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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历劫篇 第三十二章

    于是,他们一路说笑嬉闹着,回到毡房前。

    只见,嫩茸茸的草甸上已经铺好了一张雪白的羊毛垫。几个盛满食物的木盘摆在一方大花毯上,有热腾腾的奶茶、囊饼子、奶豆腐、牛肉干,还有刚烹饪出锅的热马肠和冒着香气的羊肉。

    西域回纥族人素来是大方好客的,世代淳朴善良的牧民们认为:远方来的都是客,需得拿出最好的食物款待客人。

    虽然,古丽并不乐意招待这位贵公子,但碍于他们将可勒汗带来的份上,她起码要管一顿饱饭才是。

    亚木和阿依吐娜也一同上来了。在热合买提的翻译下,他们像熟络的老友,相互抱在一起,互拍起对方肩膀打招呼,热合买提则拎起银提壶,为大家淋水净手,众人这才席地而坐。

    闻着热气腾腾的肉香,七郎垂涎欲滴,却不见有双箸,不免皱眉泛起愁来。见可勒汗和沙哈买提只顾下手抓起大块羊肉塞进嘴里,一旁的云笛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直接上手抓肉啃吃起来。一惯讲究的七郎在喜欢的美女面前却矜持着下不去手,只能看着众人吃得喷香,馋得他暗咽口水。

    一旁的热合买提递上一大块肉,笑言:“七爷,这羊腿肉可好吃了,快尝尝吧。给您。”

    看他不肯接,买提将羊腿肉塞进他手中,劝解:“七爷,您快吃吧,我们西域淳朴的民风就是直接上手抓肉吃的。别不好意思了,入乡随俗嘛。”

    有了买提这句话,七郎不再矜持。亚木也手举肉块,满脸堆笑着示意他赶紧上手抓肉吃。于是,饿急眼的七郎接过扑鼻喷香的羊腿,大快朵颐起来。

    这鲜嫩肥美、原汁原味的羊肉即刻便溢满了他的口腔,浓香多汁的肉肠香腻无比,那香酥可口的肉囊饼子,醇香浓郁的酥油奶茶,还有那酥软的奶豆腐和耐嚼的牛肉干,让他都美美品尝个遍,满嘴流油的他停不下一张馋嘴巴。

    一旁的狗儿们则眼巴巴地盯着他们手中的肉,馋得直流口水。七郎学着亚木他们,将手中肉骨头撂给阿黄;阿黄及时精准地接在口中,感激的泪眼汪汪,赶紧吊起肉骨头,躲去一旁啃吃得津津有味。

    阿依吐娜见古丽一直带着个面纱,只顾忙来忙去的不吃东西,随上手一把扯掉古丽的面巾。

    古丽害羞的赶紧别过头去,生怕七郎看到她羞红的脸。

    阿依吐娜笑她:“你带着个面巾怎么吃饭呀?这儿又没坏人,你就不要总遮遮掩掩的了。”

    阿依吐娜怎知?古丽仍是心内有气,她一直在忙前忙后的给他们添食物、斟奶茶,却瞥见七郎的贪吃相,自然倒了她的胃口。然而,古丽细致周到的忙碌,七郎全都看在眼里,心中已是涨满暖暖的温情和感激。

    七郎禁不住打起饱嗝,吃下去的美味又都溢到嗓子眼儿了,他直感满口油腻的反胃,想喝口水解腻,随向忙碌的古丽看去。

    但见,古丽径直走过来,递给可勒汗一个木碗,待她转身走开之后,七郎好奇地凑过脸去,发现那碗里稠糊糊的像是白豆腐,上面还浮着一坨黄亮的油色,不知为何物?

    可勒汗见凑过脸来的七郎眼馋得不行,便用木勺挖起一大块儿,在他脸前一晃,得意晒摆道:“我姊姊做的蜂蜜酸□□,可好吃了。你可是也想吃?”

