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回到华宅,庄尔去庄国强和姚兴妹的宿舍,也不是为了低头,不与傻瓜论长短是她安慰自己退一步的借口。况且她赚到了点小钱,虽然只是从陈今岚指甲缝里漏出的一点,也够她撑一阵了。她给珊珊买了零食,这个傻姑娘三岁起就和自己在老家相依为命,也是有感情的,自己的不忿与她没有关系。

    宿舍里没人,想想时间尚早,珊珊还在放学,庄尔决定去学校门口接珊珊。映像里自己和珊珊年纪差的很大,她读镇上幼儿园的时候,庄尔已经在读初中了,早上自己送她去上学,晚上和她一起回家。

    因为幼儿园放学早,初中放学晚,往往中间能差2-3个小时,庄尔总是接了幼儿园里最后一个珊珊回去。傻萌萌的珊珊,看到她总会开心的飞奔过来,抱着她,又是开心又伴着委屈的说:“二姐,你终于来接我了。”

    从今岚制衣厂出来,在大门口的人行横道过马路,即是华宅派出所。沿华宅大道的人行道走着,穿过华安河,到了北岸店铺一带。绕到店铺后侧的小路上,走过“鸿毅袜厂”后,整个建筑风格陡然变化。不在是南岸店铺城乡结合部的工业气息,一下子置身于清远宁静的徽派传统建筑之中。

    白墙黑瓦如水墨画一样铺开,走一段路看到大门森严的大建筑物,上挂了大牌匾“华氏祠堂”和门口两个大石狮子,昭告这此处的悠远历史和曾经的辉煌。再往前走一段是一个狭长的过道,青石板铺地眼神,过道两侧是两堵墙都高约3米,一堵是华氏祠堂的东围墙。另一堵再往前走看到了“万卷楼”的门牌,想来又是另一个古建筑。

    再往前走过万卷楼,又是一道狭长的过道,仍是青石板路,万卷楼的高围墙依然,但是另一侧确实现代式的简易罗马柱围墙,透过围墙可以看到暗红陈旧的塑胶跑道,想来这就是“华宅小学”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才算看到了华宅小学的大门。门口不少家长正撑着头在张望大门口,有骑着三轮车后面自制防风棚的爷爷奶奶,有开着电瓶车等在一侧的爸爸妈妈。不见汽车的踪影,可能这条街太小了,它们只能被停在远处。

    不一会儿,校门开了。放学的小学生们如洪水放闸一样,倾泻而出。各个放学出笼的小鸟,很快就能凭感觉找到自己父母衔草等待的位置。庄尔四处张望,在人群里寻找珊珊,一直盯了好一会都没有见到人影。直到大批人群散去,才在校门口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珊珊,这还真跟她的名字贴合。

    只见珊珊欢快的和一个年纪同样大的女孩慢慢的走着,关系似乎很好,还手拉着手。庄尔看着能很快适应环境,还能交到新朋友的珊珊,甚是欣慰。也许大智若愚,珊珊比她有智慧,不像她回不去故乡,走不到未来,困在所谓的梦想里始终走不出来。

    站在远处挥了挥手,珊珊终于看到她了,跟旁边的朋友告了别,飞奔过来。扑闪大眼,笑着说:“二姐,你来接我啦,我太开心啦。”庄尔抬起另一只手,展示手里带着的零食,珊珊开心的跳了起来:“二姐,你还给我买吃的,我太太太开心啦。”

    摸摸珊珊的头,庄尔和珊珊一起往回走去。庄尔问着:“二姐,昨天没回来,家里发生什么大事没有?”

    “啊?二姐昨天没在?妈妈和爸爸光顾着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没跟我说二姐你不在呀。”珊珊回答。

    这让庄尔有些难过和疑惑。难过于,自己一晚上不在,家里人却无人关心,宿舍的室友交集不多,也无人去反应,自己在华宅有谁关心她呢?谁在意她这么个华宅的外来人。

    疑惑于,庄国强对于搬家的事一直处于硬拖着的状态,怎么突然行动起来要搬家。“为什么突然搬家,之前爸爸不是说再住段时间?”庄尔问珊珊。

    “我也不懂,反正隔壁老张和张婶都很凶,李主任来了,让全家搬走。爸爸说不能不搬啦。”珊珊回答。

    所以问珊珊也不知道个中原因,但庄尔已经明白一定是和老张张婶有关。什么手段不重要,结果就是,自己一家必须马上立刻得搬离今岚制衣厂了。

    而庄尔自己呢?本来就不是厂里的职工,靠着家属的身份在集体宿舍有了一张床。而她全家都要搬走,她又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摸摸口袋里的钱,虽然靠着陈今岚赚了点钱,可是又能支撑多久呢?回老家边工边读,能撑到自己读完高中?姐姐还没找到,自己难道离开华宅?自己今天算跟陈今岚闹翻了?靠他一点路子都走不通了?以后得绕着今岚制衣厂走?

