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杰森和莫妮卡住到韦恩庄园，时间已过去了半月，杰森照管和训练着莫妮卡，看到她一点点地熟悉环境然后放松下来，除了和布鲁斯仍旧不大会相处外，和迪克、提姆都能说得上几句话，至于达米安，他现在沉迷于布置和装修游戏里的花园。

    当杰森从阿尔弗雷德那里了解到达米安刚回来所做的事，还有那糟糕的种植天赋时，他想这是合理的、可以理解的。

    在一天早晨，杰森和莫妮卡吃过了早餐，他问道：“要和我出去玩吗？你待在庄园里很久了，或许该出去走走。”

    莫妮卡仰头看他，从他的角度来看她有十分可爱，碧色的眼底明晃晃地映着自己，杰森不由自主地笑了下，神情一下就软和下来，“两个宇宙的哥谭差不多，但是我想，我应该给你买一束花。”

    “My Mona，may I have the h you with a bouquet of flowers？”他俯下身和她额头抵着额头，眉梢眼角都是和过往一般无二的意气风发还有确信——确信莫妮卡一定会答应。

    在过去岁月的相处里，他们都对彼此有十足的了解，莫妮卡的感知会迟钝点，但杰森完全掌握她的性情、喜好和习惯，就算他们挨靠得再近，可是莫妮卡不会有羞涩或意识到什么，莫妮卡是比他还要冷漠的人，但是他格外地抓住了她，在从前、在现在，所以莫妮卡不会拒绝他。

    杰森如此确信着，当然这也是事实，他的莫娜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而在莫妮卡看来，杰森身上的变化很大，比她自己的大很多，身高一下拔高，把自己锻炼得强壮、极具力量感，是他以前想要成为的模样，面庞与神情也变了，从年少时蓬勃生发的野望转变为如今眉眼英俊锐利，愈发沉静可靠的模样，但实际上更加地暴戾冷酷。

    她轻易感知到了那些变化，但没有向杰森问他经历了什么，那必然是痛苦、鲜血淋漓、惊心惨目的才让他这样受伤，而她知道，杰森是很坚强坚定的人，只要存活那么就能重塑意志继续走下去。

    那是在他们被迫分离之时所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杰森没有问她是如何死亡的一样，他们都不会问，只不过当有一人诉说时，那么另一人也不会再沉默，他们对彼此坦诚，不会有任何隐瞒遮掩。

    而他们现在正在接受分离后重逢、有了变化的彼此。

    杰森维持了以往一贯的相处方式，说是循序渐进，但还是很经常贴贴上来，不顾他现在的体格比他们以往见的打手还要健硕，而且看起来还会长，因为这个宇宙的红头罩比他还高还壮一点，那么杰森完全成长起来就应该和他差不多。

    他凑近过来，蓝眼眸明亮透彻得令莫妮卡想到冻结的海，眼底的笑意下有着更为严酷冰冷的意味，但杰森在笑。

    莫妮卡也有些忍不住笑，抬手揉住他的脸，他靠得太近了，身上的热量传递过来，就连手揉上去摸到的肌肤也是炽热的，就只想把他推开，“OK！OK！”

    两人随性地笑闹成一团。

    说要出去玩那就开始准备，而这项工作一直都是杰森的，其实要带的东西不多，严格来说只有两样——钱和武器。

    杰森仍旧直接拿了红头罩的机车用，原本阿尔弗雷德想要开车送他们，但是和莫妮卡站在一起，杰森轻松地道：“我以为你理解，阿福，这是我和莫娜两个人的约会不是吗。”属于年轻人的约会。

    阿尔弗雷德当然理解，只不过看着杰森少爷时常和莫娜小姐在一起，很多时候的相处都没有距离和分寸，然而就这样杰森少爷还能记得‘约会’，就证明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所想要的。

    “那么好的，杰森少爷，祝你和莫娜小姐约会愉快。”老管家对这份迟早会更进一步的关系乐见其成。

    杰森去车库了，莫妮卡在门前等他，达米安大概是才从学校回来，一脸不爽的神情，他听到了陶德和阿福的对话，等了会儿才走过来对她说道：“你确定要接受陶德吗？我是说，他可不是那么……”

    达米安皱了下眉，纵使这个陶德表现得对韦恩家没有威胁，但他从小在刺客联盟长大，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比红头罩还要危险的气息，他一定杀过人，这点倒和红头罩差不多，不过他想说的不是这个，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危险等同于有能力，其实很好。

    他昂起头看莫妮卡的反应，却发现她的神色没有变化，不由得更严肃一点，“他很危险，他的身边也很危险。”

    莫妮卡有没有认知到和陶德这样的人在一起会有危险？是否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她现在有变成猫的能力，看起来能自保，然而她的人身脆弱，就连性格也和普通人一样，甚至因为不善于社交和运动，有比一般女孩子还柔弱的气质。

    达米安知道义警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件好事，然而他们本身的行为中充满危险，还总会遭遇超级反派和罪犯的报复，就比如说这个宇宙的陶德——他死而复生成为了红头罩，也还有芭芭拉被小丑打断了脊椎从此无法再行走，当他成为罗宾以后才明白那群恶棍有多么难搞，又是怎样凶恶残忍。

