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贾氏转头看时,是侄女贾叶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贾氏回身扶住她。
“姑母,我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了,一时使不上力。”贾叶弯腰,揉了肉膝窝,看到旁边有一个小石头。
“沈安,我就说这天下多的是坏女人,你还不相信。”小道上,站着两个人,是贾叶先前遇到过的纨绔罗康和沈安。
贾氏扶起了侄女,看向说话的人,“小公子何处此言?”
罗康直直地盯着贾叶,贾叶脸色一白,向贾氏靠近。
罗康歪着嘴角道:“刚才,我们看到你旁边的这个女人,想推你。”
贾氏的眼睛在罗康,贾叶和悬崖边转了一圈,道:“公子,这是我亲侄女,请不要玩笑。”
罗康也不解释,对着沈玉讥笑道:“看吧,人家不信,你好心没好报吧?”
“可惜这次没来得及下赌注,不然,我一定将你那金如意赢过来。”
苏安朝贾氏抱拳告辞,很快离开,罗康的话语越来越远:“话说你让人做这个金如意做什么?人家是用来做聘礼的,你又没有未婚妻,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看着离去的两人,贾叶脸色发白,心慌慌。第一次做坏事,竟然,竟然让他看到了?!他会怎么看自己?一定认为自己是恶毒的女人!
“叶儿,叶儿~~”
贾叶回过神来,看到姑母眼中的疑惑,糟!不能让姑母发现。
贾叶指着天,肃静道:“姑母,我对天发誓,我绝没有推你下悬崖。”
贾氏看着侄女郑重的表情,有些恍惚,她原本是信侄女的,毕竟也是养在身边许久了的,感情是有的。何况,她想不出侄女害她的理由。
但是看到侄女指天发誓的模样,和她的大嫂,贾叶的娘一模一样,心里有些膈应。当初,大嫂第一次到许城她处,用完饭,下人急忙跑过来说她的那对金耳环不见了。一下众人都盯着嫂子,因为只有她去过自己的房间。
那时的大嫂也是这样发誓的。她信了,可是后来偶然见到过大嫂的弟妹戴着那样的耳环。耳环是京城的款式,许城并没有,从那以后,她就开始警惕大嫂。
现在……
贾氏拍了拍侄女的手道,“姑母相信你。咱们快走吧,你表姐该是到了,一会儿又要笑话我们了。”
两人到达时,楚茨正在和沈安说话。
气宇轩昂的贵公子微低着头,走近了,看到他的眉目是那么的温柔,正温情脉脉地说着:“贾小姐原来喜欢筝,我家里正好有一架古筝,如果不嫌弃,我明日送到府上来。”
表姐却是不耐的模样,抖动着双腿,心不在焉地听着。
有的人唾手可得别人的心意却不珍惜,有的人穷尽一生只能黯然神伤。
这就是命吗?表姐和离以后还能得沈公子青眼。
今日表姐穿着白纱红裙,一条黄丝带勾勒得腰身纤细,头上横插一支珠钗,偶尔仰头看着对方,脸色更是莹白如玉。
贾叶见过表姐初回来的时候,面色黑黄,荆衣布钗,看人时畏畏缩缩,哪里有现在的美丽和自信。
是命吗?要不是姑母有许多银钱,表姐能穿戴得如此好,能不用干活每日都可以保养皮肤,能跟着女夫子念书增长自信?
一切不过是因为表姐是姑母的女儿,姑母有银钱。
“茨儿——”贾氏唤道。
贾叶见到表姐丢下沈公子跑过来,沈公子的眼里没有责怪之意,眼神一直追随着表姐。
“杀人未遂,我可不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沈安,咱们走吧!”罗康在一旁叫嚣。
“表姐”贾叶假装没有听到,试图分散楚茨的注意力。
沈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试图让楚茨介绍来人。
“我娘,和我表姐。”楚茨道,有些不解罗康的意思,不过看着那眼睛看着天的人,也不指望她解释。
沈安很有礼貌地对贾氏行礼,“伯母,我叫沈安,家住许城。能和您的女儿单独说几句话吗?”