    此刻,七郎鼻孔里已闻到一股浓香奶味,他咽下泛上嗓的油腻,禁不住嘴馋,随用力点了点头。可勒汗便把那勺酸奶塞进他嘴里;难料,未待他好好品味一下,那块软糯的酸奶即已滑溜溜滚过他的喉腔,直接咽到肚里了。他只得厚着脸皮,脖颈伸得老长,张大嘴巴,表示还想吃。

    这次,可勒汗却不情愿地嘟起小嘴儿,勉强只挖出半勺,递进他嘴里。七郎忙使舌头卷住那半勺酸奶,生怕它再哧溜过喉头。没想到,爽滑的奶香立刻溢满了他整个口腔,他细细品味酸□□的后味,直感这醇香酸爽的奶酪入口即化,他之前从未品尝过这般美食。顾不得形象,他从可勒汗手中抢过木勺,又挖出一大块撂进嘴里,再次细细品尝,感觉好吃到无语。

    他的异常举动,让可勒汗看懵了,待回过神来,可勒汗被他惹得大哭起来:“呜呜,你好坏。我还没吃一口呢。你还我的酸□□嘛。呜呜……”

    此刻,交谈中的亚木和买提停下了嘴巴,送碗盘的云笛与正接手的阿依吐娜也都转过身来,古丽忙回头来看,大家全都不明就里,瞪眼看着他俩。

    见可勒汗哭得如此伤心,七郎像小孩子犯了错一样,脸红脖子粗地举着木勺,倍感局促不安,他的面子委实下不来台,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可勒汗才好了。

    看着七郎一脸的窘状,古丽明白了原委。冷着脸面的她一声不吭,忙又端来一碗酸奶,换下可勒汗手中的那半碗酸□□,顺手安抚一下可勒汗的头,示意他快吃。

    可勒汗这才止住哭声,七郎也惭愧地垂下了头。

    不想,古丽居然顺手将那碗吃剩的酸奶搁进七郎手中,还不忘生气地狠狠瞪了一眼满脸尴尬的他。

    七郎自知理亏,倍感羞愧。见止住哭声的可勒汗大口吃起,放下心来的他方才三口并作两口,吃净剩余的半碗,只觉这酸□□好吃得不过瘾。正遗憾之际,云笛又递给他一碗酸奶,俯身对他俏皮的直挤眼,妒道:“爷,古丽姊姊让我再多给您一碗,她好偏心哟。”

    七郎惊喜过望,这才抬眼发觉,云笛、亚木和热合买提也是人手一碗酸□□,都看着他乐呢。他见不远处的阿依吐娜一面瞥眼看她,一面同走过去的古丽说笑着,羞的他直感脸皮发烫,忙将云笛给的那碗酸奶又递至身旁的可勒汗,示意让给可勒汗吃,以表歉意。

    可勒汗接过那碗酸奶,破涕为笑,便三下五除二,吃净了两碗酸□□。随后,这小屁孩没心没肺地对着七郎嘿嘿一笑,转脸就又跑去追逐叼啃着肉骨头四处躲他的狗儿们,自去撒欢了。

    坐在午后热情的阳光下晒暖儿,七郎的后脊背和头顶被晒得直冒热油,他敞开长衫衣襟,惬意的想笑。热合买提忙着与亚木用回纥语继续攀谈着,一旁的他听不懂两个人在聊些什么,却是着急的插不上嘴。心思缜密的他凑近热合买提耳边低语:“哎,别光顾着瞎聊天,赶紧打探一下古丽娘子的情况。”

    热合买提点头,继续同亚木热聊。

    暖洋洋的大日头底下,晒得人犯困,见云笛躺在草地上睡着了,七郎撑涨肚子的东张西望,瞅见古丽出出进进的还在忙着收拾物品,他一对不老实的眼睛随古丽的身影来回移动着,完全被古丽曼妙的身姿迷了眼,忍不住好奇地问热合买提:“方才,尼露古丽唱的是啥歌呀?”

