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换成别人我都不会哭得那么惨,偏偏这个人是岩泉一,在我心中足以用英雄二字去形容他的人。

    “小岩……”似要把过去所有委屈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我将头抵在岩泉的胸前,止不住地抽噎。

    岩泉抬头张望,越过围观的人群,他冲楼下的队友喊道,“——喂及川,快过来!”

    我立刻止住眼泪,收起哭声。及川彻的名字比任何止痛药都要好用,“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开玩笑,这时候见及川还不直接尴尬死我。我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岩泉死死按住。

    “别逞能。”

    “唔呃……”不动不要紧,这一动,我的头晕加剧,胃部更如翻江倒海一般不适。话说怎么感觉视线模糊不清的?我盯着岩泉队服上的一片红渍,不明所以地问,“……哎,小岩你也受伤了吗?”

    为了我?那多不好意思啊,又欠他一个人情。

    这时,不敢不从小岩命令的及川挤过了人群,他刚想问怎么了,却对上我望向他的双眼,震惊之余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安酱!!?”

    “我没有受伤。”我听见岩泉说,“那是你的……”

    身体的剧痛逐渐变得微乎其微,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但恶心的感觉却是实打实的存在,我再也说不出话,捂住嘴干呕起来。

    运动员对伤病的危机程度异常敏锐,多年的竹马默契一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的,岩泉用手帕按住我的头,及川掏出手机直接拨打救护车——这已经不是体育馆的医务室能解决的问题了,她绝对磕到了头。

    眼前的景色变得天旋地转,在彻底晕过去之前,我忽然想道:

    啊糟了,白鸟泽的颁奖典礼。

    ——————

    再次醒来时,果不其然是在医院。

    四周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监测心率的仪器滴滴滴地响。全身、尤其是头部的疼痛使我皱了皱眉,哪怕已经清醒了,我也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被夕阳染成了橘调。我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手腕上滞留针的存在。

    有……摔得……这么严重吗?

    对了,颁奖典礼——

    “——不要乱动。”他制止道。

    这个声音让我愣了一下,喉咙干涩,勉强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父……亲?”

    “醒了就好,你的同学们刚走。”他起身,按下床头的呼叫铃,“送你来医院的是你的初中同学吧,及川君和岩泉君,我有印象。

    “白鸟泽也来了不少人,不过我就认识若利一个。哦对了,你们的教练也来了,他让你这段时间安心养伤,不要想社团的工作了。

    “你妈妈在回宫城的路上,你晚上就可以见到她。我还没跟你奶奶说,她一个人下山不方便。”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别人怎么怎么样,唯独没有提到自己。我微微侧头,看见一向整洁的父亲发丝凌乱,他眉头紧锁,眼眶乌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显得乏力不已,极度缺少休息。

    是啊,我已经有好几周没看见他了,工作一定很忙吧。

    “——父亲。”我打断他,“谢谢你在这儿。”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可这正是问题所在,恰恰因为我是他博林康平唯一的女儿,所以他的爱是真的,束缚也是真的。担忧是真的,不信任也是真的。

    而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离了别人我确实活不了。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笼中琉璃鸟。

    我眼眶发酸。

    呼叫铃叫来的医生和护士陆陆续续地进来——对,陆陆续续,我没用错词,被十多个医务人员团团包围在病床上,那场面还真挺震撼的。

    我惊恐地看向父亲,他轻咳一声,小声解释道:“大部分是你奶奶的徒弟和徒孙。”

    为首的主治医生说,我从楼梯上滚下来导致了多种损伤,比如右手手腕骨折和数不清的软组织挫伤、皮肤擦伤,不过最严重的还数我的头因撞到了楼梯角,从而引发的出血与脑震荡。

    听到这儿我才开始后怕,他还说幸亏有人在半路拦住了我,送医途中的保护措施也做得非常标准,没有进一步加重伤势。如果是颅内出血,那就不是昏迷一下午就能解决的事了。

    这么一说,我几乎是欠了岩泉一条命。

    “你先踏实休息,有什么事等出了院再说。”看出我的心事,父亲安慰道,“你那两个初中同学,咱家不会亏待的。”

    “不,父亲,他们不单单是我的初中同学。”迟疑了片刻,我哑着嗓子道。

    “他们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

    “好友。”

    ——————

    白鸟泽的经理在IH预选赛结束后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这则消息不知为何传得飞快,我用左手不熟练地解锁手机,各类社交APP上的红点数大得惊人。

    点开LINE,白鸟泽的同学们、北川第一的后辈们、条善寺的照岛、乌野的菅原——宫城县的本地人会发来问候我都理解,毕竟有不少人在现场观赛。可我的左手也有挫伤,只得群回复一条:谢谢大家担心,本人无事,但因受伤不便回信,此条群发,改日再谢。

    兵库县的双子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才转成的文字消息,嘛,这也情有可原,没准是妈妈告诉宫阿姨,宫阿姨又告诉他们的。这个我直接没回,因为一旦回了他们,就是无穷无尽的电话粥,我现在需要休息,还是等晚上妈妈来,让她转告宫阿姨吧。

    再往下滑——

    哎?KODZUKEN?

