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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羽之变

    我再次瞪大双眼。六界如今孔鸟稀少无比,赭羽竟还想要再培育出金羽鸣雀。

    而琰月三人对此言却并不惊讶,想必他们早已经知道了此事。

    清虚欣慰道,“也好。现下羽族对赭羽崇仰信服,你在凤凰族内有一定的威望,或许你们羽族的纠纷还是得靠本族的人才能更好的解决。我们贸然干预,结果或许会如琰月当年那般。”

    琰月也赞同,“青霓虽受羽族尊崇,但对他们来说只是至高无上的神尊,并非领袖。凤凰族以及其他羽族不会听她号令。”

    明竹道,“我并不想做什么领袖。我只想我们羽族之间不再有同类的□□以及剥削,我只想我们所有的族人恢复平静且正常的生活。”

    清虚笑道,“孩子,你心中有大爱,日后必有所作为。”

    他们话音刚落,方才大战时,停留在山头的凤凰们全都现身了。

    清虚扫了一眼,笑道,“看来你们族内也有不少清醒之人。”

    琰月此时方才解开我的结界,我双拳一直紧握着停留在结界上。眼前的屏障消失了,而我的动作扔停滞在空中。

    清虚只远远看了我一眼,又波澜不惊地收回,对其他几人道,“我便不多留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眼前消失,我却没有一点办法。他看到了我愤怒的目光,只是淡然一笑。而他,至高无上的清虚神尊,就这般轻描淡写地将我们金鸾族与孔鸟族所受的苦难和折磨一笔带过,就这般行云流水地处理了我族人失去的上百条性命。

    他的目光好似宽厚泽仁,包罗世间万物。但却看不见,也感受不到我们的委屈与悲苦。甚至任何辩驳和呐喊的机会都未曾给我。

    他与赭羽同是神族,所以在他们眼中,愿意矫正以往的过错,悔过自新便是恩赐。那么在他们犯下过错中受到了伤害的我们呢?就应该承受这一切?就应该独自认命?

    琰月解开我身上的咒语,我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阿炩。”他一把将我接在怀中,给我输送灵力。

    我急火攻心,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紧咬着牙关,喃喃憎道,“凭什么?!凭什么?!”

    青霓看着我,神□□言又止,最后只叹了一声,“既如此,我先去寻小羽的踪迹。”

    “嗯。”琰月并未看她,仍在专注给我输送灵力。明竹则是起身,恭送她离去。

    须臾,逐渐注入体内的暖流将我的身子唤醒,我有了些力气。我紧抓着他的衣袖,抬眸泪眼朦地看着他,“那我们金鸾族与孔鸟族这千百年来所受的罪就这般算了么?”

    琰月眸光泛起一丝心疼,他抬手轻抚我,“不会的,我会还你们族人一个公道。”

    “我不要公道!”我吼道,“我要他们给我的族人偿命!”

    此时我已经无法控制心中的愤怒和怨恨,琰月只能轻轻安抚我,“好,我答应你。”

    我死死抓住他的袖角,“你起誓!”

    他握住我紧捏着的双手,“我答应你。”

    明竹在一旁默默垂着头,不敢看我。他对我的种种的付出现在我也终于明白原因,心中对他的不解与疑惑也终于消散了。

    我望向他,“我阿爹......”刚才张口,喉咙便忍不住哽咽起来,“我阿爹死的时候,痛苦吗?”

    他沉默不言,应是默认了。

    泪珠不自觉地划过我的脸庞,“既然他将冠翎赠予了你,想必你并未伤害过他,你是他信赖之人。”

    他仍是低垂着眼眸。

    “是谁杀了他?”我问道。虽然此刻我心中已有答案,但我仍想他亲口为我证实。

    须臾,他才缓缓张口,“我赶到时,他已经被赭羽的赤焰灼烧殆尽,只剩最后一口气。我跪在地上求赭羽放他一条生路,赭羽答应了,因为他想要你父亲的冠翎。就在我救你父亲的时候,他将冠翎折下来递给了我。金鸾的冠翎一旦赠予与人,便无法收回。赭羽当即勃然大怒,将你父亲烧成了灰烬。”

    虽然心中早已明了,但亲耳听到时五脏六腑仍好似要碎掉了一般。

    此时诸毗,游稽与后谓从外面赶了进来。

    “主上,没有寻到赭羽的踪迹。”诸毗道。

    游稽见我瘫坐在地上,急忙冲上来扶我,“你没事吧,希炩?”

