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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州相府

    素罗在微生泱的帐中,除每日接受特殊的训练之外,并未被要求做任何事,不但不曾碰过军机公文和饮食衣物,就连打扫也不曾做过,吃穿用度却与微生泱相同,就像是与微生泱一同被人服侍。如此一来,军中将士都将素罗视作微生泱的宠姬。何况每日帐中传出打斗声与叫喊声,外加素罗不堪劳累,每天从酉时睡到卯时,就更坐实了宠姬的身份。

    只有素罗自己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囚禁。虽然不曾被问及任何事情,但明显是受到戒备。素罗没有机会辩解,唯有将妖冶的妆容改变得不太妖冶,只让五官的形状看起来和原本不一样。

    不受训练的时候,素罗时而自行修炼术法,时而回想以前看过的武学典籍,生怕疏于回顾就会忘记。术法的封锁不过解除了些许,致使修炼速度缓慢,内力仍是完全封锁,根本无法修炼。据说搭救自己的国师术法甚为高深,而为自己疗伤的管斑医官擅长针术。但是若要求他们帮忙,封锁的原因难以欺瞒,再被要求报恩的话,不知又是几个三年。

    连续十几日来,素罗愈发感到微生泱此人深不可测,凡事当机立断,看似并未思考,但当属下问起缘由,却总是说得让人信服。大概所谓看得透彻却不拆穿,说得就是像他这样的人。

    素罗不知自己的秘密是否已经暴露得不能再暴露了,心想既然无力防备眼前之人,就索性不防,于是每日与微生泱对战时,都使用之前在青林院看过的招式,次日画在纸上。微生泱也并不询问是有人指点还是自己想出,只命人备一只木箱,放置素罗画出的招式图谱,和那一叠因被浸湿而字迹模糊的解封术法。

    .

    藏州相府中,连续十数天的昏迷对尉迟忠礼来说,足够将揭穿绫妃、元旷复生、阖闾统一遐方,直到自己辞官归隐的事情梦过一遍又一遍,逐渐梦得满足了,厌倦了,梦境就变得愈□□缈、朦胧,中间夹杂着些许陌生和久违的声音。

    “我早说过了,强行刺激他清醒,对他的头脑不利。”

    “到时候你给他开些补脑的药材不就好了。”

    “话不能这样说,毕竟……”

    “忠礼一向慧眼识才,国师就曾被他举荐为天法阁主,募贤大会这种事情,怎能不让他参加?”

    “可是天法阁的阁主是国师的堂弟。”

    “因为缃继比较温顺啦,总之,国师也急着向他询问消息。”

    “唉……好吧,毕竟国师面子大~”

    ……

    最终,尉迟忠礼感到针刺般的疼痛。

    “忠礼,忠礼!他动了!多谢你了,管神医!”廉隅激动地叫喊起来。

    尉迟忠礼被吵得心烦,只喊了一句“不要聒噪!”,就看到自己被扎了数跟银针。

    头上也有,不能动弹。

    “尉迟先生,请暂且放松,我来为你拔针。”管神医道。

    “有劳了。”

    银针被一根一根地拔下,尉迟忠礼一点一点地回忆起昏迷之前的情景,得知梦里的事情并未发生,心中万分沉重。

    “好了吧?”

    针刚拔完,廉隅就迫不及待地将尉迟忠礼扶起,紧紧拥抱住,又开始聒噪起来。

    “你不知道,我那天看到你被殷缯姑娘背着,意识昏迷……”

    管神医见状,收起银针,迅速离开了。

    .

    尉迟忠礼根据廉隅所说,推测那位殷缯就是素罗。微生泱执意留她在身边,不知是中了她的诡计,还是因为她与绫妃本就是由广莫派遣。既然弄假成真,也只好假意投诚,再设法联络驸马与旋侯。而这一番大梦初醒,宛如起死回生,就算一世背负骂名,也不可背叛阖闾......

    理清了事情经过,尉迟忠礼便开始询问广莫的情况,廉隅可谓知无不言,又劝尉迟忠礼明日随自己参与募贤大会,谈至深夜才一同休息。

    .