    哎?黑尾和古森?

    哎!?佐久早圣臣??哎!!??

    远在东京的音驹和井闼山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佐久早圣臣竟然会主动给我发消息?我这一跤是直接摔到平行世界去了吗?

    在这四个人中犹豫了一下,我先给KODZUKEN报了个平安,又选了靠谱一点的古森询问情况。

    【古森汪:安学姐!你没事真是太好啦T T 看视频里你流了好多血,我和圣臣都超级担心的!】

    先把佐久早的问题放一放,我问【To古森汪:什么视频?】

    【古森汪:有路人拍了你受伤的视频发到DikDok,现在应该还在热门上挂着呢。】

    我:!?

    【古森汪:我发给你看看?】

    【To古森汪:不了,我不要看恶评……(心死】

    肯定有评论说,什么样的笨蛋会因为踩到鞋带摔成脑震荡啊之类的。我很脆弱的,不看就等于没有恶评。

    【古森汪:没有恶评啦,大家都在夸呢!】

    他发来一段视频和几张截图。发布者只拍到了我从岩泉怀里抬头,含泪看向及川的那一幕,配上夸张的滤镜和伤感音乐,还有莫名其妙的慢放——什么,这个怼着我脸拍的视频竟然有3W+的赞?

    我只点开了第一张截图,热评第一在问【这是哪部剧的切片,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主?好吃她的颜啊,求推荐!】

    在她的评论里,有人报了这个视频的来由【是白鸟泽高中部的男排经理,素人。今天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血和眼泪都是真的,不是演技。我人在现场,本人比视频还好看。】

    对此我的评价是:日本人还是吃得太饱了。

    除Line以外,其他社交媒体的红点全是在提醒我又增加了新粉丝。正当我苦恼着要不要转成私密账号或者干脆注销的时候,我听见门外传来几声争执,接着妈妈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安子,感觉好点没有?还想不想吐?”

    看到病床上的我,妈妈一瞬间红了眼眶。为了不让同样忙于工作的她担心,我安慰道:“没事了,妈妈,我很好。”

    她坐到我床边,不敢动我,轻轻帮我把脸颊的发丝别在耳后。我问她,“是妈妈告诉宫阿姨的吗?阿治和阿侑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我没接到。”

    “恰恰相反,是她先告诉我的。”妈妈吸了吸鼻子,“我真不敢相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爸竟然不肯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是我打电话问的他。”

    跟在她身后的父亲试图解释:“……你在东京很忙,这里有我呢。”

    “忙算什么理由?”妈妈转头回呛,“有你?有你管屁用,我才几个礼拜没回来,女儿都被你照顾到住院了。”

    “等等妈妈。”我拦住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踩到鞋带,所以才摔倒的,和父亲没有关系。”

    与埋头工作的父亲一样,妈妈也是一副许久未曾合眼的疲惫模样。眼看他们因我个人的疏忽大吵特吵,我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

    “够了!”妈妈蹭的一下站起来,撂下一句话,“我要带安子去东京的医院。”

    “开什么玩笑,以她现在的情况——”父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放低了音量,“……尽量不要有颠簸。”

    这个家从来没有我说话的份,我一直都是被通知的那个。但此时此刻,我觉得我有必要以病患的身份进行要挟,或许这样他们才肯听得进去。

    “停一停,拜托停一停。”我说。

    “父亲是觉得妈妈一个人在东京工作太累了,不想让她多操心,所以才没及时说。妈妈也知道父亲在宫城同时照顾总店和家是有多辛苦,所以想带我走。

    “你们吵架的原因不是对彼此有意见,而是重度缺乏睡眠。现在,立刻回家睡觉。我不需要你们陪床,有护工就够了。”

    “安子……”

    眼看他们脸上写满了不同意,我迫不得已只好使出这招。

    “都不走是吧?那我不活了。”

    说罢,我欲要撞墙“自尽”。

    “哎哎哎——!?”

    “我们走,我们走还不成吗?”

    被我强行赶出门外的父母靠着门板,面面相窥,他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一种可能。

    “……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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