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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再见

    一个人回到家,看着家里特意为她亮着的灯,季北烛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双手环膝,静静地坐在家门口。

    听着门内母亲的念叨声,父亲的附和声,弟弟的插科打诨声……久违的温馨萦绕在这个家里。

    莫名的酸楚直上涌上心头,似许久未曾体验过这样温馨的氛围了。

    许是梦境的影响。

    她擦掉眼角的泪水,自我安慰着。

    寂静的夜,她抱膝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啪嗒——”

    门从里边打开,伴随着细微的声响,门外的人丝毫没察觉。

    “这都快十一点了,北北怎么——”还没回家?

    程意弯腰将门边的鞋摆正,嘴里边念着,抬头就见家门口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挂在嘴边的话截然而止。

    她连忙拿起鞋架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不冷吗,坐这?”她俯身,轻声问。

    手臂渐涌暖意,唤醒了思绪混沌的人儿,“不冷。”

    她垂着头,不想让母亲看见自己此刻的狼狈。

    程意向后看了一眼,制止了着急想要出来的父子俩,陪她坐在台阶上,“我看冷的呢。”

    她笑着看向天边,轻叹道,“这夏夜的风,真不懂事啊,把远处的沙子都吹进我家姑娘的眼里咯。”

    今日的夏夜,哪有风啊。

    有的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孩子的母亲。

    “妈妈……”她嗡声地唤她。

    “嗯,妈妈一直在。”程意揽过她的肩,轻哄着她,“北北,别难过。你想要的,喜欢的,都会有的……”只是时间问题。

    “妈妈,你、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为什么不问她,就知道一切了呢?为什么偏偏在她考完回家的那一刻,也在家了呢?为什么说一些奇奇怪怪,给人希望的话?

    “他、是不是联系过你?”季北烛哽着嗓子问。

    “嗯。”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程意心疼地点点头。

    耳边响起那个少年的话,“她若是问您,阿姨照我说的回就是,不必替我隐瞒。”

    程意抚着她的头,轻轻叹气,“北北,你这性子,若是像楠楠一样,迟钝一点,冷漠一点,该多好啊。”

    这样就不会受伤,不会得抑郁症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季楠竹他、他也不迟钝的。”季北烛含着泪摇头,拼命地摇头,“你们都瞒着我,还想要我迟钝一点,再迟钝一点,永远都发现不了你们的谎言,哪有这样的道理?”

    看着她崩溃的模样,程意跟着红了眼,她哑着嗓子说:“北北,没人想骗你的,我们都不想。你外公的病治不好,他治不好的……所以,梦里发生的一切,根源不在你,你不要有负罪感,不要再……”生病了。

    “那个男孩子他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你肯定也想陪着家人。”

    “他说,这一路的艰苦,他陪不了你,不值得你的等待和难过。所以,开心点,好吗?”

    她到底还是出卖了那个少年,尽管这是他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

    她自私地想要自己的女儿健康快乐。

    闻言,季北烛一点、一点……缓慢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然后抬头看向远处,轻声道:“既是这样,您为什么又说,我想要的,喜欢的,都会有?”

    程意似看到了少年口中那个沉郁淡漠的少女,她掩面遮住眼里的泪水,解释道:“因为他说,他会回来的,只要那时候你还需要他。”

    “……好。”沉默片刻后,她笑了,弯着红肿的眼说,“我知道了。”

    她扶起掩面哭泣的母亲进屋,唇角微扬,轻声说:“您别担心,我不会生病的,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总是这般通透敏锐,懂事得让人心疼。

    看着她从崩溃到平静,程意唇角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再提那个少年的事。

    屋内,来回徒步的父子俩,脸上一片焦急。见她们进来,季父连忙揽着她们,急声问:“母女俩这是怎么了啊?”

    “姐,是不是他让你受委屈了?”总是一眼就能看透事情的季楠竹,又怎会是母亲口中那个迟钝的男孩。

    季北烛摇摇头,扬起唇角:“没有。”

    把所有退路都给她了,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呢。她只是难过他从不肯告诉她一声,总是一个人去承担。

    直至现在,她也终于明白那句“不必迁就他”是什么意思了。

    山就不了她,她也就不了山。

    她终归也是个失约的人。

    “那你——”为什么哭了?

    见儿子还想追问,程意哑着嗓子打断他,“好了,别问了,让你姐姐去睡会吧。”

    然后,欲言又止地看向季北烛。

    面对神色疲惫的母亲,季北烛压下心底的酸涩,朝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妈妈,别担心。我睡一觉呢,明天起来,又是你们的开心果。”

    温室里娇养的花朵,自小便爱笑。含蓄的,腼腆的,明媚的,肆意的,都有,似不会难过。因此,常逗得亲人们捧腹大笑,直乐着说她是家里的开心果。

    程意轻轻点头,示意她回房间休息。

    尽管心里还是很担心,却也不再强留她。

    只因她的笑容太过勉强,留下来,更为难她。

    -

    独自回了房的季北烛,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径直躺到床上。

    房顶是白色的天花板,暖黄的水晶吊灯,一切都很熟悉。熟悉到仅仅只是离开了三天,就想流泪。

    她抬手摁下开关,房间瞬间暗淡无光。

    今晚的月色,不太好看。

    她面色平静地想。

    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考场答题时的肃静,向阳而生时的温暖,聚会举杯时的欢乐,少年唱歌时的不舍……

