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俗话说得好:

    和宫双子相处久了,发疯是很正常的。

    瞄准目标,我从五级高的台阶一跃而下,尘封许久的腿部肌肉再次紧绷,对准那熟悉的背影使出全力一击。正与队友交谈的宫侑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毫无防备地被我踹得向前踉跄几步,扭过头来就要开骂:

    “我靠哪个混蛋——哎!?”

    我稳稳落地,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身体顺势旋转,一击回旋踢直奔旁边的宫治——原本是打算直接命中额角的,但临到一刻,我觉得阿治应该罪不至此,便调整高度,减弱力道,最终踢到他的侧腰以示警告。

    可那孩子偏偏是个爱撒娇的主,喊得比宫侑还要大声,“很痛啊!安姐!”

    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我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手牢牢抓住宫侑的衣服,另一手因为手腕骨折,只能以手指揪着宫治的领子。此刻,我一手一只狐狸,像拎住他们命运的后颈皮一般,骂完这个骂那个。

    “就是你们俩在四处传播的吧?嗯?”我声音冷冷,压低嗓音,透着一股长姐的压迫感。

    宫侑刚要辩解“我们没有啊”,就被宫治给了一拳,他更正道:“安姐,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我妈在怀我的时候梦见了饭团仙女,这事除了咱们三个,整个体育馆还能找出第四个知情人吗?”我拽过宫治,凑近他的脸,“不光撒谎,还敢侮辱我的智商,阿治罪加一等。”

    眼看事情败露,宫侑的第一反应是指向旁边,“是阿治先说的!”

    恰巧他的兄弟也是这么想的,宫治立刻回敬,“安姐,都怪阿侑这个大嘴巴。”

    “许久不见,你们欢迎我的第一份大礼就是作死,不错不错,真是勇气可嘉。”我怒极反笑,眼神锐利如刀,“都用不着白鸟泽的王牌出马,我现在就能把你俩打回兵库县的田里,和外公种的胡萝卜做伴。”

    “要打别打脸啊!安!”

    “安姐等一下!我可以解释!”

    正当我准备进一步发难时,“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这让本镜头PTSD患者心头一紧,身体僵住,下意识地松开了对狐狸们的桎梏,视线一帧一帧地缓缓移向那道声音的来源。

    一个长得很像藏狐的少年——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第一眼看去真的以为是藏狐成了精,站在离我们一米开外的地方,举着手机,黑漆漆的镜头宛如枪口,正直直瞄准我的脸。

    ……糟了。

    滚烫的热度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脸颊,直冲头顶,速度快到几乎可以打破我有史以来最速脸红传说。我惊慌极了。已经有过一次被迫荣登DikDok当期热门的羞耻经历,要是这个打人的证据也被流传出去的话……

    先不说什么《白鸟泽经理赛前痛殴对手,疑似球场暴力》之类的体育新闻,我现在可还肩负着宫城县烟花祭宣传大使的任务呢,那黑心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乙方需在宣传期间维护个人形象,如因乙方问题造成舆论纠纷,乙方需向甲方赔偿所有可能造成的经济损失。

    言外之意就是,赔偿金上不封顶,他们想要多少要多少。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那是我出卖了很多笑脸和羞耻心才挣来的宝贵的钱!

    进了我的口袋就别想再要回去!赔钱这种事绝对、绝对不允许发生!

    我甩开宫双子,急忙跑去哀求角名——是的,短暂的震惊后我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稻荷崎一年级的角名伦太郎。

    “不好意思,麻烦您把照片删了可以吗?”我十指紧扣,作出祈祷的姿势,抬起头,用被天童誉为“看谁谁死”的湿润眼神,满脸恳求地望着他,“这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拜托您了,角名同学!”

    角名似乎没料到我会叫出他的名字,那双半阖的眼睛微微睁开。在我未察觉的瞬间,他的镜头略微向下移了移,先是问道:“……你认识我?”

    齐藤教练预测白鸟泽或许会在八强赛上对阵稻荷崎,所以我早早做了功课。

    “当然认识啦,来自爱知县的一年级副攻手,角名伦太郎君。”

    我上前一步,更加真诚地恳求道:“求求您删掉吧,为此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拜托了,呐?”

    “……”这话听得,角名的心微微一颤。

    该怎么形容心脏这停跳的一拍呢?总之,爱幻想的少年已经在心里召开起了紧急记者发布会。

    号外!号外!号外!