贾氏看着这个才见过面不久的公子,虽然中间可能有误会,但不妨碍她对这位外貌一流,礼貌一流的佳公子的好印象。她点点头。
楚茨跟着他离开了几人,沈安说了自己的所见,便告辞了。
贾叶忐忑不安地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楚茨过来了,有些心慌,不知道刚才沈安给她说的是什么,抬手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表姐,那罗公子有些凶。”遂又说了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楚茨柔和地笑道:“下次见面,你对他不要客气,看他还敢不敢戏弄你。”
贾叶轻声应着,放下心来,沈公子不会嘴碎。
经历了今日的事情,贾氏调整了自己的愿望,在佛前上了一注香,默默地许下心愿:愿家人都顺遂平安。
女儿才刚刚回来,自己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那可怎么办呢!
楚茨打听贾叶许了什么心愿?是不是愿得有情郎永不负她?
贾叶的面上露出一抹害羞的红,不语。
罗康和沈安离开后下山,在山下的酒馆要了两碗米酒,几碗小菜,一碟花生米面对着喝酒。
“我说沈安,这大清早的你就把我从被窝里挖起来,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那个妇人了吧?今日巴巴地拉着我出来一趟,就是为了见她?你好谋算啊!连人家的行踪都知晓了。”罗康有些不满地说道。
沈安小抿了一口米酒,冷着一张俊脸道:“我今日就想去庙里上一柱香。”
罗康满脸不信:“上香?我看你是过来求姻缘的吧?话说,你娘会同意?那妇人虽然美,不过也是和离过的。”
沈安看着外面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在桌上,心情愉悦地说道:“我娘他,会同意的。”
罗康看不得他一副虚伪模样,“啧啧,你这铁树好不容易开花了。你得打听好人家小娘子什么时候再过来,你好还愿。”
“掌柜的,这里有棋房么?罗康,我们来下几局。”
这几局棋一直下到日薄西山,罗康看到对面的人不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那美妇人骑着马下山了。
看不出来,这铁树还是个痴情种。
得,自己今日就是个陪衬,走了吧!
楚茨刚下山,就碰到打马上来的沈安,清风朗月地笑着上前来给她打招呼:“好巧!”
罗康在马上四十五度望天,这个朋友没法做了!下山的唯一出口都让他给堵住了,还在此地等了人家一个下午,就为遇见,还脸厚地说:“好巧”?!
罗康想绝交,早知道自己将小红带出来也好啊!好过被前面齐驾并驱的两人扔在后面。
马车将贾叶送回去,贾叶期期艾艾地说道:“姑母,我还能去夫子那里吗?”
贾氏和蔼地说道:“叶儿,你就在家里照顾你爹吧。你也要说亲了,有个孝顺的名声对你自然是好的。等你订亲后,姑母再接你过来。”
贾叶自知苦求无益,捂着脸进了屋。
贾氏叹息,这些年是白对这个侄女这么好了,到了门口也不请自己去喝口水。
冯文也在叹气。
自上次打发了村里的人,说自己过段时间亲自送银子回去,这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再不回去一趟,爹娘恐怕是要亲自来一趟了。
冯文有些焦急,自这次搬到许城以后,他吃穿都在贾家。没想到自己一个人住,支出太大。下了学,躺在床上发呆不想动。
门上有轻叩声,私塾里同窗推开门,探头进来:“冯文,今日叶公子在太昌楼做东,你还不去?”
“今日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去吧!”冯文懒懒地说回道。
“你不去,叶公子不知道会有多失望。他上次拿着你送给他的毛笔炫耀了很久——”
冯文捂着胸口觉得疼,那只毛笔可是花了他十两银子。那时他刚到贾家,岳母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惊呆了他。也让他膨胀了,觉得在贾家,银子就是唾手可得的。在县令大人的儿子叶公子邀请他去生日宴的时候,他想也没有想,就买了那支笔。
可是谁又料到,他离开贾家的时候,会身无分文呢?都怪前妻,她一定是觉察到什么,才会下套赶走自己。
想到在贾家的好吃好喝的日子,冯文觉得这样的贫穷日子真是太难过了。
同窗关上门,狠狠地鄙视了冯文。
肚子不舒服?骗得了谁啊!不过是囊中羞涩不敢去吧!先前还在外面充当什么有钱人,说什么要请
说句实话,他是很看不起冯文,用着妻子的银子上私塾,用了人家的银子还不好好对待对方。还敢和离!
还勾搭了秀才的女儿。
但凡心中有尊师重道之心,也不该在功名未成时,就要拐跑夫子的女儿。
不该勾走了夫子的女儿后,还一副养不起,穷苦潦倒之样。你没有银子,拿什么来给何小姐美好的生活?
冯文不过是比别人长相清秀,没有功名,何家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图什么?
图他背信弃义,图他身贫如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