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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篇·巨蟒

    宋舒白顺着年兽气息一路追赶,最后在径山停了下来。

    感受到年兽的狂躁,他面色一变,迅速冲向了气息来源。

    甫一进后山,便看到明意和明心一边哭一边朝他飞奔过来。

    他赶忙迎上去:“你们没事吧?”

    明意摇摇头,嚎啕大哭:“宋师兄快去救师妹,师妹还在那里......”

    宋舒白神色遽变,顾不得安抚他们,身形一闪,几个腾跃间便落到年兽附近。

    只见年兽大张其口,獠牙触着谢衣衣腰间的衣物,正欲阖嘴。

    “衣衣——”

    他目眦欲裂,双手飞快捻着剑诀,腰上软剑应声出鞘,破空而出,分作无数气剑射向年兽。

    电光火石间,有巨蟒从谢衣衣背后缓缓凝实,小山一样,竟是比灵清的金蟒还大上不少。

    那巨蟒盘在衣衣背后,一动不动,只能看到它身子轻微起伏,像是在沉稳和缓地呼吸。

    宋舒白却感受到一阵几乎令人无法承受的恐惧,碾压似的强大威压将他死死摁在地上。他跪倒在地,面色泛白,豆大的汗珠顺着睫毛砸在地上,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他心头巨震:自己已是金丹中期,就算是在大乘期的师父催动灵脉时,对他也没这么大的影响,为何会对这巨蟒如此恐惧?这究竟是何物?

    那年兽更是在原地抖得像筛糠,它把衣衣从嘴里吐出来,身形急速缩到幼犬大小,呜咽两声,蜷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他抬头细细去看,只依稀看到那巨蟒的背上似乎虚虚附着长长的沉黑条状物,条状物从上至下规则地长满了朝向两边的凸起,远远望去,像是一根脊柱。

    等那巨蟒完全消失不见,宋舒白才得以动弹,他不敢再作耽搁,飞快朝衣衣掠去。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昏过去了。

    宋舒白忙伸手去探她的脉,脉象有些散,只觉浮而无力,似是因内伤而元气离散。

    他赶忙握着她的手输灵气过去,好一会儿才堪堪稳住脉象。

    衣衣紧闭着眼,手里还紧紧抓着十三节连环。

    小公子垂下眼睫,盖住眼里浓浓的自责:衣衣才入师门两月,尚未筑基,连鞭法都是自个儿偷学来的,哪儿能应付得了年这种恶兽?若是自己早给她一些防身的符纸,或是自己来得再早些......

    薄唇几乎被抿成一条直线,他弯腰将小姑娘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抓着年兽的两条后腿倒拎起来,朝远处的明意明心走去。

    两个小孩儿原本已经停了哭,只在原地抽抽搭搭,结果看着宋舒白面色沉重,怀里抱着的那个也不省人事,吓得嘴一扁,又嚎起来:

    “师妹,是师兄害了你!!”

    “哇——师兄害了你!!!”

    宋舒白被吵得脑仁疼,黑着脸:“别哭了,你们师妹没事儿。”

    哭声小了些。

    他耐着性子:“你们俩好好同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意点头,打着哭嗝儿颠三倒四地说。

    宋舒白越听脸色越难看,将僵直的年兽往海袋里塞好,腾出的手一翻,重重拍在两个小孩儿的屁股上。

    “看小狗?”

    “平日里没见过小狗吗?!小狗是长这样的吗!”

    小崽子们哇哇大哭,不敢顶嘴。

    宋舒白照着小孩儿屁股又是两下:“你们口口声声喊她师妹,就是这么做师兄的?”

    他冷笑几声:“让师妹在前头拼死保护,自己逃之夭夭,你们还真是顶好的师兄。”

    明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师兄,我再也不敢了......”

    明心张着嘴嚎,口水鼻涕一起往下掉:“不敢了不敢了......”

