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阵微风吹过,一朵小槐花随风而起,落在文尘脸上。文尘不悦的睁开眼,捏起小白花在手中把玩,对上朱岳明亮的小豆眼,“你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烦不烦?蜜蜂都没你吵。我现在给你说最后一句话的权利,说完就一边待着去。”

    “主子,凭你的长相,让公主爱上你也不是不行啊!这杨语难不成还能争的过公主?!”

    文尘简直被气笑了,伸手拍了下朱岳的肩膀,“这脑子开窍了啊。”

    看文尘笑了,朱岳也跟着傻笑,刚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就被文尘捏着后脑勺,怒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人才,居然能想到这么个馊主意,边儿去。”

    “皇上肯定是优先为自己女儿择婿吧…”

    “换汤不换药,不还是牺牲色相,只不过换个人,有什么区别?”文尘坐起身,“让公主嫁给庶子,你是古今第一人,玉皇大帝听了都要给你鼓掌。”

    “怎么没有区别!那公主好歹是女子!”

    “驸马不能参政。”

    朱岳沉默了,但也只是沉默了一瞬,便道“现在也没参政。”

    “以前是没机会,如果娶了公主,那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文尘垂下眼眸,看着地上零星散落的槐花,叹了口气道“现在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为何不去一试?”

    “……”朱岳震惊,“主子,你是自愿的?!你、你你、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在朱岳看来,装怂是为了明哲保身,没有外人时,也是悠然自得。文尘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事业心,也没有显露出过对权利的野心,所以他不信文尘会为了权势卖身。

    文尘气的扬起手中的扇子,朱岳连忙抱头。文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傻子,跟在一个聪明人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会变聪明些吧?为什么这个呆瓜,还是那么笨?笨到无可救药,事事都要给他说明了,说细了,他才能懂。你不说吧,他还一直在你耳边叨叨,不说清楚誓不罢休。

    磨了磨后槽牙,只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你真以为杨语是断袖?”

    “不知道。”

    “不过是装装样子给皇上看,想让皇上知道,他跟杨远一样是太监,不会有下一代。”

    “万一他真的喜欢男的呢?”

    “当年,杨远刚得知杨语喜欢男人的风声,就从国防边境回来,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放狠话,就是为了遏制这件事。”文尘看着朱岳智慧的眼神,问“这事是杨远的逆鳞,他当时如此震怒,为何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了?”

    “因为……他相信杨语只是玩玩?”朱岳试探的回答。

    文尘泄气了,“格局打开。”

    “杨远想通了,同意他男女都玩?”

    “……”文尘呆住了,某方面来说,确实打开了杨远的格局。“如果杨语对杨远说,怕自己风头太盛,引来皇上猜忌,你说杨远还会不会阻止他做断袖?”

    “原来是这样。”朱岳恍然大悟,“所以杨语不是断袖,是在演戏!”

    “不能断言。”文尘躺下,眯着眼,看着透过茂密枝叶的光影,淡淡道“杨语此人看着狂妄不羁,实则谨慎小心,城府极深。说话做事让人捉摸不透,虚伪中带着真诚,很难分辨真实性。”

    “行了,找个地方歇着去,别在我旁边唠叨。”

    *

    军营

    杨语巡视一圈之后,问道“苍恩在哪?”

    “副将在书房。”回答的是李智辉,杨语的贴身侍卫。

    杨语抬步走向书房,李智辉跟在后面问道,“今晚还回王府吗?”

    “不回。”

    “那我去收拾房间。”

    “嗯。”

    从小到大,除了安南王妃,杨语身边就没有异性,清一色男人。就说李智辉吧,说他是贴身侍卫并不准确,他同时肩负着贴身侍女的职责,杨语的衣食住行都是他负责,身兼数职的他被另两名侍卫称为李婆子。

    另两名侍卫,一个叫罗刚,一个叫费新东。走到书房,两人自觉守在书房两边拐角处。

    书房内,苍恩正在看沙盘。但这块沙盘,不是南境的地势,而是西境的。这两年,南境没有战情,民生稳定。但西境和北原,大大小小的战争没停过。

    两年前,杨语支援镇远军,仅用了三个月时间,就把西游人打的节节败退。那时,若不是苍恩献计,即使是杨语,战线也会拉长半年到一年左右,不会那么快就占据这场战争的主导权。

    南境与西境地界交壤,月安人不仅与南境发生战争,也会与西境起冲突。西游人不会主动对月安人挑衅滋事,因为月安人地界,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觊觎的,不值得他们浪费兵力去夺取什么,甚至可以说,送给他他都不要。

