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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萧怀瑾一直觉得,裴若青这个人实在太过神秘。

    她从未露过脸,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行踪,更从未说过自己所办之事的细节。

    她总是非常规矩地奉萧怀瑾之命行事,而后汇报结果。但她具体是如何做的?中途可有遭遇什么变故?她手下的三万私兵如何了?是否有什么情况需要萧怀瑾来拿主意?

    这些裴若青送来的信上一概没有。

    所有这一切,所呈现出来的,是萧怀瑾需要她,而她并不需要萧怀瑾。

    事实也证明,裴若青的确不是一个纯粹忠诚而乖巧的下属。

    如果可以,萧怀瑾恨不得立刻将裴若青捉到眼前审问一番,但眼下此人怕是远在千里之外,眼前一个苏渺又是一问三不知,她也只能将满腹疑问吞进腹中,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她并不认为裴若青是想与她为敌,就像这世上没有无理由的忠心,也没有无理由的背叛,无非,就是有所图谋。

    叫她不解的是,裴家姐妹算是她最为信任的人了,也帮过她许多,如果她们想要什么,只管提出来,她未必会不答应,何必要用这种方法?

    除非,裴若青所谋求的,是什么轻易说不得的东西,是什么让她不惜犯下欺君之罪,也要隐瞒真相的事。

    然而思虑再多,现下萧怀瑾也唯有无奈长叹。

    “就算朕要她来见朕,恐怕她也不会听。”她苦笑一声,“朕再和你确认一件事,李检他一切安好?”

    苏渺信誓旦旦肯定道:“陛下放心,二小姐会护他周全。”

    好一个护他周全,怕不是以保护之名,行软禁之事。

    “你退下吧。”

    萧怀瑾已经无力再应付苏渺,怕再多看她那永远无所谓的脸一眼,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意就再度冲出来。

    不过生气归生气,不妨碍当前局势是对她有利的。

    既然已不必在意人质,赵家威慑便有如无物,为警示赵家余党,也为免再生事端,萧怀瑾当即下令将本该秋后问斩的赵家父子立刻初处死。

    赵家也终于发现,他们手中那个所谓的“裴二小姐”,不过是一个已经树立了十余年的假靶子,一个被赋予了“裴若青”的身份,在明处扮演着这个角色的普通人。而真正的裴若青,始终隐藏在无人知晓的暗处。

    江源所率兵马势如破竹,而一夕之间,赵家所打的旗号又变了,突然开始声称自己要匡扶正统,推翻萧氏异端,助前朝龙脉重夺皇位。

    有了赵家的声援,先前还虚实未知的传言彻底被证实,致使城中百姓都人心惶惶起来,担忧战争再临。

    表面上,当前形势对萧怀瑾极为不利,她身体久不见好,内政又乱成一团,现今赵家与前朝楚王势力勾结,对她的威胁不可谓不大。

    但这恰恰是萧怀瑾想要的结果。她没有证据能证实薛珩羽楚王后嗣的身份,那就只能逼他们自己坐实谋反之罪了。

    薛家大抵还没有发现,他们被迫逐渐从暗走到了明,被迫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被迫走上了风口浪尖。

    而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又逢一年八月十五。

    此次中秋,与上一年相比实在冷淡不少,后宫里只剩下莫璟之和江渚风。他们俩本就不熟,江渚风自打陆澄一案之后就乖了不少,不再爱凑热闹,在宴上草草用过膳,便匆匆躲回自己的昭阳殿。

    于是宫人费心在御花园准备的满庭花灯,也只剩下萧怀瑾和莫璟之两人游赏。

    花灯是沅芷湘兰费心筹备的,花样繁多,剔透玲珑,满宫灯火不啻琉璃世界,照耀得两个人的面庞也暖洋洋的。

    莫璟之注视着萧怀瑾望着圆月出神的脸,柳思衡开的药确实有用,她的身体在一日日好转,但因为操劳政事,她面色瞧起来反倒比在静寄山庄时更憔悴了。

    她在看月亮,就和去年此日一样,执着地盯着那轮遥远的月。他不知道她是否犹如彼时一样,因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而感怀悲叹,他只是无声地触碰她手腕,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

    萧怀瑾侧目看他,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看得出,他在安慰她。

    “没事,朕现在很开心。”她回握住他,浅浅笑笑,牵着他沿着灯火廊道缓缓向前走。

    “若是顺利,明年春天前,一切都会平定。”她眼瞳里闪烁着晶晶的微光,“到那时,朕想好好歇一歇,若有机会,微服私巡倒也不错,正好看看我大齐的大好河山。”

    他忍不住一直盯着她:“陛下想去哪儿?”

    萧怀瑾略加思索:“我想去江南。”

    她还记得他曾与她提过的江南景致,难得有机会,她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莫璟之却高兴不起来。

    他何尝不想带她去看自己的故乡,但他祖父虽已故,他的两位堂哥都还在,对于因先帝而失去父母的他们而言,萧怀瑾无疑是仇人。他可不觉得要是碰上了会有什么好事。

    可一旦到了江南,即便不主动去拜访,也难保他的堂兄不会有其他方法得到消息,万一碰上了,那样的场景他几乎不敢想象。

    更何况,一年以后,莫家是何情形都还未可知,毕竟一旦薛家被处理掉,下一个,就是莫家了。即使现在她与莫家是同盟,可薛家倒台以后呢?

