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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七十二章

    “明堂者,王者之堂也。”

    山河依依的大梁地图铺开,三人一猫挤成一团。

    明堂,最早是周天子受诸侯觐见的地方。到了大梁,已没什么人提及这个词汇。傅惊梅在地图上逡巡半天,指着太庙。

    “这里?”

    有可能,但太庙供奉着大梁历代帝王,四时八节有人打扫进香。当年霍章得到麒麟胆后,必定不会随便藏在什么地方。既然江苔枝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留下梅花亭的线索,说明她破解了其中的秘密,并同样将其作为藏宝地。

    “不够隐蔽,藏东西很容易被发现。”裴柔之一口否决。

    “还不如想想你外祖心里的王者是谁。”大虎说。

    还在抠字眼的几人被点醒,异口同声,“先帝。”

    在江陵心中,天下的主人从来都只有先帝。先帝百年之后,他写下多首哀悼的诗词,其中不止一次赞其远胜尧舜。异地而处,麒麟胆这样象征着王权的宝物,他绝不会藏在其他地方。

    王者的居所、先帝、隐蔽能藏东西,答案似乎只剩下了一个。

    傅惊梅苦笑一声,看了眼自己才养回点肉的胳膊,“得!咱们得跑皇陵挖土去了。”

    “古云明堂上圆下方,重盖以茅,外环以水。这正是皇陵的规格。”裴柔之眸子闪亮。

    大梁国力强盛,因此陵墓和唐代颇为相近,都是封山为陵,使石条交错闭门灌注铁汁,非是发动几万人暴力开掘,殊不可破。

    不过历代修陵墓的工匠都会留条出去的生路,这种能直通皇陵内部的小道极为隐秘,向来只存在于传闻中,除非找到当时的工匠,否则绝没法知晓其所在。加之皇陵外守军森严,想要进去更是难如登天。

    对别人来说棘手,对傅惊梅却是小菜一碟。找密道是大虎的专长,只要几人能混进皇陵,顺藤摸瓜不在话下。

    再说皇陵的看守也并非铁板一块,里面上千人,每日的吃食杂物都是个问题。他们只需混成送吃食的下人,再伺机而动即可。

    至于多余的器具也不必多带,他们走的路既然是工匠所修,必定是没有机关的,纵使有危险也是到了冥殿之后。想霍章孤身一人藏宝尚且全身而退,其中应该没什么险情。只是先皇陵墓内部极大,麒麟胆的位置却是不好辨别。

    “你闻不出来吗?”裴柔之戳戳大虎。

    “能闻早闻了。八成跟上次一样使了什么手段。”大虎表示爱莫能助。

    傅惊梅对此倒是不太担心,就凭江陵和先皇的感情,麒麟胆不可能随随便便藏在什么犄角旮旯。据裴柔之说,麒麟胆被大梁的开国皇帝雕刻成玉玺,用以传世。这样象征意义极强的宝物,若不在先皇棺木中,那至少也是在旁边。任凭它陵墓再大,也扛不住地毯式搜索。

    打定主意一探究竟,众人心中都有了着落,各自分头做起准备来。傅惊梅前世看了不少盗墓小说,免不了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裴柔之笑她想象力过剩,皇陵中机关确实不少,但大梁从无殉葬先例。而且先皇简朴,下葬时不要金银珠宝,唯独留了几幅喜爱的字画在身边。皇陵内最多有些陶人陶马,日常起居器具,什么怪物僵尸,概是话本子胡诌。

    嘴上如此说,手下却不敢懈怠,将自制的“口罩”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去检查一旁的特制风灯。

    傅惊梅和大虎看见她的小心样子,不由偷笑。

    到底是要去皇陵,路上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关,斩多少将,多准备些总是好的。他们才发了一笔歪财,此时很是不必节省,全部拿出来作行动资金。

    小毒蜂等人也不推辞,各自找了门路筹备东西,不拘要多少银钱,样样都要最好。

    傅惊梅不敢怠慢,来往于鬼市定制精钢锁,飞虎爪等用具,又额外定制了极精密的锁子甲给众人防身。连裴柔之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职人员都被装备了不少。

    经过几件事,裴柔之开始主动要求学些防身的手段。别的也罢了,飞花爪这样的逃跑利器是一定得掌握的,不指望她能上阵杀敌,能在其他人分不出手时保住小命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这边齐心协力,四处奔忙。走了大鱼的裴家则陷入一团混乱。

    裴叔栋大发雷霆,找兰门下单的心腹被打了个半死还不算完,破麻袋般撂在庭前接受问话。

    “那伙贼寇呢?啊?”

    面如金纸的男人抬头,断续呢喃,“都……都死了。属下带人赶去,庙里都是死人。”

    “死了?”裴叔栋的龙头拐跺得震天响,“当老夫是垂髫小儿!兰门何等势力,江南地界我都要让他们三分!”

    呼哧呼哧喘了半晌,“那小贱种和姓修的不过是个地主,便是有几分本事,还能端了兰门不成!”

    男人不说话了,腮帮肉快被咬下来,不敢呼一声痛。三叔公正在气头上,他还不想死。

    “父亲。”旁边垂手侍立的中年人上前几步,“探子说那附近的山上最近出现一伙贼匪,想必是黑吃黑。”

    愚蠢!裴叔栋狠狠地瞪了眼儿子,“哪伙人敢黑吃黑到他们头上?兰门盘踞多年,官府都奈何不得,怎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

    男人被父亲训得一缩头,讷讷不言。

    “兰门最近还接了什么买卖?”

