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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4 章

    荣王妃带着齐梧来到了萧王府,倪孜即将临产,肚子也大了不少,本以为荣王妃来此是有什么消息的,结果荣王妃就是单纯的来看倪孜的,还带了不少东西。

    荣王妃:“这里有些东西啊,是我的嫁妆,我这辈子没子女福,希望你不嫌弃!”

    看着齐梧在一旁玩耍,倪孜仿佛也看到了未来的日子:“世子聪慧乖张,一定会孝顺嫂嫂的!”

    荣王妃扒着果子,没有一点架子,仿佛就是两个闺中密友在闲话家常,只是他们的家常啊,是关乎于国祚的:“起初啊,我和这孩子心里都明亮儿,他需要一个有权势的母亲,我需要一个孩子作为依靠,可渐渐的我发现,从小隐忍长大的孩子,你若对他好一分,他定对你好十分,这不是前些日子病了刚好,就拉着太傅补课,我看着心疼,来你这,让他换换心思!”

    倪孜:“圣上喜爱这个孙儿,恨不得日日将他揽在怀里,竟舍得让你带出来?!”

    荣王妃自从看透了这些,心思也豁达:“管他舍不舍得,我昨儿个问梧儿,你累不累,我带你出去休憩半日可好,这孩子犹豫了一下,说不想辜负皇祖父,可就凭他犹豫的这一下,我就知道,他还是个孩子,皇室里的孩子没有童年,可我也不想让他老了以后回想现在都是和太傅在一起过的!”

    倪孜:“是啊,就像长宁说的,一个孩子的好坏,不该用听话和懂事来评判,更不该用功课来衡量!”

    荣王妃长叹一口气:“其实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可等到真的长大了,还是会像父母那样逼着自己的孩子,剥夺了孩子的童心!”

    绿玲和郑嬷嬷带着齐梧在院子里玩的开心,齐梧听见隔壁院子的响动,走近了秦岭的院子,看着里面的人像尊佛似的盘坐在石桌上打坐,秦岭感受到了有人临近,调理了内息之后,从石桌上跳下来:“这是谁家的娃娃?!”

    齐梧恭敬的合手:“我是荣王府世子齐梧!”

    秦岭觉得稀奇,看着他的年岁和岁桉差不多的样子,性子却是比岁桉稳重多了,曾几何时,他也梦想着岁桉也能这般温润如玉的围绕在他的身边,可秦岭知道,只有让岁桉跟着秦峪才是最佳的选择。

    秦岭:“你是荣王的儿子?!你可比你爹长的好看多了!”

    秦岭拿出一盘点心蹲到他跟前,看着齐梧有些拘束的模样:“没事的,吃吧!”

    齐梧看了看不远处的荣王妃,见荣王妃点头,先规矩的道了谢后才拿起一块点心送入了口中!

    宫里御赐的糕点都是中看不中用,难吃的紧,这可是秦岭货比三家之后,文青山特意让人买回来的,齐梧从未吃过这样的糕,眼睛里的惊喜控制不住,秦岭看着他这样的拘束,有些怜悯,这又是个小常逾。

    秦岭领着齐梧来到了倪孜他们跟前,朝着荣王妃行了礼。

    荣王妃:“这孩子鲜少同人亲近的,倒是和公子有缘!”

    秦岭:“我这是有孩子缘儿!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

    见那孩子有些胆怯的看着荣王妃,荣王妃也不想拘着他的性子,毕竟今日带他出来就是放松心情的:“瞧我干什么?想去就去!”

    齐梧:“可是太傅交给我的课业还未完成!”

    秦岭也不急于下定论,问道:“太傅交给你的课业是什么?!”

    齐梧:“民之基业,农之耕,起而士,横于车,辙于印,是饱而求学还是学而忘饥?!”

    秦岭耐心的解释道:“既然是民心所向,那不是应该看一看百姓之生,听一听百姓之言?!”

    齐梧觉得他说的有理:“我同你去!”