    我微微摆手,“无碍。”

    琰月示意游稽一齐扶我起身,“她失去太多的精血,身子孱弱,先回千灵山养伤。其余的事,日后再说。”

    “那帝羽山其他的孔鸟怎么办?”我心里仍放心不下。

    明竹也起身,抬眸看着我,满眼歉疚,“你安心回去休养,帝羽山的事情交给我。”

    琰月颔首,“还有青霓在,你放心吧。”

    我望了望眼前两人,一个是阿娘信赖之人,一个是阿爹信赖之人。虽说我们金鸾族终其一生皆是不幸,但唯独我,是幸运的。即便阿娘阿爹已逝,却有人庇佑于我。

    琰月曾说过,金羽鸣雀虽血液精纯,但生命却脆弱不堪,无法修炼上乘法术。即便我在千灵山习得多少术法,出了千灵山也是徒劳。而在帝羽山几月,周身精血几乎被掏空殆尽,如今身子更是脆得如纸一般。

    回到千灵山,他为了方便给我疗养,便安排我在他的住处住下了,而他则在一旁的侧寝休憩。失去大量精血的我,身体自身的造血能力也缓慢不已。只得靠琰月每日为我体内输送他的灵力,才能勉强下床活动活动。

    游稽与后谓也上上下下为我张罗了不少珍味补品,但我身子太过孱弱,太补的反而吸收不了。再好的珍味进入了我的身体不过是浪费罢了。

    千灵山现下不似往常一般四季如春。如今屋外白雪皑皑,俨然变成了一片冰雪世界。

    休息了将近半月,我对神族的恨意也终于消散了下去。不再如才回来那般日不能寝,夜不能寐,只想他们为我族人偿命。

    今日,在我得哀求下,琰月终于才准允我去屋外赏赏雪,看看绝美的银色世界。这几日我问过好几次关于他和赭羽的前尘往事,但他总以我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不应关心其他的事情而回绝了。我想他是担心再次激起我心中的仇恨,因此才避而不谈。

    但那日在帝羽山,他与清虚以及青霓的对话。使我知晓,当年神族的大战是因我们金鸾族而起。而他以一人之身奋起对抗一众神族,也是为了我们金鸾族。

    我坐在屋外望着雪沉思。不一会儿,诸毗便将炉火和书案搬到了屋外,琰月也移到我身旁与我一道赏雪。

    诸毗盯着我瘦弱的身子,语气不佳,“我们千灵山千百年都不下雪的,因为你喜欢,如今日日冰天雪地。”

    我对他嫣然一笑,“辛苦诸毗大人将就小的了。”

    他面色顿时尬住,“罢了,身子不好就早点回屋。”

    我点点头,抬眼瞟向正坐在案旁看书的琰月。

    “也谢谢主上大人。”

    琰月眸波微微动了动,“不必。”

    我朝远处绵延不断的银山望去,张嘴在空中哈了一口气,“今生从未想过还能像这般惬意地赏雪。”

    琰月翻动着书卷,“何意?”

    我偷偷瞟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脸颊突然绯红,“此景,此情,此人,甚好。”

    我又斜眼瞟了他一眼,他仍是眉眼不惊地看着书卷。

    我收回眼神,望着漫天雪花有些怅然若失。须臾,才开口道,“幼时,阿爹带我在部族门口见到的那位叔叔,可是你?”

    “......”

    他翻阅书卷的声音戛然而知,半晌,才道,“是我。”

    我漫不经心道,“本来我都不记得你的模样了,但偶尔做梦总会梦见那日场景。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化?”

    他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是垂暮老人模样?”

    我偷笑一声,小声嘟囔,“你都几万岁了......”

    “我们神族若是不死,可一直长存于世。我现在不过是刚步入成年。”

    “什么?!”我忍不住低呼道,“这般年轻?”

    他并未回答我,又翻起了书卷。

    我也沉寂了一阵,又才试探地开口道,“所以当年你与神族的大战是因为我们金鸾族?”

    “嗯。”他今日出奇地并未再回避我。

    “小羽瞒着我们在帝羽山培育金鸾族几千年。虽然偶尔有听到传闻讲天地间出了一种叫金羽鸣雀的神鸟,但皆以为此物是汲天地精华,自然孕育而出,便未曾放在心上。”

    “直到他邀请你到帝羽山,来到我们部族。”

    “我常年幽居于千灵山,世间之事未曾怎么过问。虽诸毗有给我讲过关于金鸾鸣雀之事,但从未想过是通过刻意培育出来之物,更未想过是出自小羽之手。”

    “虽说凤凰双生一强一弱。他不如青霓神上,但身为上古神兽,应不至于比不上寻常羽族。日常勤加修行,也能睥睨旁人。为何还要做这般极端且违背天伦之事?”