    那么莫妮卡明白吗？

    可是他对上那双绿眸，莫妮卡蹲下身与他对视，弯着眉眼毫无忧虑地道：“你在担心我吗？但是没关系哦，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和杰森，嗯，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没有半点掩藏，包括那些蓬勃的野心和不择手段，我知道他在后来选择成为罗宾，跟随蝙蝠侠的步伐打击犯罪，他有足够凶狠，当然天赋也很好……”

    莫妮卡看到达米安不赞同的眼神，非常轻快地和他讲：“我只在意我认识的杰森，而他身边有怎样的危险——”

    一辆重型机车轰鸣而至，停在他们面前，杰森跨在机车上，居高临下看向达米安时神色不善，但实际情绪不怎么坏，嗤笑了声，接上莫妮卡没说完的话，“我比你更清楚，恶魔崽子。”他在莫妮卡的知情下往她身上放了窃听器，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杰森完全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也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多少麻烦，说真的他身边的反派和罪犯远比正派人士来得多，甚至他更熟练于和前者打交道，但他确认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莫娜，也早已经想好了回到那个宇宙之后的事。

    而即便如此，因完全了解达米安的劝说背后的意图，他的眉宇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暴虐之色，但这样的失控只是一瞬间，近乎立时就平静了下来。

    失控的情绪被强制收回，杰森不自觉地拧眉，目光看向了莫妮卡。

    破碎的神情，还有刹那间的失神，这些都足以证明杰森的精神状况并不太好，随着时间推移，因他选择的锚点是莫妮卡，需要有对方作为支撑，还有这些时日的相伴，让他为自己设下的阀门逐渐松动，他正在恢复本应的状况，但是——

    那比他现在还要糟糕。

    杰森的目光落在莫妮卡身上，好像在思考所见这一切是真是假，确定了以后皱起的眉头就松开，“我们该出发了，”

    “莫娜。”

    随着他语声落下，黑猫·莫妮卡一跃而起踩在了他肩上，杰森也再不回头，将机车启动疾驰而去。

    重型机车行驶在荒僻的路上所发出的轰鸣声如雷，他开得很快，强风刮着人脸，而杰森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好莫娜，我就知道你会那么说。”

    要知道莫妮卡还在读中学时，就有一些天天幻想着恋爱的小男孩儿们对她说‘高年级的杰森·陶德是个有前科的坏小子’，以为是救高塔公主呢，而他们无一例外都被他狠狠教训了，但在这之前，在他们向莫妮卡说他的坏话时，就得到差不多的回答。

    也许杰森·陶德是个坏家伙，但她只认识自己身边的杰森，对更多的事毫不在意。

    杰森回想起了从前，他问道：“我是坏小子，你是什么？你是旁观的纵容者。”所以他们才能在相识以后相处那么久，就连一次矛盾也没有。

    莫妮卡温静表象下的漠然可见一斑，从相识起她就没什么在乎的——包括她自己的生命，就算自己一个人住的房屋被人闯进来也不害怕，不会逃走或给警局打电话，就只是安静好奇地看着他，随意地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只不过杰森没有恩将仇报地害她，而是为了这间没有任何人知晓的‘安全屋’，就把屋主人顺便地保护起来，然后。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拉住了她，他们都成为了彼此重要的存在。

    黑猫趴在他肩头，她没有实体，但似乎能感受到柔软顺滑的皮毛触感，杰森抬手摸一把她，然后在脸颊上感受到了轻蹭。

    不用侧头，在余光里就能看到那只幽绿色的眼眸，杰森的情绪平复下来，“等会儿要吃什么呢？”

    莫妮卡快快乐乐的声音传递给他，“热狗不要辣，还要甜筒、气泡水，汉堡烤翅鸡排……”

    即便相处了很久，但口味仍无法统一，尤其在热狗这件事上，但莫妮卡与其说是无法接受辣味，倒不如说是从来都不喜欢肥腻的白肉，连肉酱里有肥肉粒也吃不下去，对芝士的感观也一般，还不喜欢吃面包片，所以对她来说，辣热狗是绝对不会选择的，而更喜欢瘦肉和面粉制成的烤肠——肠衣烤爆的那种，沾一点辣椒面或酱料都很棒。

    在韦恩庄园里当然也能做这些食物，杰森的厨艺不差，还照顾到了莫妮卡的口味和更多的饮食习惯，但自己做/吃杰森做的和在外面吃完全不同。

    还有那种点单时陡然间意识到他们的口味爱好不同而引起的——原来他们是两个人这样的新奇认知，由于太过熟悉对方，熟悉并且放任对方参与进自己的生活当中，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于是在认识到他们之间的不同时反而会惊异。

    杰森了解她是为什么而开心，也不由软化了神情，“没问题。”纯粹且炽热的情感持续在他胸膛中生发，直至淹没了他。

    而在灵魂的最深处，他早就被折磨到意识扭曲甚至于疯狂，滚烫的熔岩流淌，带着毒的火舌舔舐过他身体每一处，带来剧烈的、撕裂破碎般的疼痛，冷眼旁观自己坠入这场美好虚幻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