    最后画面停留在少年轻轻吻别的一幕。

    手轻轻拂过额前的发,温热的气息,早已不再,她却仿佛还能感受到少年炙热隐忍的情愫。

    黑暗中,置于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瞬,似有所感触般,她翻身,探手去拿。

    摁下开关键,赫然是两条短信——

    【二选一,我们都先选家人。】

    【晚安,再见。】

    不要愧疚,我也失约了。

    早点睡,我们会见面的。

    ……

    ……

    “那后来,你们见面了吗?”

    室友钟辛收起窗台的衣物,好奇地问。

    站在窗前的女孩,身穿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微卷的发半扎着,散落在肩颈两侧,肌肤白皙似雪。一双澄澈清亮的杏眸,盛着与之不符的沉静与淡然。

    “没有。”她轻轻摇头。

    钟辛将衣物折叠好,再次探头,“那你还要等他吗?”

    “不等了。”她说。

    “噢。”钟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似想到了什么,她说:“你是不是要去找他了?”

    “嗯。”

    刚还站在阳台的人,此时已经走入室内,她垂眸看着桌上刚到不久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缓缓展颜,眉眼莞尔。

    她清丽的笑容似夏日的清风,给人凉意般的舒适感。

    被她嘴角的浅笑感染,钟辛放下手中的衣物,拉着她在一旁坐下,一副八卦至极的样子,“北烛,你桌边那每年都放一排,现在已经凑了五排AD钙,也是为他留的?”

    “嗯。”她轻点着头,唇角依旧带笑。

    钟辛不解,“可大学不过才四年,怎么就留了五排呢。”

    “因为我……以前欠了他一排。”她轻轻地说。

    钟辛震惊:“欠了一排你都记着,然后还给备着?”

    “嗯。”

    看着她这清绝泠丽的面容,钟辛不禁羡慕那个被她喜欢的男孩子,然后再感叹一句造物主的偏袒。

    想当初,刚进言大时,面前这位容颜清婉,身姿纤细窈窕的人儿,还是个158的小土豆。当时她们全寝都在遗憾,她这身高,白瞎了这副容颜。

    听她说,她高中三年都是这个样子。本以为她不会再长了,谁知刚过了一年,她就突然蹿到了165。

    校内,在她是个小土豆时,就不缺乏追求她的人。更不用说,长高后的她。但她,逢人就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钟辛也是今天才听她提起,那个她常挂在嘴边,用来拒绝其他人的男孩子。

    她的情绪很内敛,是她们整个寝室里,情绪最稳定的人。今天,也是她情绪外泄最多,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本来以为那个她喜欢的人,只是她用来拒绝人的幌子,到没想到是真的。

    唉。

    要知道,季北烛这个名字不仅是在她们人文系出名,更甚者,整个言大都或多或少都听说过。

    她高考以言大录取分数排名第一,进入言大人文系,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大二刚开学,以大一学年专业第一和数不清的省奖、校奖,拿下国家奖学金。

    之后,更是一路拿奖,拿到手软。假期,她们回家休息,她跟着老师,团队参加三下乡,深入西南部地区,了解偏远地区乡村详情,助力乡村发展。

    大四还没开学,她就在导师的辅助下,发表了好几篇关于乡村实事纪录片与见解的期刊,并出版。

    如今,因为言大的保研院校里没有江大,她便放弃保研到本校资格,自己考上江大汉语言专业的研究生。

    这样优秀、忙碌又充实的人,怎么可能会执着地站在原地等待一个人。

    想到这,钟辛不禁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听着她接二连三的叹气,季北烛敛起唇角,轻声问。

    钟辛捏了捏她白皙Q弹的脸颊,“我在想,你这么优秀又专心搞学业和事业的人,怎么也会为爱所困呢?”

    “大概是……迷途中,遇见了一盏灯,此后天光大亮皆因他。”

    她歪着头,略微思索了下,有几分从前的憨态。

    “值得吗?”为他放弃保研资格。

    没经历过爱情,钟辛只能用物质来衡量一份情感。

    “我自己选择的路,无关他。”

    这时的她神色沉静,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值不值得。

    见她眉眼的认真不似作假,钟辛由衷地笑了,“也是。你这么一个坚定有韧性的人,确定了方向,就一定会朝前迈进,直至达到。多得我也不说了,祝你毕业快乐,然后预祝你开学快乐!我呢,就先你一步,提前去体验一下当社畜的感觉。”

    “好……你也毕业快乐。工作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说。”

    眉眼褪去了温软的女孩,心底依旧柔软。似听出来室友对社会里未知的害怕,她笨拙地用言语安慰着。

    “好!”钟辛一把揽过她,笑得开怀,然后又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北烛,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一本正经地样子很可爱?”

    有。

    顾知寄说过。

    他……也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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