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泰武作为家属代表，接到电话，到达医院的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就在Athena的尸首边。
李孝信抬起头，看着他，“是不是你做的？”
柳泰容看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开玩笑的，“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她可是我妹妹。”
话一出口，柳泰容转瞬就想到，应该拿这件事，去做什么文章。
他会散布Athena的死亡消息，一旦马智郁知道了，一定会来参加葬礼。
她就再也逃不开他了。
李孝信没再说什么。
毕竟柳泰武是Athena的哥哥。
他不好迁怒于她的家人。
就算李孝信不这么想，刘Rachel也怀疑，这件事，是柳泰武做的。
毕竟那一天，柳泰武在公司前面，威胁Athena的话，她也听见了。
等到柳泰武出了房间，她立刻走过去，“你少在这里嬉皮笑脸的，你也有嫌疑。”
柳泰武摊手，“我的嫌疑很多，我无所谓。”
刘Rachel更加来气，“可Athena是你的家人！”
“家人？我的上一个罪名，是杀了我的亲爸，”他耸耸肩，“更何况她。”
一个对他来说，并不是妹妹的养女。
现在死的，只是一个柳氏集团的养女。
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还回头，对刘Rachel说，“谢谢你这么关心她，记得来参加葬礼。”
崔英道在一旁听着这话，也觉得很不像样，磨着牙齿，压制怒火。
他拉住气冲冲，要追过去的刘Rachel，“别理柳泰武这个疯子，现在他不要紧。”
他叹气，“你不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吗？”
刘Rachel闭闭眼，顺了顺气，说，“我现在没脸去见她。”
在她心里，Athena的死，多少跟她和崔英道，迟到的事情有关。
如果没有迟到，他们早就坐上了，离开这里的汽车，Athena也就不会去取邮件。
不会死。
“你知道，这跟你没关系，都是凶手的错。”
“我明白，但心里过意不去。”
刘Rachel从来是嘴毒心软。
崔英道也明白。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去警局。”
在抢救室外等待的时候，刘Rachel已经让人，把出事路口几个摄像头的录像，全部拷贝。
又让人把出租车，或者私家车的车载摄像头的录像，都复制了一份。
她守在警察局，一起查看录像，等结果。
李Esther催她回家的电话，她一开始还接听敷衍几句，到了后面，就直接挂了电话。
崔英道也一点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直陪着她。
按布局合理性开始排查，要从一周前的录像开始查看，工程量巨大。
到了深夜，刘Rachel实在累得撑不住，坐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才又起来看。
她睡过去的时候，崔英道脱下外套，给她盖上，瞪着眼睛继续看。
等她起来了，又拿了杯咖啡给她。
李Esther来的时候，刘Rachel还在不停按鼠标。
崔英道先注意到了，他立马站起来，打了招呼。
刘Rachel太入神，并没有听到。
局长给李Esther找了台阶，笑着轻声叫了一句刘Rachel。
刘Rachel扭头看见李Esther，又把脸转回到屏幕前。
外人面前，李Esther不方便发火，只能走过去，用命令的语气说，“Rachel，回家。”
“妈妈，我在忙。”
“刘Rachel，你想从户口本独立出去吗？我现在就可以办理。”
老掉牙的威胁，但是很管用。
为了帮Athena找到凶手，刘Rachel就不能失去继承人的身份和权力。
崔英道侧身过去，低声对她说，“你先回去，这里还有我在。”
刘Rachel抬头看着他，像看见了救星。
为了让她安心，崔英道没有耍宝，而是很温柔的说了，“相信我。”
李Esther先回到了车上。
刘Rachel坐进来的时候，她算松了一口气。
“Athena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凭什么？”
李Esther没有回答，反而是说，“你和崔英道，也不要太亲密了。”
“为什么？”
刘Rachel愤怒的眼神，让李Esther也有一点心虚，但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
“Athena死了，帝国集团和柳氏集团的婚约，也就完蛋了。”李Esther不安的，扭着手上的戒指，“金叹是个庶子，虽然身份上，不太配你，但是股份上补偿一些，总还是说得过去的。”
这话尽管残酷，但就是现实。
