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白雪皑皑,飘落在暗香居的小道上,绛珠推开门看,伸出白皙的手接住飞舞的雪花。

    寒风入内,里室的明婧正在思考江绪的话。

    先前是她太过于着急,一心只想夺韩令朝的性命,没有想好一个万全之策。

    双手不沾染鲜血也能报仇。

    她也记得江绪说过韩令朝为人阴险狡诈,她若是能够找到其罪证,必能将韩令朝绳之以法,

    韩令朝如今对她似乎已经......深信不疑?

    那么,一切事情就好办了。

    明婧脸上漫出明媚的笑容。

    绛珠进屋看见明婧笑了,面色也红润几分,遂抚摸着心房,向明婧行了一礼,道:“早上圆珠跟我说姑娘昨夜里没休息好,可把我吓了一跳,现在看着姑娘气色好了些,可算是放下心来。”

    明婧从贵妃榻上站起,看眼绛珠,说:“先前有些事情堵在心口,郁闷得紧,为此还无法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现在想通了,便心情舒畅。”

    绛珠却掩袖轻笑,“是跟江公子有关的事吧。”

    明婧笑而不语,双手放至腹前走出屋内。

    “绛珠。”明婧轻轻唤她一声,“随我去同顺巷的韩宅,我要去拜访韩令朝。”

    韩令朝的府邸所在之处便是同顺巷。

    同顺巷在东城,离荟春园有一定的距离。

    绛珠纳罕,“姑娘为何要去拜访韩公子?”

    “戏台子搭了这般久,也该去唱唱戏了。”明婧意味深长地说道。

    绛珠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见明婧唇角微扬,心里似是有了大主意,乖巧点了点头。

    反正姑娘做的永远是对的事。

    ...

    ...

    听到江绪出征的消息,韩令朝正在院内喂养家雀,闻言眼珠瞪大了几分,眉心皱了起来。

    他紧握手中的鸟勺,一怒之下将其扔在地上,动作大得笼中鸟雀扑着翅膀乱飞。

    前来报信的下人连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韩令朝把鸟笼拽了下来,丢向下人。下人一动也不敢动,硬生生扛了这么一击,鸟雀摔在地上,扑通扑通挥着翅膀,艰难地飞了起来。

    韩令朝从牙齿缝里吐出一个字:“滚!”

    下人连忙站起来,附身称是,弯着腰一路退下。

    因傅家出了事,韩令朝今日的心情可谓是阴晴不定,府上下人各个都逼着韩令朝。

    “江绪!”韩令朝咬牙切齿,眼里带着恨意,一字一句地道:“就是你害死了二郎,我韩令朝定要你偿命!”

    此时韩其快步走了过来。

    他拱手作揖,叫了一声“公子”,面色平静地跟他通报:“明姑娘前来求见。”

    明姑娘?

    韩令朝猛然想起江绪与明婧的事,拧眉问韩其,“先前你跟我说明姑娘与江绪走得近,此话可当真?”

    韩其轻轻颔首,提起靖远伯府上发生的事,“那日明姑娘落水,事后是江绪将明姑娘打横抱起离开的。”

    这句话听着很有意思,韩令朝伸手摸着下巴,联想到在永宁楼时明婧的话。

    那声音,清冷如幽月,不过说了“逢场作戏”四个字,便走进了他的心。

    韩令朝眉目舒展开来,嘴角咧开一个笑,神情明显放松不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明姑娘亲口跟我说过她与江绪的关系,她心里是有我的。”韩令朝指了指韩其身后,“你看,她都愿意亲自来府上拜访我,心里怎会没有我呢。”

    韩其面色一沉,他不喜欢明婧,更不喜欢韩令朝对明婧动心。

    “公子,小心有诈,明姑娘既然出现和江绪走得近的传闻,就代表明姑娘与江绪是一类人物,都会对公子不利!”韩其总感觉明婧是不怀好意,出声提醒韩令朝。

    韩令朝一个字也不信,他拍了拍韩其的肩膀,道:“你就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了,明姑娘一个姑娘家,不会有江绪那么歹毒的心思。我估摸着他们二人是江绪一厢情愿,说不准那些传闻是江绪有意流传开来的,明姑娘脸皮薄,他可以此要挟明姑娘跟了他。”

    韩其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眼韩令朝。

    真就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旁人好说歹说都不信。

    韩令朝对上韩其这样的目光,心里也不生气,只觉得韩其一时没法理解他。

    韩令朝将明婧想得纯真无害,替明婧说些好话,道:“明姑娘生性纯良,又温和待人,你这是对她带有偏见,才会如此想她。”他似乎想到了更好的措辞,又道:“江绪是什么人我们还不了解吗?若是京城里出现了这样的传闻,只要传到江绪的耳朵里,江绪自然是对那名女子避如蛇蝎,才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对她。江绪一定是对明姑娘图谋不轨。”

    韩其不禁汗颜,沉默不语。

    韩令朝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只要他时刻紧绷着就行。

    “江绪出征北狄,这缘分可真是妙不可言啊!”韩令朝轻笑出声,“看来他报恩的时机到了啊。”

    韩其知道韩令朝指的是谁,当年正是他与韩令朝一齐救下那名男子。

    “你还愣着干嘛!”少倾,韩令朝忽然变得急切,叫了声韩其的名字,“快去请明姑娘去花厅啊,怎么做事的,这么磨磨唧唧!”

