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

    皇帝给李婠南留了诏书,皇帝让她想立谁就立谁,且是名正言顺无人可以置喙。

    但李婠南只觉得皇帝想通了也未必是好事,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可今非昔比,她根本不在意事情的走向,她可是决定撂挑子不干的。

    李婠南还没有那么圣母心泛滥,见皇帝幡然醒悟搞得这么可怜就心软了。

    皇帝说罢,她撂下一句“陛下好好歇息吧!”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皇帝懵逼,有些呛到,咳出血来。大太监曹佑担心皇帝安危,但皇帝却只催他赶紧去追李婠南,把圣旨和诏书都送去给李婠南。

    在李婠南即将踏出内殿之前,被大太监曹佑拦下,李婠南眼神凌厉叫他不寒而栗,但也还是没有退让,将圣旨和诏书举到她的眼前。

    “大监这是在威胁我吗,不接下就不让出门去?”

    “老奴岂敢,只是这关乎大业,实在是需要殿下主持大局啊!”

    李婠南轻笑出声:“大监,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最好是现在、立刻、马上去请魏神医来吊着陛下的命吧!再晚了,可来不及了。”

    李婠南说罢眼神一冷,越过大太监曹佑出了内殿。

    李婠南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明里暗里的在打量,看她有没有拿着诏书圣旨之类的东西。无视众人,李婠南回了戴月宫。

    星竹自身份被揭露,便被李婠南送给了陈王,至于陈王要怎么安置,那都是他的事情。心桃等在戴月宫中,见李婠南回来将一众情报都按轻重缓急给摆好了。

    一路奔波风尘仆仆,李婠南无意管这些,她现在只想沐浴更衣然后出宫去。

    心桃向来话少,李婠南说什么便是什么,自来也不像以往星竹那样会直言关心李婠南的情况。

    水雾缭绕,李婠南泡在汤池里身体渐渐放松,但脑子却想不紧绷着真有些难。

    太宗、谢王、魏夫人、凌老王妃、先帝、陈王、李青沅、周长屿……李婠南脑子里闪现过很多人,很多痕迹……

    都是她长成的痕迹。

    她在这个国度里长大,在这里肩负责任,可这一切都是错的,她倾注的感情也是错的。

    不想管,不想理,任它毁灭……

    李婠南任由身体下滑,一点点沉没在汤池里,直到整个身体潜落,呼吸也停止下来。

    她在水里,幻想自己是一条鱼。

    皆若空游无所依。

    “姑祖。”李青沅的声音在汤池内殿外门口响起,里面却没有反馈给她一点动静。

    “姑祖,二皇子他自裁谢罪了。”李青沅声音有些急切。

    如今宫中皇帝不好,李婠南才回来没打算管事,三皇子此次解决了谋逆内乱,一时水涨船高,宫中看似竟全然由他掌控住了。

    如此李青沅实在是在皇帝寝殿外跪不下去了。

    李青沅站在门外不知道李婠南什么情况,有什么打算,见她也无任何反应不免有些担忧。

    “里面没人侍奉姑祖吗?”李青沅问道站在门口听候的戴月宫掌事大宫女云竹。

    云竹回禀:“殿下说不需要人侍奉,无召唤不入内。”

    李青沅无法,只能干等着。

    李婠南猛然从水中起身,头发上的水珠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坠,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感觉自己已经溺亡又重新活了过来。

    “来人。”

    听见李婠南唤人进去,李青沅赶紧快步入内。李婠南已经穿好了内衫,简单擦了擦头发,使其勉强不滴水了。

    李青沅自然的拿起干净的衣裙为李婠南更衣,李婠南便听她一边说道:“将才突然传出消息,说二皇子在揽武殿自裁了,三皇子得知立即带人赶了过去,如今是什么情况还说不好。”

    二皇子谋逆确凿本应该缉拿下狱,但三皇子顾念兄弟之情,故而暂时□□在揽武殿偏殿,等候皇帝或者是李婠南发落。

    李婠南听罢并未对此作出什么回应,若是在平日,李青沅见了李婠南就安心了,知道她肯定会安排好、解决好一切,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有强烈的不安。

    “如今宫中局势大变,姑祖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婠南终于开口:“半个月了。”

    “什么?”李青沅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客然离世已有半月,他该入土为安了。”

    李青沅手下一顿,情绪一瞬也低沉下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李婠南会迅速掌控宫中,肃穆戒备、严查叛逆,可是所有人都没料到她径直出了宫去,去干吗?

