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姜绾走到床边转身坐下,双手撑在被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蹲在地上的男人,季修远正专心从箱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却也注意到了她。

    姜绾翘着一条腿,晃了晃套在脚面上的毛绒拖鞋,有意无意地去撩拨他身后因为动作而掉落的皮带尾端,过了半晌,季修远方拿出来一个黑色的丝绒袋子,侧身过来把那袋子的抽绳拉开,仰头看她。

    姜绾垂眸,他手心里落着一条长长的浅金色链子,很简约的款式,绞丝链的柔和中和了串在那上面的六边形嵌面工艺小颗红宝石的华贵,如果是主饰品,和她平日里夸张的风格不太搭,但作为其他部位的点缀却是不错的式样。

    她挑了下眉:“它是我的礼物吗?”

    “偶然在橱窗里看到的。”季修远解释道:“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所以不算提前准备的礼物。”

    姜绾向前倾身,笑问:“是项链吗?手链?不会是胸链……”

    是脚链。

    季修远双手绕过她的脚腕,环了两圈,最终将那颗小小的吊坠落在踝骨上,他的手指有些粗糙,轻轻往上抬,摩挲在那葱白的小腿上,姜绾低头去瞧,不知是否有灯光的关系,她总觉得这东西不太适合自己,但季修远似乎很喜欢。

    “好看吗?”姜绾把拖鞋踢开,赤脚搭在他半跪在地板的腿边,她的动作叫人不易察觉,季修远微微动了下喉结,神情似十足的冷静,但那与她脚底相抵的灼热触感,将他的心思暴露得一览无遗。

    他却只是沉沉地笑了下,又去拿身后的盒子。

    今天的第二份礼物。

    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这个才送到了姜绾的心坎儿里,她提起来其中一只左看右看,随即满意地弯腰,双臂伸直去将季修远的脖子一搂,往他脸颊上亲了两口,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见她高兴,季修远也松了口气,低头帮她穿上,随后就笑着看她,提起第二回见面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疏忽,害她的鞋子泡了雨。

    姜绾没想到这礼物借的是这个名头,片刻间故作思考,只说自己都忘记那双鞋了,不过作为一个纯粹的资本家,一双鞋子换一个男人还是很值的,不过也不是特别值:

    “但既然我想起来了,我就要在你身上榨点别的东西出来才行。”

    她笑着,眼睛里是置身事外的无辜,可这句话的后半段,每个字都拿捏着叫人误解、叫人浮想联翩。

    季修远没看起来那么冷静自持。

    在姜绾听到某种金属制的卡扣发出“咔嗒”一声后,起身贴近时,某人失去理智几乎只用了一个瞬间。

    季修远将她往床头的方向压去,伸手按下遥控器,拉起窗帘,将灯光掖灭,在被剥夺了视觉的黑暗里,听觉和触觉则更加敏感。

    他的呼吸凌乱,伏在她的肩头。

    本想抱她去浴室清洗,却不知怎的擦.枪.走.火又回到了床上去。

    姜绾喜欢他在自己身边时有失控的表现,无节奏的喘.息、无法聚焦的瞳孔,钳制在她腰间和后颈的手掌,违背原本计划的举止,她自己是喜欢主动的角色,却又期待更加强势又霸道的过程。

    她喜欢季修远,或许以后可以想办法把他也弄到北城去,即便他可能不愿意。

    但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他的意见也不重要。

    再无波澜,姜绾钻进被窝里,伸手去拊他额头,季修远顺势倾身吻她,动作格外温和,再分开时,她低头靠在他身前,开玩笑道:“现在才五点,我们这样算不算白日宣.淫?”

    季修远习惯性地将她往怀里揽:“太阳要落山了,应该不算。”

    折腾了好长时间,姜绾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两个人相拥着,心情倒难得的平静,想必季修远与她的感受相似,默契地没再说话,就这样???睡一觉罢。

    姜绾醒过来,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两个人依旧维持着睡觉之前的动作,季修远的小臂随意搭在她的腰上,似乎睡得很沉,但在她想坐起身来找水的时候,还是把他吵醒了。

    季修远见她要走,下意识地抬手去捉她,姜绾附身问:“口渴吗?我去拿水过来。”

    听得他模糊地应下,姜绾方从地上拾起睡袍穿上,下楼去冰箱里拿水,等她再上楼,季修远正坐在床边愣神。

    姜绾有些不明所以,侧身靠在床上也没问他怎么了,瞧着季修远打算开口,却突然来了电话,无奈姜绾只能先处理了一下。

    电话挂断,季修远将她拉过来,下巴抵在她的颈间,声音近乎低不可闻,像是纠结了很久最终做下的一个艰难决定:

    “我刚刚就应该说的,但太累了没想到直接睡着了,抱歉。”

    姜绾眨眨眼,抱住他:“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生日快乐。”

    寂静的傍晚,这样沉地落下一句。

    如远山般空寂。

    姜绾一震。

    啊。

    这样啊,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差点忘记……所以今天的礼物是作为生日礼物的吗?”姜绾的语气里却没什么情绪。

    “嗯,生日礼物。”

    季修远下意识把视线挪远了些,敏锐地察觉到,却也说不出眼下的情形究竟是哪里不太对,约莫过了几秒,季修远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的手指微微僵直了一霎。

    果真,姜绾亲了亲他的脸,随即往后撤了半分,抱腿坐在枕头边,语气上扬,像调情似的,可眼底却无半分旖旎,多得是精明的试探,以及戒备:

    “虽然高中开始我就不过生日了,但这么多年,除了叶叔以外,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买生日礼物,谢谢你。”

    如果季修远没猜错的话,她的下一句话一定是:

    [对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的呢?今天那个情况,很明显连陆思瑶和陆嘉禾都不知道呢,你竟然知道诶,好神奇。]

    季修远:“……”

    但姜绾并没有这样问。

    他猜错了。

    姜绾不仅没有说出这些话,而且对此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可季修远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问题是躲不过去的:

    “之前都不过生日么?为什么?”

    姜绾眨眨眼,百无聊赖道:“不想过,觉得没什么意思,小的时候我过生日就是我爸妈组织应酬的由头,我一个人坐在旁边,看着一堆大人喝酒攀谈,聊着我听不懂的话,没人陪我玩儿。后来开始工作,也没时间过,现在,如果要过生日的话免不了那些胡说八道的场面,和小时候来我家跟我爸妈谈生意的人有什么区别?”

    季修远屏住呼吸,他原本以为姜绾天生偏爱游戏人间,或许会更喜欢游走在流光溢彩纸醉金迷的世界,旁人的奉承和阿谀会令她的情绪更高昂些。

    但并非如此,吹捧和尽心准备的惊喜,只会让她更加警惕。

    姜绾隐瞒了一些事,她真正开始摒弃这个日子,是因为高一转学到寄宿高中的那年,她为自己争取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也是那个时候,学校叫了舅舅过来,作为监护人配合警方调查,为了避免麻烦,他才同意让叶青山回海城来照顾姜绾,为了摆平那事,叶青山也废了些功夫。

    对姜绾来说,这是个不错的体验,至少叶叔的能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值得依靠,但对于其他人,是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提及的程度。

    “生日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姜绾耸耸肩,像是怕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里,有旁人听到这个秘密般,笑着凑过去悄悄对他说一句:

    “但其实叶叔有时候会给我买个蛋糕,稍微意思一下,虽然我讨厌吃奶油,但也算是一种仪式感吧,等等,你没有给我准备蛋糕吧?”

    季修远忍不住笑:“确实,不过我准备自己做的。”

    “啊?还是不要做了,有这时间你多陪我一会儿比什么都强,那种油腻腻的一点儿都不好吃。”

    姜绾伸手,撒娇似地环住他的肩膀,她深吸一口气:

    “刚刚我是真的没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且你祝我生日快乐的时候,有一瞬间我还真的感觉到了惊喜,还有一点小感动,所以我说谢谢你,倒也是真心的。”

    语气和态度急转直下。

    但也没揭穿他。

    季修远忽然想起,他头回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个时候的姜绾,年纪也就他现在这么大,抱着个文件夹,乖乖地待在一个男人身后,像只小绵羊似的温和性格。

    等人都走了,陈建骐才说,那个姓姜的小助理说话做事都不出脱,可恰恰是这样处处不出脱的人,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是个棉里藏针的主儿,不是省油的灯。

    姜绾将手肘撑在他的肩膀上,捋着他的一小撮头发,还真像是要灭口的模样,她的语气轻飘飘的:“怎么不说话了啊?”

    季修远确实在保持沉默,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视线里满是灼人的艳丽,像是那燃羽落下,能穿透他的伪装,以至于季修远能在那双褐色的眸子里感受到几分病态的气息:“嗯?”

    “你刚刚想说的话,怎么没继续说?”姜绾笑问:

    “解释谁告诉的你,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的这件事,你刚刚不是想主动说吗?问我为什么不过生日的时候。怎么又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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