    思索着的一路,脚步也沉重起来,但是无论多远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总会到达终点。

    …………

    回到厂里宿舍,庄国强和姚兴妹正在收拾行李,但很明显行李分成了两拨,一拨锅碗瓢盆等杂物都在,另一拨则很简单的只有些被褥和衣物。两人显然也看到庄尔了,庄国强叫了声“二妹”,算是主动破冰。

    “为什么突然要搬,之前不是说再拖一段时间?现在搬去哪呢?租到房子了吗”庄尔问。

    “厂里不能带孩子,你妈妈只能换家工厂上班,那家厂子只有女工,允许带孩子。还是老板娘心好,帮忙联系找的工作。”庄国强回答了,又说:“我还是呆在今岚制衣厂,这里工资高,我就去住男生集体宿舍了,以后不加班的晚上,来看你们娘三。”

    “那我住哪里?还能住宿舍吗?”庄尔问庄国强。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撂挑子,不带俊杰,我能把孩子抱到车间去。被老张和张婶盯着不放,往上告发,又拿出了当初的派出所调解书。现在厂里要赶我们走了,你开心了”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姚兴妹忍不住,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跟孩子置什么气,让二妹休息几个月,过了16岁也能上班,给家里挣工资了。”庄国强安慰着。

    “那女职工厂是什么效益,能跟今岚的工资比。要不她上蹿下跳去巴结小老板,老张夫妇能这么着急的把我们往死里打,一点空隙都不给我们。”姚兴妹说着,语气又有点呜咽。

    “你别说了?老张他们早就看我们一家不顺眼了,不干二妹的事”庄国强反驳道。

    “怎么不是她,她拍着马屁去给小老板提鞋,还能使唤的了李主任和司机老马去给她当后勤。老张狗急跳墙,怕再不打落水狗,就又要被咬了。使劲往我们身上踩,今天先是赶走了我,不知道什么事也要向你使阴招,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姚兴妹说着说着哭腔都来了。

    “呵呵,我是懂了,本来要搬走的计划,临了了怪到我头上。自己还把自己比喻成落水狗,你这当妈的也是搞笑的”庄尔看不惯,他们夫妇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直接调侃着怼到。

    “你,你……就你嘴巴厉害。你也准备准备搬吧。靠着当我女儿,你还能在女职工厂有个住处,不愿意就去睡大街”姚兴妹对庄尔威胁道。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都快去整行李吧,今天搬完。不然又耽误一天功夫,又少上一天班,都是钱啊”庄国强劝和着。

    …………

    一家人又是找了辆黑车三蹦子驮着行李去了另一个工厂宿舍。还是庄尔来华宅时的配置,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到了所谓的“女职工厂”,庄尔才知道。这是当地妇联和华宅镇公益组织搞得一个救助女性职工的项目,名叫“木兰就业工坊”。这里只招收女性职工,帮助那些女性职工度过暂时性困难的公益组织,所有盈利均发放给职工,另有部分留余用于自身工厂的建设。

    这里的女职工大多都有自己难言的苦难过往,有常年遭遇家暴离家出走万里远赴而来的中老年阿姨,这里对年龄没有苛刻要求,给了她们一个栖身之处,能让她们自食其力。有单身离异带娃的失业女性,这里能让她们照顾孩子之余,也能赚点生活费;也有身残志坚想要自食其力的残疾女职工,这里能让她们赚取劳动报酬获取人生的价值。

    按照姚兴妹的条件是不够在这里谋求一个职位的,好听点是因为她未到救助条件,难听点是她的境遇不够惨吧,毕竟还有老公能支持。但是三个孩子要照顾的母亲,一个未满周岁、一个天性不同寻常,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没有地方可去,再加上华龄凤也是这个组织的赞助者之一,由她推荐,姚兴妹算是很幸运的能在这里入职了。

    当天入住的较晚了,庄尔也没能多探究这个工坊的具体情况,光帮着父母收拾家当了。她们娘四个分到了一间七八个平方的小房间,两个上下铺四张床。庄尔和珊珊睡一个上下铺,庄尔睡上面,珊珊睡下面。姚兴妹和庄俊杰睡一张下床,上床用来房一家人的行李。

    都是女性住所,庄国强不能待太久,很快就要回今岚制衣厂了,他自己本人也要搬宿舍,这也需要点功夫。走的时候,庄国强主动提出让庄尔放下手上的活,去送送他。

    难得被要求的父女独处,是为了吵翻后来弥补父爱修复裂痕?还是听说了自己赚到点小钱了,要挖空思想的来攫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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