    琰月轻叹一声,放下手中书卷,望向前方。

    “他们二人出生之际,正值天地洪荒。青霓天生元灵强大,汲取天地精华,一飞而上九霄。而赭羽元灵微弱,即便是天地之灵,他也无法吸收,元灵无法承载,因此修行缓慢。待天地万物复苏时,他仍与刚出生的其他凤凰无异,甚至有些凤凰刚生元灵便在他之上。但他自幼跟随我们游历四方,受我们庇佑。他虽弱但心地纯良,聪明机灵,从未因为自己灵力微弱而自怨自艾过。”

    我想起那日青霓所言,因为她将赭羽遗落在了帝羽山,他由此才性情大变。

    “他被遗落在帝羽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垂眸,眸光微露遗憾,“在游历世间时,青霓爱上了一个东海鲛人,未朔。千年前四海水族为称霸水域,战争不断。那日我们正在帝羽山游山玩水,青霓察觉未朔有难,慌忙前去营救。而我与未朔亦是结义的兄弟,因为担心二人不能全身而退,便跟着一起去了。赭羽喜欢玩水,我们走时,未寻到他的踪迹,想是他自己跑到山中某个角落正尽情玩耍。帝羽山上居住的是其他的羽族,羽族皆以凤凰为尊,因而便放心地留他在帝羽山玩耍。待我们从东海解救了未朔再回去接他。”

    琰月叹息,“东海鲛人灵力强大,其他水族因忌惮他们,所以便联手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因打得突然,东海并未来得及准备应战。那日东海鲛族死伤惨重,而未朔身为鲛族太子,冲锋在前,更是身受重伤。青霓与我都未曾想到东海水族会被伤成那般,几乎全军覆没。于是我们出手,与其他水族大战一番。他们虽灵力不高,但人数众多,直至天色暗淡,我们才将他们全数击退,将未朔救了下来。而彼时我返回帝羽山去接赭羽时,他已经被拔光了羽毛,秃零零地被扔在了帝羽山的溪水中,昏迷不醒。”

    “什么?!”我不敢置信,“被拔光了羽毛?!”

    琰月眸子深邃,眼中泛起寒意,“没错。那时帝羽山是孔鸟族的地盘,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孔鸟在山涧遇见了独自玩水的赭羽。他们见小羽是外族,便驱赶他。但因我走时给他传信让他在帝羽山等我,不要去别处,所以他死守在原地不愿挪动。几只孔鸟见他不走,便欲对他动手。小羽不愿出手伤人,便对他们道明真身。未曾想几只孔鸟根本不信,直接对他出手。小羽灵力微弱,根本敌不过几只成年孔鸟的攻击。他们见高高在上的凤凰竟这般弱,便愈加地嚣张,不仅将小羽打回原形绑在眼前欣赏戏弄。更是出于天生便被凤凰压一头的不服与怨念,眼睁睁地将小羽的羽毛一根一根地拔去。拔的时候还言辞羞辱他不配为凤凰。”

    琰月眼中突然散发出凛冽无比的杀气,“最后彻底将小羽的内心击碎的是那句,‘你真是你们凤凰族的羞耻!’”

    “唉。”听及于此,我胸口蓦然堵得发闷,半晌只能长吁一口气。

    琰月眸光缓缓恢复平静,“至那日后,他原本纯净无暇的双眸便变得暗淡深沉。那日孔鸟族对他的羞辱也变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夜里在睡梦中他总会一遍又一遍地经历。也是至那日起,他开始日夜修行,几近疯狂。每当我们前去劝说和宽慰他时,他总会恢复往日纯真模样,对我们笑着说,我没事的,我知道的。”

    “那你们可有为他报仇?”