    小公子语气稍缓:“你们俩来径山也快一年,再不济也过了筑基期,”他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她才入师门两月,还未筑基,就能保护你们两个师兄……”

    “所有的武学功夫都是她自己学来的,每日练功到深夜,大清早又去我那念书......”他抬头看明意明心,“你们呢?年兽和狗都分不清!这懒懒散散的样子也能做师兄?好意思叫她师妹?”

    小崽子们吓得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呜呜呜呜......”

    教训完打发走那两个小的,宋舒白沉默下来。

    听明意明心说谢衣衣护着他们拦在年兽跟前的时候,他是十分震动的。

    在宋舒白过往的认知里,衣衣就是一个贪生怕死,能为五斗米折腰的小人。

    所以他犹为瞧不上她。

    无关厌恶,相反,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却打从心眼儿里看轻她。

    就像是小狗,他确实喜欢,甚至觉得它们摇尾乞食的样子也可爱,若是遇到危险转身就跑,那也是因着动物本能,再正常不过了。

    本就是牲畜,何苦多费口舌妄加责备?

    于是这感情也就到此为止,他作为施舍的那一方,怎么可能会把它们放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上。

    只是如今这孩子……

    他低头去看谢衣衣,小姑娘手里还攥着十三节连环,长长的铁环硌在她脸上,在上面印出一个一个的圈来。

    他想把鞭子收起来,伸手去拿,扯了一下竟没扯动。

    小公子愣了一下,又笑出声来:真是有趣,自己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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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衣是被菜香给勾醒的。

    怎么睡着了?

    她眨眨眼,很是茫然。

    脑海里闪过年兽的模样,她猛地反应过来,赶忙翻身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冲进院子里大喊:

    “明意!明心!”

    宋舒白在伙房里高声:“他们没事儿,”他又挥动两下锅铲,“衣衣,过来端菜。”

    听到小崽子们没事,衣衣心里松了口气,她蹬蹬蹬跑到宋舒白身边,惊喜得很:“小师兄,你回来啦?”

    宋舒白笑着点头,瞥见她光裸的脚,赶忙移开视线,耳尖飘红:“回屋去把鞋穿了。”

    衣衣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嘞!”

    等她再出来,宋舒白已经把树下的小桌子支起来了,她蹦蹦跶跶地跳过去:“小师姐呢?”

    小公子笑得云淡风轻:“没回来呢。”

    啊?

    看着宋舒白不甚在意的模样,衣衣也晓得柳思言应当是没什么危险,想来应当是有别的事。思及此,她便放下心来端菜去了。

    径山虽说精致风雅,却无仆役,所有洒扫事宜皆由弟子负责,至于做饭,当然也得自己动手,以往晚饭就是宋舒白和柳思言轮流做,一人轮一天。

    今儿柳思言不在,宋舒白心情大好,连多做一顿饭这事儿也没放在心上。

    桌上简单摆了三个菜,一道清炒冬笋,一道蜜渍豆腐,还有一盘包鱼鲊。

    衣衣坐在凳子上晃腿,开心得不行:“甜豆腐!!”

    宋舒白向来不爱吃甜,衣衣想,这应当是小师兄专门做给她吃的。

    宋舒白屈指叩了叩桌面:“好好吃,不要晃腿,”他夹了一筷子鱼鲊给衣衣,“也别光拣着一样菜吃,尝尝这鱼鲊,我前天才腌的,也不知道入味没有。”

    衣衣嘴里包满了,努力鼓着腮帮子嚼,好不容易咽下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好吃!”

    宋舒白满意点头,低头吃饭,慢条斯理。

    衣衣看了看他,犹豫着开口:“小师兄,那年兽......怎么样了?”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宋舒白停下筷子,“你晓得你自己的灵脉是什么样的吗?”

