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季修远垂下头,说实话,是有些被揭穿的淡淡难堪,他高估了姜绾对自己的信任,颇为无奈,无声叹息,说的是真话:

    “我以为你会开心。”

    姜绾挑挑眉,却没有应声。

    “去北城前,我见了梁老师一面,她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

    季修远侧身看向她,房间里没开冷气,倒是开着窗,傍晚寒凉的风吹进来,他的思绪格外冷静:

    “她问了几句,就提起我要去北城的事,她以为我是和你一起去,以为……去北城是为了你的生日,我才知道。”

    姜绾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确认不像是撒谎,他眉目纯良,若不是真的无辜,那便是在东城呆的太久,也学会了那些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也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她需要确认,因为刚刚季修远确实在思考。

    她在说话的时候,季修远是在思考什么呢?

    看她不说话,季修远的情绪有些失落,安静的房间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般:“我是不是越界了。”

    她的眸子波光艳溢,与他对视着,分明是在笑,却有着洞察一切的锐利,不以为意道:“为什么这么说?我是真的开心。”

    说罢后姜绾直接旋过身去,整个扑进他怀里,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不安分地上下乱摸:“不许这么想,生日这种事又不是什么秘密。”

    见季修远看起来是真的很伤心,姜绾关微微退开道:“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在别人那里知道了我的生日,就对你生气吗?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么……”

    她的嗓音清甜,这样无辜的语气,仿佛是在怪他,明明她很开心他能陪自己过生日,只是随口一问的意思,竟被他曲解。

    他怎能那样龌龊,充满恶意地揣度她。

    她那样信任他,那样喜欢他,他竟然没有回以同样的情感。

    季修远:“……”

    好一个先发制人、倒打一耙,真正做到了与其反思自己,不如谴责别人。

    姜绾明显是今天暂且息事宁人的态度,季修远也不好再继续下去,抬起双臂搂住她,无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暴雨将至,那是他此刻的心情。

    她最擅长岔开话题,也擅长责任转移。

    姜绾笑着,看他不再计较,便拉着他往床上仰面躺下,两人一同倒在被单上,季修远反握着她的手臂,倾身过去,另一只手掌紧紧地扣在她的脑后,分外烦躁地去吻她,似乎她只有在这种状态下、在这种事情里才能毫无保留地接受自己。

    许久,季修远才放开她,侧身躺下去将她搂入怀里,姜绾摸起柜子上的手机,看到沈太太给她打了几个电话,最后才发了一条信息。

    大概意思就是,她老公脑子不好使,对于中午发生的事,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感到无比悔恨,希望姜绾能消消气,给他个当面道歉的机会。

    姜绾再次确认发信息来的确实是沈太太,而不是那个姓沈的本人,叫沈什么来着?

    她也记不清,每次都沈总沈叔叔叫着,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姜绾没回,把手机丢回去,合着手去看天花板,真正闲下来,上午包间里那些男人的话才真正进到她的耳朵里。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暗纹,不由得想。

    季修远同样也看着她,见她眼睛一眨一眨的,平整地躺下去,视死如归似的,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便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季修远觉得稀罕:“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姜绾闻言转过身来,几分认真:“季修远。”

    季修远扬眉:“嗯?”

    “赚钱真的很容易吗?”

    季修远愣了下:“怎么了?”

    姜绾琢磨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才走到今天,真的有人能只靠和别人睡觉就做到吗?我好像没接触过这类人,但是感觉很多人都见过,如果这种事很常见,那对我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也去啊?”

    “……”

    季修远瞧她认真,不像是在阴阳怪气地说反话,反倒像是真真正正地在思考,仿佛她的认知遭到了挑战似的,不难猜到,多半是有人不自量力地招惹她了:

    “做不到。”

    姜绾撇撇嘴:“他们说那些话的样子很笃定,让我觉得他们好像用的就是这样的手段,如果有女人单靠和男人睡觉就能成功,那这样的好事那些老顽固们早就亲身上阵了。”

    还轮得到她来捡这个低成本高回报的便宜?她过去几年天天不要命地在酒桌上拼酒,半夜胃疼到睡不着觉,上吐下泻,第二天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公司的内忧外患,公司里的那群人和豺狼虎豹没什么区别,稍有不慎就要被吃的一干二净。

    要真有那么轻松的方法,她也用不着这样了。

    季修远伸手将她拉过,闭着眼睛放松:“或许他们真的用过这种手段,但也还是做不到你如今的样子。”

    姜绾笑:“在夸我啊?”