    荣王妃笑着,示意他可以带着齐梧出去,这才应该是孩童应该有的模样!街道上,商贩吆喝声不断,四处都是人间烟火,齐梧拿着风车,眼睛滴溜溜的转。

    秦岭不想他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这市井之风,更想让他深切的知道这基层的百姓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估摸着他也饿了就带他去了饭馆!

    到了饭馆,秦岭想让齐梧点菜,可齐梧站在菜名墙前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秦岭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平日里你都吃什么?!”

    齐梧:“平日我住在宫中,吃食都是皇祖父决定的!”

    秦岭反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

    齐梧:“皇祖父说···”

    秦岭抬手:“不要总张口闭口就是他说他们说,你自己呢?不借鉴书卷,不听取他人,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齐梧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秦岭便明白了,直接让小二将他家的特色菜,都上了一份。

    齐梧:“这么多,咱们只有两个人,吃的了吗?”

    秦岭有些满意,至少他知道不能浪费粮食,知道百姓农耕的辛苦,就这一点,就证明他心有百姓,秦岭让他放心,甚至还担心他端着,自己先吃了几口:“你先吃,先别管其他的!”

    看着齐梧逐渐放下了架子,吃得开心,秦岭说道:“这宫保鸡丁你吃了半盘,红油烧鹅你只尝了一口便在没动过!你这喜好就很明了了,既然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以后就不必藏在心里,就算不知道,那也且去试一试,很多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安排的未必都是对的!”

    齐梧:“什么事都可以吗?”

    秦岭肯定的应着:“当然都可以,每件事每个人的出发点都不一样,如果你觉得自己思虑已经过于周全了,那便放手去做,别人的意见可以有,但也只能当个建议,你要有自己的决断!”

    齐梧看着眼前的这些菜,仔细的想了想,觉得秦岭说的不错,可也佩服他,竟然能从这一顿饭里,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来,这可比太傅在宫里教的有用的多了。

    两个人吃的正欢,巧的是,秦岭正好看见林东从后厨出来,不禁错愕:“你怎么在这?!”

    林东恭敬的朝着秦岭施了礼,道了声秦公子好!秦岭摆着手:“这是在外面,这些繁冗缛节就不必了!”

    林东也知道秦岭的性子,只是叙述着:“我在这后厨帮忙,现下已经忙完了,打算回家了!”

    还没等秦岭继续问,后厨便喊着:“小东子,你东西落了!”

    林东还是施礼告别,跑到后厨去取东西,秦岭趁着林东去拿东西,朝着齐梧问道:“介不介意加个人?!”

    齐梧:“此宴是公子所请,自然是公子说的算!”

    秦岭虽然翘着腿,可不管对面是孩子还是大人,尊敬的心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你既与我同席,自然是我的客,我是该问一下你的建议的!”

    在得到了齐梧的肯定之后,秦岭又让小二加了几个菜之后,叫了林东过来。

    林东看着这个与他年岁相近的孩子,蟒纹锦绣,玉环绫佩,行为举止间都与他透着格格不入的气息。看出林东的拘束,还没等秦岭张口,齐梧便起身施礼:“今日有幸相见,借秦公子的宴请,愿结识于公子!”

    此话一出,林东也不好意思拒绝,在回了礼之后只好坐下。

    秦岭将新上的菜挪到林东的面前:“还没吃饭吧,这些菜是刚给你点的,吃吧!”

    秦岭将筷子递给他,示意他不必拘束:“听闻你进了会试?!”

    林东:“嗯,我早上去书堂,下午便在这帮忙赚些温饱,晚上回家再读书!”

    秦岭:“巧了,这位公子也是博览群书,正巧有个问题!”

    林东知道眼前这个人非富即贵,心里多少觉得有些高攀不起的:“我怕是解读不了公子的问题!”

    齐梧:“你年纪轻轻便入了乡试中了举,现下又进了会试,一定是大有可为之人,今日只是探讨,是否有所答案,都不重要!”