    衣衣只听说自己的灵脉是一条蛇,却连见都没见过,更别提知道长什么样了。

    宋舒白笑起来:“我赶过去的时候,你险些被年兽囫囵个儿吞了,连我都赶不及救你。”

    他舀了一勺豆腐给衣衣:“后来你的灵脉化形,年兽受到惊吓,又把你吐出来了。”

    衣衣有些发懵:什么东西?明明是自己受到惊吓!

    “你的灵脉是一条巨蟒,有小山那么高,”小少年眼里有掩不住的艳羡,“比我的灵脉还要大上五六倍。”

    灵脉强弱很好区分,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粗暴,即体型越大越强。

    宋舒白的白虎灵脉化形时,被整个宋家人当祖宗似的供了两三天,想让他加入的门派更是能将门槛踏平。

    足以可见衣衣的天赋。

    她目瞪口呆:“不会吧......”

    衣衣庸庸碌碌了那么多年,突然被告知自己是旷世奇才,反而有些不能接受。

    “不可能!”她有些激动地小声嚷嚷,“我筑基比别人慢那么多,怎么看都不会是很厉害的样子!”

    宋舒白也陷入沉思:“若是从最初始的源头开始讲,所谓筑基便是将真气填满经脉后再进行压缩,”他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的灵脉太宽广,真气还未填满......”

    “你且好好修炼着,千万别懈怠,”他语重心长,“我们所谓筑基、金丹等等阶段,对标的是个人,所以才会有在同一期段,实力却不同的情况。”

    他摸摸小姑娘的头:“别放弃。你比别人慢,是因为你比别人强。”

    衣衣眨眨眼,把眼里的雾气眨掉,用力点头:“我不会松懈的!”

    宋舒白笑起来:“我听明意明心说了今儿你拦着年兽的事,你做得很好。”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宋舒白从怀里掏出一沓符纸,每张都画满了繁复的灵阵图案,他笑容微敛:“但这么不计后果,纵使天赋再高也难捱。”

    他抿抿唇:“也不能将所有希望全盘放在他人身上,像是今日,我来迟一步,就再没机会出手。你若真只是个普通孩子,只怕早就命丧当场。”

    他将灵符塞给她:“揣好,保命用的。”

    衣衣赶忙双手接过,对宋舒白笑得一脸谄媚:“多谢小师兄!”

    ......

    晚饭后,衣衣端着碗盘去伙房洗,宋舒白将吃饭的小桌子收好,就自个儿回屋去了。

    他盘腿坐在榻上,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那条小山似的巨蟒。

    谢衣衣,日后绝对是整个修真界中不可忽视的存在。

    他心下复杂,略有些不甘,但想到衣衣是自个儿一手带着的,又忍不住骄傲起来。

    往常这个时候,宋舒白已经开始洗漱,准备歇着了。

    奈何巨蟒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又听见小姑娘在院子外头练拳脚。蹙眉思索片刻,一生要强的宋小师兄翻身下榻,坐在案前研究起灵阵和剑法来。

    一室微黄烛光,和着有些笨拙但不间断的拳风破空声,显得分外温暖。

    纵然寒风凛冽,也吹不冷少年心头的难凉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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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长生殿。

    男子坐在榻上,黑发曳地,肌肤胜雪,额间坠着带金黄色祥云纹的眉心坠,竟透着亦仙亦鬼的绮丽诡艳。

    身着明黄龙袍的少年跨坐他身上,揽着他的脖子,纤细胳臂从宽大的袖口滑出来,微微有些颤动。

    少年埋头在男人耳边撒娇:“柳国师,你那能使万兽癫狂的丹药也不怎么样嘛,稍微吓了吓就原形毕露,”他眨着眼笑,又忽然轻喘一下,“阿青生气了?”

    他笑起来:“不妨事。下回,我那孩儿怕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男人嗓音有些低哑:“若是下一次又不得手怎么办?”

    施如琰揽着他的脖子,紧紧贴着他的腰腹:“总不会把你丢去万蛇窟和袁齐作伴,”他仰头轻哼出声,如美人啜泣,“阿青,我还很满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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