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的‘好奇’可没有那么简单、好应付。

    但杰森没有感到被冒犯，无法被撼动的弱点那就不叫弱点，如果硬要说杰森对莫妮卡遭遇危险这件事上有恃无恐的原因，在于游戏开启‘共享’功能后，开放了‘召回’功能，即不论他和莫妮卡在哪里，召回可以将她带回游戏的住宅中，然后再次带到自己身边。

    而他这边因为[窥伺之猫]的能力——视线无处不在，她也无处不在，所以即使莫妮卡化猫在外游荡，也仍旧‘注视着’这里，知道他身边所发生的事情。

    “我的同伴，窥伺之猫，她叫莫妮卡·莱托。”毫无疑问前者应当是她的代号，后面就是名字了。

    听起来她和骑士的关系不一般，丧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操作台一角，原本那里毫无异样，然而忽然阴影流动起来，如有一只猫卧在那里，懒懒地走到杰森手下蹭了蹭他又随便找了个地方蹲坐，然后存在再度在他的视线和感知中消失。

    丧钟有些蠢蠢欲动，“我能看看她是什么小东西吗？”作为雇佣兵他对付过的敌人可太多了，种类当然也多，有超人这样的非人类，还有半人类的钢骨，纯人类的话则更多，对魔法侧也当然有所了解，而他觉得窥伺之猫这样的存在似乎有些特殊。

    杰森侧过头看他一眼，“她是我的同伴，现在并不在这里。”警告的语气。

    闻言不置可否，但丧钟好歹应了声来应付，只能说明因雇主的缘故，他暂时打消了那个念头，但雇佣兵喜怒无常，当雇佣结束或者到了某个时刻就会暴起，杰森不在意这个问题，丧钟也清楚杰森既然告知了他信息，当然知道后果如何。

    另一边，黑猫莫妮卡从基地出去后，没有走地上，而是在地下穿梭，无疑看到了脏污的下水管道，但是……哥谭城的地下实际是空的，大部分是天然洞窟、深不见底，然后其中有些人为活动的痕迹，有人在地下开凿，有人进行着秘密事业。

    莫妮卡从未见过哥谭的这一面，因为她只生活在平静的表面上，没有遭遇过怎样的危险，与那些残酷黑暗、不算光鲜亮丽的东西中间隔着杰森，从幼时到长大都被保卫着，也不清楚最底层最真实的哥谭是怎样。

    走在深黑的地下，她抬头向上看，看不到任何一丝光亮，只不过窥伺之猫的视线哪怕在纯黑无光的环境下也不受影响。

    真实的哥谭应当是残酷的、千疮百孔的，就和它的地下一样，那么还有谁知道哥谭的地下是这副光景？普通民众也许不会有见识的机会，所以知道它的只有一些非常的角色，譬如说哥谭里的怪人们。

    ……其实有一点奇怪，莫妮卡看到了阴影所至的很广的范围，那些事件、那些人们，是的他们都算不上好，让优渥平和教育下的乖孩子很不解，但是也没有更多的感想。

    她从前按部就班地生活，从幼儿园、小学到中学，计划之中还有大学，在所有的日常生活中没有什么能令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杰森从和他做朋友到习惯陪伴，除此外她根本不了解那个世界，也不了解生活在世界上的人们，所以此时见到再怎样古怪的情形，大概也就暗地里‘哦’一下。

    莫妮卡有着漠然的平静，不在意很多事情，所有的认知都有限，于是限制了她。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特殊的能力，但对于为什么认知和环境突然间就改变了却有点了解——

    因为她死掉了。

    莫妮卡死掉了，而杰森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于是付出艰辛的努力找到她，虽然很多事情变化很大，连宇宙都换了一个，但就算如此他们也还是一起，所以莫妮卡只有最开始变成人形、被带回韦恩庄园时环境适应性略差，在之后就逐渐恢复了过来。

    所以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至于更多的问题她不会去想，不会做纠结。

    无形的黑猫游走在哥谭的地下，她只有正常体型很小一只，但身躯又无比庞大，依照着阴影所能企及的全部范围笼罩而去，但她是无意识的，即使视线能看见也不意味着注意力就在那里，阴影只笼罩了以她为中心的五分之一块哥谭的范围，越到边缘处，对阴影的掌控力越浅。

    现在有化成猫、不被任何人看到的能力，莫妮卡去哥谭建筑上很常见的滴水兽石像上看了一圈，以前就看到一张模糊的二代罗宾坐在滴水兽石像上的照片，不得不说那张照片的气氛渲染很到位，罗宾也很酷，她告诉杰森自己想尝试，但是被拒绝了，因为对她来说那样的举动很危险。

    所以现在她一只猫趴在石像上，吹着风，没有太阳，没有任何人看到自己，莫妮卡没有在这里待很久，她还去到了海湾，并非港口的海面上船只很少，只有海风吹荡着，更是随着阴影所能至的范围去海面下看了看。

