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纪尚轻的杰森，自述来自其它宇宙，他拉住了自己珍重无比的人，眉眼间盈着意气风发，有成年以后的红头罩从未有过的由心畅快和柔和满足的神情。

    杰森俯身时全身的肌肉蓄势待发，手臂和肩颈的线条流畅且充满力量感，他用力把莫妮卡从黑暗无光的异空间里拉拽出来，而莫妮卡来到现实就化作为阴影。

    时间像是静止了，莫妮卡在转变时只有一只眼睛明亮，幽幽的绿光直到化为阴影后仍旧亮着，无数光影在其中流动，而不论她的视线还是她的存在都无处不在，猫的尾巴勾动那名打手头顶上方的钢材，而杰森的身影被她掩盖着。

    打手头顶的钢材松动，直接掉落将他从高楼上砸下，相反那对被强制带上去的母女却没有受到伤害，清醒了些的母亲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她害怕得不敢看眼前的事物。

    而蝙蝠侠在看到这里发生的变故时就采取了行动，飞身爬上了烂尾楼，然后用抓钩拉住掉下去的打手，把他吊在半空中，他已被砸得头破血流昏迷过去，但不是致命伤。

    杰森被阴影包裹着，他没有分毫抵抗，就蹲在那对母女的不远处，阴影在他手掌下涌动，充斥着尤为古怪不详的意味，可他察觉、也许没察觉到，眉目间的柔和神情仍未散去，看来他知道这一切的缘故。

    蝙蝠侠的目光从他身上划过，暂时没有找到他去问个究竟，将那对紧张不安的母女带下烂尾楼，实际上不止是他看到，当画面传输回去，蝙蝠电脑前的红罗宾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突然出现在半空、处在坠落中的年轻女孩，被杰森所拉住，然后她就变成了阴影，只有一只幽绿色的竖瞳亮着，却令人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只猫，而且钢材松动也与她有关，尤其被带下楼的母女面对赶来的警员，她们只认为刚才是‘幸运’的，不记得那个女孩儿，而且也没有看到近在咫尺的杰森。

    她们的认知和记忆都被改变了。

    红罗宾在通讯中问：“是魔法侧的力量吗？”但他意识到了为什么杰森要在犯罪现场找人。

    在杰森从蝙蝠洞中出去时，红罗宾就丢了好几个定位器、窃听器在他身上，他和蝙蝠侠都听到了那些对话，莫娜是莫妮卡的昵称，而她无疑是杰森来到这个宇宙所找寻的人，他们之间的情感并不一般。

    名叫莫妮卡的女孩能力有些奇怪，还有为什么她刚出现时处在坠落的状态？但她选择拯救他人，这一行为让蝙蝠侠和红罗宾的警惕心没有那么强，但也把所见到的情形全都记在了情报档案中。

    罗宾解决掉他的事情也赶来了，拉着爪钩枪射出的绳索，动作矫健地飞落在烂尾楼上，站在一边看着。

    等蝙蝠侠将被绑架的人们全都交给GCPD和医护人员，看着那些车辆呼啸着驶离，杰森站起身来，黑猫·莫妮卡跃在他肩上，幽绿色的竖瞳发着光，和他之间的距离贴近，就算是变成一只猫，然而还是显得过分亲密无间了。

    杰森几下从高楼上下来，任由自己被打量，他知道寻求了这个宇宙蝙蝠侠的帮助，就不可避免现在这种情形，但他并不太顾忌他们，抬手放在自己肩上，一团无形的阴影涌动，被他接下来放在身前，然后阴影散尽——

    莫妮卡·莱托。

    那是个黑发绿眼眸的姑娘，年岁比杰森还要小些，面上神情温静，但是迎着杰森的目光她一下笑起来，就充盈了活力生机，她张开手臂，然后就被杰森一下抱住。

    “杰森，”莫妮卡的人形柔弱无害，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经受过训练的痕迹，她和杰森很熟悉了，哪怕是这样被紧密地抱住，也不见什么羞赧不好意思的神情，脸颊贴在他一边手臂上，肌肉有些硬，不过稍微蹭一下就被杰森刻意地控制放松，不再硌人。

    她有点止不住笑，脸上不见丝毫阴霾晦涩，很是亲近地道：“我好想你呀。”

    他们已经分离很久了。

    杰森抱住了她，感受到怀中的温度，她还是鲜活的模样，也并非只是他的妄想，她是真实存在的，他深深地埋下头去，好久后才再次说道：“我找到你了，莫娜。”嗓音有些沙哑，他侧过头亲吻了莫妮卡的头发，因失而复得，蓝眸里浮现出的笑意温和。

    不会再有什么能把你从我身边带离，他这样想着，哪怕死亡也不行。

    “我也很想你。”他松开了这个拥抱，含笑的眼眸望着莫妮卡，好像没人能插入这样温馨重逢的氛围里。

    罗宾重重地哼了一声。

    就好像才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杰森直接抬手把莫妮卡揽过来，那是一个代表守护的姿态，而莫妮卡顺势站在他旁边，她的反应有点奇怪，对除杰森外的其他人都不在意，连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都没有分出，垂着头不与人对视，很不擅长社交的模样。

