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临近傍晚,山中的风带上穿透的冷意,吹起杨语的发丝,带到文尘脸庞,引起一丝痒意。

    四周似乎突然就安静了,只有树叶簌簌声和小溪流淌声,方才还嬉笑的人声,突然就消失了。

    看着杨语的眼睛,文尘瞳孔微微闪烁,没有回答。杨语只是“说,谁派你来的?”

    依然是沉默,文尘眼神飘忽,看向别处。

    “让我猜猜。”杨语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随意道“凌国奸细?”

    文尘睁大眼睛,看向杨语,脱口而出“不是。”

    “那你是什么?”杨语的眼神离开文尘的脸,上下打量一番,道“别以为本将军不打美人,就拿你没办法。”

    “是你自己乖乖交代,还是要本将军……”说到此处,眼神不怀好意的飘向文尘的嘴唇,轻声道“好好招待一下你?”

    躺在地上的朱岳,意识朦胧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被‘凌国奸细’四字惊了一身冷汗。虽然他是随口胡诌吓唬人的话,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分量,足以让他俩死上一次了。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连忙插入话题,虚弱的说“将军,我们自王城而来。”

    杨语瞥了一眼朱岳,“我知道。”

    眼神再次转向文尘,松开手,嘴角扬起恶劣的笑容“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还有什么好问的,明明心知肚明,明明知道他不能说出那个人。文尘只能扯谎,“回将军,在下久闻将军威名,实在仰慕您在战场上的雄姿,不远而来,只为见将军一面。带给将军带来困扰,是在下的错,还望将军海涵。”

    闻言,杨语久久不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倒是本将军误会你了。”

    “是在下冒犯。”

    杨语不再多言,抬起手做了个手势,林中立马走出两人。杨语起身道“带上。”

    朱岳被两人架着下山,一路五人皆沉默不语,静静走着,到了山脚,朱岳体力恢复了七、八成。

    杨语骑上马,淡淡说了句“跟上。”

    一路直奔安南王府,两名侍卫跟在文尘和朱岳两侧,以防逃跑。到了安南王府,杨语跳下马,把手中缰绳丢给府卫,文尘坐在马上没有动作,朱岳也就跟着不动。

    “怎么,方才还大胆跟本将示爱,现在扭捏起来了?”

    “……??”什么时候示爱了?你管那叫示爱?文尘气结,一时哽住说不出话。

    只见那人还在那突突放毒,“你跑那么大老远,不就是为了看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每时每刻跟着我,吃喝拉撒,一刻都不分开。”

    “不必。”停停停,再让他说下去,直接拜堂成亲去了。

    “不必?”杨语微微眯眼,然后恍然大悟,不可一世道“跟本将不用玩欲擒故纵那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出现一丝裂痕。文尘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将军,之前跟踪您是在下失礼,希望您不要误会,在下只是仰慕您,不是倾慕。”

    “本将站着说话,你坐着?”

    一口气哽在喉咙,文尘只好下马,还没来得及说话,杨语直接转身走上台阶,“带进来喝茶。”

    于是,主仆两人被迫的自愿进了安南王府。

    虽说一直有五花八门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说杨语是断袖,玩的花,玩的狠,时常流连于戏楼和象姑馆。西南本没有象姑馆,也是这两年杨语断袖的传言愈演愈烈,才有商人来此处开辟市场。

    但,不管传言有多荒唐,也从来没有杨语把人往家带的传言。安南王府毕竟不是小门小户,规矩还是有的。所以,文尘还算安心,不管传言真假,至少在王府,还是安全的。

    安南王府与王城府邸不同,王城高门大户大多是风雅的楼阁水榭,造自然观景,水石相映,家中只挂些字画,以显朴素。当然,家中一树一木皆价格不菲,字画也都是千金难买之物,不过是不懂之人觉得朴素罢了。

    爱财之人,字画也挂,其他东西,只要是贵的,通通要放在明面上。多了些富丽堂皇,少了些文人风骨。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精致,不过是精致的点不一样。

    安南王府倒是大气磅礴,就是不够精致,文尘甚至很想用粗糙二字来形容。占地面积不小,但是占了个寂寞。刚踏进大门,入眼是一块空地,或许,也可以称呼为院子。院子里很空荡,只有中间放了口大缸,里面养着浮萍和几条不知什么品种的小鱼。

    这个疑惑很快解开了,杨语很是得意指着缸道“这是本将亲自钓的鱼。”