    月安人游牧,居无定所,迁徙牧业为主,而且居住分散,形不成一个民族。

    后来走的地方多了,接触到外界文化,打开格局有了思想,于是内部建立了不同的政权,产生内斗,同时也产生了占有土地的野心。

    他们有时结盟来攻,有时单打独斗,骚扰不断。曾经也有过和谈,只是都维持不了多久,反反复复,两方也就再无信任。

    杨语把月安人打服后,与对方贸易,建立利益关系,这才稳定下来。反正谁也不信谁,诚信是假,利益是真。

    说具体点,月安人部落太多,互相还不服,经常搞吞并和分裂,极度不稳定。所以,想要能长期安稳的交易,就必须让月安人内部统一,一个整体和另一个整体交易,这才有保障。

    想要让他们统一,如果不经过谋划和了解敌情,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就算了解敌情之后谋划,不花时间去布置,也是很难在短期内让他们统一,但杨语做到了。

    用的是绝对的暴力,了解敌情之后,直接硬刚,把他们打服,打散,再揉成一个整体,为他们选一个首领。

    月安人善战,却不好战,能用畜牧去换粮食和日常用品,已是知足。今年让他们代为养马,可换成品御寒衣物,比换布匹划算多了。

    虽然大体上解决了,暂时很稳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反骨,逃了出去,流窜到西境之地,与西游人结盟,发起战争,不止是为了抢夺,而是为了占地。

    这些反骨也豁的出去,冲锋打头阵,只要一个小小的城池安身即可,战利品二八分,那西游人当然愿意坐收渔利,当即支持。

    镇远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方抱着不胜就死的决心,勇猛异常。镇远军被打的节节败退,丢了一个城,连忙求助。若不是杨语及时赶到,还要再丢一个城。

    但杨语也没有那么神,他不了解西境地势,想要短时间内打胜仗,是有很大难度的。能用三个月的时间,夺回城池,是因为苍恩的献计。

    苍恩身上流着一半西境的血液,所以不能参军,也不受待见,而且是两边都不受待见,所以他有计可献,却无人采纳。

    他也没有放弃,得知杨语来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不顾被马撞死的危险,拦下杨语。还好,赌对了,杨语确实与其他人不一样。两人并肩作战三个月,眼看西境已经没有反手之力,杨语识相的退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把收尾的功劳留给镇远军。

    苍恩就跟在杨语军队后面,到南境从军,靠自己的实力,再次走到杨语眼前,成为他的副将。

    “将军。”听见动静,苍恩抬起头行了个军礼。

    “别看了,明明都在你脑子里。”杨语拉了张椅子坐到沙盘旁边,拿起一个小旗帜在手中把玩,“文修祺快到了。”

    “那么快?”

    “是啊,刚过完年,就派了个美人来了,美人还没捂热,就迫不及待来第二个了。”

    苍恩转身倒了杯温水,递给杨语。杨语接过水,一口闷,趴在沙盘边缘,叹息一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都知道,此去是不可能回来了,想要回来,得化成灰。杨语轻笑一声,打断沉默,“话说,皇上还真是舍得,居然把文舟言的儿子送我,如此尤物,我倒觉得受之有愧了。”

    “在他们眼里,一个庶子而已。”说这话,苍恩脸上没什么情绪。

    杨语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庶子,和养子,倒也般配,谁也没比谁高贵。”

    杨语五岁那年,母亲邵芷兰和杨远在国防边境相识。邵芷兰家境不好,嫁人后过得也不好,丈夫不劳作,家中穷的揭不开锅,邵芷兰又要种地养家糊口,又要带孩子,根本顾不过来。五岁的杨语,与同龄小孩相比,矮半截。

    这男人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酗酒,喝醉了对邵芷兰非打即骂。有一日晚上,喝醉之后,拖拽邵芷兰的头发在大街上发酒疯,正好被杨远救下。邵芷兰当时觉得,反正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于是豁出去,求杨远收下她,只做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即可,只要能给她一条活路就行。

    杨远看她可怜,就先答应了,替她做主,与那人和离。只不过众人都没想到,一年后,杨远竟然请旨要娶她为妻。皇上念及他孤身一人,便同意了。一个阉人,娶谁都一样。

    杨远一家早已是世人的谈资,有说难听的,说邵芷兰不过是个被人玩腻的破鞋,如今还要被阉人糟践。杨语不过是个卑贱的庶民,拖油瓶。

    也有说好听的,说邵芷兰前世修来的福气,居然能带着儿子再嫁,这一嫁还不简单,嫁了个王爷。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从一个乡野村妇摇身一变成王妃,连带儿子都能荣承爵位。

    也有说杨语没有辜负他娘这福气,靠实力坐上二品官,也算争了口气。也有说,若是自己有个王爷老子,不比杨语差的。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杨语早就免疫了,有这滔天的权势,还在乎那些干啥?杨语奉行官大一级压死人,谁敢在我面前放肆,我为他鼓掌,鼓完掌请他去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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