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水洞中一点清幽光,阿细青丝挽髻,盘腿坐一处石台,双目微闭,手指掐诀,默念间,一股水柱从洞内溪流涌出,呈8字在洞内环绕,指间变幻,一时变化为水珠,雾气,一时又凝聚成更加粗的水环。被阿细吸入口中又从各处关节涌出,呈一个水蛋包裹阿细。这样端坐冥想许久后,阿细轻吐一个字诀,水蛋顿时生出九个水龙头,各个异样,飞奔而出,化作九条水形巨龙,在洞内盘旋奔腾,势如龙虎,阿细睁开了眼睛,变换一个手势,水龙顿时停止,依次而行,潜入溪流,阿细深吸一口气,收回了功力。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晴了,长时间隐没在雾气中缥缈的远山也露出了青紫色,鸟鸣山涧,幽水深深,云隐峰秀丽奇俊的山峰间,一股自然之力升腾。阿细修炼一夜后,沿山路往回走,远远的,望见对面山上下来一人,青衣长发,步伐轻履,分明向云隐峰这边来了。

    “小师兄?”阿细纳闷道。

    小师兄哲哲是雄霸玉里地区,安仁寨主最小的弟弟。玉里背靠雪山,四季寒冷而人烟稀少,哲哲在玉里当惯了山大王,行事颇为霸道,既有狼一般的狠厉多疑,又有天真不羁的一面,因神形潇洒,且充满战斗力,是很多少女心仪的对象。

    阿细,便是玉里人。

    “师父还在闭关,他怎么下来了。”阿细心中疑惑,担心澈被发现,便想到碧云台带澈藏起来。

    这时妙妙迎面上来,听阿细说哲哲来了,高兴道:“哪里啊?”

    阿细指给妙妙看,妙妙正想喊,被阿细拉到一旁。

    “不要喊,他会看到我的。”

    “怎么了?”妙妙纳闷。

    “要是他发现阿澈就糟了,我现在去带他藏起来。”

    “我早和你说过。”妙妙不想理的说道。

    “你帮我拖住小师兄,好吗?”

    “我怎么拖住小师兄啊。”妙妙不情愿道。“我说谎的话,咒语讲不灵验怎么办。”

    阿细知道她故意为难,说道:“你帮我拖住小师兄,我送你颗九转还魂丹啊。”

    那九转还魂丹不知采集山中多少奇珍草药才炼成,妙妙见阿细为那个陌生人便肯交出,抱怨道:“你还真舍得啊。好吧,不过要是他被发现了,别拉我为你说情啊。”

    妙妙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向水中一颗一颗扔着石头玩,突然一颗石子投下溅起高高的水花,妙妙回头一看,小师兄过来了。

    他又投了一颗石子,水花溅到了妙妙。

    “啊...”妙妙躲开了溪水边,讨厌道:“都溅到我了。”

    哲哲投出手中最后一颗石子,说:“阿细呢?”

    妙妙故意转过身不理会。

    哲哲上来笑道:“这么点小水花就生气了。”

    妙妙完全不理,继续往前走,哲哲快走几步跟上来,妙妙就加快跑开,哲哲加快跟上来,妙妙就更快的跑开,哲哲不服气伸手拉妙妙,妙妙一闪身躲到了树后。哲哲追了过来,妙妙就跑到另一棵树后,她在树林间穿梭,边跑边笑,戏谑哲哲。遮遮挡挡的树让哲哲几次抓不到妙妙。可妙妙似乎跑晕头了,一转身哲哲就在面前,一指点在妙妙肩膀,另她僵硬的后退几步,盘腿跌坐地上不得动弹。

    哲哲走上来说:“别调皮了。”

    “阿细呢?她今天怎么不和你在一起?”哲哲又问。

    “她昨天修炼一晚上,到现在也没有回去。”

    “别撒谎,阿细到底去哪里了?”哲哲不信妙妙的话。

    “阿细真的在山上修炼一晚,我要是说谎的话,就让我咒语讲不灵验。”妙妙脱口而出道。

    哲哲猜疑的看看妙妙,她既如此说,必是真的了。

    “她最近这么努力的?”哲哲道。

    “可不是,阿细说自己功夫差,所以才受你欺负,等她功夫好了,就再也不会受你的欺负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哲哲反驳道。

    “没有吗,你每次想到一个捉弄人的点子,就来找阿细,因为在山上,你只敢欺负阿细一个人。”妙妙嘴巴伶俐的说道。

    “你少冤枉人,我是和她开玩笑。”

    “小师兄的玩笑就是打坏人家的东西,或者让人家气哭。”

    哲哲有被噎到,反问道:“最近山上有没有什么事情?”

