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荀梅韧是在御花园遇到新安公主的。

    公主刚从陛下的寝宫离开就被擦肩而过的太子妃叫住。

    “殿下行色匆匆,是要回公主府,还是要与哪位臣子会晤?”

    新安公主回头冲她嫣然一笑,“父皇特许本宫出降之前暂居宫中,日后太子妃嫂嫂可要时常来灵犀宫与新安作伴啊。”

    她慢慢走到荀梅韧面前窃笑:“毕竟嫂嫂的数次救命之恩,新安还未来得及回报呢。”

    “公主既然知道我能救你,就该知道我能不动声色的把你送离燮都,我保证陛下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会找到。”

    “可你舍得吗?”新安得意洋洋的说:“嫂嫂。”

    按照辈分,赵明和是她兄长,荀梅韧嫁给他后也担的起她一声嫂嫂。

    可谁都知道新安公主心高气傲,从不将太子视为兄长,更别说她这个皇嫂了。

    “我为什么舍不得?”

    新安公主有恃无恐道:“当然是因为我的兄长了,嫂嫂,还要多谢你提醒,我才能想起自己那位兄长呢。”

    公主殿下终于记起她还有一位兄长,荀梅韧觉得意外,但也只是一笑置之,毕竟她本也没打算瞒着她。

    “我的那位亲皇兄,是生是死呢?嫂嫂。”

    新安公主问,荀梅韧却没有答,而是一本正经的说:“公主是他的妹妹,所以我会让公主舒适无忧的过完一生,但那不代表我会容许公主屡屡冒犯我的郎君,不代表我会无动于衷的看着公主在燮都兴风作浪,御花园里的事,我姑且可以不做计较,但是公主殿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新安公主依旧挑衅的看着她,趾高气扬的说:“那些手段我可以暂时不用,毕竟我不像赵明和那样,表面一副冠冕堂皇爱民如子的样子,背地里养一堆死士暗卫,背地里盘算着要谁死,要哪家过不下去。可是皇嫂,你拦不住我的,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让他把该我的还回来,而且那一天就快来了。”

    荀梅韧并不觉得除了刺杀挑拨之外,眼前这位公主还能做什么伤害赵明和的事,毕竟成王已死,禹王靖王与她也并没有那么亲近。

    见荀梅韧没有理她,新安便洋洋自得的向她透了底,“我一定能成的,皇嫂,我要做一件亘古至今从未有女子敢做能做的事。”

    “好啊,我等着看。”

    荀梅韧和新安分道扬镳后径直去了齐逢玉的国师府,虽然齐逢玉的国师当的不甚靠谱,但有总比没有好,而与此同时的东宫里,赵明和与姜桡白祁三个人面色沉重的聚到了一起。

    就在昨天夜里,姜桡呈递的辞婚折子被陛下原封不动的退到了姜侯爷手里,陛下口谕,天赐良缘,虞之还是惜福的好。

    虞之是姜桡的字,陛下的意思,是一定要他娶新安公主,侯爷反对没有用,太子反对也没有用,谁反对都没有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圣旨容不得他们打商量,推诿再三。

    “陛下若强迫臣娶新安公主,难道就不担心他百年之后臣会苛待他的金枝玉叶吗?”

    姜桡气昏了头,一时说了大不敬的话,但所幸东宫里都是自己人,赵明和便只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陛下既强逼你娶,那自然是有把握你日后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新安公主。”白祁说

    “这怎么可能?”姜桡不信,凭他和赵明和的关系,一个公主而已,又怎么可能威胁的了他。

    “殿下。”白祁严肃的禀报:“我们的人查到消息,说前两日陛下派人去了西北方向,带着密旨宣符经将军回都城述职。”

    自符家败落后,大燮兵权一半落在赵明和的岳丈荀藿手里,一半则归于当年大义灭亲举发自己伯父谋逆的符经,后来荀符两人为太尉之位争的满朝风雨,他二人于兵制军事上一向政见不合,到最后符经棋差一着,不得已才自请戍守西北边关。

    最初几年赵明和与成王争太子位时符经和荀藿都是两边不站的纯臣。但现在赵明和娶了荀梅韧,那无论荀家父女关系如何,荀藿恐怕都已经在陛下那里算做了他的人。

    而如今陛下将荀藿的政敌重新调回,是为了庇护新安,还是为了牵制他呢?

    这几天他伤病在床,陛下美其名曰要他好好养伤,实则不着痕迹的收去了他的监国理政之权,东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形势已变得万分严峻。可即便如此,他依旧饶有兴致的问姜桡:“孤的这个妹妹,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娶?”

