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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历劫篇 第三十一章

    果然,在那山腰高地平坦处,驻扎着一大一小两个羊皮缝制的圆锥形毡房。七郎肩扛手拎着三个袋子,独自来到毡房前。

    只见,毡房外的几个扁箩筐里摊晾着许多花花草草,两辆木轮牛板车上居然也铺满了花草根茎;一个紧绷着粗布的木架上,晾晒着白生生的奶豆腐,几根晾杆上还晾晒有长条肉干和几件花衣裳。一口坐着热水的大铁锅架支在石头垛上,燃尽的牛粪还冒着味道浓重的余烟,数捆柴垛也码得齐齐整整,堆放在帐篷后侧。

    七郎抬手撩起毡帘,抻脖向毡房里探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木梁上吊挂的数串花色荷包,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花草香气。他的眼睛落在铺就着厚草垫的一大张羊毛毯上,古丽正盘腿坐在白毯上,手持针线,在绷布上绣着花花儿呢。

    这锥顶的毡房里空间十分狭小。七郎一脚跨进毡房,却不小心踢翻了门边摆放着的陶罐。受惊的古丽忙抬起头,见是七郎进来,古丽赶忙撂下手中活计,顺手扶起倒在他脚边的陶罐;随即,她便要夺门而出。难料,七郎高大的身躯恰好堵在门口,无处可逃的她便一头撞在了七郎伟岸的胸脯上;七郎忙下意识地撂下肩膀和手中的包,顺手揽住撞入怀中的古丽。

    不想,古丽头顶的金发蹭在七郎的下巴上,太过痒痒得撩拨心弦,闻得她身上的一股清香凉气,令七郎猝然忆起曾在柳树泉边与她第一次邂逅之时,所闻到的香味如出一辙。出于本能,七郎低头想再闻一下古丽身上的香气;却骇得她恼羞成怒的杏眼圆睁,忙用力推开七郎的手臂,慌不择路间,她便侧身逃出了小毡房。

    七郎的头碰触到木梁上挂着的一排绣囊,这些鼓囊囊的花色荷包剧烈摆动起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便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来。

    但见,这些造型别致的小香囊个个与众不同,有花朵、树叶形状,也有牛羊马儿等各样动物,皆是朴拙可爱,且针脚缜密、绣工精巧。其中一个红心形绣囊最具吸引力。他凑近细瞧之,居然绣着与罗帕上一般模样的小花,由此看来,此花应是这女子心爱之花吧。他便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玲珑香囊。

    他弯腰将礼金和阿母托付的两包食物一并摆放在地毯上,瞥眼瞅见,地毯上的柳筐里撂着两个斜插针线的绣花绷子和数团七彩丝线,一旁还码放着齐整的布块和一件黑色的绣花坎肩。

    他好奇地拿起绣绷一瞧,禁不住乐呵:这布绷上居然绣着一幅嘴对嘴的喜鹊,两只喜鹊的眼珠生动得十分传神,渐变的彩线绣出了鸟儿逼真的毛色,这细致的绣工十分了得。他心中揣测:想来,在山上放牧无聊之时,她就是靠这女红来打发时光的吧?

    见古丽迟迟未再进来,七郎不得不走出毡房,望见古丽在那高处的山坡上捡起了柴草。他便大步上前,紧随其后,古丽走到哪里,他便跟至哪里。古丽躲不过他的纠缠,干脆将手中枯枝丢至一边,快速向山顶跑去。

    古丽跑得倒挺快,眨眼的功夫,她便跃过上方小山头,不见了身影。七郎停下脚,气喘吁吁的上不来气儿,心里纳闷:怎她爬山的脚力比我还好?应是常年在这大山里练就的吧?

