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通知杰森说与扎塔娜的联系恢复了，于是在当天下午，蝙蝠洞里他们两人加上莫妮卡，打开了特定的通讯，与投影出的黑长发魔法师交流。

    即使是投影，但就像是他们面对面交流，布鲁斯说道：“小扎，麻烦你了。”

    完全看得出来扎塔娜想要和布鲁斯寒暄什么，但是看到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杰森和今天作为主人公的女孩儿在，她就没有出口，涂抹得深色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将目光和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个孩子身上，她看到——

    无穷无尽深远的意志，灰色的意志。

    它降临在那个女孩儿身上，象征着死亡的意志将她由里到外地浸染，而她现在的生命形态不太像是人类，虽然被一股力量维持着人身和那些生者才具备的活力，但在另一面她身后拖拽着长长的阴影，其中一只竖瞳正窥伺着外界。

    那是极其危险的意志，就连她后来才拥有的这份力量也十分危险，只不过并不抗拒排斥扎塔娜的查探，所以没有对她造成反噬，否则就那道死亡意志就可以摧毁她乃至这个宇宙。

    扎塔娜使用数种魔法、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得出了这些结论，她向后仰倒在椅子靠背上，懒散地道：“危险的意志，危险的力量，她算是受害者吧。”说话的时候伸出手指点了点莫妮卡。

    布鲁斯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不过是发现这个孩子本身有着不同，否则早就该死去了，我不是说被人杀死，而是她的死亡是注定的、无可避免的。”扎塔娜叹了口气，想要挽回这样的一个生命很难，因为她早就被更高维更强大的存在所看中，那道意志才会降临在她身上，而换种说法——

    甚至她本身就被那道意志所创造出来的，因为这份不同，所以她在多元宇宙内不会有同位体，否则危险的就该是多元宇宙，那将又是一场席卷无数宇宙的大灾难。

    “与最本源的‘死亡’相关，她的存在很特殊，不过她的状态的确不怎么好，让我再看看，”

    扎塔娜的确很强，尤其在魔法上的造诣极深，当然也是因为被她观测的那道意志和力量并不怎么活跃，只存在于这个名叫‘莫妮卡·莱托’的孩子体内，没有半分溢出，她指挥着这边，“好孩子，让我看看你变猫。”

    莫妮卡站在杰森身边，对上他关切的目光笑了下，然后转化为[窥伺之猫]，似若无边的阴影铺开，而在那些暗色中，一只幽绿色、古怪不祥的竖瞳睁开，黑猫攀爬在杰森肩上。

    他们之间亲密无间，这样的关系自然落在扎塔娜眼中，她了然地挑眉，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的是确切肯定的答案，脸上的笑意更深。

    这场检测没持续多久，等莫妮卡恢复人形挂在杰森的手臂上，扎塔娜就说道：“目前她的状态是稳定的，不用怎么担心，但是要尽量避免受伤，因为生命损伤就可以惊动那道死亡意志、发生别的不可预知的变故。”

    这当然是告诫，莫妮卡不能受伤，也最好不要，嗯……

    扎塔娜相信对面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而她只做出了结论，没有说任何改变或者缓解的办法，也就意味着她对此无能为力。

    “那道意志和力量，它们都不是魔法。”说完这句话，扎塔娜就关闭了通讯。

    蝙蝠洞中，布鲁斯的目光落在莫妮卡身上没有停留太久，之后就看向杰森，“你已经知道莫妮卡的状态了……”她身上有着更高维存在的意志，就算被浸染并不意味着被标记、那道象征死亡的意志也暂时没有作用，但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都无法确定。

    杰森追寻着莫妮卡来到这个宇宙，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然而莫妮卡身上的问题无法解决，也就意味着他们还将继续为此奔波，而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得到怎样的一个结果，也许是好，然而更大的可能是坏。

    布鲁斯从来警惕着那些更高维更强大的存在，祂们并非人类，而就连思想意志也绝对与人类不同，祂们的存在即意味着灾难，而当试图对宇宙做些什么的时候，通常都不是好事，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他有心想要劝慰自己的儿子，但是杰森的表现很平静，就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的手臂上挂着同样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莫妮卡，好像这件事无关紧要，但布鲁斯知道这一真相究竟有多么残忍，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打击。

    在他的视线中，杰森难得地笑了下，偏头看向莫妮卡，认真神情地说道：“没有关系，我们会一起。”无论未来会是怎样，他和莫妮卡都会一起面对，所以他不用说更多宽慰的话。

    布鲁斯沉静的目光看着他们，他当然知道杰森的决心，甚至于在这时候在他的面庞上看出了意气风发，杰森已经知悉这一场追寻和拯救之旅的结果也许不尽人意，可他做下决定就绝不会更改，他从来都固执。

