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蛟化真龙强渡劫,功败垂首困三界。

    身后有余忘伸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一纸素筏随风去,多少感慨染冬凉。

    长忆学堂少年事,多少懵懂半痴狂。

    岁月远,回忆长,往事如梦泪飞扬。

    李沐风和父亲很像,长相样貌,脾气性格,说话做事都随父亲。

    别人一看李沐风的头顶就说:“你这将来是要谢顶啊。"

    李沐风也很无奈,很尴尬,先祖基因太强大,非人力能改变。

    李沐风的爷爷秃顶,大伯秃顶,父亲也秃顶,不用怀疑李沐风将来也会秃顶。

    因为大家明眼一看就知道,都会说李沐风头发稀薄,判定他将来必然秃顶,他虽不愿接受,但秃顶将会是个事实。

    李沐风父亲的性格和母亲完全相反,他母亲聪明,性子烈,脾气暴,干活利索,嘴很残火。

    而父亲性子懦弱,笨手笨脚,憨厚老实,心肠太软,嘴也笨。

    他和媳妇吵架,就吵不过媳妇,气的他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像个大公鸡。

    以前在老地方没搬家,李沐风小的时候,父亲吵不过母亲,就要动武打母亲,母亲也不怕他,动手和他硬来,打破了穿衣镜,摔坏了门,蹬烂了床,扭打在堂屋的水泥地上,吓得年龄尚小的李沐风在一旁哇哇大哭。

    甚至李沐风上大学了,大过年的父母还吵架,还大打出手,当时真是气得李沐风无可奈何,真想一头撞死,一死了之。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李沐风都是苦闷的,很厌烦那个家,对大人的婚姻无比鄙视。

    李沐风搞不明白父母吵闹,互相嫌弃到那个地步,比仇人都眼红,当初彼此为啥要结婚。

    很长一段时间也是李沐风翅膀没长硬,当时稍微有点办法,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在那所谓的家里待下去。

    后来经历的多了,长大了,李沐风也就无所谓啦,心磨练的是相当平和。

    他内心冷冷的想,即使父母再打架,自己眼皮抬都不会抬一下,把一切都当空气,啥都看不见。

    修炼到这个境界,此时李沐风却惊奇的发现,父母关系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很少几乎是不吵吵了,一切就是那样的神奇,很多东西不当回事,其实也就那样了,父母要吵架似乎都要看一下李沐风的状态。

    李沐风的母亲一翻脸骂人,那简直是机关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人可挡,在老家那是出了名,一个本家大哥开玩笑说她是葫芦包,不敢惹。

    李沐风的母亲也并不是蛮不讲理的骂街泼妇,她干啥都要占一点理,要争一口气不能让人欺负,毕竟农村底层的破事就多还杂,什么破事都会遇到,家里也多亏了他母亲暴烈的脾气,强硬的态度。

    李沐风刚出生不久,他父亲就在山西煤矿出了矿难,虽然幸运保住了命,但下肢和右手被塌的不成样子。

    去医院医生说要截肢,父亲哀求着医生不要截肢,好在医生有善心,帮李沐风的父亲保了下来,他父亲做完手术忍着疼痛锻炼,连主治医生都说他父亲那手保住是个奇迹。

    他父亲腿上受伤上了钢板,有十几颗钢钉,看着都令人心惊胆战,心底发凉,他父亲在医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评为三级残疾人。

    李沐风的父亲因为受了重伤,四五年都躺在家里的床上,不能下地干活,那几年都是李沐风的母亲苦苦支撑着这个艰难的家庭。

    地里的粮食庄稼都靠母亲一个人种和收,每年还要给国家交上交款等税,所以日子过得很艰难辛苦。

    后来母亲告诉李沐风,说她都是被逼出来的,不干没办法。

    那大面积的地都是她种她收,有时候李沐风的爷爷还有外公来帮忙,而母亲和奶奶,还有李沐风的几个姑姑以及大伯都不合,时常还要吵架内斗受气,男人又遭了灾,家里又没有钱,日子过烂包了,你没错也有错,谁都想给你找点毛病。

    为了生活为了家,李沐风的母亲去城市打工,她去饭店干过,去工地挖过地沟,还去新疆摘过棉花,都为了挣钱为了这个家。

    母亲特别能干,甚至李沐风的父亲都没母亲干活厉害,母亲干活比老家许多男人都厉害,关键是母亲能吃苦,别人干一会儿能歇息大半天,而母亲是一刻也不停歇的干活。

    所以李沐风的父亲应该庆幸,自己娶到这样勤劳,节俭,能干,直爽的女人。要是搁一般女人,大难临头恐怕早都跑了,而母亲却吃着苦,受着累,憋着气陪父亲过日子。

    大吵大闹虽然是家常便饭,可他(她)们谁也没离婚,还抚养李沐风和妹妹长大成人,拿中国人发自内心的话来说:“有功劳,很厉害啊!”

