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出租车之后，陈今岚在前，庄尔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虽然她纳闷被封锁经济的大少爷，怎么做到出门随便打车的。但她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毕竟她以为的没钱是每天啃馒头，而少爷的穷可能还是能在家吃上松鼠鳜鱼。

    两人来到城关区最繁华的中心城区，径直来到了全市最大的金店“金麒麟”门口，这家金店正面对着第一农贸市场的入口，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流量可想而知。

    远远就看到了李鹏华带着华龄凤的司机老马一阵忙碌，一会儿将衣服一件件套进衣架，好了又将其挂在活动衣架。这个活动衣架样式也好看，是欧式廊柱设计。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而衣服需要把它换个地方摆，体面感蹭蹭往上涨。

    老马先看到两人的，笑着打招呼“小老板，来了啊。衣服是已经挑选过款式比较好的，也已经挂烫过了，你看看样子还成哇？”

    李鹏华见老马一脸谄媚样，有点不爽，心想，好你个老马，到是会抢功劳，只是让你来跑个腿，倒是会在小老板面前表脸，搞得都是他干的。自己忙前忙后难道白干了。连忙也上前说道：“小老板一共是两个架子，共计80件衣服。这次大多都是适合现在穿的轻薄型羽绒服、短款风衣；接下来天冷起来，厚的外套也有准备。”

    “看起来准备的差不多，李叔、马叔，辛苦了。”陈今岚很有老板架势的安慰道。

    不禁心中腹诽的庄尔，做事情还是要个扛大旗的，自己个小喽啰出面寸步难行，小老板一来，不用招呼就有人鞍前马后。连她这个跟班都鸡犬升天，前期工作啥都不用干，别人就给你准备好啦，这种趁东风的事要始终抱紧大腿。

    “小老板，我们干活都差不多了，还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卖要帮着吆喝点吗？”李鹏华问道。

    “不用了，你们收个尾，再去搞个大减价标志，就写200元，弄好就走吧。”陈今岚吩咐着。

    “好的，我们马上去办。”李鹏华大声保证着。哪里还是庄尔见到的那个爱答不理的李主任呢。

    ………

    摆摊又堂而皇之的占了金店的门口，城管来了被驱赶不说，还会挡着金店的生意。看金店四间门面排开，五六个制服的营业员是不是眼光瞟过来，眼光很是深邃，好像随时都要赶他们。

    庄尔心虚的说道到：“小老板，我们这样挡着着别人的店会不会不太好，人家店里的人眼神好像都把我们杀了八百遍了。”

    “有啥好怕的，敌不动我动，我倒要进去看看，她们怎么赶我”陈今岚说着就一步跨入金店内，一股脑往最里面的VIP室去。

    更心虚了的庄尔，跟在后面，拉了拉陈今岚的衣角，小声叫着“小老板”。他开玩笑的说着：“你的反射神功不用啦？把尴尬和害怕反射给这些服务员。”

    坐在金店VIP室的陈今岚一副大爷坐相，瘫坐在沙发上，还跟服务员说：“你去上点饮料和零食，隔壁街的那家甜品不错，去买点来。”

    怕营业员发火的庄尔坐立不安，马上想要起身道歉。可营业员没有意料外的驱赶，反而小跑着去执行陈今岚的命令。这实在让人费解。

    不一会儿，外面买了甜品回来的营业员，半蹲着整理好甜品盘放在陈今岚面前，得体微笑着说：“小老板，这款应该是你最爱吃的奶油小方，我已经去掉奶油，下面的蛋糕可以吃了。”

    说完又同样微笑的对庄尔说：“这位妹妹，也不知道你要吃什么，也买了奶油小方，你先吃吃看，不喜欢我再去买过。”

    连忙接过奶油蛋糕的庄尔，还是心虚的不敢吃，看了眼陈今岚，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

    陈今岚看着对面圆溜溜的眼睛，有种养小狗的感觉，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吃。是不是还要摸摸头，以示鼓励？陈今岚对自己的突发奇想无语。

    不想再逗她了，就直说：“你吃吧，也别担心在门口摆摊会被赶，这店是我爸的。没有人赶你。城管来了，就让店员她们把东西往店里收。”

    “………”庄尔有些惊讶的挣大眼睛，合着人家叫他小老板，是真的这家店的小老板。又是服装厂小老板、又是金店小老板，怪得不不想读书了。有些人生来就是在罗马的，而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罗马。难道到不了罗马就该躺平吗？庄尔不，不去罗马，她也要朝着罗马前进。

    ………

    陈今岚观察着自己马甲撕开之后庄尔的反应。从小大和他同龄来往的人，要么是明里暗里捧着他拍马屁的，要么就是家境差不多互相看不惯的。如果庄尔成为前者，那心里的那份悸动趁着还在萌芽阶段，就结束在被那晚城管追逐的街上吧。

    震惊完了，庄尔只是简单说了句：“都是小老板啦，厂里的和金店的也没差，多多益善，能对卖衣服有帮助的都是好的。”甚至还开玩笑的加了一句：“小老板，你还有没有别的产业可以辅助啊，早点告诉我，也省得我像刚才那样小家子气，差点怕被营业员赶出去，动都不敢动”。