    他很清楚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他想起了不久前父亲与他说过的话——能决定君臣关系的,从来不是一个人。

    “……怀瑾。”他忽然扣紧手指,拽住她前行的脚步。

    萧怀瑾转头望他。

    莫璟之却不知该从何问起,他静静看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犹豫着开口:“到那时,莫家会如何?”

    或者说,他会如何?他们之间又会如何?

    萧怀瑾怎会读不懂他的迷茫,然而她更清楚,自己的回答,不会是一个令人欣喜的结果。

    “按大齐律令,依法处置。”她答得认真而清晰,“莫家助我剿灭赵家、薛家,是功;与赵家联手谋爱嘉德妃和李检,是过。论功行赏,论过责罚,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这是最为公平的办法,莫璟之并没有任何不满。

    可问题在于,功过真的能相抵吗?倘若不能,那他们……

    出神的间隙,牵在他手上的温暖微微一松,萧怀瑾站在他的面前,一步之遥,莫璟之却觉得她倏然离自己远去。

    “璟之,太师来找过我了。”她说的很慢,甚至有些艰涩。

    “他想要各退一步,从此过去恩怨两清,他依旧做他一人之下的当朝太师,做百年莫家之家主;而我也不必再时刻担心有人觊觎我的皇位。”

    她视线落到地面,落到他们被灯火拉得长而远的影子上,沉寂了良久。

    “我没答应。”一声低叹轻似风。

    莫璟之并没有感到意外,悲伤、失落之类的情绪更是没有,他只是觉得恍惚,对她的彷徨而感到恍惚。

    “怀瑾,您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我也不觉得您做错了什么。”

    他上前一步,重新握住她双手,轻柔柔地,像捧着什么珍贵之物。

    摩挲她指腹上的薄茧,他说:“说实话,我不是没有希望过,您和父亲,和莫家的关系能永远保持现在这样。站在我的立场上,这当然是最好的结局,我什么都不用放弃,莫家也什么都不用牺牲,却可以得到许多。”

    萧怀瑾看见他覆下的乌睫轻轻颤动,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剪影,像振翅的蝶。

    “但这并不代表着站在您的立场上也是如此。您是一国之君,臣子为您效命天经地义,犯错受罚也是理所应当,您只不过是在做一个公正严明的君主,只不过是在维护自己应有的权力,这有什么不对呢?”

    “您说过,我人生的决定权永远在我手上,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我做选择。”

    莫璟之抬起眼,四目相对,他的眼瞳像两汪清亮柔和的泉,将她纳入其中。

    “您也是一样的,怀瑾。”他说。

    是啊,任何人都不能替她做选择,这是她说过的话,她怎么会不记得?

    她只是难免会担心,会害怕,会舍不得。

    因为在乎他,因为关心则乱。

    她问他:“你呢,你不是想要离开皇宫,现在也是一样吗?”

    莫璟之其实也不是那么清楚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来,欲望的确不比最初那样强烈,但要说他已完全不再有期望,那也是假话。

    他喜欢她,可这并不代表他也喜欢这深不见底的宫殿。

    他俯下头,抵住她额边,哑声苦笑:“看来两全其美,终究是难事。”

    即便他们为帝为后,也免不了无可奈何的时候,也总有注定无法圆满的遗憾。

    真真是世间安得双全法……

    萧怀瑾将叹息吞下,闭上眼,轻靠在他肩头,他也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璟之,你只管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就好,我也一样。”

    她嗅着他身上沾染的龙涎香,缓声道:“我当然想和你一直这样下去,但这是因为我喜欢你,倘若我为了和你一直在一起,违背你的意愿,或是自我妥协,反而会消磨彼此之间的情意,本末倒置。”

    他们的人生都不是只有情情爱爱,这是份纯粹而美好的感情,不该成为他们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而即便他们强行维持住了,又能怎么样呢?遗憾会在积年累月的时光里演化成矛盾与埋怨,到头来也只会相看两相厌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坦然放手。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已经放弃了。

    “不过还没到最后呢,”她昂起头安慰地冲他笑,“说不准在这一年之内,我能荡平四海,不必再忌惮任何人,到那时,也许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莫璟之心头酸软一片,用脸去贴她的,愈发拥紧她:“何必把一切都抗在自己肩上呢,怀瑾?”

    他何德何能,得她如此珍爱,而他又为她做过什么呢?

    “是我无能,不能为您分忧解难。”

    他既心疼,又愧疚,唯一能捧上的,也只有自己的一颗真心,最赤忱,却也最无用的真心。

    像是许下誓言一般,他在她耳边说:“就算有一天我不在您身边了,我也永远是您的人。”

    他想他这辈子,大抵也不可能再喜欢上其他人了。她是他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朋友、君主,和妻子。就算离得再远,隔得再久,也不会改变。

    可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不是时间和距离。

    萧怀瑾遥望冰冷的孤月,突生悠悠萧索离愁,奈何感怀再多,到头来,也唯有叹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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