    “是事实,靠和女人结婚,利用她家里和她本人的人脉和势力,达到自己的目的,随后再抛弃,从古至今几千年来,从政从商,总是不乏有男人这样做。”

    季修远说:

    “受用时视之珍宝,无用时又弃之如敝,比起他们口中利欲熏心的女人们,把每件事都标中价格,目的明确的做法,男人把利用伪装成爱情和责任,自恃清高则更为可耻。男人做了几千年的事,如今换作有女人来做,他们也没有权利去谴责。”

    姜绾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他们只是嫉妒,讨厌我一个年轻人竟然踩在他们头上,然后再补充一句无所谓去和他们计较,做好自己就行。”

    “你希望我这么说吗?我猜是不希望。”季修远笑。

    “确实不希望。”姜绾否认:“这种话随便一个人都会说,如果你真的那样讲,我只会觉得你不再特别了,多说说吧。”

    “他们或许是想,把你的成功简单地归因于运气,把你的努力抹除,把你打通的途径污蔑成性.交易相关。”

    季修远解释说:“让所有人都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只是偶然,和他们不同,因为你是晚辈,你是女人,他们会本能地排斥聪明的女人,优秀的年轻人,这样才不会显现出自己的无能。”

    他是懂她的。

    姜绾无端地想。

    她一本正经:“我感觉你今天不太对劲。”

    季修远的笑很浅:“嗯?”

    “去了趟北城,像被夺舍了一样,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但是在我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姜绾双手轻轻环过他的腰,仰头去看他:“骂人都变得这么高级。”

    “我没骂人。”

    “你确实骂人了。”

    “有么?”

    “有啊!”姜绾无比确信:“你中午骂了陆嘉禾,说他有障碍,刚刚你又骂了他们没本事。”

    季修远不明所以:“这算骂人么?”

    “当然。”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欺负你,平白惹你生气。”

    姜绾笑了下:“我没生气,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季修远说她,刚刚还鄙夷旁人这样说显得俗气,现在自己也这样想。

    “真的啦,我确实不在乎。”姜绾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也不在乎他们说了什么,我只在乎他们最后下定决心做了什么,结果怎样,带来了什么后果,很显然今天遇到的人,他们除了耍耍嘴皮子功夫,什么都不敢做,我也没必要去多费脑筋。”

    季修远的语气平常:“嗯,也不知道谁中午气得一口饭都没吃,尽盯着别的男人看,也不管我填饱肚子没有,刚刚把我晾在一边,自个儿盯着天花板出神。”

    “吃醋了还是生气了?还是既醋又气?”姜绾的笑意更甚,心情也好了几分:“这么记仇,刚刚还说那么多来夸我?还说不想让别人欺负我?”

    季修远恼怒地低头去吻她,姜绾大大方方地圈住他的肩膀,热烈地回应,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跟在梁嘉萍身后,她有没有向你介绍过我?”

    “有。”

    “她怎么说?”

    季修远笑说:“她说,那是德驰建筑的姜绾,姜总。”

    “没了?”

    “嗯,没了。”

    姜绾故作深沉:“不错,梁嘉萍难得能对我进行一句客观的介绍,还算有点良心,你当时怎么想?”

    “姜总在海城的建筑界赫赫有名,我也听说过。”季修远的声音带着沉沉的笑意:“如今见到了,这么漂亮,这么年轻,一定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

    姜绾“咦”了声,故意去逗他:“这么听起来,你的语气里好像还对我有一点点崇拜呢。”

    季修远点点头,认真道:“确实。”

    “喔,这样啊。”姜绾眉眼弯弯,恢复了往常与他两人独处时那不正经的神情:“你崇拜我,向我表达崇拜的方式就是来我的床上和我睡觉吗?”

    季修远对她的说法没有任何意外:“差不多。”

    姜绾笑着看他,眼尾上扬,眸子里藏着一池春水,她的手指按在他的一截肋骨上,渐渐向下,只问道,那你说,和自己崇拜的人做.爱,是一种什么感觉?

    季修远挑了下眉,一瞬间还真开始认真思考,正要说话,姜绾便抬起头,吻上他的喉结,唇瓣干涩,摩挲在他的脖颈,季修远几不可闻地闷哼一声,低头,捉她的手靠近他的。

    许久不见,今晚怕是有通宵节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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