    热合买提笑嘻嘻的告知他:“《雪莲心》,是一首赞美天山雪莲花的西域民间歌谣,也是表达男女爱情的古老诗歌。”

    七郎命热合买提去请古丽再唱一遍那首歌。

    古丽听了买提的请求,并不言语,只顾低头同阿依吐娜一道收拾灶具,却钻进了毡房。

    无奈,懂事的热合买提主动打破这无聊的僵局,他回身拉住跑过来的可勒汗,一面自唱《雪莲心》,一面手舞足蹈,与可勒汗对跳起了民族舞。

    亚木见状,转身去毡房里取出一杆细长的葫芦瓢状的乐器——热瓦普,抱在胸前,热情地边弹边唱起来。这热瓦普的独特音韵甚是欢快明朗,让人有想跳舞的冲动。

    人来疯的可勒汗跑去拉起贪睡的云笛,转儿又来扯七郎起身,邀请他们共舞。七郎和云笛压根就不会跳舞,碍于面子,他俩只得装模作样乱跳一气。没跳几下,云笛就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了。

    缺乏舞感的七郎却只能照猫画虎,笨拙地学着他们的动作,只手忙脚乱的瞎跳一通。伴随着乐曲的动感旋律,调皮的仨人一使眼色,竟敢手拉起手将他围在中间,继续欢跳回纥族的传统舞蹈。

    七郎没辙,只得僵硬着身躯,平举双臂,原地转着圈圈儿。他刻板的动作滑稽的没有一点美感,惹得大家笑声郎朗,他也只能死要面子活受罪,连气带臊地瞪着大突眼,两只脚狠跺地面,发泄着被他们包围的不满。吃饱了的狗儿们也来凑热闹,围着他们乱叫个不停。

    阿依吐娜看见七郎的动作可乐至极,忙将古丽拉出毡房,示意古丽快看。古丽抬眼,只冷冷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动作,却绷着脸默不作声。阿依吐娜则笑趴在古丽肩头,凑在她耳边窃窃笑语起来。

    本就心虚的七郎使余光瞟见俩人的神情,似在笑话他,令他害臊的面红耳赤,忙背身耷拉下脑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须臾,古丽却神情鄙夷,抿嘴冷笑着趔开身子,她两手拎起盛着碗碟的木桶,大步走向远处的坡下。

    笑岔气的阿依吐娜则走上前来,大方的与热合买提对跳起来,俩人的舞姿像旋风一样转个不停;一旁的可勒汗与云笛也随着快起来的音乐节奏蹦跶得带劲儿。

    七郎瞥见,古丽已悄声走远,他这才趁机从众人身边开溜出来,无比沮丧瘫躺在地。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珠子,索性四仰八叉在草地上,倍感放松。耳畔听着亚木兴致高昂的弹唱和他们的嬉笑声,他的心魂不禁又飞上了湛蓝的云天……

    少时,从不远处的山谷里飘来尼露古丽的歌声:

    千年雪莲,花开嫣然;

    迎风摇曳,冰雪芳芬;

    花非花兮、云非云兮;

    花瓣洁白,逍遥飞絮;

    与你一吻,思恋开启;

    梦非梦兮、情非情兮;

    ……

    这清亮亮的歌喉令七郎惊坐而起,他便循声而去。向坡下走不多远,见古丽正蹲在潺潺小溪旁,边洗碗,边口中哼唱着那首歌儿,这共鸣在山谷里的歌声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他生怕打断古丽清婉的歌喉,随悄无声息坐在她身后的草坡上,兀自欣赏起她蹲在水边忙碌的背影,听得是如痴如醉……

    不想,这甜美的歌声却被疯跑而至的可勒汗给打断了。褪下布履的可勒汗嬉笑着趟进河水里,撩起的水花溅的古丽一身湿。古丽见他如此顽皮,急忙起身吆喝他:“可勒汗,快住手,别再胡闹了。”

    可勒汗可真是个淘气包,全身湿透的他向岸上的云笛和买提招手呼唤:“喂,你们快下来呀。这水冰冰凉,可舒服了。”

    古丽气得发火:“可勒汗,小心感冒。你快上来。”看他仍不听话,她急的直跺脚,气恼道:“你再胡闹,我就不带你去西山放牧了。”

    可勒汗听了这话,方才停下手,嘟着小嘴,乖乖趟水上了岸。懂事的热合买提忙将湿漉漉的可勒汗扛上肩头;云笛则提起可勒汗的臭履,一同小跑着回了毡房处。

    古丽脸色难看,她一手拎住洗净碗碟的木桶,一手提起水桶,看着实在过于沉重。七郎见状,忙大步跑下去,帮古丽提住溢水的桶。两个人的手不小心又碰触在一起,戒备的古丽本能地松开手。七郎感觉她的手好冰,心生爱怜。