    裴叔栋追问,龙头拐指着下首半死不活的属下,“再说不知,留你也无用了。”

    轻飘飘一句话压得男人全身发软,好在他也是精明,一早打听得清楚,“是接了笔大买卖,五百两金,买两张红签。”

    红签是就地格杀,五百金两条人命,朝廷大员也不过是这个价了。想来想去,最近并没有哪个大员经过此地,或是有什么内院争端。相反,近来的朝堂一片祥和,平静地出奇。

    裴叔栋心里有了计较,这五百金的红签,八成和自己的目标相同。难道真如不成器的儿子所说,是兰门想要一鱼两吃,这才犯了忌讳踢了铁板,招来报复?

    一鱼两吃的情况虽少,兰门却不可能没做过。两家同时对一个目标出价,左右不得罪,做一趟活,拿两样钱,鼎好的买卖。

    自家对裴柔之等人下了黑签,价格八百金。黑签要价总是高——抓活的总比直接弄死更难。

    裴叔栋是兰门的老客户了,和他们多少有些交情,恐怕兰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先做了黑签,打算等到自己这边用完了,再把人弄死,做红签的买卖。

    没想到红签的主顾是个硬茬,见兰门留了活口,为了不泄露任何消息,干脆连他们一起灭了。这等狠辣手段,又对裴淑势在必得……裴叔栋紧闭双目,拐杖砰然落地。

    “父亲!”

    “三太爷!”

    “快……扶我去书房,要速速上密折给陛下。”

    裴叔栋衰老的面皮抖动着,眼窝中灼灼磷火像古冢的骷髅,“不管他们是生是死,都必定落在秦牧手中。裴家有难,社稷有难。”

    裴叔栋很老了,老成了一只狐狸。现在裴淑和那个小白脸是否活着已经不重要了,若是死了,裴家再也得不到玉玺,若是活着,玉玺必然落入秦牧手中。

    有兵,有玉玺,有气运,秦牧占尽天时地利,已然羽翼丰满。

    这件事不再是世家间心照不宣,明争暗斗的小把戏。天平彻底失衡时,弱势的几方必须站在一起,裴叔栋可不觉得秦牧握有天下时,还会留着裴家。

    笔走龙蛇,没有任何辞藻的密折迅速写就。名为君臣,裴家与绥宁帝从当初的夺位同盟,到后来的互相猜忌,终于走到今天。为了利益,他们将重新站在一起。

    背着羽箭的传令官纵马疾驰,一路流星飒沓,惊醒皇城的月光,江南却还是梨花院落溶溶月。

    “账本上的内容总算能看懂了。”裴柔之拿出一面磨得光润非常的铜镜,立在账本上方。

    “这是镜书。” 傅惊梅恍然大悟。

    兰门寺庙藏宝窟中的账本显然内有玄机,几人从得到后就一直在研究。只是上面记录所用的文字简直如同天书,连通晓各色鱼虫大篆的裴柔之也束手无策。

    这些江湖人士普遍没受过什么文化教育,但他们也有一种内部流通的文字,笔画很是简单。小毒蜂等人对着账册看了半天,依旧没什么头绪。最后还是大虎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水泼了一地,才让裴柔之找到了灵感。

    这种“镜书”,傅惊梅前世也曾听说过。在波涛环伺的佛罗伦萨,达芬奇就用这种方式做笔记,左手镜像书写出的东西仿佛加密文字,其实需要的只是一面镜子。

    裴柔之双眼紧盯着镜子,一页页翻过。掌握这种简单的文字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很快便锁定了一处,用指尖点着读出来,“进上八宝墨一方,卖出。”

    后面跟着卖出时的价格,又有时间。屈指一算,正是江陵到达江南后不久。

    “不对啊!”连大虎也反应过来了,“要是皇帝老儿下的手,直接赏不就行了?这怎么又跑出个八宝墨来。”

    的确,皇帝若想杀江陵,赐下一方有毒的墨锭即可。大内珍品何止一二,怎可能和兰门淘换东西。

    “是有人买了这块墨锭下毒,再和原本的掉包?” 霍伯彦顺着猜下去。

    这似乎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八宝墨不算什么稀世奇珍,但毕竟是供上的东西,其他人想要得到唯有赏赐一途。

    若是用自己的墨锭下手,难保不留下什么痕迹,可如果找兰门买个无主的赃物,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裴叔栋那老贼!”裴柔之气的浑身都在抖,“枉我母亲苦痛半生,竟然酣睡仇人之侧。”

    “……”霍伯彦仍觉有哪里不对,刚想开口,却被一只手抓住袖子。转眼看去,傅惊梅冲他摇了摇头。

    “先别急着下定论。你别忘了,这账册是左今设计咱们找到的,他可是秦牧的人。”

    傅惊梅轻轻搂了下好友,安抚道,“说不准他是想撺掇我们对付裴家,给秦牧当枪使。如今之计,还是先找到玉玺再说。”

    未等裴柔之回话,门被哐当一声撞开。

    灰叔惊慌失措地绊倒在地,抬脸慌道,“镇北军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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