    其实一个人探索，虽然自在但也没有很有趣，就和失去杰森后度过的那两年一样，她长大到十五岁，但一点都不习惯。

    幽绿色的竖瞳望着这个世界，黑猫游走在阴影之中，从堆叠的云层上跃下，来到地下，穿过那些洞窟和旁的建筑工程，回到基地里。

    莫妮卡当然看到了有人来到了基地，看起来是个危险人物，但他是雇佣兵，是杰森联系、暂时有着微弱信任的人，黑猫的身影再度凝实，走到杰森身边，当阴影散去后，原地是一个没经受过任何训练的年轻女孩儿。

    她看着雇佣兵歪了下头，“丧钟。”

    “啊，孩子，”丧钟面庞上扯出抹笑容，“看起来你和骑士并不是一路人。”

    无论从哪看都不是一路人，明显是生活在表世界的乖孩子，却和骑士扯上关系，并且看起来关系不太一般，丧钟当然在接到雇佣后去查了下自己的雇主，现下猜测大概骑士就是为了她才来到这个宇宙，倒也并不多惊异。

    基地才建起不久，没什么食材，厨房器具也不齐全，所以是点餐，等人送到基地上方作为掩饰的地点就取回来，已经放在一旁的桌上了。

    杰森牵住了莫妮卡的手，“不关你的事，丧钟。”带她到桌前拆饭盒。

    “好吧，看来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的确不该我管。”丧钟不歧视小情侣，只要没沦落到成为亡命鸳鸯变成他的目标，他就自认不关他的事。

    跟着雇主混了一餐，看着小女孩拿着杯可乐坐在一边推着椅子玩，丧钟看向杰森，倒是更明悟了点儿他们的关系，竟然什么都不隐瞒遮掩，或者说骑士依仗于这个孩子那特殊的能力，毕竟在她变化时他身上的魔法检测装置没有生效，或许是另外的体系。

    两人又就着大型武器筹备事宜商议了会儿，杰森道：“民兵招募得怎么样了？”是的他们在德国那边下单了武器，等第一架做出来验收合格，付了后续款项就能进行大批量生产，但那些武器也需要有人用才能组成势力、构成威胁。

    所以从将武器图纸交给丧钟那时，就让他代为招募民兵，而他们真正的基地地点仍设置在委内瑞拉，毕竟两个宇宙的南美洲情况都差不多，已有过经验当然要方便许多，杰森并不准备放弃这个优势。

    丧钟：“现在不过几十人，但我说，你应该挑什么时候亲自去看。”全盘信任一个雇佣兵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丧钟清楚地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信任，所有一切都只是因为雇佣。

    即便这个杰森在另一个宇宙和丧钟似乎相处得不错，但那是因为没有放在明面上的冲突矛盾，至于暗地里的？丧钟可不认为自己真不会背叛骑士，大概也做了些小动作，只是程度可以被容忍，所以让他们现在相处的氛围还可以。

    杰森应下了，但没说现在就要去，毕竟就算招募的是民兵，但在初期各项素质大概率都不达标，还是需要丧钟训练，等基本合格后才到他这位指挥官出场的时候，太早去没什么意义，而去得太晚也不合宜，他要组建的是军队，那么就不能令首领这一角色混淆。

    让丧钟回来除了狙击阿卡姆疯人院里的疯子外，这次见面本就意义非凡，杰森向他透了个底，丧钟才能更好地为他工作，以及有关黑面具的事情。

    老板的要求丧钟自然遵从，低沉懒声地做着汇报，两人走进了武器库，这都是丧钟布置的认为不错的武器，骑士可没有蝙蝠和小鸟们那样不杀人的底线，这很好，也就意味着他的武器配置能更上台阶，不用考虑如何保全人命，直接追求好用和杀伤力。

    杰森从架上拿下一把大口径手丨枪，将弹匣装入、打开保险栓，按下了某个按钮后，一面墙前的帷幕拉上去，露出后面的靶子来，他抬起手臂，没怎么瞄准就随意地开枪，然而十环成绩没有分毫偏移。

    这对雇佣兵和蝙蝠家族的人来说都是基础成绩，但是杰森感受到本应有的后坐力被减弱，或者说……他的身体素质在被爱心修复后再度有了提升，虽然是好事，但他需要继续锻炼才能完全掌握这副全新的身躯，而且在从阿卡姆疯人院后他的身手更多考虑到被折断的脊椎，包括许多装备都是特制的，现在都需要调整回来。

    他想着这些事情，另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和丧钟商议的事情上，抬起的手臂放下，就觉得后背肩胛骨中间的位置，那里的装甲过厚过沉，原本是防护作用，但现在已不必要，需要卸掉了。

    厚重的装甲抵在脊椎上，杰森放下枪时强行地挺直脊背，然后歪了下脖颈，多处骨骼发出脆响。

    丧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问题，反正戴上了头盔看不到神情。

    实际上武器库的布置还有一点心思，那就是——非常典型的雇佣兵装备，可是杰森半点不觉奇怪，丧钟在那张烙着J字母的面庞上只看出漠然和寻常，就明白了更多意味。

    一番交流过后，丧钟就该准备离开了，不过出门前他回身，“普通渠道招募来的民兵整体素质不高，短期内训练不出什么成果，我掺了点雇佣兵进去？顺便激励他们。”

    杰森向他看去一眼，“我只看最后结果，只需要他们听话、听得懂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