    偷眼瞅着身边温婉可人的古丽,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想要问,奈何,语言的障碍阻隔了彼此的交流,他心急火燎的难以言说。

    七郎主动帮她提水,让古丽意外。瞧七郎一张率真的笑脸尽显傻气,她那颗原本厌恶七郎的提防心稍稍放下,但她仍摆出一付冷冰冰的表情,矜持加气恼中,无意与七郎搭话。俩人掂着水桶一前一后大步回到毡房前。

    耀目的大日头下,阿依吐娜已帮可勒汗褪掉了湿袍,拿着方巾为他擦拭滴水的头发。被脱的只剩一条白裆的可勒汗光脚站在草地上,却自我感觉良好地晒着暖儿;兄弟俩也正弯腰用自己的巾帕为他擦拭着身上的水渍。不想,受了凉的可勒汗连打几个喷嚏,吓得阿依吐娜大喊:“亚木,让你拿个袍子怎如此慢呢?”

    古丽面露愠色,顾不得搭理众人,她撂下手中木桶,一头钻进了毡房里。七郎也赶紧放下水桶,走去查看可勒汗的状况。

    与此同时,古丽手中拿着两件衣衫从毡房里出来,正好与疾走过来的亚木撞在一起。亚木手里抓着件厚重的衣袍,对古丽道:“我的衣袍太大了,也不知可勒汗能穿不?”

    古丽抬手拦住他,道:“不用,我才给他做了两件。”说着,她便走至近前,抖开新做的衣裳,先给可勒汗套上一件棉白夹袍,又为他披挂上墨底绣彩花的绒坎肩。

    可勒汗低头瞅瞅身上的新衣,把他给美坏了,乐呵地叽喳:“啧啧,姊姊做的新褂、新袍可真好看,瞧,上面还绣着花花儿呢。”他便凑上嘴亲了一下古丽生气的脸,皮脸道:“姊姊对我真好,谢谢姊姊。”

    古丽只得没脾气地摇摇头,与阿依吐娜相视一笑。为防可勒汗感冒,古丽从腰包里掏出一小瓶,倒出三粒土色的草药丸,命可勒汗吞下。可勒汗听话的一仰脖,咽下药丸。古丽这才松了口气,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古丽回头看见热合买提的衣裳也都湿透了,赶忙让亚木把他的衣裳给热合买提换上。热合买提则躲去远处,连连摆手,道:“古丽姊姊,无碍,我晒会儿太阳就都干了。”

    大家虚惊一场,随又说笑起来。狗儿们也都围在他们身边,安静地卧下来,看热闹。

    见古丽表情有所缓和,七郎对热合买提耳语几句。买提便去传话给她:“古丽姊姊,我家将军从未见过雪莲花,可否带我们去见识一下天山雪莲花?”

    岂料,古丽重又拉下脸子,不高兴地指着远处的天山雪顶,一面叽里呱啦地讲着,一面摇了摇头。

    热合买提又回身来,传话给七郎:“七爷,古丽姊姊说,现在不行。雪莲花长在天山雪线之上的寒地,要到盛夏时节才会开花呢。”

    “噢,原来如此!”七郎怅然若失,心里只觉遗憾。

    须臾,太阳已然西斜渐下,天空的云层顿然遮住了阳光,投在下方草坡上一大片阴影,阴风猝起。

    云笛心急地催促起来:“七郎,天色不早了,赶快下山吧,咱们还要赶远路回府呢。”

    七郎举目望了一眼暗云浮动的天色,嘱咐买提:“你叫她随我们一同下山去吧。”

    热合买提询问古丽之后,却转告他:“七爷,此处水草丰美,她们还要在此放牧几日,说先不下山。”

    “她在这山上过夜,怕是不安全吧?”七郎担忧道:“方才,她可,”话一出口,七郎瞥见古丽狠狠瞪了他一眼,似听懂了他的话,在有意制止他?他忙知趣地打住了嘴。

    热合买提笑道:“七爷不必过于担心,这里可是他们每年定点放牧的地方,附近有许多牧民。到天气热时,牧民们还要结伴转场到更远的山上去放牧呢。我们牧民一年到头皆是在外逐草而居的。”