    蝙蝠侠看出了杰森想带着莫妮卡离开的意思，在他走之前拦下了他，低沉地问道：“她是谁，杰森？也许你愿意带着她一起回韦恩庄园？”

    她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而对于杰森来说……她重要到杰森抛下他的宇宙独自来到这里，那么在那个宇宙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用你那套来试探我，蝙蝠侠！”杰森被激怒了，一瞬间身上爆发出的杀意令达米安感到诧异和不适。

    年少的罗宾皱着眉，不满地道：“别这么对父亲说话，注意你的态度！陶德！”

    而杰森的回应是抽出枪对着蝙蝠侠的额头，看到他仍是稳重无动于衷的模样，于是将枪口挪动，指在达米安的头上，神情里的怒气不曾消散，“哈，要求我的态度，罗宾……”他话没有说完，然而语气中满是嘲讽。

    蝙蝠侠说道：“我相信你知道，莫妮卡的状态可能算不上好，她需要更精心的照管和休息调养，你觉得呢，杰森？”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向正义联盟求助，比如说扎塔娜，她是一名强大的魔法师，或许能帮助到莫妮卡。”他在说如果杰森认真为莫妮卡考虑，那么他应该接受这个提议。

    那古怪的坠落状态究竟意味着什么，当莫妮卡使用能力拯救了他人，她是否要为此付出代价，蝙蝠侠的观察、推理能力从来不弱，他已经发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并且以此为由成功留下了杰森，甚至没有如以往那般起冲突就平静地解决了这件事。

    蝙蝠侠和罗宾还有夜巡要去做，罗宾问道：“那个陶德真的会回去吗？”他很不信任。

    而那道漆黑坚硬的身影只告诉他，“会的，杰森很重视她。”

    “但是为什么？”罗宾问了，没得到回答。

    杰森和莫妮卡两人走在路上，他伸手就从身后拿下了好几个蝙蝠家特色的小东西，把它们都破坏掉然后丢在一边，“我就知道德雷克会做这种事，在这方面他和蝙蝠侠学了十成像。”

    “哦，德雷克是谁？”莫妮卡迈着的步伐轻快，抬手搭在杰森垂下的手臂上，把自己的重量分过一点，歪歪斜斜地走着。

    他们走得不算快，听到杰森的话，莫妮卡轻轻地问，她其实不太在意这个问题和它的答案，只不过是随便选了个话题和杰森说话交流，因为他们很久没有见面、没有一起散步，但在重逢以后还是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没有半点生疏。

    “……在我之后的，第三代罗宾。”

    杰森的语气有些复杂，但并没有敌对意味，他只是说道：“我以为他彻底放弃我了，还有我并不想……”

    莫妮卡晃动他们搭在一起的手臂，而杰森垂下手换了个姿势，握住了她的手腕，略微无奈地笑着，他对莫娜有谁也比不了的包容耐心，因他们的相处时间很长，从幼年到青少年时期，除了那一场使他们被迫分离的变故，他们从未有分开过，就连这样的亲密举动也是寻常。

    他知道莫娜不爱说话，也不会和人相处，就只有他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她对很多人很多事都漠不关心，于是找话题这样的事对她来说也很难，所以刚才的动作是安慰的意思。

    杰森牵着她慢慢地走，感受到手心中握住的温度才能安心，“莫娜，我很抱歉，我们错过太久了。”

    “是我的错，我应该更早一点找到你。”

    而他没说的还有，在他清醒以后开始找莫妮卡，却发现她宛如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没有任何人记得她，没有任何有关她的痕迹，就连她的那间房屋也早就废弃、被破坏，哪怕他再将它恢复到记忆中的模样，但是没有身边的人，房间和他的心一样空荡荡的。

    于是那时候的杰森只感到整个世界都是虚幻妄诞的，他开始怀疑自我、怀疑世界，以为自己陷入了疯狂之中，分不清莫妮卡究竟是他给予自己心灵慰藉的幻象，还是他失去了她，然后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他说道：“你死掉了，在过十五岁、不满十六岁的年纪。现在的你十七岁。”

    他们已经走到了有光照的地方，杰森的目光仔细地扫过她的眉眼，年轻的女孩子哪怕只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变化也很大，她又长大了些，而不是待在冰冷的坟墓中再也无法长大，意识到这一点令杰森心怀感恩。

    他不能失去莫娜，不能接受莫娜死去。

    “你现在的状态究竟怎么样？和游戏之间有什么关系？它是不是操控了你？”他需要得到这几个问的答案，否则燃烧在他胸膛中的、为莫妮卡而炽热躁动的火焰将永远不会安定下来，他会受到火焰炽烤，置身在最深处的地狱里。

    莫妮卡有些走累了，蹲在灯光下，夜间昏黄的光为她的轮廓打上模糊的光圈，而杰森单膝跪地同样蹲下身来，他用双手捧起莫妮卡的脸，动作小心翼翼，可是眼眸中的意味坚定。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任意将之暴露在莫妮卡面前，然后就被她拥抱住，即使火焰仍旧烧灼得他的胸膛闷沉疼痛，但他不会强制莫妮卡非要回答、或者做什么，他的强势和决心只在保卫自己所有的人和事物上，这是他一直都在做的事，永远不会不耐厌烦。

    杰森略微探身靠近，亲吻了莫妮卡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