    微生泱的军营在藏州与苍炎谷之间,距离藏州、三边境、苍炎谷东端的距离相等,据说西面同样的位置虽有武将镇守,但真正坐镇的是国师缃绮。至于军营到藏州,若有术法相助,则是半日的路程。

    微生泱在募贤大会前一天,带着素罗与两名亲信,借军中术师之力赶回相府,得知尉迟忠礼方才苏醒,正与廉隅叙旧,便不去打扰,只安排属下住在与自己临近的客房。

    军营中的日子让素罗感到身心俱疲,提出休息却不被允准,终于可以休息几天,却仍要与微生泱同住,这样一来,连整个相府的人都要视自己为宠姬。

    一同用过晚膳后,素罗趁着今日体力充足,当着微生泱的下属面前,提出自住一房的要求,并解释每日的声音只是打斗。

    微生泱的下属得知真相,看着素罗严肃的样子,居然开始笑个不停。

    “哈哈哈!原来如此,将军真是爱惜人才!”

    “哈哈哈!我也被将军亲手调教过,只是没有六个时辰好睡。”

    “我的体力虚弱,当然要多睡一些!”素罗辩解道。

    “将军武功何等高强,你也心中有数了吧?”

    “若是相差悬殊,我又怎么可能有数?”素罗反驳道。

    “这……的确如此。”

    正说话间,院中走入一名少年,大概与素罗差不多的年纪,一副书生打扮,生得眉清目秀,行至微生泱面前,倾身见礼道:“大哥。”

    “二公子。”

    几名武官对少年拱手,素罗也跟着拱手,心想原来这就是微生泱的小弟微生洵,仔细观察两人相貌,的确有几分相似,却不像自己和姐姐那样,几乎相貌相同。

    “明都尉、云都尉,久见了。”二公子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殷缯,是我的贴身侍从。”微生泱道。

    “就是和你同住的那位……”微生洵突然脸红。

    素罗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又强调了一句:“只是侍从!”

    却见微生洵和武官一同笑出声来。

    素罗心知越描越黑,索性不再言语。

    他们几人笑过后,微生洵对素罗道:“殷缯姑娘不要误会,军中多是男子,唯有细作营与刺客营中女子较多,将士们久不与家眷接触,若不将你安置在帐中,即使军纪严明,也难免生出意外。”

    原来如此。之前在青林院中,男女混杂,也并未想到这么多,不过众人多是幼童,偶有少年怀春,也通常是胆怯羞涩,与如今的环境大不相同。

    “多谢二公子提醒。”素罗又转身向微生泱道,“多谢将军照拂,但是如今不在军中,我是否可以单独休息?”

    “可以,我的卧房中,有一间内室,你就住在那里吧。”

    “多谢将军。”

    .

    过不多时,微生洵离去,两名都尉也入房睡下,微生泱带素罗走到卧房的内室,待素罗进入,关上房门,忽然符文闪耀,术法启动。

    果然又是囚禁!

    素罗敢怒不敢言。

    .

    次日一早,神医管斑与表弟窥天鉴身着官服,一同步行前往募贤会场,路经管斑的官办医馆后院,窥天鉴手中的罗盘稍有转动。

    “表兄,我口渴了,既然路过你的医馆后院,就让我进去喝杯茶吧。”窥天鉴边说着话,边向医馆走去。

    “稍等一下,石桌上有一筒针,我把它拿走,再倒茶给你。”管斑拦住窥天鉴道。

    “啊~~~门口放针,窗台放针,居然连后院也放针,你还真是处处针对我呀~”

    管斑看向院内,发现一名少年坐在石桌旁边等待。

    “有人等候,大概是病患,我先去问一下情况。小窥,你在外面等我。”

    管斑迅速走入院内,看到石桌上放着一个木盒。

    窥天鉴看了一眼罗盘,自言自语道:“依照罗盘所示,表兄今天会有一场劫难,也不知……”

    “啊——!”

    突然,院中传来凄惨的叫声,窥天鉴回头一看,只见管斑打翻了木盒,运起轻功,越墙逃走。

    窥天鉴急忙进入院中,只见方才的少年正蹲在地上捡东西。

    “下官窥天鉴,是管斑医官的表弟,请问方才发生何事?”

    只见少年正将一粒粒的细小珍珠捡入盒中。

    “嗯?用细珍珠作为钱币,你是东海岸的人?”