    身强力壮的亚木看出七郎的忧虑,让热合买提翻译给他:“请将军放心,阿依吐娜与古丽住在一起,有我在,她很安全。”

    古丽也看出七郎的担忧,她只觉这位公子怎会如此啰嗦的烦人?经过这几番接触,古丽心中已得出结论:“这位直冒傻气的唐公子并非坏人。”古丽急着想打发他快点把可勒汗送回家去,随主动告知买提:“我有邻家姊妹作伴,不必担心。阿母在家中肯定等急了。拜托你们,快将可勒汗安全送回家吧。”

    孩子气的可勒汗一听,撅起小嘴,急的直跺脚,吵闹着非要留下来陪姊姊和他的吉卡。

    古丽去将毡房木梁上的十多串香囊全都取下,递给可勒汗。她挑出一个明黄色小马形状的香囊,别在可勒汗外褂的盘扣上,哄他:“乖,听话。赶快回去,把这些香囊分给小伙伴们。待过两日,转夏季牧场时,我带你去西山放牧。可好?”

    可勒汗听姊姊这么一说,这才乖乖点头,不再闹情绪了。

    七郎喜欢这些小巧玲珑的香囊,便示意买提向可勒汗讨要一个。可勒汗竟大方地举过香囊,任由他们三人挑选。七郎特意选了那串红心形香囊,凑近鼻前细闻,不禁惊呼出声:“哇,好香呐。”他用手指捏了捏鼓包包的香囊,好奇道:“这里面放着些什么呀?”

    “七爷,这香囊是可勒汗的姊姊亲手缝制的,里面有香花、香草等药材。这是我们西域各民族的风俗,每到春夏时节,便将香囊挂在身上,可驱蚊蝇、避毒虫、祛邪气呢。”热合买提解释道。

    七郎被古丽的蕙兰巧手折服了,觉得这与唐人的端午节习俗如出一辙,他沾沾自喜的痴想:“此心形香囊倒像是她专为我缝制的嘛。”随将心形香囊当作宝贝,揣入贴心的衣襟内。

    古丽见他揣起那枚心形香囊,她的脸颊感觉好烫,忙又回身去将七郎撂在毡房里的那包礼金拿出来,递给一旁的云笛,摆手示意:“这个,不要,我不能要。”

    看纯真善良的古丽如此固执,七郎示意云笛先收下再说。

    可勒汗不情愿的被姊姊扶上马鞍。热合买提和云笛轮番催促七郎赶紧上马启程。七郎含情脉脉地看着古丽面色淡然,冷冷的神情却尽显俏丽,他竟无语凝噎的十分不舍。

    此时,天光忽又暗淡下来,从雪山上吹来一阵阴寒的凉气,气温迅速降低了。见古丽并不正眼瞧他,七郎不敢再耽搁时间,只得恋恋难舍地跨上玄云飞,与亚木拱手作别。

    于是,热合买提在前头带路,云笛断后,四人骑马直奔山下。此时,落日的夕阳已经染红了天山雪巅,山下的小村庄亦被笼罩在美丽的晚霞中,眼前这般梦幻的景致美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方才到达村庄后面,他们的马儿便被一群玩伴给围住了。看来,他们已翘首等待多时了。

    可勒汗在马上神气地举着香包对他们大叫:“嗨,这可是我姊姊做的,人人有份哟。”

    七郎先行下马,热合买提将可勒汗抱下马儿,小屁孩们蜂拥而上,围住可勒汗。他们跳起脚地叫嚷着,纷纷抢夺他手中的香囊。不消片刻,可勒汗手中的香囊即被伙伴们抢得所剩无几,小家伙们方才一哄而散。

    来到家门前,七郎示意热合买提将那袋礼金交给可勒汗,买提抚摸着可勒汗的背,交代他务必记得要把这小包亲手交予阿母。

    可勒汗并不关心里面是什么,兴奋的他一手提着仅剩的几个香囊,一手拎着礼金,嘴上急切地呼唤着阿母,撞开虚掩的大门,跑进院子里。

    不想,可勒汗遍寻院角房内,却并未寻见阿母,他随手将钱袋撂于房前的晾床上,转身便跑出大门,嘴里嚷嚷着:“将军兄长,我阿母不知去哪儿了?”