    后为父亲作诗一首:

    吃苦受累为妻儿,忍辱负重真男人。

    风霜雨雪无情吹,酸甜苦辣独自抗。

    是那耕地老黄牛,是那儿女登天梯。

    满面愁容心憔悴,无人关心无人疼。

    一生奔波为了家,落得病痛满身伤。

    想想身后一家人,忍饥挨饿还要干。

    顶天立地为何人,乃是天下为父人。

    李沐风受伤后,第三天父亲就从山西赶了回来,回来时给李沐风买了一箱奶和一袋香蕉。

    当天下午,父亲就带李沐风去学校,去的时候母亲给父亲说:“你好好和校长说话,问问人家,娃这休学该怎么办,给人家买一条烟送去。”

    李沐风的父亲,不耐烦,皱着眉头回到:“哎呀,哎呀,我知道,我说话没你有方式,该说啥,不该说啥,我还不知道咧嗨!”

    母亲又说到:“买烟,你用啥把烟包住给人家送去,不要拿手上明晃晃的给人看见。”

    父亲听后不说话,眉头紧锁,头也不回的带着李沐风往学校走去。

    路上父亲伸手要拉李沐风,李沐风扭头向父亲手上一看,发现父亲那手的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煤灰,指头关节处的皮肤皱纹里也是黑色的,手长期干重活,骨关节处肿大,感觉手都变了形。

    此刻焉不痴痴的李沐风,感觉父亲好可怜,比受伤的自己还可怜。

    他低头又看到了父亲脚上穿着的皮鞋,虽出门时擦的发亮,可仔细一瞧,发现皮鞋前面都开了胶,漏出一条大缝,想一个长大嘴巴的□□,估计都漏风。

    李沐风心里闪过一丝悲凉,感觉好对不住父亲,让他大老远从山西奔波回来,劳碌操心,耽误他挣钱养家。

    看着父亲那干燥发枯的手,李沐风没有伸出他的小手。

    父亲嘴笨也木讷,见儿子不配合,就舔了舔干燥,干吧的嘴巴,把粗笨的手缩了回去。

    父亲和李沐风话都少,所以他们一路无话,平时在一块,他们也很少交流说话。

    来到学校三点多,学生们都刚吃完饭,在洗碗。

    父亲去了校长办公室,李沐风一个人去了自己的男生宿舍。

    刚好有几个同学正在宿舍,放洗好的碗筷准备去教室,李沐风平时和这几个同学关系一般,不怎么说话,当时他关系好的朋友同学又没在宿舍。

    李沐风绑着绷带,打着石膏,同学们都小心,同情的看着他,气氛有点尴尬,李沐风就把他箱子里几袋奶拿出来送给了同学,然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向校门口走去。

    路上遇到好朋友小乌龟,他告诉李沐风说:“毕业班的毕业照,都拍完了,我们班就缺你,哎。”

    其实李沐风这几天,一直都在想着毕业合照这件事,现在算是泡汤了,他心里难受极了,闷闷不乐的向校门口走去。

    李沐风班的女生宿舍,刚好在学校门口,他到那时,他们班几个女生看见了他。

    有匡苗、刘娜、王小樊几个人,刘娜看见了李沐风,就高兴的喊道让他过去。

    她有一部手机,李沐风和她站一块,让同学给他俩拍照。

    而李沐风的同桌王小樊,不知怎么回事进了宿舍,后来李沐风和她聊天才知道,她是进去放东西了,出来准备和李沐风合照时他却走了。

    上高中李沐风和朋友小乌龟闲聊时,他告诉李沐风:“你胳膊骨折走了以后,你同桌王小樊还哭了呢。”

    李沐风听后吃了一惊,同桌王小樊平时就文文弱弱的,是个被风都能吹滚的女生,她估计心肠太软了吧,自己平时对她也不错,所以她同情他这个倒霉蛋吧!

    当时和刘娜合完照之后,父亲就来了,他说班车快来了,他们要坐班车进县城,去教育局。

    于是李沐风就和父亲出了校门,在公路旁等班车,没过多久班车就来了。

    李沐风和父亲上了班车,向县城赶去。

    坐在班车上的李沐风心情差极了,崎岖不平的山路,汽车走的很颠簸。

    而此时李沐风的心情五味杂陈,很难受、很压抑、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他想到买的同学录,还放在桌兜里,没来的急让同学们填写,同学给自己的同学录,也没来的急写给人家,毕业照上也没有自己,学校老师估计都在笑话,说自己,关系好的同学朋友,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就算有,也没有手机电话打给人家。

    就这样不断地自责,内疚,悔恨,望着车窗外的一切,李沐风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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