    妙妙眼睛亮闪闪一下,随即装无知道:“没什么事情啊。”

    哲哲向天上看了眼,道:“这个时候阿细该结束了,去找她,让她来见我。”

    妙妙愣那里看着哲哲,然后说:“你是不是喜欢阿细啊?为什么总找她麻烦?”

    哲哲被激将到了,瞪眼大声道:“我会喜欢她?这个胆小鬼!”转而间哲哲明白了,盯着妙妙道:“你故意的,你就好好坐在这里吧。”说着转身走开,妙妙知道哲哲的性格,他真的会把自己扔在这里,忙喊道:“不要啊,小师兄,山里有野兽,会把我吃掉的。”妙妙害怕了,喊道:“阿细在山上呢,你要找她,我帮你去喊啊。”

    哲哲故作潇洒,飞来一颗光点解开妙妙的穴位。

    妙妙骗过哲哲,让他到小筑台等着,自己上山去找阿细。

    晴空湛蓝,澈一身黑色粗衣坐于碧云台,削瘦的身影略显单薄,在密林、山石、草地和晴空的映衬下,虔诚静默。阿细赶来,望见澈的身影,不禁感叹,他的冥想竟如此深厚,静坐于山石上,仿若与大地化作一体。不知澈是不是感知到了来人,他睁开了眼睛,看到阿细来,很是开心,他已经独自在这里十多天了。

    “我小师兄来了,我带你到别处。”

    阿细背上束星宝剑,施展功力,清除澈在这里的气息,带他上来半山腰的曼尼神庙。澈走进曼尼神庙,顿时感到一阵熟悉。

    阿细从水瓮里取出清泉供在神像前,让澈和自己一起敬拜神灵。澈敬拜后向神像看去,注意到了神像胸前的小坑。

    “那个小坑是怎么回事儿?”澈跪坐在神像前问道。

    阿细没想到澈会问这个,因为时间很久了,来神庙的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只以为神像就是那个样子,从未想过神像胸前为什么会有一个坑洞。阿细说:“我也是听我师姐说,在很久以前,神像胸前有一颗光彩夺目湛蓝无比的神谕宝石,那是神像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我们云隐峰的宝物。但是有一天夜晚,有人趁着雷雨天盗走了宝石。从那以后,神谕宝石的下落再也没有人知道。”

    “神的宝石也敢偷,无论他逃到哪里,守护神的惩罚都不会消失的!”妙妙不知何时也来了,突然冒出来愤愤然补了句,吓了两人一跳。

    原来妙妙便猜阿细会带澈来这里,因为哲哲不喜欢到神庙。妙妙寻来这边,才走近处就听两人说话,便恶作剧的吓他们一跳。

    妙妙告诉阿细,哲哲在小筑台,让她快回去。

    阿细便忙回去了。妙妙见阿细走远,扭头看看旁边的澈,心中早已对他不服,觉得阿细对他太照顾,便说神庙内的水瓮缺水了,让澈去把水瓮都打满。澈觉察到了妙妙对自己的排斥,没说什么,背了水瓮便往山里取泉水。

    阿细回到住处,见哲哲背身站在院里。

    听到阿细脚步,哲哲转过身来,从衣襟掏出一封信:“那个人在哪里?”

    阿细一看,是大师兄的信。

    阿细自知理亏,解释道:“他被人施咒,在山中困了一千年,并不是外面上来的人。”

    “所以你现在可以越过我给大师兄写信了!”

    在云隐峰哲哲是阿细的小师兄,而在家乡玉里,哲哲是首领的弟弟,阿细在任何地方,都要听命于哲哲,越过哲哲向大师兄写信,意味着阿细破坏族人规矩。阿细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她清楚哲哲一定容不下澈。但在云隐峰生活的几百年,阿细已不会时时听哲哲的指挥。

    “他失忆了,我担心他下山会有危险,所以才给大师兄写信。”

    哲哲将信塞回衣襟,道:“那个人在哪里?”