    就连莫妮卡，那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孩子，在她更加年轻的面庞上挂着笑，无忧无虑、不曾遭遇过任何伤害的样子，与杰森相互依偎着，到现在也没有忧虑，因为信任着杰森，对他的选择毫不怀疑。

    这是他们一起选择的道路，无论结局如何都不会有任何辜负。

    可是布鲁斯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为他的儿子还有那个孩子，他们没有更多的别的选择，只能这样走下去，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己，而在这时候他说道：“我知道了……孩子，你的选择。”

    这位黑暗骑士张开双臂，他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拥抱，杰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揽着莫妮卡接受了这个拥抱，但只是一触即离，之后就像是浑身竖起尖刺那般。

    杰森后退几步，仍旧是抗拒的姿态，目光撇向别处，“我没事，布鲁斯。”

    他再次抓住了莫妮卡的手腕，转身就要从蝙蝠洞回到韦恩庄园，走之前迟疑了下，“还有，谢谢。”

    不知为何布鲁斯心底揪了下，他也露出一个微笑，“永远不必向我说‘谢谢’。”

    他看着两个孩子结伴而去，虽然莫妮卡不会和人相处，也有些认生，在杰森的刻意隔绝下导致她和他们现在都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她意识到了他所给的帮助，慢慢地走着侧过身回看，“谢谢。”在她的眉眼间没有丝毫阴霾晦涩。

    在两个孩子都离开后，布鲁斯再次打开了通讯，但没有开投影，向对面的魔法师问道：“那么她是为什么而来到这里？还有杰森是如何过来的。”

    扎塔娜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好了，答案是她身上的力量庇护着她，但在一个事件发生后，我是说她应该在死亡意志的影响下遭遇了什么，激活了体内的力量，却也将她排斥出原生宇宙，而那份力量同时牵扯了你的儿子。布鲁斯，你要相信，他们之间的羁绊比我们想的还要深。”一旦有任何一个人做出了不同的、不合宜的选择，那么他们双方的结果都不会好。

    她还有没说的，杰森身上就覆盖着那份力量，像是为他形成了一层伪装，然而她指出来了也无用，因为无法破解。

    那不是魔法。

    再者扎塔娜也想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自然不怕事情会超出他们的掌控。

    布鲁斯沉默着关闭通讯，回到蝙蝠电脑前打开系统，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离开，他当然从杰森身上发现了许多问题，可是他在掩耳盗铃，又想着杰森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不想回到这个家庭、不想再与他们纠葛不清……

    还有杰森的精神状态如提姆所说，他为自己设置了阀门，一旦宣泄出的情绪超过了阈值就会被限制，他的情绪甚至没有红头罩那样激烈，总是很快地平复，在很多时候他的理智和情感是分离的，因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自我，而不是被糟糕的负面的情绪所压垮。

    杰森的情况比红头罩还要糟糕，因为那些表现严格来说不是克制压抑，而是被封锁在一扇门后，看似情况好转，然而一天不处理，他就永远无法治愈好转。

    他在想，他是无法干预杰森的，不仅因为对方的排斥抗拒，还因为……他不是那个宇宙的布鲁斯·韦恩，不知道杰森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对他重视的莫妮卡同样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无论是杰森还是他都清楚，那道因小丑而形成的血淋淋的伤疤无法被愈合，就以红头罩而言，冠着这样的代号就是他的态度，就算早已迈步向前走去，但是那道伤痕仍在原地，不论何时回首都十分清晰，完全无法令人忽视。

    是的，就算是布鲁斯也有力有未逮无能为力的时候，但他永远不会妥协，不会伫立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布鲁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

    去拉一把他的儿子。

    把他们都从无止境的痛苦泥沼中拉出来，哪怕无法脱离，有片刻的喘息之机也好过永远沉溺在沼泽下窒息。

    然而蝙蝠侠在电脑操作台前敲着代码，还有输入信息，将现有关于杰森的情报进行一次整合和分析，他当然也看到了提姆对于杰森的情报记录，将那一行行字全部收入眼底，提姆和他同样没有证据，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怀疑着他……

    还有他当初在GCPD拿到的武器残骸，破甲弹威力巨大，从残骸分析出的性能经过电脑模拟推算十分优越，材料也并未超格，而问题是破甲弹中装的药物还有剂量完全是针对于杀手鳄和贝恩这样的敌人的。

    那么独身来到这个宇宙的杰森，蝙蝠侠没有在哥谭找到他的安全屋，追查当时他击败杀手鳄现场的线索，也没有发现发射破甲弹的火箭筒的去向，他的针对超级罪犯的武器是从哪里来？是否还有其他人接应？

    黑丨帮中没有这样的消息，黑面具和企鹅人，前者目前蠢蠢欲动，后者才被关进黑门监狱不久，都和杰森无关，从别的超级罪犯处也找不到一丝半点线索。

    那么杰森究竟向他们掩藏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