    猝地,他猛听得山那头传来古丽的一声尖叫,似有男子的咋呼声一并传来;他赶忙举步攀上山顶,一眼竟看到下方陡峭的碎石间,居然站着方才在小溪旁遇见的那两个公子。

    原来,那两公子方才路遇七郎一行人,见唐人面孔的七郎居然英气咄咄,妒忌的他俩心有不甘,随又绕至山坡另一侧陡峭处,偷爬上来,想一探究竟,恰遇古丽羞答答的从山包之上跑下来,自投罗网的被他们捉个正着。

    此刻,那个丹凤眼男子已反手扭住了古丽的两个胳膊,那个倭瓜脸则上手捂住古丽的嘴;满脸羞愤的古丽扭动着身躯,想挣脱他们,奈何,她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那俩混蛋。

    见此情景,七郎急忙断喝一声,迅速冲跑下去;那两个人听到声音,忙回头来瞧;未待他们有所反应,七郎已飞起一脚,狠狠跺在正好回头的大倭瓜脸上,随即,七郎又抡膊,打掉他捂在古丽脸上的手臂,顺势用胳膊肘抵在他胸口,直接将他撞翻在地,倭瓜脸的嘴角立马渗出血来,吓傻了眼。

    七郎忙回头,见丹凤眼硬拽着古丽想逃跑,随又冲过去,抬起一脚,直接踹在丹凤眼的臀部,顺手将趔趄不稳的古丽拉进怀里,一把搂住了她的小蛮腰。惊魂未定中,古丽瞥见丹凤眼已踉跄着身体,竟然自己被自个的脚后跟绊倒,身体翻滚着,一路跌下陡石嶙峋的坡道。

    当下,七郎这一连串连踢带打的动作快如闪电,将两个人踢打得头脑发懵,体痛的失了嚣张的气焰。那倭瓜脸见状,慌忙爬起身,捂住青紫的大长脸,吓得哭爹喊娘的,一路跟着丹凤眼跌跑下坡底,就此撒丫子不见了踪影。

    七郎及时出手相救,让古丽又连惊带吓的花容失色,此即,她的脸颊贴在七郎起伏的胸膛上,一时难以缓过心神。

    七郎瞅着怀中的古丽失色的模样委实可伶,他禁不住激动的心跳过速,胸脯一起一伏得剧烈,一时僵住了身体。

    此刻,因七郎的臂膀下意识搂得过紧,古丽听到七郎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他的霸道,误以为他想借机蹭油。古丽又羞又恼的心头冒火,忙仰起头,狠狠瞪了七郎一眼。

    意外的是,七郎温柔的眼神极具杀伤力,同她抬起的大眼眸对碰在一起,令她触电般的心弦波动,嗐得她更加羞恼脸烫了,慌忙双手使力,推开他壮实的胸膛,转身快步跑向坡顶。

    七郎急忙在后面边追边喊:“哎,小娘子,你且慢点,可别摔了。”话落间,七郎却不慎一脚踹到正卧在草丛里反刍的小牛身上,绊的他踉跄着双脚,向坡下跌出数步之遥,差点摔倒在地。岂料,一旁原本在悠哉享受阳光的老黄牛看见自家的小崽受到欺负,点燃起老牛护子心切的怒火。却见,牛已立身而起,瞪着一对铜铃大牛眼,怒吼一声,抬起四蹄,径直朝他冲了过来。

    方才站稳脚跟的七郎闻声抬头一看,见那头壮牛正头顶两个大犄角向他撞来,吓得他魂飞魄散,撒腿拐向坡顶奔去;他边跑边颤抖着声音急喊:“哎,娘子,快,快跑……”

    已跑上坡顶的古丽闻声回头一瞧,见自家的老黄牛正追逐着七郎漫山坡的四处乱蹿,他则双手捂着腚,狼狈的边喊叫、边蹿跳,生怕老牛的硬犄角顶到他,他像个小丑一般滑稽,尽失方才的风度。

    原本生着气的古丽禁不住看笑了,笑魇中的她心生好奇:在此陡峭的坡地,这位公子居然如此身形灵活,机智的采用迂回路线,将直性子的老牛戏耍得追不上趟,始终同他差那半步之遥。看来,这唐公子还蛮聪明的嘛。

    奈何,她家那头倔强的老黄牛却只认死理儿,执拗的对七郎穷追不舍;他则吓得像头羚羊那般上蹿下跳得欢实;他这一副嬉皮模样委实搞笑,逗得古丽憋不住笑,索性咧开嘴,笑抽了小蛮腰。