    阿细知道哲哲为人狠厉,不愿说出来。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出他了吗?”哲哲转身到前面的草坪,掐了一个指诀,闭眼于冥想中感知,一瞬间这股力量向周边扩散去,很快他就知道澈在哪里了。阿细见哲哲施展冥想,知道他功力深厚,找到了澈,想劝阻哲哲,被哲哲轻轻一甩,径直往山上去了。

    阿细没有哲哲功力好,追不上他,一路跑到神庙,见妙妙独自坐在神像前,问道:“阿澈呢?”

    妙妙尴尬道:“我看水瓮缺水,让他去打泉水了。”

    澈在山中背着水瓮,见一青衣男子从山间走来,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澈顿时感到对方的杀气。只见哲哲一伸手,掌心向澈,一股力量直击澈胸口,将他打出七八米开外撞在一老树上,手中的水瓮飞出,泉水飞溅一地,澈跌落在地无法呼吸,半晌缓过一口气,咳了一声,鲜血从澈的嘴里流出,这是哲哲对阿细的教训。

    澈恐惧的抬头看向哲哲。

    哲哲向前两步,抬手再次袭击,一瞬间,从澈的身上迸发出一股力量,将哲哲发出的掌力击碎,并冲击过来,幸好哲哲及时抵挡,被逼得退出几米远。哲哲惊讶极了,时才毫无反手之力的人,竟发出如此力量。正犹豫间,阿细追了过来,见澈嘴中流着鲜血,晕倒在草地上,顿时担心,喊道:“阿澈。”

    “为什么打他!”阿细愤怒道。

    “我对他已经是客气的了。你要记住,你是玉里人,不可以越过玉里的规矩。”

    望着哲哲冷血而不自知的脸,阿细愤慨又绝望,从腰间掏出九转还魂丹给澈服下,搭澈的脉查看伤势。澈虽吐血,内伤却不算过重,服下丹药便可止血恢复,阿细这才放心,转向哲哲道:“把大师兄的信给我。”

    哲哲转身离开,阿细追了上去,道:“把大师兄的信给我。”

    阿细明白大师兄一定是同意留下澈了。

    哲哲回身,出其不意一掌打向阿细,阿细虽无防备,但眼疾手快躲开了,一把抽出背后的束星宝剑向哲哲刺去,哲哲一闪身躲开,阿细连续向哲哲刺去,哲哲功力极好,来回闪开,从腰间抽出扇子,一把挡住了阿细的进攻,剑和扇对峙在一处。

    “阿细,你出息了。”哲哲的扇子抵着剑,压的阿细逐渐跪地,

    阿细力量终究不敌,被哲哲一用力闪了出去,摔倒在地。

    “明天早晨到松林居,有件事情告诉你。”哲哲道,他想知道阿细听到那件事情会怎么想,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意阿细会怎么想。

    原来远在玉里,将军府的管家到寨子去,清点寨主送往将军府的牛羊马匹和粮食,寨主送了管家一份厚礼,管家便将将军想要再娶一妾室的事情告诉寨主,寨主让寨子里的女孩都出来,让管家看看可有合将军大人意的,管家看中了禾禾。寨主夫人得知后向寨主哭泣,不愿禾禾前往将军府,因为禾禾是她的侄女,寨主无视了寨主夫人的哭求,在各方势力牵扯中,区区一个族中少女,寨主是不会考虑她愿意与否的。

    寨主夫人了解寨主,为了寨子在这片土地的生存,他不会得罪将军府的,于是拿出金银,托人前往将军府贿赂管家,说道:“叫做阿细的女孩才是我们寨中最漂亮的。”然后打开预备的画像,管家见此少女貌美秀丽,于是收下贿赂,将进献少女的名字换成了阿细。

    哲哲得知此事后,心中震惊,却已成定局,无可奈何。想到阿细要前往将军府,哲哲不禁多了一份醋意,想道:“她该不会也是愿意去的吧。”

    哲哲本想一探究竟,却中途得知阿细写信给大师兄,私藏陌生人在山中,不由得气恼起来,才有了今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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