    “臣不想。”姜桡斩钉截铁的说:“且不说臣已经有了心上人,就算臣没有,臣也绝不会娶一个与殿下为敌的人。”

    “若你父亲也想要你娶呢?”

    毕竟一国公主实在比他自己选的那个罪臣之女要好的多。

    “臣说不娶,就绝不娶,臣会说服父亲,如若不能,臣也不娶。”

    赵明和对他的回答满意了,继续看向白祁说:“既如此,便再去动手吧。”

    白祁手下的暗卫摸到灵犀宫时荀梅韧正在国师府刚修缮好的观星台喝酒,齐逢玉陪着她。

    当然齐逢玉不喝酒,并且十分嫌弃的离酒气熏天的荀梅韧八丈远。

    “你是没宅子还是没酒,为什么要赖在我家作!”

    荀梅韧有宅子有酒,她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但偏偏就要赖在齐逢玉的地盘喝酒。

    “为了给你添堵。”

    她安安静静倒还好,一说话就奔着把齐逢玉气死去的。

    “逗你呢。”荀梅韧拨弄拨弄头发给他说软话,毕竟她现在有求于人,“我是想喝会酒就去观星来着。”

    “那你倒是观啊!”齐逢玉气呼呼的吼她

    “喝太多眼睛烧的有点难受,不想再看那种亮晶晶的东西。”

    “梁盛秋,你非要把我气死吗?”

    梁盛秋?她勃然大怒,将手里的酒壶扔到地上,碎了一地。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不在蓬莱,就连一个名字都不敢要了吗?”

    齐逢玉奚落她,并且打算再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可没成想他一句难听的话都还没说,观星台上端坐的那人就已经风度全无的大哭起来。

    “你没必要……这么脆弱吧。”他一摆手,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她哭成这样,反倒显得他心胸狭隘不能容忍,真讨厌。

    “你说为什么不让我死在天河里呢?”

    天命若如此,那为何不让她依从天命。

    齐逢玉嘲笑她冠冕堂皇,“你明明就很想活,不仅自己想活,还想救一个必死无疑的人,救一个行将就木的王朝,梁盛秋,你舍得死吗?”

    被人戳破自私与胆怯后,她愈加气恼,恶狠狠的瞪着齐逢玉。

    齐逢玉被她盯的浑身发毛,只能偃旗息鼓蹲到她身边说:“梁盛秋,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

    “陛下前两天召我了。”

    陛下信天道,隔三差五总要召齐逢玉几回,这并不算稀奇。

    “他召我问大燮国运。”

    大燮国运但凡懂一点天象的都能知道,那要完了,但齐逢玉是国师,虽说承自他师父,但毕竟也领着大燮朝廷的俸禄,被一国之君问一问国运也是情理之中。

    “你别这么不上心,和你那位太子殿下有关的。”齐逢玉垂眸认真的打量她,“陛下有意移国本,问我是否合乎天道。”

    荀梅韧猛的站起来,繁复的发髻和金钗一下打在齐逢玉的下巴上,不出所料的见了血。

    “你干嘛!”他怒吼:“梁盛秋,我招你惹你还是真跟你有血海深仇啊。”

    “我不是故意的。”荀梅韧晃了一下神才抬手用细软的袖口替他擦顺着下巴滴到脖颈上的血,好言好语的致歉:“对不起呀,国师大人大量就不要同我计较了。”

    她姿态挺低的,但手劲大,差点扼死齐逢玉。

    “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陛下要移国本,你知道移国本是什么意思吗?是废太子啊!”

    荀梅韧当然知道,但在听到齐逢玉那句话时她心里最先泛起的竟然不是忧虑,而是释然,是欣喜。

    不可否认,她最初的最初的确是因为太子的身份而找上赵明和的,她想做太子妃,想和一个太子成婚,而赵明和恰好就是这样的人,她情难自禁,就那么喜欢上了他。

    可是天命如此,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命里没有紫薇入命,他做不成皇帝。

    那么与其他们往后步步艰难,被天命碾压成灰,倒不如现在放手,不要那个太子位了。

    荀梅韧晃神,惊诧万分,因为她发现,只要赵明和能活,只要他能跟她白头到老,那么就算没有那个太子位,她仍旧愿意要他。

    她知道自己喜欢赵明和,却从来不敢说喜欢到了哪种程度。

    可是现在,她心悦他,已经到了为他妥协初心的程度吗?

    她已经这么心爱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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