    林东看着齐梧渴求的眼神,沉声倒了句好。

    齐梧:“或许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请公子谅解,我绝无冒犯之意!”

    齐梧先是道歉,就是因为看出了他们之间的阶级不同,不希望他因此而自卑:“温饱为民生,书香为寄求,相衡相较,这二者何为先呢!?”

    林东是个苦孩子,即使常逾他们帮过他,可他从未想过就此攀附,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边养活着自己,一边寒窗苦读,林东放下筷子:“我可否先问一下,在公子眼中?何为民生?!”

    齐梧:“那自然是饥可添食,寒可覆衣!”

    林东摇摇头,似乎并不任何齐梧的话:“或许在公子这样的人眼中,温饱便是民生,可我们想要的民生不仅如此,我们还想要,病患有药治,老人可以安年,身残不被另眼相看,被误解时有处喊冤,按近几年的情况来看,若是一家三口,只要温饱,一年最少要二十两纹银,可若生了病,再有老人需要豢养,且不算天灾人祸,最少也要五十两,这还是家中要有房屋的情况下,公子你可知,一亩良田一年的收成是多少?!”

    齐梧被说的哑口无言,身处优渥的他从未想过柴米油盐,更不知他们这样的人生活有多难。

    林东并没有嘲笑齐梧这类人的不知民苦却张口为民的话术:“所以啊,有些人活着就很难了,都知道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且不说京中的书院,就是州府中最普通的书院,一年也要六十两,这可是普通农户在老天爷赏饭的情况下五年的收成,还不算笔墨纸砚、书卷和参加考试的钱,如果家中父母重病,这个钱是要先救命还是先改命!?等再攒到六十两,便是又一个五年,十年的光景,人生能有几个呢?”

    一时间,这个来往聚集的饭馆好似瞬间安静,两个少年的谈话似乎也晃动起了齐梧心中的被太傅构建好的框架,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岭,给他们两个孩子倒了茶,你要说巧,其实也不算巧,有些话从秦岭口中说出,不免显得太过于刻意,这样的话,只有从林东这些人口中说出来,才更有公信力,书本以及太傅所教习,是他囚于皇宫里,被人蒙蔽的一纸安隅,世间如何,不去看一看,终究是坐井观天。

    秦岭:“选择这个东西啊,没有对错,而成功的路,只有一条,那便是你坚持下来的路!”

    齐梧:“那你是每年能赚多少钱?!”

    林东笑着:“你是想问我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吧!有贵人相助,而且不止一个贵人,他们的书院不仅不要我们这些寒门学子的钱,所有的笔墨纸砚也都免了,甚至教我学会了如何自卫!”

    齐梧看着林东敬仰的瞧着秦岭,也猜到了秦岭应该就是他的贵人之一!世间知己难求,齐梧也从未有过朋友,可在那一刻,他觉得林东这样的人,值得他去交一交的:“我姓齐,单字一个梧字,想和你交个朋友!”

    林东一愣,试探的看着秦岭,这天下能姓齐的只有一个家族···见秦岭点点头,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林东瞬间站了起来盯着齐梧看,不知自己刚才说的是对是错。

    齐梧:“我从来都没有朋友,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不断的要我学这个学那个,可水满则溢的道理他们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只是一味的强加于我,我想交你这个朋友,能一起说说话,一起长大!”

    林东看着齐梧眼中的真诚,不免心动,看着秦岭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

    秦岭低头喝茶:“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决定!”

    林东心中是有抱负的,所以即使这般艰辛,也一定要走科举之路,不管眼前之人是否是下一个贵人,林东也想与其交个朋友:“你好,我的朋友,我叫林东!”

    秦岭看着两个孩子正式的模样,将人拉到座位上坐下:“你俩拜个把子得了,整的这么正式,赶紧吃吧,一会都凉了!”