“你是要我踩着朋友的尸体，换那一点点的股份？”
车内一时没有了声音。
车外的声音，也进不来。
一个怒目而视，一个难忍心虚。
寂静的空间里，有流动的分歧。
“那又怎么样？”李Esther继续说，“做生意就是要冷酷。”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刘Rachel没有愤怒，反而转过脸，身体慢慢的靠着车背，眼睛看向车外。
她早知道的。
李Esther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他们这些生意人来说，Athena本来就是不被重视的，连棋盘都没上过的弃子。
对于她，刘Rachel从来不是当作生意在经营。
“你为什么不说话？”
刘Rachel没有冲她发火，李Esther反而觉得意外。
“你想听我说什么？”
李Esther哑口无言。
下了车，刘Rachel也不等她，自己往里面走。
眼看着就要上楼了，李Esther大声说，“无论你怎么想，我还是会去做的，为了RS，能有更好的未来！”
刘Rachel都走了几步了，又走下来，“那我呢？我的未来呢？你有想过吗？”
“我怎么就没有想过？你喜欢金叹，我才选了他不是吗？否则，你的婚约，我就该去跟柳氏集团谈。”李Esther不慌不忙的说，“那个柳泰武，阴晴不定的人，不是良配，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呀。”
宣布订婚的时候，刘Rachel其实对金叹，没有多少感觉，后来是为了好过一点，拼命在他身上找优点，然后才有了好感。
“我不想要金叹了，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喜欢崔英道。”刘Rachel握紧拳头，“我不想要的，你塞给我，我想要的，你从来不正眼看过。”
李Esther重重的放下茶杯，“刘Rachel！这是你应该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妈妈！”刘Rachel后面的语气。变得很平缓，“这世界认为Athena的死，无关紧要，我不喜欢，你们拿人命做生意，我也不认同。”
“你还在梦里没有清醒吗？”李Esther也有些恼了，“朋友，友谊，那是过家家的小孩子才在乎的东西。”
“这个梦，我来写结局。”刘Rachel直视着李Esther的眼睛，“我一定会为她找到凶手。”
李Esther擦着手上，茶杯里晃出来的茶水，“你还是不明白。”
“什么？”
“Athena的死，是商战的开始。”
当时的刘Rachel，并没有明白这句话。
她说，“无论什么战争，Athena死了，我也就已经输了。”
只不过，后来李Esther没再拦着她，去找凶手的事情。
这也算是向柳氏集团示好，她已经当众阻拦过刘Rachel了。
帝国集团和柳氏集团，他们哪怕后面撕破脸，知道了刘Rachel的行为，也没什么事，不会妨碍RS。
Athena的死讯，由柳氏集团公布，股票不降反升。
她的遗作，又升了金额额度，用在了成交生意的渠道，为柳氏集团提供了更多便利。
马智郁在的渔村偏远，暂时没有收到消息，只有一周后的报纸，才会给她带去Athena的死讯。
刘Rachel沉着脸，把柳氏集团交易额上涨的消息刷了几遍，气得把手机盖下去。
她这才明白过来，李Esthet那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崔英道看着消瘦一圈，盯着浓重黑眼圈，眼袋发紫的李孝信，挠挠头，抠抠手，找不到话头。
金叹等人，作为参考对象，被传来问话。
刘Rachel几人，就站在玻璃对面听。
本来他们是不能进去的，李孝信动用了检察官的势力。
这几个人，也就李宝娜和金叹，看见了Athena走过去。
金叹说，好像看到有个人跟着Athena，又说，可能只是路人。
李宝娜只是看到Athena走过去了。
尹灿荣和车恩尚，在大厅等着。
李宝娜走过去，“灿荣呐～”
她和尹灿荣撒娇，“警察还真过分，明明跟我们没关系，还拿我们当犯人一样审问。”
尹灿荣说，“没办法，谁让当时的我们，出现在那里了。”
车恩尚倒是看不出表情，“谁能想到呢，Athena居然就这么死了。”
“确实啊，感觉像在做梦。”尹灿荣接话。
金叹沉默了。
他虽然也讨厌Athena，倒也从没想过，要让她去死。
更没想到，她就死在眼前。
李孝信追过来，拉住他，“金叹！你看见跟着她的人了吗？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学长。”金叹看见李孝信的样子，也觉得心酸，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居然消沉到这样的地步。
他摇头，“没有。”
“衣服呢？或者什么其他的特征，走路的姿势，或者手表？耳环？头发的颜色，什么都好，你再仔细想想！”
李孝信瞪大了眼睛，看着金叹。