    发布会的背景板是由少年少女(压根没拍过)的亲密合影组成,Suna?AnZ的水印更是印得满满当当。身着应援服的狐狸们列队而立,敲锣打鼓,为首的一只站在台前宣布:“关于‘角名伦太郎在爱河中溺水’一事,他本人将发表重大声明!请各位准备好拍照、摄像、录音,接下来请听——”

    台下的记者狐们疯狂按下快门键,在闪烁不停的镁光灯中,代表角名本人的藏狐镇定自若地坐在正中央,它凑近麦克风,淡淡地说:

    “澄清一下,我当时根本没有挣扎。

    “说我还扑腾两下的都是谣言。

    “嗯,我说完了。”

    话音刚落,台上台下的狐狸们齐声尖叫:哇哇!这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

    此前的流言不过是女同学A、男同学B和教师C们的大胆猜想。他故意把手机壁纸换成AnZ,一来是在单纯地追星,二来是想气气那个吃了他半盒水果糖还不肯承认的宫侑。

    但如果AnZ也认识他,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他得为自己辩护:今天这惊鸿一瞥让他毫无防备地跌入爱河,直接沉底,连个吐泡泡的机会都没有,走得既迅速又安详。

    “……角名君?”

    上述思考只花了三秒的时间。角名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少女——不愧是轻松俘获全国青少年芳心的脸,拉近一看更是绝美。真可惜啊,不能把她拍下来,要是换作他当摄影师的话……

    角名暗想:为什么人类的眼睛没有照相功能呢?

    “……要我不发也可以。”漫长的等待过后,他终于开口,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您请讲。”

    “等等!”喘息未定的宫双子急忙打断。宫侑一把揽过我的肩膀,宫治则俯身搂住我的腰,两人合力将我抬起来,连退了几步。

    突如其来的重心不稳让我下意识地按着他们,“你俩又在发什么神经啊?快放我下来!”

    “安姐,离他远点,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就是,他连手机壁纸都是你,一看就是心怀不轨。”

    “真的?”我转头看向角名,求证道,“角名君是我的粉丝?”

    刚从路人粉变质成男友粉的角名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奋力挣开一左一右,冲上前握住角名的手(还有他的手机),连连哀求道:“那就更不能发了啊,角名君。为了AnZ的名誉着想,删掉吧,求求你了!”

    然而比我和角名反应更剧烈的是宫侑,他叫嚷着“啊啊啊绝对不行!给我分开!”,应激似的扯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宫治更是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包湿巾,二话不说就抓住我的手轻柔地擦。

    “太失礼了!”我抽回手,气恼地质问道,“有完没完?我还没原谅你们呢。”

    宫治接着又去擦角名的手,强制性的,一边擦得用力一边嘀咕:“不能让你小子带着安姐的余温。”

    “是有人说‘AnZ也没想象中那么好看’,我们才这么说的。”一提这事宫侑就来气,“别让我在比赛里遇到他,不然我非跳发到他头上不可。”

    虽然是在维护我,但我忍不住吐槽道:“……你们是小学生吗?”

    “开什么玩笑?安就是最最最最好看的!不懂你含金量的都是些没长眼的东西!”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随便泄露别人的隐私吧?难道我能到处宣扬你后腰上长了颗痣吗?”

    “可以啊!”

    “你看,果然不可以——哈?你说什么?”

    宫侑得意地嘿嘿一笑,“那不就显得你看过我的后腰吗?”

    我:……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小时候经常分不清你们两个,只能通过撩开衣服看一眼的方式确认自己没打错人——算了,我搁这儿自讨苦吃什么呢。”

    原本积聚的怒火瞬间消散了一大半,我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摆脱掉宫治的角名走了过来,比宫双子还要高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说:“照片,我会删掉的。”

    “哎?真的!谢谢你!”

    “不过有个条件。”角名微微倾身,把手机递到我面前,那双总是显得懒散的眼睛此刻透出一丝认真的光芒——但我想应该是我看错了,“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宫侑愣了一秒,栗色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停停停!你当我死了是吗?”

    “没想到你还敢这么直接。”宫治冷哼一声,手中的湿巾一卷,立刻变成一根试图勒死角名的绳子。

    可角名一脸淡定,毫无畏惧,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淡淡扔出一句绝杀:

    “我手里有很多这俩蠢货的视频,想发给你看看。”

    宫兄弟:……

    “哦?”这下换我来了兴趣,接过他的手机飞速按下自己的号码。

    眼见生米煮成了熟饭,宫双子立刻改变策略,转而央求起坐拥稻荷崎一手战地资料的记者:

    “等等!角名!别发那种东西!”

    “我请你吃棒冰,你能不能只发我赢的部分?”

    “去去去,都给我起开,我才是他粉的正主。”我挤到他们中间,“开个价吧,角名君,我要怎样才能得到你的所有视频?”

    宫侑和宫治一脸震惊,宫治先说:“安姐,我俩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你从小看到大了不是吗?”

    “对啊,要不我现在揍他给你看?”

    “滚开蠢猪,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哈?你少在安面前贬低我。”

    “……”

    双子掐得激烈,角名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却没有什么波动,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地锁定着我,声音淡然:

    “等比赛结束我再告诉你。”

    啊啊、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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