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看着帖子上大大的“发财”二字,何暮云不禁微微一笑。

    当初自己开铺子的时候,李青绫就挺羡慕,说她手里有些闲钱,也想开个铺子,还说到时候要与她合伙,如今大概是想出要开什么铺子了。

    范裕的事儿总算过去了,她也决定要出去转转了。

    只是得跟母亲说一声。

    也不她如今是什么态度,让不让自己出门?

    原先,因弟弟的事,俞氏迁怒与她,不许她出门,接着又出了范裕的事儿。俞氏被丈夫骂了一顿,对何暮云管得更严了,还放出话来说,谁要是放了姑娘出门,立时打一顿,发卖了。

    如今没事了,总不能一直关着自己吧?

    明日是去给母亲请安的日子,先问问,不行再想法子。

    因俞氏不待见女儿,让她每三天请一次安,饭也叫她在自己小院吃。

    所以,何暮云吃过早饭后,才去了正院,请安后跟俞氏说明日想出门一趟。

    俞氏听了怒道:“出去做什么?上回的事儿就是你出去乱跑,才惹出来的,不许去!”

    虽说有些心里准备,可看着母亲厌烦的眼神,何暮云还是心中一酸。

    她知道,求告俞氏是没用的,自己越求,她只会越怒。只好低头退了出去,回去另想办法。

    何暮云想了多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她倒是可以偷溜出去,但那样门房的李大伯必定要倒霉。

    她正想找人去给李青陵递个信,明日去不了了,谁知俞氏身旁的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太太同意了她出门。

    何暮云虽不知俞氏为何又转了念头,却也高兴地应了。

    第二日一早,何暮云吃过饭就出发,先去看了看奶娘,然后就去了应缘阁,刚坐下,李青绫也到了。

    不像何暮云出门只带一个翠儿,李青绫身后足足跟了四个人。一名贴身伺候的丫头,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外面还站了一个小厮。

    李青绫出生武将世家,父亲在宁州卫任指挥佥事,两个哥哥也在军中。家中就她一个女儿,陪在母亲身旁。

    李青绫的祖父、二叔,还有大哥,都捐躯沙场,所以李母对孩子们的安危非常紧张。

    即使李青绫是在京中,并不在危险的边关,每次出门也要她带上四个人。

    李母希望李青绫嫁个读书人,以后再不用像她似的,整日担惊受怕,生怕那一天,边关传来噩耗,丈夫或儿子出事了。

    李青绫却喜欢像父亲、哥哥们一样的武人,对文弱书生不感兴趣。

    因此,她的亲事一直也没定下来。

    李青绫一进门,就几乎是小跑着奔向了何暮云,一把抱住了她:“云儿,你怎么了,最近都不出门?我去了你店里好几次,都没见到你。问李妈妈,她只说你母亲不让你出门,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女儿被人逼着做妾,这事儿毕竟不光彩,何廉禁止家里人外传,何慕云也怕李妈妈担心,没跟她说,只说是俞氏因弟弟的事迁怒她。

    何暮云拿眼瞅了瞅李青绫身后的两个嬷嬷,李青绫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叫自己的人都到外边守着。

    翠儿也随着出去了,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屋里只剩了她们两人,何暮云小声把范裕的事儿跟李青绫说了。

    李青绫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道:“还有这事儿?真正是……真正是……这范裕也太无法无天了!还好你父亲……还算有点儿良心。”

    “好在没事儿,都过去了,”何暮云拉了李青绫的手,“不是说有发财的好事?快说说。”

    李青绫又吁嘘了半天,这才说起了想开个书画铺子的事。

    “母亲答应把东开街上的一个空铺子给我,我打算开个书画店,咱俩一起,算一人一半,怎么样?”

    东开街离国子监不远,只隔着一条街,虽不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李青绫的父亲是武将世家,母亲出身富商,才能有实力在这种地方拥有一间铺子。

    何暮云因笑道:“我可没那么多银子,你要是钱不凑手,我新得了二十两银子,倒可以先借与你。”

    李青绫却抓住了她“新得了二十两银子”这句话,她知道何暮云上次开店已经将积蓄几乎花光了,平日里又没有母亲补贴。

    “你从哪儿新得的银子?”

    “当然是……卖画卖的呀。”何暮云高兴地跟好友分享了自己新近“发财”的经历。

    李青绫拍手笑道:“我就说你的画好,这下可碰到识货的了。”

    她拉着何暮云的手,两眼亮晶晶的:“其实我也没多少钱。那铺子上家人不租了,母亲说算是借给我的,先不收租金,等以后咱们赚了钱再说。我出钱把铺子装饰一下,弄些柜子什么的,你多画几幅画,买出去了不就是钱吗?到时候我把你的画标价一百两一幅,买出去十幅就是一千两……这样算下来,你还亏了呢。”

    “啊?”何暮云听得目瞪口呆,“你开书画铺子,就只卖我的画啊?”

