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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清宁台里楚怀的居所很暗,唯一的小窗被封死,炙热的空气在屋内沉淀,闷热得蒸出腐烂一般的气味。

    守卫为萧怀瑾关上门,室内便陷入一片黑暗,而她要找的人正一动不动得蜷缩在床上,像一具了无生气死尸。

    待她缓步走过去,床上的尸体突然坐起来,声音粗粝嘶哑:“陛下是来赐死臣的吗?”

    她居高临下睨他:“那需要朕亲自来跑一趟吗?”

    对方瞪着那双嵌在深陷眼窝中的目,“那陛下就是想要从臣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确实这么想过,可是你肯说吗?”

    她走至窗边,微微用力推开闭塞了不知多久的木窗,明耀的日光一瞬刺进来,亮得楚怀下意识躲避。

    她倚靠在窗边,逆光站着:“楚怀,说起来咱们还从未好好聊过,而你姑且也算是朕的庶父。”

    楚怀听了却嫌恶地将五官挤在一起,彻底抛弃了最后的礼敬:“你有话就问,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是想羞辱我吗?”

    萧怀瑾原本还想和他平心静气地聊一聊,既然他不领情,那她也没必要七拐八弯了。

    “朕问你,先帝是死于中毒吗?”她问他话,语气里却已是笃定,“江家、赵家、莫家都参与了,是吗?”

    眼前人孤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拧出一个嘲讽的笑:“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你觉得我会给你什么答案?”

    萧怀瑾也勾勾嘴角:“说实话,朕说不定还挺希望你否认的。”

    那样也许反而能让她更加轻松一些。

    可惜真相如何她心知肚明,而他连假装辩白都不愿意做了。

    楚怀像见了鬼一样盯着她的笑脸,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发笑,他只知道在这样的场景下她还能开玩笑一般笑出来,准没好事。

    “但是,你是知道事实情对吧?”萧怀瑾的笑容蓦地收住,冷凝成直白的质问:“那要了嘉德妃命的□□,是否原本也是为先帝准备的呢?”

    楚怀看她闲闲歪着头,抵在窗沿上,袖子下的手里不知在把玩什么东西,双眼明明是看向他的,却又好似透过他放空她的语气威慑之余又缠绕着薄薄的愁。

    他揣测不出她的想法:“你究竟要说什么?”

    她轻嗅着屋子里潮湿的尘土味:“朕想知道你到底是想生,还是死?”

    楚怀嗤笑:“生?”

    他还有那样的机会嘛?他是被定下死罪的人,有选择的权力吗?

    他倒是想问一问,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一个痛快,为什么还要把他禁锢在这暗无天日的狭小空间里,让他每日惶恐不安,只能绝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她却说:“你罪无可恕,可不代表不能将功折罪。”

    “功?”哪里来的功?

    楚怀刚想狠狠唾弃一番她的虚伪托辞,因长久的软禁而腐锈的脑袋就再次运转起来——与其说是功,不如说他的的确确对她还剩下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他凹陷的眼瞪得更大:“你想让我作证,江大人和莫大人是害死先帝的凶手?”

    “你只想得到这些吗?”萧怀瑾略显失望的瞥下眼,微不可闻轻叹了一声,“你知道许多秘密,有些连朕都不曾得到,你多活一天,就对你所侍奉的人多一分不利。你完全可以把它们当做和朕交易的筹码。”

    楚怀被她的话迷惑。什么意思?她是在暗示他别的什么吗?难不成……难不成是和薛家有关的?她想要他和她合作,成为威胁和限制莫家和薛家的缰绳吗?

    他还未参透她话中涵义,就见她踩住明暗的交界线上前,面容逐渐被倾覆下的阴影模糊。

    “既然你不选,那就朕来替你选。”

    他没在她眼里看到杀意,遂迟疑道:“你要继续关着我吗?”

    “恰恰相反。”停在他床前,她慢慢蹲下来,逼平他的视线,平静如古井的瞳孔倒映出他惊悸惶然的脸,盯得他无处可逃。

    “朕要你死。”

    萧怀瑾张开手,被她一直捏在掌中的东西掉落在他眼前,是一把朴素的短匕首。

    楚怀愕然看着她笑眯眯的脸,方才那些话,难道不是她想让他活着牵制莫家?为何一瞬之间翻天覆地了?

    “谁让莫太师要朕与他各退一步呢,朕当然得顺他的意。”她轻轻掰开他手指,温柔地将匕首塞进他掌心,说:“你死了,他才能对朕放心。”

    用楚怀的一条命换莫归鸿打消疑虑,虽然她不觉得他会彻底信任她,但多少会放松些警惕吧。

    这就够了。

    说什么各退一步?

