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能既弱又没有脑子。既然没有杀我的实力，就别出头显眼！”
元真破皮的手掌抓着地板，他情绪激动地舞起脑袋道:“总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元宝道:“我说过，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她背过身去，只留下冷冰冰的一句:“不死不残，其余随便。”
她走到神色恐慌的紫衣身边，笑问:“怎么，觉得为师可怕？”
紫衣连忙摇头，红衣抓住了他的手，对元宝道:“师父与他之间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们什么也不会想，什么也不会说。”
“呵。”
元宝丢给红衣一瓶丹药，道:“那边儿完事儿之后把丹药给他服下，三人在妖宫紫竹林等我。”
二孩点头，抬头一看元宝已不见了身影，他们却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仿佛她就在他们身后，随时能摘掉他们脑袋似的。
紫衣道:“师父好厉害！”
红衣赞同地点头，道:“要好好跟她学。”
紫衣赞同点头，后知后觉想到了点什么，惊呼道:“师父怎么知道妖宫有紫竹林？她以前来过妖族吗？我怎么不知道？”
妖族结界是由妖皇掌控，有外人来妖皇定是第一时间知悉。
红衣想了想，道:“或许是前妖皇在时，她来过。”
紫衣气呼呼地叉腰:“爹爹居然不告诉我！”
红衣却想起了一件事:“……师父她……多大岁数？”
紫衣心不在焉地道:“师父她可是三界第一强者，如此厉害，气势比我这个妖皇强了不知多少，指不定活了几千年了！诶呀，那么大岁数却看起来如此年轻，不愧是师父啊！”
两小孩憧憬着未来同父辈一般强大勇猛的模样。
殊不知他们的谈话已尽入身处炼器室的元宝耳中。
只是她面无表情，表现得十分平静。
妖皇？
果然再强大再不可侵犯的人物，在幼崽时期都是那般欠揍。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已只余正色。
妖宫紫竹林。
两小孩和独自生闷气阴沉沉的元真已等了不知多久。
元真还没吃饭。
紫衣迟疑了挺久，还是递给他几块干馍馍，道:“那个，你要不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递食物的眼神是那样真诚。
可从前，他们的眼神更加真诚。
元真侧过脸，道:“本座可不似那个疯女人，这般容易被收买！”
紫衣一脸懵:“什么疯女人？谁是疯女人？”
“你又不是女的，自然不是你。”
清脆悦耳的声音自竹林深处来，她谁也不看，动作迅速的将什么东西分别放入了三颗细竹中。
道:“上前。”
两小孩自是听话，元真却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装作没听见。
当然，元宝不会有什么耐心。
眼皮一抬，元真便被虚空之手用力一推，摔在她面前。
雪白的光圈自他进来那一刻便亮起，将他们与那三颗细竹围在一起。
元宝道:“一人一颗竹，砍倒了便可离开。”
元真轻哼道:“你以为你是谁？本座是皇帝！本座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本座才不会听你这个疯女人的话，本座偏要离去！看你能耐本座如何！”
任性的孩子转身就走。
下场是被白色光圈电成了把扫帚。
紫衣红衣欲言又止的表情变成了不忍直视。
元宝则干脆利落地朝他的扫帚脑袋呼了一掌去，扫帚一下子就只剩棍了。
“闭嘴！”
元宝上前抓起了他的手腕 ，在他身后与他身体紧密贴合。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元真仿佛再一次遭受到了电击。
浑身酥酥麻麻，似乎哪里痒，却总是找不着点。
嘴角……也似乎生了神智一般在疯狂。
元宝道:“看清楚，我只教一次。”
红色身影仿佛是生活在远古时期可破天地的荒天大神！
此刻的舞动仿佛不过是过去与现今的碰撞，是投影，是幻境。
真实在此刻成了虚幻。
当红色身影消失在他们眼中时，脑中也似乎永久地舞动着一道身影。
元宝道:“手刃砍竹，能否砍得动，便看你们的心了。”
这也算是她给他们的提示了。
妖族的妖力与神族灵力不同，神族灵力靠神族对于术、体的掌握与理解，术体越强，灵力便越强。
而妖族之妖力，更多的来自于他们的心。
心越强大，妖力便越强。
元宝自身没有灵力，并没有体内力量突然汹涌的感觉，也并不懂得何为心强便力强。
想着，什么耐心，细心，什么勇气什么坚持，或许便是妖族力量强大的关键。
而邪神的邪力，神族宝阁中从未有记录有关邪神来源与之邪力。
只是三界一直有传言，邪神现，三界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当他的情绪不受控制时，他的力量便也会不受控制。
想来与紫衣红衣一同训练是没有差错的。