    去为一个府臣送灵下葬。

    李婠南亲手为苏客然做了一个缠丝镂银冠,小冠束发似当时少年。路灵深也好,苏客然也罢,就像她不管是李婠南还是什么路灵鸢、司寇灵鸢,他们都是彼此的家人,长久经年,即使人不在了,意识也会依旧互相扶持。

    这送葬的队伍离开了苏客然的府宅,离开了皇城,渐行渐远……

    所有人也都没想到,李婠南竟将苏客然葬去了连城。

    李婠南此举实在是于理不合,且此时朝中波动,皇帝又不能主理事务,她不肩负责任也就罢了,跑那么远却只为安葬一个府臣,朝中对她此次举措实在不满。

    不过局面也没有那么坏,起码皇帝的命竟真让魏西神医给吊住了,暂时不死,一切都好说多了。

    前些时日,明明魏西神医对皇帝的身体也束手无策,如今李婠南回来了就又行了,众人猜测莫不是李婠南真在外面带回了神药叫皇帝吃了才好些。

    这倒是还真让皇帝碰了巧了,司寇星野出事那日,魏西神医被请去为司寇星野救治,李青漪带回回魂丹的时候经了魏神医的手,他感慨这世上真有人能制作出此番神药的途中,也为自己的研究找到了一些方向。

    魏西神医最近实验了多次,制作出了一些药丸,药效肯定比不上回魂丹,但一次次的精进,效果也一次次的好,为皇帝诊治搭配服用能够勉强把命吊着,但也并非长久之计,皇帝最多能再撑一个月。

    连城好风光,气候也适宜,别处槐花都谢完了,独它没有。阵阵槐香,引人向往。

    李婠南将苏客然葬在一座山上,山中四季景观皆好,她觉得苏客然会喜欢这里的。

    李婠南又离开皇城快一旬,砍砍主动揽活独自下山采买之时,听到百姓们都在讨论都朝军中大动,似乎是要出兵。

    军中有动,且明目张胆,导致百姓惶恐。虽然如今李朝和都朝是友国,但听闻都朝大皇子在李朝受了重伤才被换质送回,若是都朝一气之下要为大皇子报仇也合常理。

    砍砍带回这个消息之后,李婠南才决定即刻启程回安和。

    真好,砍砍从来不问她要做什么,只陪着她去做她想做的。

    之前南山王谋逆,各宗室王亲大都被南山王监管在府邸、驿馆或者是关在宫中拿捏,南山王伏诛二皇子紧接着谋逆的消息还没有传的太开,在当时那几日,百姓都闭不出户消息肯定也是不流通的。

    而后李婠南回朝,但什么事都没管,此事三皇子做了遮掩,百姓不知,但王亲朝臣各有势力,不可能会一直蒙在鼓里。

    皇帝一直昏沉着,李婠南看似不管事,太子又在他朝为质,但朝中却没乱,朝政自然由议政殿和剩余的三位皇子一同理事,太尉和节令侯辅助着。

    二皇子的谋逆之案也彻查清楚了,虽然人已经自裁谢罪身亡,但始终没有公布此案详情,这事儿的定夺他们做不了主。虽然二皇子死了,但皇后只是被□□在平秋宫中而已,一应要求也都满足,于是有朝臣上书废黜皇后冯氏,打入冷宫之中,四皇子也是皇后所出,即便不知情皇后和二皇子谋逆之事,也应当避嫌,不再参与政事。

    众人何尝不知,不是说单只不参与政事,是说彻底退出皇储之争。五皇子从未入局已然是安乐王,若四皇子退了,这储位、皇位,便是三皇子的囊中之物了。

    四皇子没去争,但也没有应和此言,只是说生母和皇兄犯下滔天大罪,他确实是需要为他们赎罪一二的。

    于是每日四皇子白日在议政殿议事,晚上便去承和宝殿跪经,为皇帝、为李朝、为百姓祈福。

    李婠南回安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聂疾喊来了。

    “聂公子。”李婠南一脸“不怀好意”。

    “殿下忽然这么客气,别是想趁我不备,将我这个前朝余孽给拿下吧!”聂疾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什么前朝余孽,是我口误,宋先生才对。”李婠南纠正,“虽未赋印授册,但都知道宋先生如今是我的府臣了,就是不知道我这气势只够折服宋先生做一个小小的府臣,还是能够叫宋先生为我驱使。”

    聂疾了然呵笑:“殿下这是连交易都不做,直接把我归纳成自己人了?想叫我接苏客然的手,你不怕我策反你手底下的人?”

    李婠南给了一个眼神叫聂疾自己体会。

    聂疾不解,道:“我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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