    大家只得陪可勒汗站在门外发楞。可勒汗正欲去寻,又被闻讯赶来索要香囊的同伴们堵住。可勒汗急问:“喂,你们谁见我阿母了?”

    小家伙们先一把抢过可勒汗手中香囊,方才七嘴八舌地笑着告诉他:“可勒汗,你阿母去卡吾力家接生了,卡吾力的阿娘刚刚给他生了个胖妹子。——嘿嘿,可勒汗,我可听见卡吾力阿娘说,等这妹妹长大了,要将他妹妹许配给你呢?——哈哈,可勒汗,你就偷着乐吧。——可勒汗,往后,你可以领着你的小娘子一起玩儿喽。——呵呵,我们可都没得新娘哟。——是呀,可勒汗,我们可没你这般好福气呢。”

    小伙伴们的话让可勒汗害臊的红了脸,他抓耳挠腮的只会傻笑。伙伴们正围着可勒汗说笑得热闹,小胖墩儿卡吾力方才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也是来要香囊的。

    可勒汗只得摊开双手、摇头耸肩的,无奈道:“卡吾力,你来得太迟了,香囊全都被抢光喽。”

    红通脸蛋的卡吾力听了可勒汗的话,瞅着每人手中的香囊,格外眼馋,卡吾力又瞧见可勒汗坎肩上挂着的小香囊,便两眼一挤,塌鼻子抽搐起来,遽然伤心地挤出两行泪珠串串儿。

    可勒汗真是个讲义气的孩子,他便忍痛割爱,欲要取下衣襟上的香囊,送给卡吾力;奈何,他的两只小手笨拙的却一时解不开香囊。

    心地善良的云笛见不得卡吾力一脸的泪水,他虽听不懂其所言,却猜到了原因。于是,云笛忙制止可勒汗,从怀中掏出香囊,大方地塞进卡吾力手中,哄他:“我这有一个,给你吧。”

    热合买提见状,也十分懂事地取出香囊,递给卡吾力,摸着他的大头,笑道:“乖,别哭了。这个,就送给你那个刚出生的妹妹吧。”

    卡吾力手中捧住两个香囊,他的哭脸立马变成了笑脸,小伙伴们全都哄笑起来。

    此时,大家看见阿母背着药箱,急慌忙自坡下走来;可勒汗便一头扑进阿母怀中。阿母一脸喜色,她把卡吾力阿耶送的白布包打开,将里面的冰糖块散给孩子们吃,这才打发走他们。

    事不宜迟,七郎笑着向阿母行礼告辞,热合买提转告她老人家:“阿母,天色不早了,我们改日再来登门拜访您。”

    见三人要走,阿母极力挽留他们进屋吃了饭再走。可勒汗依偎在阿母怀中,他黑瘦的小脸上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露出不舍的神情,他上前拉住热合买提的手不松开。

    热合买提只得好言哄他:“可勒汗,改日,我们还会再来看你的。”随又向阿母拱手辞行:“阿母,天要黑了,我们还要赶回伊吾府呢。呃,我们的名刺还在您那儿吧?”

    经他这句提醒,阿母方才想起,她忙从衣襟里掏出那三块名刺,双手递给他们,含笑叮咛:“孩子们,一路平安。”

    三人笑着接过各自的名刺,别于腰间,他们齐跨上高头骏马,向阿母和可勒汗挥手道别,随一路快马加鞭,扬长而去。

    望着三人渐骑渐远,消失在坡下弯道处,阿母这才将可勒汗拽回院中。可勒汗方才想起将凉床上的那个锦袋交至阿母手中。

    阿母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满满的银锭,竟是她之前拒收的那袋银钱。

    阿母感动的湿润了眼眶,耳边听着亢奋的小孙子对他们三个人喜爱有加的絮叨,她庆幸自己的判断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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