    不大会儿功夫,横头愣脑的老黄牛被闪跳能跑的七郎戏弄得气恼不已,待喘息片刻,暴怒的壮牛低吼着刨起脚下的草坑,欲要铆足力气向他冲刺过去。

    疲于奔命的七郎这才得以停下脚,喘口粗气,他瞥见古丽只是站在山头笑话他,似乎并不打算替他解围。他便脸膛羞涨得无地自容,却又见那愤怒的老牛快速向他冲撞过来。他只得拐道向山下跑去;一不留神,他的脚下遽然踏在草丛中一泡新鲜的牛粪上,顿觉脚下一滑,伴随他“啊”的一声惨叫,他的身体因失衡而后仰倒地,屁股跐溜着滑向坡下;慌错间,他急中生智的双手抱头,像根圆木似的,顺着滑溜溜的青草坡,一路打着车轱辘,滚下了陡坡。

    待他身体轱辘过数圈之后,臀部居然撞在一块突兀的大石上,撞得他屁股生疼,他便面朝下摔趴在了草丛间,没了生息。此刻,瞪着爆眼的老黄牛看见他出了馊,随消气止步,得意的直哼哼;一旁看热闹的小牛也“哞哞”叫得欢实。

    与此同时,正笑得开心的古丽忽听得七郎一声尖叫,忙探头看向坡下,便见七郎已跌落至陡坡下,半时未动一下。她这才止住笑,匆忙冲下坡。看见摔趴在草丛里的七郎一动不动,她以为七郎又摔坏了身体,不免心揪的担忧起来。

    焉知,闭着眼睛的七郎侧耳听到古丽在他身边停下脚步,他索性将计就计,继续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且看她可否会像在柳树泉初遇时那般,温柔待他?

    果不其然,单纯的古丽弯下腰,用手轻触他的肩头,又推了推他的身体,未见有任何反应。她心虑起来:“这唐公子怎会如此弱不禁风?这次该不会又摔坏了脑壳吧?”

    此刻,古丽闻到一股刺鼻的牛粪味,仔细一瞅,居然看见七郎的靴底和衣袍下蹭有黄色的牛粪,让她既想笑、又来气,她便嫌弃地拉上面纱,双膝跪地,使力扳过七郎的身躯,令其面朝上,却见紧闭眼睛的七郎嘴巴里居然噙着把青草,模样甚是滑稽可乐。她便又憋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七郎则透过眯开的眼缝,看到古丽在掩嘴偷笑,他心里乐呵,便继续憋气装死。

    待笑够了,古丽方才绷住笑容,伸手试探七郎的鼻息,却未见他有呼吸之气,她便又心里慌乱起来,忙用两个指尖尖撑开七郎的一只眼皮,俯下身来,将自己的大眼睛凑近前,仔细查看。不料,古丽曲起的手肘无意间抵在他的胸膛上,压的他倍感气闷。

    此刻,憋气已久的七郎透过被古丽强行撑开的眼皮,瞅见她眼眸里的关切,七郎便继续强憋住气。未料,古丽的肘部却一直抵压在七郎的胸上,令他倍感心口又痒又疼的难忍。难料,古丽的两个硬指甲尖又掐的他眼皮生疼,迫使七郎的眼皮子酸疼的向外直冒泪水;忍无可忍间,他便被迫睁开眼,伴随剧烈的咳嗽,他猛地喷出一嘴青草,两行眼泪花花也随之呛咳而出,顿感心口舒坦,喘起了粗气。

    他这猛然爆发出的一系列动作,吓得古丽及时惊跳起身,避开了他嘴里喷出的青草。泪眼模糊的七郎见古丽掩住口鼻,一脸厌弃的神情,机灵的他随又故作头痛难忍状,蜷缩起身躯,原地打起滚来。他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捂在脚踝上,挤眉弄眼的装可怜,还夸张地喊着:“哎呦喂,好疼哟。”

    见他醒来,古丽放下心。出于治病救人的习惯,心地善良的古丽忙又不假思索地伸出双手,欲要抬起他臭烘烘的脚,查看伤情。心虚的七郎却一掌按在她手上,触感到她的芊芊玉指竟是绵软的冰凉。

    当下,半遮面纱的古丽一双剪水明眸透露出对他的殷切关怀,七郎的眼神则放射出对她的爱慕热情。在彼此眼神交融的刹那间,两个人呆呆的对视片刻,彼此的心瞬间像被闪电击中那般,过电似的酥麻至全身,迅速联通起两个人的心脉,同时都呆住了明澈的眸子。