    韩其抿着唇角,面露不解,“公子......我?您让我去请明姑娘?”

    他好歹是韩令朝面前最有体面的人,这不应该是府上下人的事吗?交给他来做未免太折损面子了吧!

    韩令朝不以为意地点头,扬眉道:“不是你还能是谁?先前在永宁楼不都是你去请明姑娘,怎么回了府上又不愿意了?”

    韩其一时语塞。

    出门在外与在府上是有所差距的!

    算了,他吃下这个哑巴亏。

    韩其心不甘情不愿地应是,退下去请明婧。

    三刻钟后,韩令朝走去花厅,路上不忘吩咐仆妇做些点心招待明婧。

    花厅里,明婧端坐在桃木椅上。

    她粉光若腻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柳眉之下的一双杏眼平静如水,薄唇微抿,静静等待韩令朝的到来。

    绛珠随侍左右,面色沉静。

    主仆二人都极其有耐心,并未因等候太久而面露不悦。

    眼见韩令朝走来,明婧先一步起身给韩令朝蹲身见礼,做足了礼数。

    韩令朝嘴角边上带着温和的笑,微微弯着腰给明婧拱手作揖,道:“明姑娘来了。”

    韩令朝语气随和,仿佛明婧常来此处一样。

    明婧轻轻“嗯”了一声,嘴里的话吐到嘴边时,韩令朝又扬手吩咐府上奴仆上茶送糕点,生生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二人相对而坐。

    韩令朝开口说道:“不知明姑娘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啊?”

    这话是客套话,听得明婧心里极其不舒服,若非想接近于他,自己何至于虚与蛇委到今日。

    明婧面色变得柔和起来,努力使自己脸上挂着甜美笑容,想到韩令朝那日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带了一丝埋怨,道:“公子昨日说要来找我,可我等了快一天,仍未见公子踏足荟春园。”

    韩令朝闻言,面色突变,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昨日的话他说过不假,但明婧未免有些太过于着急了吧。

    难道真如韩其所说,明姑娘对他不怀好意?

    不对不对。

    韩令朝在心底否认这个想法,明姑娘心思不会那般深沉。

    旋即,韩令朝不动声色地打量明婧。

    明婧微微眨着眼睛,又委屈又期待的模样,韩令朝遂松了口气。

    明婧心里是有他的。

    韩令朝用手抵住下巴,轻咳两声,脸上浮现出伤感的神情,说道:“昨日我是因为傅说出了事,又听到姑娘与江绪走得近,一怒之下便惊扰到姑娘,是我的错。昨日那些话,皆是肺腑之言,我会用心去爱姑娘。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二郎,无暇顾及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这些话,韩令朝说得半真半假。

    前面那些话说得没错,他心里的确有明婧,为了明婧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可他现在心里又多了一丝仇恨的火苗。

    若非江绪暗中搜查傅家罪证,并将其交给太子殿下,傅家怎会倒台?

    他为何不记恨太子殿下?

    他恨啊!储君之位太过稳当,他怎么敢得罪未来的君主?

    所以只有害死了江绪,他才会心无旁骛地去爱明婧。

    毕竟江绪也对明婧有意。

    韩令朝眸光微闪,不过霎时间从眼底划过的神色,也被明婧轻易捕捉到。

    明婧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韩令朝的用意,温声道:“公子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来也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便是公子的心是否有我......”

    明婧的话还未说完,韩令朝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说:“我对姑娘的心,日月为证,天地可鉴。这句话我既给姑娘说过一两次,以后就会说无数次。”

    韩令朝说这句话几乎不带一丁点的犹豫。

    既如此,一切事宜就好办多了。

    “公子这些时日劳累坏了,我看了都心疼。”明婧温声细语地说道,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一些计策,又接着说:“我想公子近日心情忧虑,定是茶饭不思的,我可以命永宁楼为公子准备饭菜,由我亲自来送。”

    明婧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朝韩令朝哪儿看去,生怕韩令朝拒绝,忙道:“这样,公子可以忙自己的事,我也可以日日与公子相见。”

    意识到明婧投来的目光,韩令朝有些无法淡定了。

    他会做出一些坏事,怕被明婧撞见。

    不过他心里有把握,绝对不会让明婧知道这些。

    这是爱慕之人提出的要求,韩令朝怎能不应呢?

    韩令朝颔首笑了笑,“都听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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