是恳切的语气，无限的期待，充血的眼球。
失去爱人的他，就像没有浇水的花。
在土壤里，开始枯萎。
“学长，不是我们不想帮你，实在是金叹也不确定……”
李孝信瞪了尹灿荣一眼，“我没问你。”
阴恻恻又狠厉的眼神，让尹灿荣不自觉退了一步。
李宝娜立刻相护，“学长，又不是我们害的Athena，你不要迁怒别人好吗？”
“李宝娜，你说的是什么话？”
才看完审讯记录的刘Rachel，立刻出来，算是控制住了局面。
崔英道拉开了李孝信，避免起冲突。
一看到崔英道，金叹的脸色，也有了变化。
金叹不满的，对着崔英道说，“李宝娜说的哪里不对了？本来也和我们没多大关系。”
“金叹，你要记住。”刘Rachel接过话，“你们四个，不仅当时出现在案发现场，还在Athena死前，和她的行踪路线有重叠，你们是有嫌疑的，叫你们过来，是合理合法的。”
“刘Rachel！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李宝娜迈了一步，走到刘Rachel身前，“她的死，和我们根本就没关系！我们可以互相作证！”
崔英道嗤笑一声，说，“如果不是你们互相作证，现在，你们已经，分别坐在四个房间里，继续接受审讯了。”
李宝娜冲上去，要甩崔英道一巴掌，被刘Rachel抓住手臂拦下。
“能不能礼貌一点？”
崔英道已经拉开排场，显然不打算让着他们的。
李宝娜不敢再上前，瞪着眼睛，尖声，“现在不礼貌的人，是你刘Rachel！还有崔英道！”
车恩尚赶紧过去，拉住李宝娜，“算了吧，宝娜，死者为大，暂时忍一忍吧。”
李宝娜听了，更加上火，她甩脱车恩尚的手，质问刘Rachel，“狗屁的死者为大，她Athena算什么啊，我干嘛要忍！”
眼见着李孝信和刘Rachel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她也没有停下，“刘Rachel，你是Athena什么人啊！比她爸妈都上心！还怀疑起我们来了！拦什么拦？给我让开！”
“Athena是我朋友。”刘Rachel平平静静的答，“永远的朋友。”
柳氏集团认为Athena的死，微不足道，帝国高中对她Athena的死，冷嘲热讽。
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会为Athena讨个公道。
车恩尚小声嘟囔，“就算Athena是你的朋友，也不能随便给别人泼脏水吧。”
刘Rachel一记眼刀飞过去，“话要说清楚，认为你们有嫌疑的，是警察，传唤你们的，也是警察，谁泼脏水了？你说明白。”
“你和崔英道，话里话外，不都在说我们有杀人嫌疑吗？还说不是泼脏水？！”李宝娜率先接话。
崔英道摇摇手指头，“No,No,No,我们只是顺着警察的思路，对你们合理怀疑。”
金叹白了他一眼，“你敢说你的怀疑里，没有私心？”
刘Rachel怼回去，“如果说到私心，那你们的嫌疑，就更大了。”
崔英道点头，“是啊，不要忘了，你们在海边别墅，做的那些烂事。”
李宝娜知道，他们当时都和Athena，有过正面的冲突，所以连他们的父母都摆平不了，只能亲自来警局一趟。
心虚的表现，就是大声。
她喊到，“刘Rachel！你胡说八道什么！”
“好了！”李孝信打断他们，“我们不是来吵架的。”
他看向金叹，“我是真心来求你帮忙的，金叹，告诉我，你看到了谁，拜托了。”
他说着，对他低头弯腰。
金叹心里没底，也没敢告诉他，“学长，我真的没有看清楚。”
车恩尚板着脸，“学长，你别太过分了，难道要金叹去随便冤枉人吗？”
“前辈说的话里，有哪一句，是这个意思？”崔英道一股气堵在胸口，“你有必要这么曲解别人的话吗？有毛病吧你？”
车恩尚被说了一嘴，金叹哪里能站得住？
他撇嘴，“崔英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嘴巴不干净，还能洗一洗。”刘Rachel盯着车恩尚说的这句话，“心里不干不净，浑身都透着臭味。”
“你说谁呢？”车恩尚瘪嘴，好像要哭了一样的委屈。
崔英道接过话，“谁心里不干不净，谁知道。”
金叹冷笑了一下，又要撸起袖子，准备和崔英道打一架。
崔英道也没有退让。
几人正僵持不下，局长火急火燎的跑来，“还好你们还没走！嫌疑犯抓到了！正往我们这里押送！”
李孝信比刘Rachl的反应还快些，先往门口跑去。
“等一下！”崔英道拉了一下她，“Athena这件事闹得很大，既然已经往这里押送，现在门口肯定挤满了媒体，前辈是检察官世家，用实习还能糊弄过去，你出去被拍到，那就乱套了。”
“媒体？那我们不也被困在这里了？”金叹啧了一声，“真是给人添麻烦。”
刘Rachel侧身，回头看了他一眼，恨不能把他踩进地板缝里。
金叹真让她感到恶心。
解除婚约的时候，她们家还留了一步，没有揭穿他的庶子身份，是为了以后还好见面，能做生意。
现在看来，那是大可不必。
跟金叹做生意，是看不到“钱途”，结不出好果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