    宠辱不惊的回答，陈今岚还是满意的，可接下来是否有进一步发展，他还在犹豫。青春少艾，他不是在学校谈过女朋友，第一任是艺术女神，成天端着架子要哄着；第二任是女学生干部，表里不一假的很。最后都兴趣缺缺，出不了多久就分了。

    有谈麻烦恋爱的功夫，还不如跟摩托车好好相处，对庄尔呢？陈今岚还辨别不出各中味道。

    ………

    “大减价”标识一挂上，庄尔就有点心虚，200元的价格是不是太高了，不太适合地摊经济。庄尔在金店外的摊位上吆喝了半小时，仍是无人问津。

    她不太确定的，又跟陈今岚探讨了定价的可行性，是否应该再下调一点。

    负责在vip包厢里监督的小老板，好好给庄尔上了堂价值观的课：“不要被你的小农思想所束缚，怎么说现在我们摆摊背靠大金店，价格低了，是不是也让金店掉价。你应该想的不是降低价格而是化整为零，如何让衣服多卖出去。”

    有些懂又有些不懂的庄尔，看着陈今岚把200元的价格改成300元，这是加价，更卖不掉了吧。没想到，写完之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话“第二件半价、第三件30”。这策略……有点意思。

    果不其然，改了价格之后，路过停下来看衣服的人多了起来，价格写死了，也不存在还价。要买，也是占足便宜要买三件，买三件比买一件的挑选时间就久了。摆摊这种事，人流是王道，人多了，看热闹的人也就更多了。要不有些新奶茶店开业，还雇人去排队，为的就是营造这种供不应求的感觉，你不买，有的是人买的竞争抢买氛围。

    人流一多，庄尔反客为主，把休息中的大少爷拖了出来，让他负责收钱。陈今岚很不爽，自己明明是老板，就应该在后面喝茶聊天。毕竟他爸当老板好像都是这么做的，跟他妈管了几天厂也没有这么闹哄哄的。而且还当街收钱，陈少也没做过这么跌份的事。但看到兴匆匆跑来跑去的庄尔，他不忍心走开，自己走了，她会忙不过来吧。

    安排陈今岚收钱，庄尔自己负责在外围揽客，顺便帮人拼单，不是买三件优惠更多嘛，有些三件挑不出来眼看着要放弃的，庄尔主攻帮她们拼单，或者干脆鼓励她们自发去寻找单友。三三成组，一起更实惠。

    …………

    一顿忙碌，风卷残云 ，没两小时两人就把衣服都卖光了。一遍遍数着钱的庄尔真是激动不已，眼睛里都是花花的钱，她边数还边问陈今岚：“小老板，这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真好。”

    忍不住白她一眼的陈今岚，怼她：“就这么点出息，你不知道，人民币上细菌最多了，谁知道这钱到你手上之前，流通过多少次、经过多少人的手。”

    见他这样杠，庄尔也回怼：“你每天用人民币还消毒哦，你嫌脏的钱，有一分钱是你自己赚的吗？”

    “你！”陈今岚气结，果然这呛口小辣椒之前都是装的，有求与你的时候乖顺的让你觉得可怜；稍一得以就露出张牙舞爪的样子。

    “这不就是我自己赚的钱”陈今岚说着从庄尔手里拿回赚的钱。自己数了一遍，拿出三分之一，又拿出一点，还抽出几张。最后给了庄尔薄薄一叠钱。剩下的全部都拿走了。

    “之前说好的分钱的比例由我决定，这是你今天的酬劳。现在还有公交车回华宅，你是回去呢？还是想继续回我家呢？”陈今岚问道。

    一遍、两遍、三遍数着自己分到的钱，有些气馁。故事里死于话多的反派大概就是这个结局。

    果然不能太得意，手还没有抽筋就空担心自己，果不其然又翻车了。但是心平点，今天赚的不少了，还能顶一段时间了。但是能分更多就更好了，可是分配权从来就不在自己的手上。

    小老板的心思不好猜，得罪他了肯定没有好处。刚刚自己也是得意忘形了，人在屋檐下就是要低头，怎么还没学乖呢，跟姚兴妹犟搞得要自力更生。跟陈今岚又顶什么嘴，口头上占了点便宜又在钱分配上吃了大亏。大少爷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估计真的被刚才的话怼生气了，还是趁现在没太僵，低个头，日后好相见。

    “对不起，小老板，刚才对你的评价有失公允。今天能卖出去这么多衣服，全靠你的人脉和定价策略。靠我自己只能在街头跟城管打游击。怎么分配，我都接受。我今天就回华宅了。毕竟外衣可以穿别人送的，内衣总要穿自己的。昨天没换内衣，今天必须得回去了。再见，小老板”

    说着背上自己来时的蓝白红各自蛇皮袋走了。

    起风了，庄尔逆着风又走向来时的路，而陈今岚却觉得风吹过终有痕迹，还是带走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