    林东这才高兴的吃起饭来,担心林东自己吃的不自然,齐梧哪怕已经吃饱,也重新拿起筷子陪着他吃。

    秦岭和齐梧一起将林东送了回去,在回萧王府的路上,齐梧只是呆呆的看着四周为生计过活的人们,时不时的还偷偷的看上秦岭一眼,秦岭看着他抿嘴,不禁摇头,刚刚教过的要表达自己,现下就忘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推一推他吧:“有话就说,憋着不难受吗?”

    齐梧本来还在犹豫,见他这样说,也不再掩饰:“世人皆说,你和王叔的关系不一般,我倒是觉得,你比王叔有趣儿!”

    秦岭背着手,一脸的得意:“是吧,是不是觉得你王叔高攀了我!?”

    齐梧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毕竟在他看来,事实不是如此:“你不是应该说,世人说的不对吗?”

    秦岭:“世人说的对错,与我何干?我只要守着自己心中的对错即可!快说说,世人都是怎么形容我的?!”

    齐梧跟在秦岭身侧:“我不明白!难道众口一词都是错的吗?”

    秦岭思索了一下,不知怎么跟他说:“不一定,从小是不是就有人教你善良,教你忠诚,教你孝顺?!可何为善?何为忠?又何为孝呢?”

    齐梧:“持有怜悯之心,助人为乐以和为贵是为善,侍主为荣助力成事是为忠,尊师重长顺其心意是为孝!”

    秦岭的脸皱皱巴巴的,心中不免吐槽,真是读书读傻了。齐梧看着他的神色:“我说的不对吗?”

    眼前的馄饨摊散着热气,一个个小白胖子争先起伏,漂着的香菜像是一叶扁舟,不管是气味还是已经都足够吸引人。

    秦岭:“老板,两碗馄饨!”

    秦岭挑了个地方坐下,看着站在一边的齐梧,拍了拍椅子。齐梧瞪圆了眼睛:“不是刚吃完吗?”

    秦岭:“这家馄饨好吃,你尝尝!”

    眼看着老板端了两碗馄饨过来,齐梧见是拒绝不得,只好也坐下了,秦岭在自己的馄饨碗里倒了点辣子,赶着热气尝了一口,不禁感叹就是这个味儿,顺着还给齐梧的碗中倒了一点点的辣子。

    齐梧看着混沌完了飘着的红油:“皇祖父说,食之以清膳···”

    秦岭听不下去,直接从他的碗里,舀出一颗馄饨直接塞到他口中:“好不好吃?!”

    齐梧点点头,即使烫的有些说不出话,但不得不说,真的很好吃,便自行的吃了起来。

    秦岭:“你说的忠孝善都对,可那是书本里的,你眼前的这些人未必都活在那里,好比说,父母要你娶一名女子,可这名女子心有所属并不愿相嫁,难道你要顺从父母成全这所谓的孝道吗?侍主为荣,若你的主子为叛军之手,看似成就霸业,实则民不聊生,可是为忠?!你受了冤屈,可对方苦求与你说是无奈之举,你的善让你选择了原谅,却让那人对欺辱他人更加的肆无忌惮,这可为善?!”

    齐梧咀嚼的速度瞬间降低,秦岭说的每一种都让他无言以对。

    秦岭:“就好比你说你皇祖父,告知你食之以清膳,但这辣子可以驱寒,可以暖身,可以添味,每件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愚忠愚孝愚善不是忠孝善!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何带你出来吗?”

    齐梧似知非知的摇摇头。

    秦岭:“书卷可以帮你知道世间的美好,可这烟火之地更能遇见书卷中看不到的现实,从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开始,不在拘泥于他说,不再来而不拒,从而知道衡量事物的标准!”

    齐梧对秦岭的钦佩越发的高涨:“你和那些太傅都不一样,以后我能经常去王叔的府中吗?”

    秦岭嘿嘿的笑着:“我也是在你王叔的府里借住啊,不过只要你能来,我随时都欢迎你!其实你可以看看大理寺和户部的奏章,虽说多少都有些水分,可总比你一直望着皇城里更能知道,百姓所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齐梧点点头,开心的不行,转眼的功夫都要将碗里的馄饨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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