    李青绫抱了何暮云的袖子,摇了摇:“我这不是没钱吗?”

    说完,用她清澈的眼睛诉求地看着何暮云。

    何暮云知道李青绫是真心的,也不再推辞,答应了与她合伙,但也没按她说的算。只说自己可以多画一些画,但最后两人占多少股,还是要看她的画卖了多钱。

    朋友一心提携她,她也不能占朋友的便宜。

    两人又商量一些开店的具体事宜,进些什么价位的笔墨纸砚,到哪里去进,卖些什么书,店中怎样布置等。

    与此同时,对面楼上,范裕的得力手下范得崇正在催何士杰。

    “差不多了,快些过去,叫上何姑娘去上香。”

    何士杰满脸纠结,磨磨蹭蹭地往外走。范得崇不耐地推了他一把:“快些!”

    前些日子,何廉知道了儿子去赌坊的事儿,骂了妻子与儿子一顿。他见过不少世家子弟,本来好好的人,只因染上了赌瘾,一辈子毁了的事,于是故意找了一个人引着儿子去赌坊,他则躲在赌坊门口,当场“抓到”了儿子。

    回家后请家法,打了儿子三十藤条,又罚他跪了三个晚上,吓得何士杰看到赌坊两字就打哆嗦。

    范裕本来打算引着何士杰继续赌,等他欠得多了,就可随他摆布。

    如今见何士杰再不上勾,就又挑动何士杰与当初引他去赌坊之人的争端。何士杰推了那人一下,那人倒在地上磕破了脑袋,血流满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何士杰吓坏了,这时,范裕过来,装做无意撞见,叫手下帮他将人“处理”了。

    何士杰慌乱中,只见他将人抬走了,也不知后面如何。

    过了一天,范裕来找他,说是请了大夫治,奈何伤太重了,没治好,人死了,还说出了人命,要告官。

    何士杰一听人死了,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是告了官,他不是就要被杀头了吗?

    他哭着跪下求范裕。

    范裕说,如果他的姐姐跟了他,何士杰就是自己家人,万事好商量,如若不然……

    范裕叫他引姐姐去文昌庙上香,他只能听从。

    昨日,俞氏之所以改变主意,允许何暮云出门,就是何士杰替她“求的情”。

    何士杰进了应缘阁,上了二楼,心中既忐忑,又有一些愧疚。

    却不得不做出与往日一样的神情,颐指气使,理所应当地说道:“翠儿,我姐在里面吧?母亲叫她陪我去上香。”

    何暮云在里面听到了,心中疑惑。

    何士杰平日里与她并不亲近,为何要叫她陪着去上香?

    她让何士杰进来,直接问了心中疑问。

    何士杰一幅不耐烦的样子:“昨日我遇到了一个算命的,他说要木命的亲人陪着我去文昌庙上香,这次院试才能考中。昨日我已经跟娘说了,所以娘才同意姐姐出门的。”

    这是何士杰早就想好的说辞,范裕的人逼着他练了好多编,他说起来一点儿磕巴都没打。

    何暮云正是木命之人。

    读书人最在意功名,文昌庙位于城东,离这里虽然不近,但所处地段繁华,香火很旺,每日人来人往。何暮云就没多想,只说快中午了,吃过午饭再去。

    何士杰说那算命的给算好的时辰是午正时分,阳气最盛之时,现在去正好。等烧过香,他请姐姐吃饭。

    何暮云只好遗憾地跟何青绫告别,开店的其他细节,约好下次再商量。

    然后就下了楼,与弟弟何士杰一起,去往城东文昌庙。

    午正时分,姐弟二人在文昌庙上了香,出庙门的时候,何士杰突然一捂肚子:“姐,你先到马车上等,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转身小跑着,又进了庙中。

    马车停在庙门外约一盏茶的距离,不远。

    正午十分,庙门前人不多,何暮云与翠儿并肩而行,迎面过来一位穿着蓝布褂子的行色匆匆的中年妇人。

    她神色惶急,许是走得太快,脸上都是汗:“两位姑娘,有没有见到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大眼睛,穿着红衣裳,扎两个小辫。”

    这是丢了孩子了?何暮云并没有看到,她刚摇了摇头,还没说话,身后突然过来两个身形粗壮的婆子,拿手帕捂住了她与翠儿的口鼻。

    两人拼命挣扎,却是力气越来越小,眼前一阵发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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