元宝还在其中添了些其他的东西，关于……元嘉。
她确实没能力窥探他所有过往，却能查探他手中沾染了哪些人的血。
她必须知道，他究竟有没有伤害过元嘉，哪怕是断了她一根头发。
……
“小红你……”
一脸严肃的红衣倒水似的弄断了竹子，在两双幽怨的视线下大摇大摆走出了结界。
她在结界外站着，道:“陛下，加油，我在这儿等你。”
紫衣瞬间元气满满，道:“好，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转身，记忆着元宝运用灵力的方式，感觉妖力在体内游走，强大的力量汇聚在他手心。
他用力一劈！
额间，似乎跑入了什么东西。
猖狂的笑声吵得脑袋生疼，他捂着脑袋，却发现手脚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你在害怕什么？
不能害怕！
不要害怕！
胆小鬼保护不了妖族子民！
他一声一声地召唤着勇敢的自己，最后才发现，勇不勇敢，害不害怕，一直都是自己。
眼前，是那一双混是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地徒手拨下了紫色狐狸的皮毛。
地上是血海。
天上是没有生气的粉嫩□□。
中间是恐惧的灵魂。
“啊！啊！不要啊！”
瘦弱的狐狸被瘦弱的竹子弹在地上滚了十几圈。
红衣着急地朝他奔去，却被结界拦在外头。
她只能跪在结界外，焦急地关注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狐狸。
狐狸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不知道，是睁不开，还是不想睁开。
此时妖宫藏书阁中，元宝看到了紫衣所看到的，面无他想，只是眨了眨眼继续看书。
一旁元真看得心头有些发毛，却还哼了一声，表示对紫衣的不屑。
他站在属于他的那根细竹前，盯了盯自己的手掌，脑中细数体内邪力的游走，力到极处便是一掌。
刹那间，一团红光钻进了他额间。
脑中炸开的第一声是一道悦耳的轻笑。
这笑与他从前所听大不相同，这笑没有嘲弄没有嫌弃没有不屑没有贬低没有看不起。
这一声笑，只是普通的笑。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信这玩意儿啊？”
他听见自己说:“不信，怎么活？”
他看见朝他摔来的菜叶石头，还有一声又一声怒骂嘲笑，还有一巴掌接着一脚，一脚接着一巴掌。
有人告诉他，“我便是你日日信奉的土地公。”
他可以做土地公在人间的使者，他做了好多好多事情，其中伤了多少人他不在意。
可土地公，不该揭穿自己！
“我说了，我一直是骗你的我一直在骗你一直在利用你！你没有脑子吗，我这么多的破绽你明明看得出来为什么装作看不见？你这么大个人了就不知道长点脑子吗？！”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杀人。
也是那一次，他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他发现了自己体内蕴藏的强大力量。
“不如你日后信我吧？我也是神仙，比你信的那些神仙厉害多了。”
他说:“我早就不信了。”
虚空之中似是一汪清泉，又似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白皙的赤脚落下，荡起一圈又一圈。
远处亮起了一片星际，星星点点连接成一副眷念中的图画。
“为什么不去了，你的钱还在他那儿？”
“一点钱而已，我不在乎。”
眷念中的身影似乎清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了许多，也不爱笑了，心里不知装着什么心事。
她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她居然在学做饭，像是个新晋的厨子每日研究着新花样，热衷于让身边的人浅尝一遍再给出意见。
她此时唯一的梦想，似乎便是成为一个能做出最美食物的厨子。
一滴泪落在她面容上，却荡起圈圈点点，久不停息。
“不在意了，不在意了，呵呵……”
鲜红的身影倒在泥土里，像是一朵花摔入泥洼染上了泥土的颜色。
森白的牙齿张开来，垂涎的口水顺着嘴角落下，落入泥土落入雪白的肌肤。
狰狞的面孔仿佛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贪婪地吸食人间的生气。
深深咬一口，再反复咀嚼，如尝珍馐。
……
咔嚓——
元宝徒手掰断了石桌，十指沾血双眸腥红气顶蓝天，眸中的怨气像是要摧毁整座妖宫。
提脚来到妖宫中的藏宝阁，守阁妖还未做出判断便已被轰至一旁昏睡不醒。
轰地一声，藏宝阁阁顶炸开了花，红色身影自炊烟中飞出，飞上蓝天，数不清的奇珍异宝自宝阁中飞出环绕于她身旁。
随后，白云变乌云，晴空万里变雷霆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