    不,她要的,从来不是平局。

    其实楚怀如果聪明果敢一些,拿着自己掌握的所有密码,自愿成为她的棋子,她说不定还真能暂时饶他一命。

    但看来他还是向着莫家和薛家更多,那就不需要了。

    萧怀瑾站起身来,清宁台的大门再度敞开,她绣着金线的裙角从他手上拂过,盘踞在她衣上的龙犹如吞噬日光的精怪,随着她远去的背影将他的所有光亮全部遮蔽,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

    “你留下,他若是不敢,你帮帮他。”不是对他,而是给她的侍卫苏渺的嘱咐。

    从清宁台出来,萧怀瑾深深呼吸一口干净的空气,抬头仰望空明的天,忽然间感到些释然,又有些疲惫。

    是错觉吗?总觉得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也已经变了许多。至于究竟是好是坏,是福是祸,她不想去深思了。

    萧怀瑾咽下这些莫名的情绪,踩着轻缓的步伐往回走,可人还没到甘露殿,就先撞上入宫请见的江焘。

    江焘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亲自跑过来,不是要事,就是急事。

    “赵长文好像给莫归鸿传了条信。”他跟在她后面,帮她斥退了旁人,凑到她耳边道:“就在处刑前一天。”

    她下令斩杀赵家父子是临时决定,赵长文能提前做出行动?莫非是有所预料,提前留下了后手?

    以她对赵长文的了解,他就算是死了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那信上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可知信上写了什么?”她问。

    江焘无奈摆头:“臣截下那送信人时,信已经被莫归鸿拿到了。”

    事实上他已经找莫归鸿对峙过,但到了莫归鸿手上的东西,又怎会凭他三言两语就得手,他没有办法,才只能来寻萧怀瑾。

    似是担忧莫家与赵家还有勾结,他已显浑浊老态的眼里闪出一丝锐意:“陛下,莫家终究是靠不住的。”

    “朕不需要他靠得住。”

    只是不能让他为薛家所用。

    江焘知她是要拿莫归鸿来对付薛家,他压低染上杀气的声音:“不如臣直接派人悄无声息地将薛珩羽给除掉。”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干了,过去是怕赵长文生疑,现在人都见阎王去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个薛珩羽没了,还会有其他的出现的。”要是那么简单,她也不必费那么多心思了。

    跨过甘露殿大门,她大步往自己的御座去:“想要皇位的,不仅仅是薛珩羽自己,更是他身后的势力,就算他死了,薛家大可以再推一个出来,唯一能证明薛珩羽身份的,仅仅是一块谁都能用的玉佩。”

    江焘一时语塞,这他确实没有考虑到。

    萧怀瑾继续道:“说到底什么楚王子嗣,什么复兴正统,都是幌子。只不过是一群对皇权心存贪念的人为自己寻的借口罢了。”

    甫一落座,她便提笔写起字来,愈写愈快,行云流水,边写边说:“在这世上是靠拳头说话的,只要得势,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

    譬如她母皇荡平中原前,萧氏在旁人口中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草莽粗人,可一坐上皇帝的宝座,多的有人会赞颂她是天定圣君,赞萧家是赤血龙脉。

    所以薛家才热切地和莫家绑在一起,因为积累了百年声望的莫家,是帮他们树立起名声的最佳选择。

    “朕不想再等下去了。”语罢收笔,她将自己刚刚写成的诏书递给江焘:“待江源回来后以捉拿反贼之名,发兵江南吧。”

    江焘两眼蹿出兴奋的光来,却被他压制住,双手捧过圣旨问:“会不会打草惊蛇?”

    萧怀瑾笑他这会儿到装起谨慎来了:“就算打草惊蛇了又怎样?”

    如今无需再忌惮赵家,莫家与江家又与她站在同一立场,裴家姐妹也还听命于她,区区一个薛家,就算拼尽全力,难道就能与她对抗了吗?

    江焘本就是急性子,早就巴不得率兵直接把薛家给踏平,如今得了她应允,自是当即拍脯应下了。

    “对了陛下,有人托臣给您送了一封信。”临走前,他不忘把别人一早交给他的东西呈上。

    “信?”宫外会给她写信的人不多,谁会在此时给她写信?

    “是个国子监的监生。”

    萧怀瑾目光轻触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接信的手略微停顿——原来是故人。

    国子监算是公子王孙们入仕的捷径,三年卒业之后便可以举人身份考取功名,对于抛弃了过往身份的赵佚而言,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信上无非是一些报平安,问安好的话。她的视线落到落款处的名姓上——肖承恩。

    这是他的新名字?承恩二字莫非是在谢她对他的出手相助?那肖这一姓氏呢?他有相识的人是姓肖的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涵义?

    也许只是随便取的。

    总之她这位昔日的朋友,未来的左膀右臂现在一切顺利,这就够了。

    她将信仔细收起来,对他颔首:“劳江大人费心了。”

    无论是为离开皇宫的赵佚提供一个临时庇护所,还是送赵佚入国子监,都少不了他的助力。

    江焘恭敬俯首:“这些本就是臣该做的。”

    萧怀瑾看着他一张写满宽厚忠良的脸,倒真似一片赤胆的忠臣良将。

    可谋害先帝,你江家也有份不是吗?

    萧怀瑾很想这么问,但是不行,她现在还需要江焘江源忠心耿耿为她所用。

    她并不是想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相反,她很愿意给这些帮助过她的人论功行赏。

    相应的,犯下的过错,也得承担责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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