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

    连城璧每日有晨起练功的习惯,通常卯时起身梳洗后先去翊武堂练功,练完功再沐浴,到辰时便回到房里和沈璧君一同用早膳。

    此刻,翊武堂内,连城璧手持着一把长剑,极窄的剑身正发出青色的寒芒。只见剑身一抖,他发泄一般的挥剑而起,向梅花柱虚劈几下,人形一般高大的梅花柱便被堪堪裁断成数截。

    这把剑便是天下名剑——纯均,由春秋战国时期的铸剑大师欧冶子耗费三十年铸成。

    连城璧少年成名,他的剑法一向如暖月春风,剑势柔和之力登峰造极,出剑比闪电还快,已是当世剑法第一,自然,无垢山庄,也贮藏着天下间最稀有贵重的剑器。

    连城璧将剑横在眼前细细打量,锋利薄削的剑身如镜面一般光滑,映出他极英俊的眉眼,只是眉宇拢得很紧,眼底泛红,透露出一丝疲惫。

    一夜未睡,不足以让他感到疲惫,无垢山庄本是武林第一世家,是天下间最有名望的,夙夜劳心劳力是常事,他早就习惯了。

    他再次举起长剑,剑身上闪烁着的碧烟将他的思绪带回到昨夜,他从归心阁回到东院的房内,一室静谧,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洒入。

    他走到床畔落座,和往日每一个不能与她相拥而眠的夜一样,他守着她一时一刻也是好的。

    月光的清晖洒在帷帐上,沈璧君清丽的脸显得愈发柔和。只是渐渐的,她开始呢喃,似乎不安。连城璧想她是做噩梦了,便从怀中抽出绢帕,小心地替她擦去额间细汗。

    沈璧君似乎梦到了什么危急的情景,她紧闭着双眼,显然是痛苦万分,她竟是惊呼出声,“十一郎……十一郎……求求你,求求你们……不要杀他……快跑……十一郎……快跑……”

    连城璧拿着帕子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不知该怎么做,他不知心里此刻是恨,还是怨,抑或是恐慌……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措过,如果沈璧君此刻醒来,也许会面对一双浸着无措、失落而脆弱的眼。这种眼神,他从未在她面前袒露过。

    还好,她的气息过了一会儿便恢复平静,她依然睡意沉沉。也许在她的梦里,那个人脱困了。

    连城璧此时胸中烈气未消,正要挥出第二剑,只听堂外当班的丫鬟齐声道,“夫人”,便是一阵轻浅的脚步步入堂来。

    连城璧压下心中乱涌的情绪,将剑收入鞘中。他闭了闭眼,神色恢复如常。一股冷梅香气由远及近,他转身,对着穿着一身绛红衣衫的佳人展颜而笑,道,“璧君”。

    沈璧君对着他亦是温柔一笑,道,“城璧”,便去看他的右手,见他手掌上包着层层的纱布,她便收起笑意,向连城璧小跑过去,在他身前站定,再抬起他的手臂,细细看了看,伤口包扎得很细致。她松了口气,却也有些气恼,问道,“到底是怎么伤到的?流芳刚刚才告诉我你受伤了,还说你昨晚回房后又走了,这般藏着掖着,是要瞒我不成?”

    看她一脸生气又委屈的模样,连城璧心下不忍,柔声道,“我只是怕你担心。昨夜……昨夜在归心阁看书,看着看着出了神,不小心碰到手边的烛台,烛火烧到了书页,便也触到了手。”

    沈璧君听罢,气立时便消去了大半,却也生出了怜意,她轻轻扯住连城璧的手臂,引着他坐在平日练功完休息的硬榻上,她与他并肩而坐,再侧过身,上下端详着他,先是拨弄了他两只手臂,后来又去撩他颈后的头发,看看其他地方伤着了不曾?

    连城璧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没有伤的那只手便将那只在他颈后作弄的柔荑握住,轻笑道,“只是小伤罢了,两个水泡而已。不信我给你看?”说着他便做出要拉开纱布的样子。

    沈璧君急忙护住他那包着纱布的手掌,又恼又嗔,道,“谁让你这些小事都瞒我?我看其……其他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罢了。”

    连城璧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一张小脸红红,又娇又俏。他盯着她好一会儿,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上她的朱唇,没来由地来了一句,“能挂油瓶了。”

    沈璧君听了,横了他一眼,便去推开他的手,谁知甫一推开,便闻他一阵轻笑,被他顺势揽到怀里。

    连城璧穿着宽袖外衫,若远远看去,沈璧君完全被裹在他玄色的衣下,只堪堪露出一个脑袋,靠在他颈窝处。

    两人呼吸交闻拥坐良久。他俯下身,薄唇贴在她额间,轻声道,“我错了,下次不再瞒你了。”说着便在她额间印下温柔的一吻。

    “我也只是担心你。”沈璧君手环抱在他腰际,埋首他胸前,声音闷闷的,“我也想做个好妻子,可是却发现,能为你做的太少。平日里都是你照顾我,护着我。我为你做的,却还不及你为我做的万分之一。你的烦恼,我也想替你分担的……”

    “你已经替我分担很多了。”他在她耳边低低道。

    沈璧君在他温热的怀抱里,宁静空阔的殿宇中只有他们两个,她嗅着他身上幽幽缠绕的龙涎香,忽而道,“差点忘了……”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素色丝制的小布袋,冷梅香气阵阵扑面。

    “上次说了要做个香囊给你。只是这是我自己绣的,针脚……不太细”。

    连城璧接过香囊,见上面绣的是一对并蒂莲,花开并蒂,是夫妻和睦百年之意。他将香囊举在在鼻间嗅了嗅,一如她身上的味道,淡雅、清甜、宁静。

    “若觉得这香太纤柔绵密了,下次还可放些萱草中和……”

    甫一说完,连城璧温热的气息拂下,他低下头含住她上半张唇,沈璧君便自然地含住他的下半张唇,柔柔糯糯地应着。

    两人起初只是极温柔的吻着,只是后来愈来愈热,愈来愈深,愈来愈急切。连城璧搂她搂得极紧,沈璧君攀着他的肩,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随后,她便觉得左肩一凉,原来他竟是将她一侧的外衫和中衣一起拨开,裸露出项前大片的肌肤和白腻的肩膀。

    他终于放过她的唇,沿着脸颊、脖颈一路到她微凉的肩头,留下她靠在他肩头微微喘息。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是她为他抚平燥热,亦是她让他的心,燃得越来越炽热。

    正当连城璧意乱得要去褪她另一侧的衣衫时,门外传来叩门声,随即青川的声音飘入,“公子,后山的鲜花摘好了,是否要给您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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