    “将军厉害。”文尘敷衍的夸赞。

    继续往前走,是一个大厅堂,通常人家会在厅堂放个屏风或是挂个字画。文尘放眼望去,只有桌椅,实在是暴殄天物,可惜了那黄花梨木。

    走进了些,文尘发现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高坐两边的黄花梨木做的托架上,摆着两颗夜明珠。文尘内心默默吐槽:毫无美感。

    很快,杨语站在厅堂台阶前指着那两颗夜明珠,道“那是本将军受封安南主将的封赏礼。”

    “将军威武。”继续敷衍。

    然后,杨语带着他穿过走廊,走廊旁边的场地,寥寥散散种了几棵竹子,摆了个普通的石桌石凳,挖了一个浅浅的水池,只有水。

    过了拱门,豁然开朗,又是一块空地。准确的说,是练武场。有木桩,有沙袋,有箭靶,角落放着武器架,摆满了各式武器。从来没见过谁家家里练武场这么大,都快赶上宫内的校场了,令人惊叹。

    本以为安南王府占地大,也是极尽奢华,没成想,与寻常武将家中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大了几倍。

    继续沿着走廊往里走,拐了个弯,终于见到了花花草草。定睛一看,桃花、梨花、月季花、牵牛花,甚至还有几颗向日葵和葡萄架子。差点忽略了,还有一口缸,缸里是几株荷花。

    叹为观止,谁能想到堂堂安南王府,既不富丽也不辉煌,居然如此朴实无华,毫无情调。文尘已经对后院不抱有希望了,只是盲目的跟在杨语后面。直到他打开一扇门,文尘终于知道安南王府为什么占地那么大了。

    这扇厚重的木门极高,旁边有块石碑,刻着‘山院’二字。打开之后,扑面而来一阵凉风,入眼是一汪深水,背靠一个小土坡,种满树木。若是仔细观察,这些都不是普通树木,而是在乔木中间掺杂着石榴树、柿子树、橘子树、核桃树、板栗树。

    还有一侧仿山野岩壁,应当是人工堆砌。之前查探王府时,文尘只是奇怪为什么这土坡后面有不少安南军镇守,原来内里别有洞天。”

    杨语负手而立,等文尘扫视结束,才道“我以一杆枪震慑敌人,名满天下,世人只道我武功卓绝,却并不知我游术也是极佳。”

    “将军非凡,无所不能。”还是敷衍。

    杨语很是满意,到目前为止,夸赞的词语没有重复。杨语昂着头颅,带他走到库房,打开一看,朱岳瞬间瞪大眼睛。一路走来,还以为这西南王府有多穷,没想到宝物全堆在库房里吃灰!

    “这都是皇上赏赐的,有赏给父王的,也有我的。”杨语带着两人走进去,随意道“还有些是各地官员送的贺礼。”

    看着一排排陈列整齐的架子,放满了难得一见的各样宝物,再看杨语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样子,朱岳楞楞问道“将军为什么不把这些宝物拿出来摆放?”

    “你都说是宝物了,摆在外面若是碰坏了岂不可惜。”杨语随意拿起一个成色极好的青釉瓷瓶,在手里上下抛了两下,“越精美,越娇贵。”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瞟了眼文尘。

    朱岳的心随着瓷瓶上下抛动而一上一下起伏,好不容易放过了瓷瓶,朱岳的心终于放下来。文尘大概扫了一眼,琳琅满目,光玉佩、玉镯、簪子,就集齐了各种玉,翡翠、羊脂白玉、蓝田玉、和田玉、绿松石等。

    其他各种瓷器、珊瑚、珍珠和各种珍贵布料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字画、文房四宝都有不少,说这是藏宝阁都不为过。只是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文尘的注意,那是一块云锦,放在一堆华贵的布料中间,并不起眼。

    杨语注意到他的视线,问道“有喜欢的?”

    “回将军,随意看看。”

    “心满意足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文尘一时没反应过来。杨语双手抱胸,抬着下巴道“能跟本将军近距离交谈,还有本将军亲自带你们参观安南王府,满足了吗?”

    “满足,太满足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宝物!”文尘内心甚至还没来得及吐槽,朱岳已经狗腿回答了。一边到处看,一边发出惊叹。

    此时的文尘也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没让他见过世面,现在才那么丢人。

    “除了御赐之物,喜欢什么就拿。”说罢,又添了一句“替你主子也拿点。”

    文尘揪住朱岳后衣领,维持笑容,“谢将军好意,只是今日得将军相救,本就无以为报,怎能厚着脸皮向您讨礼。”

    “看你谈吐不凡,想必也是书香门第。”杨语转身向外走去,走到半路,突然发问“不知你是哪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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