    一个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一个是西域妙龄美少女,浓浓红晕烘热了两个人洋溢着青春的脸庞。古丽一双灵动如烟、嫣紫透彩的瞳仁水汪汪的诱人,宛若天界精灵仙子的神眼,直抵七郎心灵最深处的温柔禁地。此即,古丽的绣花领口与衣襟处浮出缕缕幽香,迷乱了七郎的心智。此即,看着眉眼如画的古丽,七郎的心被融化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如云朵般,飘飘然起来。

    彼此定睛凝视片刻,古丽方才努力抽离呆滞的眼神,趁其不备,她气恼的故意使力重压七郎的脚踝;可这会子的七郎却只顾笑嘻嘻的痴看着她,并未显出痛楚难忍的表情;她便晓得上了七郎的当。随即,她一张美艳的芳靥晕红如火,不免微蹙眉心,原本水柔的眼神里溢满了厌恶的怒光。她讨厌这公子一副痴呆傻笑的模样,那股存储已久的怒气乍然从胸中爆发,她便立马拉下脸子,使力从他温热的手掌中抽离出双手,立身甩袖地跑开了。

    透过她脸上稀薄的面纱,兀自出神的七郎却又觉古丽生气的模样则更为动人。见她羞恼满面地跑过山脊,他这才全身绵软,躺倒在绒绒的草丛里,方才觉出屁股好痛。

    仰望高高在上、一尘无染的蓝天白云,触电般的奇妙心感麻醉了他的全身,他心中充盈起甜蜜蜜的滋味,平生头一次强烈感知到:喜欢上一个人竟是这般如沐煦风的美好。他整个人状如云朵般,飘飞向展阔的蓝天……

    正当午时,云朗风清间碧空如洗,温暖的阳光直射在他身上,将他周身晒得暖洋洋的舒坦,回味着那份重逢的甜蜜滋味,眉开眼笑的他迷失在了薰光中,他索性闭目养神,渐渐沉入梦香......

    不知在草丛间酣睡了多久,狗儿们觅到七郎的气味跑过来,四条狗子伸出长长的大舌头舔舐起他的脸颊。七郎睡得正香甜,猛然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奇痒难忍,惊得他猛地睁开双眼;没想到,他脸前竟有四只狗儿和三个小子的脸庞正近在咫尺地盯着他呢;吓得他“啊”的一声坐起身来,一场美梦就此被这几个淘气包给讨饶了。

    七郎气恼的随手揪起一把青草掷在他们脸上,那仨人则嘻嘻哈哈大笑不止,也放肆地拔起身边草叶,齐扔向他,落得他满头满身都是轻轻草芽。四只狗儿则在一旁欢蹦乱跳地直摇尾巴,对着七郎“汪汪”狂叫个不停,似在为可勒汗他们助威。一时间,四个青葱少年嬉闹成了一团儿。

    热合买提眼尖,一眼瞅见七郎身后衣袍上的黄色污渍,忙捂住鼻孔,笑道:“嘿嘿,七爷,您这身后的黄渍可是蹭上牛粪了吧?好臭。”

    七郎忙拉过衣袍想看一看,却只干着急的瞅不见。云笛也瞧见了,忍不住笑起来。可勒汗则拍手跳脚的乐道:“哈哈,将军阿兄拉屎粑粑在袍子上喽,好臭呐。”

    七郎满脸臊得通红,热辣辣的面色难堪,他气得假装伸手去打可勒汗,可勒汗则淘气地乱窜。云笛忙掏出罗帕,热合买提也揪下两把青草,俩人一同为主子擦拭袍子上的污渍,七郎却索性褪去外袍,撂给云笛,气道:“哼,蠢猪。”说完,他便甩手大步走上山坡,却又屁股疼的走路不爽。

    云笛拾起那脏袍子,傻笑着直吐舌头;热合买提则上手弹了一下云笛的脑门,与他逗趣:“我说云笛,你咋蠢笨的像头猪呢?快拿去洗吧。”

    云笛听了,朝热合买提抡起手中衣袍,也打趣买提:“哎,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蠢成猪了?”

    一旁的可勒汗则拍手跳脚的直乐呵:“哈哈,原来,你们都是蠢猪呀,咦?蠢猪是神马东西?”

    气得云笛与买提四目相对,俩人便一起追着可勒汗满山坡的乱跑起来。

    此时,不远处传来古丽的召唤声:“可勒汗,塔马克页。”

    “七爷,走,古丽姊姊叫我们回去吃饭嘞。”热合买提追上跛脚的七郎,乐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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