我们认为那是开启某一个门的机关,可我们试过,就算垒了人墙也攀不上去!”

    常逾让大家都先歇歇,可实际上,是想让秦岭歇一歇!

    田降:“这都是一样的水晶棺,耳室的格局也是一样,怎么这个这么危险呢?”

    秦岭靠在常逾肩膀上,慢悠悠的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这青丘王是建了一个糖葫芦串式的墓穴吗?其实不然,这里还是以方圆建成的,我们之前走的石甬路其实都是曲的,也就是说这两间耳室本来就是挨着的,不过是利用了空间和甬路,给人一种离了很远的感觉,上一个九龙银棺是为了震慑来人,让他们知难而退,而这个水晶棺,看似温暖常常,却有招阴旗做衬,这是要让人知道,若是震慑无用,就该坠落阴间,不管是测重石上的机关还是干尸复活,都是青丘王要咱们离开罢了!”

    田降想起刚刚的画面还是心有余悸:“一个活了千年的干尸复活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秦岭拢了拢盖在身上的外袍:“水银封棺是因为里面的人太过于危险,强行开馆,里面的瘴气会直接致死,荣王手上沾了血,激活了干尸,虽然没了瘴气,却唤醒了干尸,但也同时将出口炸开了,不过这还不算是离奇的,因为我还见过更离谱的,以蛊为令,号令天下,活死人群,亦是不死不灭!如今就是狐狸成了精我都见怪不怪!”

    常逾:“你可不见怪不怪了,你自己就是狐狸成精了!”

    秦岭切笑出了声,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力气,便挪了挪已经僵直的身子。

    倪修现在对秦岭不仅仅有感恩,还有钦佩,以前在王府见到秦岭的时候,觉得他也不过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所以一直以为秦岭的故事是传说,如今看来,这个少年,确实有剑指江湖的本事:“二爷,你怎么懂的这么多?!”

    秦岭:“曾经我不懂,所以当有人欺负到我头上,逼死我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后来我跟着方不知听说了不少江湖事,我想着总不能我死了之后,阎王爷问我是怎么死的,我都说不出来吧!”

    常逾不想秦岭再回忆曾经,便开口转了话题,朝着荣王说道:“现在秦雷死了,我们更不必在意这里面的财富,此行我从京中带了众筹的赈灾银,加上户部的拨款,只要用在刀刃上,赈灾应是无碍的!”

    荣王看着身边仅剩了几人,又看着深受重伤的秦岭,不免低下了头:“我明白,我本就不该觊觎这里的财富来掩盖我的错失,我会向父皇陈书此事的!”

    秦岭:“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薛彦卿私吞赈灾银,还能全身而退,现在诓骗两位皇子涉险,罪不容诛,阿逾是带罪之身,难以服众,若你愿意,我们会留下倪修和车澈先生辅佐你,还百姓以安居!”

    荣王看着常逾,不敢置信也觉得羞愧难当:“可这对你不公平!用你的正义替我铲平道路!”

    常逾:“我要的天下之公!是政法之公,商贸之公,是等级之公,是众生平等之公!”

    荣王还想言说几分,可秦岭忽然抬手,引起了众人的警示,秦岭趴在石墙上听着敲墙的声音,仔细的判断这位置。

    秦岭指着东南方向:“东南位,敲三顿一!”

    田绛赶紧按照秦岭的方式找到了位置敲起了石板,果然得到了同样的回应。

    秦岭听到了回应之后,说道:“再敲二顿一!”

    田绛依旧照做,常逾扶着秦岭,能在这里活下去的绝非常人,又能懂得秦岭的暗术,这人八成就是车澈先生了。

    常逾:“是车澈先生吗?!”

    秦岭点点头:“他被困了,希望我们救他!”

    常逾:“有法子吗?!”

    秦岭没回应常逾,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把握,秦岭让田绛再敲一下!

    田降:“就敲一下?”

    秦岭点点头,转过来对常逾问道:“阿逾你可还记得路?!”

    一直关心的朋友有了下落,常逾自然是义无反顾的:“记得!”

    秦岭:“帮我画一张吧!”

    倪修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本册子,上面竟然还有笔墨,递给常逾的时候,常逾也愣了愣:“治水的时候总会记些标注,时间久了,就随身带着了!”

    在倪修和常逾的努力下,地宫的地图逐渐清晰而浮现,可秦岭看到图纸的时候,神色是越发的凝重,这样的格局完全不在意风水五行,看似随心而建,却好似有些不知名的规律在里头,只是这规律并不是寻常所见的,怪不得薛彦卿派了这么多人,最后都折在了这里。

    秦岭环视着这间石室,心底一沉,常逾看出了他的忧心:“很难吗?”

    秦岭:“若我说九死一生,你怕吗?”