    “青霓那时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未朔身上。她知道此事后,便去帝羽山将那日欺负小羽的孔鸟们都擒了来,交给小羽自行处理。而我去看望小羽时,他说他已经将那几只孔鸟杀了泄愤。为了不再让他想起那日所发生的事情,我也未再提及过。”

    “他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将他们关起来,折磨他们,甚至取他们的精血。”

    “不错。”琰月点头,“此事我后面才知晓。当我见到你们金鸾族时,我才知道他后来又去掳了几只雌性孔鸟,将他们全部囚禁在一起。如奴隶般虐待他们,折磨他们,取他们的精血为自己提升修为。而后又强迫他们繁殖,最后他的住所快要关不下时,他便直接占领了帝羽山,将所有的孔鸟囚禁起来。”

    “原来帝羽山曾是孔鸟的地盘。”

    “嗯。小羽通过培育和食用精纯的孔鸟的血液,修为提升极速。抢占帝羽山时,孔鸟族已非他的对手,为了自保,他们自愿便将帝羽山献给了他,但他们并不知道那时才是他们整个族类进入炼狱的开始。青霓根本不问凤凰一族事宜,一心只在未朔身上。因此赭羽便召集了其余散落在外的凤凰去到帝羽山,给了所有凤凰一个栖息之所。因此凤凰族人对赭羽崇仰无比,唯命是从。”

    “唉。”我心中五味陈杂,究其因果原来是冤冤相报。

    “我们其他几人见他已能独当一面,也是欣慰。去帝羽山巡访时,孔鸟族与凤凰族看起来相处融洽,便未再过问过此事。”

    “直到我的出世,才将这看似平静的表面打破了。”

    “见到你时我只猜想到是他逼迫你们血亲繁衍,而后在参观了你们住所之时。我才知道这几千年来孔鸟族在帝羽山竟是过的炼狱一般的日子。你们人人皆是骨瘦如柴,偶尔抬起的手腕上面更是伤痕累累。居住之地也破旧不堪,脏乱无比,无法直视。你们族人虽被迫要求整装迎接我,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提起精神,精心收拾。那失去神采的双眸和呆滞的面色,都足以体现凤凰族对你们的虐待。虽然繁衍至今,他们给了你们一个尊贵且神秘的称呼,金鸾鸣雀。”

    我心如刀绞,幼时天真,不以为然。看见族人皆瘦小嶙峋,以为我们本是如此。

    我喉咙好似被石子堵住了一般,“他本想着终于可以给你展示他千年来的成果,未曾想你却站在了金鸾族的这一边,训斥他的行为惨无神道。”

    “嗯。他以为我会像其他神族那般,看见金羽鸣雀眼中会金光四射。会像别人对其他族类的性命视为蜉蝣。因此即便你们居所那般不堪,也任由我随意参观。”

    我倒是想起了昔日福灵村的布景,“不会是跟福灵村一样吧,他们也做了一个特意迷惑我们祈福或者祭司的地方?”

    琰月淡淡一笑,应是跟我一样想起了福灵村,“嗯,在帝羽山你们也有一个祈福塔,只是塔里供奉的是青霓。你当时年幼,从未去过,所以未有任何影响。”

    “原来如此。”我道,“想必祈福,纳福以及圣女也是相对应的,只是纳福与圣女你并未真的实行,而是做了场戏。”

    他以微笑回应我的猜测,“小羽与凤凰族冥顽不灵,这几百年仍未放弃再次培育金鸾鸣雀。因此我出来后恢复了灵力,才出此下策。”

    “自己未曾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他人。难怪明竹在西山时还对你恨之入骨,而后又有这般大的转变。若是他未经历这一遭,未亲眼看见以及听见他们对我想法,想必还是赭羽的左膀右臂,甚至会将他姐姐的死怪在你头上,”

    “他与明漓是凤凰中难得的青焰凤凰,他们体内的青焰与我的青焱可以相融,因此我的灵力无法控制他的意识。所以在他在千灵山一直清醒地感受着一切,不愿承认凤凰族对金鸾族所做之事,但自己又亲身体验了其中悲惨,才几近疯癫。我想其实他早知道赭羽对金鸾所做之事,在内心应该本就是不认同的。只是他力量单薄失去姐姐后又得其他族人照顾,因此才一直压抑本心替赭羽做事。”

    我长叹一声。难怪在西山时,他得知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金鸾鸣雀是那般反应,他自觉作为凤凰族人他无颜面对我,所以至我离开时都未曾再转过身来,也未曾再要求我为他们做任何事。

    “原来是这般。”

    琰月与我皆叹了一声,望着簌簌而落的雪花,未再言语。

    怅然过好一阵后,我们身后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主上,明竹求见。”

    游稽与诸毗一同走进来,明竹则站在外屋等候。

    “何事?”琰月并未回头,冷淡道。

    诸毗看了我一眼,“有关帝羽山的孔鸟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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