    “是。”少年抬头站起,将木盒放在桌上,倾身见礼,对窥天鉴道,“拜见窥天鉴大人。小人的师兄漆雕我师因练功时受到惊吓走火入魔,听闻管斑医官善用针术治疗经脉异常,特来替师兄求治。”

    “原来是漆雕大师的师弟,失敬,失敬。”窥天鉴放下罗盘,帮忙一同捡珍珠,少年见此,就一边继续捡珍珠,一边与窥天鉴说话。

    “但是我来到管斑医官的官办医官时,却没在官办医馆里面看到管斑医官,就向两位学徒询问管斑医官何时回官办医馆,他们说,今日到傍晚才能在官办医馆等到管斑医官,于是我就在后院等管斑医官回到官办医馆。”

    窥天鉴发觉这位少年说话时语速极快,不禁瞠目结舌,大呼道:“阁下真是口齿伶俐!”

    “只是这些的名字朗朗上口啦!”少年得意地偷笑。

    窥天鉴心想,这应该是朗朗伤口才对吧!

    “可是表兄怎会突然夺命飞逃?”

    “哦。”少年恍然大悟道,“原来方才夺命飞逃的人就是管斑医官,我刚刚打开钱盒查看钱数,管斑医官走来问我可是看病,然后就突然惨叫一声,把我的钱盒打翻了。”

    “原来如此。”窥天鉴心中了然。

    “是,我不知是何处冒犯了管斑医官?”少年一头雾水。

    “事出有因,非是冒犯。”窥天鉴道。

    “什么原因?”

    只见窥天鉴停止了捡珍珠的动作,坐在石凳上,瞬间化身为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娓娓道来。

    “那要说到表兄少年时,在医官作学徒,有天他的师尊出诊,他与师兄弟们一同代为接待病患,在空闲的时候吃了一些豆子,由于吞咽过急,令其中一颗卡在食道与咽喉中间,表兄顿时大惊失措,仰面朝天,不敢喘气。而他的师兄弟们心焦如焚,在众多病患面前,用尽了让他受罪的方法,也没把那颗为祸的豆子取出来。直到表兄面色青紫,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们的师尊终于回来,用隔物打物的内力将那颗豆子又打入了他的食道,表兄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从此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得形似豆子的物品,自然也不愿看见形似豆子的药材,所以开始主修针灸了。”

    少年早已停下手上动作,听得入神,待窥天鉴说完,少年又笑道:“他们师兄弟间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那时当然。你和你的师兄想必也是一样。”窥天鉴也偷笑了一下。

    “是呀。”少年坐下道,“小的时候,我不知为何,怎样都不愿和人说话,左邻右舍都认为我是白痴,父亲不肯传我技艺,还非要逼我说话。只有师兄,他从不逼我说话,还经常带我到主顾面前表演数钉子,因为这样,我又从众人眼中的白痴变为神童,父亲也开始愿意传我技艺。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师兄。”

    听闻此言,窥天鉴心想,曾听人说漆雕大师患有口吃的毛病,经他的师弟证实,果然不假。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少年特地放慢语速,清楚地说道:“我叫漆雕我父。”

    听闻此名,窥天鉴不禁以手扶额,一时无语,心想这是什么占人便宜的名字?漆雕家的人竟有这等癖好!我真是不该多此一问!

    “大人?”少年看了一眼盒内珍珠,盖上盒盖。

    “呃……无事。”窥天鉴拿起罗盘道,“漆雕小兄弟,今日我与表兄都要出席相府举办的募贤大会,你若要见表兄,不如随我一起去吧。”

    “好啊!多谢大人!”少年欣喜,又对窥天鉴行了一礼。

    “不如说说你的师兄是如何受到惊吓的吧。”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处寺庙投宿……”

    于是,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并排走出,逐渐走远。

    这时,医官内传出了对话声。

    “唉~窥天鉴大人又在宣传师尊少年时的糗事了。”

    “窥天鉴大人也是一番好心,害怕师尊再受刺激嘛~”

    “有必要把师尊说得这么狼狈吗?”

    “从师尊刚才逃命的样子来看,就算说得不狼狈,恐怕人家也不会相信吧。”

    “说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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