    常逾不想给秦岭太大的压力,原本他也没想到秦岭会下来:“还想和你打一场呢?这里是不够大了,如阎王爷他老人家面前打吧!”

    秦岭啧啧道:“你不怕我怕!我可不想死在这!”

    秦岭不知道自己的法子有没有用,可现在这是唯一的法子了:“田伯,按照我的口令敲!”

    田降:“需要计记车澈先生的回应吗?”

    秦岭扶着常逾站起身来,一边环顾着这间石室一边说:“不用,我听的见!”

    田降:“放心吧,二爷,不会错一点!”

    秦岭一边看着常逾的地图,一边看着眼前这光秃秃的石壁,随手抽下了荣王的玉簪,将上面的珠冠扣下来之后,又将玉簪扎回到了荣王的头上。

    秦岭颠了颠手中的三颗珍珠,交到了常逾手上,指着其中一盏没有点燃的油灯说道:“这次,为师得考验一下你的轻功了,将这三颗珠子放到那盏灯里!”

    秦岭盯着那盏灯上面刻画的狐狸,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却说不出来。

    常逾抬头看着那盏灯,这石壁光滑无痕,又有几丈之高,秦岭还真信任他,不过常逾也没辜负他的信任,加了助跑之后,两个点步便直冲而上,在常逾将那三颗珠子放进油灯的瞬间,与此同时秦岭抬手一支红镖,将其直接嵌入狐狸口中,身边的石壁也缓缓的晃动,随即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九道石门。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而常逾心里明白,秦岭有伤动弹不得,而常逾又达不到秦岭那般能停滞在空中的轻功,二人看似配合,实则也是互帮互助。

    秦岭喊了声田伯,示意到他了,秦岭站的有些累,在倪修的帮扶下又坐了下去,一边盯着图纸一边谨慎的下达了口令:“敲五顿二,敲六顿二……”

    根据车澈先生的回应,在常逾所画的地宫里以此排除了几个位置,可最后还剩下三个。

    常逾:“车澈先生和咱们这边是通的?!”

    秦岭点点头:“这青石虽厚重,却还是相互通窍的,看似这里的石室都毫无关联,可实际上它们之间的联系错综复杂,就好像狐狸洞,现在我们这边的九个门对应着车澈先生那边的九道门,每一道门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车澈先生已经排除了三道门,我刚刚也排除了三道门!”

    倪修谨慎的开口:“也就是说剩下的三道门,我们得自己闯了?!”

    常逾:“哪三道?”

    秦岭:“五行之关,八卦为阵,行之所动,触有六十,我算了许久,也参考了车澈先生的建议,只排除了六道门,这里不是简单的生死对调,也不是固定的规律向前向后,与其说生门设定的随心所欲,不如说他或许没想让任何人活着出去!”

    秦岭叹了口气起身,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若我死了,还得有人带他们出去!”

    常逾挡在秦岭的身前:“这话说的,这里面最有可能带他们出去的就是你!”

    秦岭笑了:“那最有可能闯关成功的也是我不是吗?”

    还没等田绛主动请缨,荣王便先开口:“別争了,我们三个去!”

    秦岭和常逾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不禁荣王站了出来,仅剩的两个锦衣卫竟然站了出来。

    “殿下,秦公子,你们一直说想要寻求公平,可为何在危险来的时候,你们不讲公平了!什么能者多劳都是幌子,您是锦衣卫出身,比我们很明白锦衣卫的职责,这一次,也算上我们二人吧!”

    “是啊,若不是您和秦公子,恐怕这时候我们都到奈何桥了!我们两个没有你们二位那般的本事,可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是吗?我们二人闯一个总成了吧!”

    秦岭和常逾相视一眼,秦岭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常逾,算是应下了,而且这九转石洞必须同时入洞,秦岭也是分身乏术,现在有他们二人,也算是个解决的法子:“好,田伯你留下照顾倪修和荣王,我们四个去闯关!”

    荣王虽然一直看不上常逾,可在这个时候,他就是再嘴硬,也会关心自己的弟弟:“怀律……”

    常逾:“若我真的遇到了不测,但愿皇兄的举措,可别对不起我来这一遭!”

    秦岭看不惯他们腻歪:“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选了!”

    秦岭刚要走,就被常逾拦下了:“我知道在你心里肯定给这三道门的危险程度排了序位,也清楚你的性格,一定会将最危险的留给自己,可你现在的情况你心里清楚,你的胜算未必有我的大,这道门,我来闯!”

    其实常逾说的一点错也没有,这三道门的危险在他心中确实有个序位,只是秦岭比他多算了一道,他故意站在危险最小的那道门前,就是算准了常逾担心他,会和他交换!所以最后,最危险的还在秦岭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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