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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历劫篇 第二十九章

    三人走近一处大院,看见木栅栏围成的羊圈里,仅剩的十来只羊儿挤在栏口,咩咩叫唤着想要跳出去。一位裹着花头巾的大肚孕妇正费力地蹲在□□鼓胀的老羊身旁,一面往木桶里挤羊奶,一面回头好奇地打量了两眼陌生的他们。

    隔着一人高的土墙,热合买提笑着向孕妇打招呼:“牙合西莫。”

    七郎和云笛也忙抬起手,对她笑言:“你好。”

    那孕妇却只是礼貌地回笑一下,便只顾继续埋头挤羊奶,忙碌的并不愿起身,顾不得理会他们。热合买提只得对七郎摊开双手,无奈地耸肩摇头。

    此时,十来个顽皮的小孩子正围着村中的院落绕着圈儿疯跑,孩子们只顾在蜿蜒小道上追逐打闹的傻乐呵,而且,几个小屁孩还胆敢快速穿梭过他们身旁,完全无视三位贵客的到来。

    七郎看到,那群顽童中,不乏有几个疯癫的女孩子,破烂的衣裳和脏兮兮的小脸遮不住她们俊俏的五官,让他想起了张狂的阿英,应也是在这般缺乏教养的环境中长大的吧?

    瞧着从他身边蹭过身的野孩子,想起儿时的自己也曾这般淘气的四处疯跑,他便向歪头打量他的小屁孩们展露出友善的笑容。热合买提想拦住这些孩童问个话,竟抓不住这些泥鳅般灵活的孩子。

    一个行动笨拙的胖小子呼哧大喘气的落单至最后,在经过七郎身边时,他好奇地上手摸了一下七郎华美的衣袍,并未留意脚下石块,随一脚绊倒在七郎袍下。七郎则眼疾手快的一把拎起小胖墩儿,顺手帮他拍去身上浮土,发现他皴皮的圆脸庞上有双清澄的亮眸子,他的塌鼻子和扁嘴巴搭配上圆嘟嘟的红脸蛋,显得十分可萌。

    热合买提见状,欲上前问话。不想,这胖崽竟敢使牙咬了一口七郎的手;七郎疼得松开手,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显出一排齐整的牙印,很是惊讶;那胖崽却趁机撒丫子溜走了。七郎抬头看去,前方坡道上齐站着那群野孩子,野小子们向着跑过去的小胖墩儿一起大声叫喊:“卡吾力,买个来,买格来。”

    热合买提忙向坡道上的孩子们招手致意,想喊住这群野孩子;奈何,孩子们居然对着他仨做个鬼脸,随又跑得不见了踪影。

    热合买提心中歉疚,只得宽慰七郎:“七爷,这群乡间小子没规矩,您可不要介意呀。”

    七郎望着那群满脸皴皮、破衣烂衫的顽童拐道不见了,他则苦笑着摆摆手,并不怪罪这些顽皮的孩童。

    一座座院落挨个仔细寻找,七郎眼巴巴的东张西望,期望能瞅见那位少女的倩影。让他纳闷的是,不知为何,村子里的人格外稀少,许多院落都是空无一人,一路竟寻不到那少女半点踪迹。

    七郎惆怅无绪,心想:“那位美丽的少女怎会住在这穷山沟里?难道,我找错地儿了?”

    他只得继续沿着坡道盲目的向村子尽头走去。七拐八绕间,一直寻至村中最后一个院落,隔着院墙,也只看见一位裹着暗花头巾、穿着宽大衣袍的老妪正晃动着微胖迟缓的身躯,在房前木架上捶打着一块晾晒开来的大花毯。奈何,他始终没瞅见那个朝思暮想的女子,有些泄气,回头问买提:“这附近可还有村庄?”

    热合买提挠起头,一脸为难,歉意道:“七爷,我在山头只见有这一座村寨。您是不知,我们西域地广人稀,村庄之间往往都离得老远了呢。”

    七郎心中失落至极,他沮丧地停下脚步,站在柴垛旁,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不知何时,那群旧衣烂袍的小孩子却又好奇的跟屁虫一样,开始尾随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叽叽喳喳的嬉闹个不停。

    忧心的云笛见状,心里埋怨买提多事。机灵的买提却替主子着急起来,忍不住直白地问:“七爷,我们此来,是要寻找救治过您的恩人吧?”

    七郎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上次受伤的事已经传到买提的耳朵里了。他目光呆滞,不置可否,困惑道:“这村里的人为何如此之少?”

    “七爷,正当春时,山坡上的草都长出来了,村民们兴许都上山放牧去了。”买提自作聪明地探问道:“说不定,您要寻找的那位名医也上山去采药了呢。要不,咱们再上山去找找?”

    买提这句话让七郎有些犹豫,却急坏了云笛,忙狠捅买提腰眼,挤眉弄眼的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快闭嘴。云笛的意思是不想让主子再继续找下去,赶紧打道回府吧。热合买提则笑着向云笛摊开双手、耸耸肩膀,表示:事已至此,但说无防嘛。

    七郎仰头望了一眼村后重重高山上云瀑中的雪巅,如此庞大的崇山雪岭,他不知该如何寻找才好?

    于是,他郁闷地蹲坐在墙角边的一堆木柴上,随手从怀中掏出那方罗帕,低头瞅着上面娟绣的白花,自顾思虑起来。买提和云笛也都不敢做声了。

    此刻,他仨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大眼睛小男孩正站在不远处,眼睛直勾勾盯看着七郎手中的罗帕,直感眼熟。这个歪带花帽的男孩身着绣花青布袍衫,别致的袍上粘着些泥巴点。好奇的他悄然靠近七郎身侧,探头打量七郎手中的白罗帕,随即,他便猛地一把抢过那方罗帕,激动的高举过头,操起回纥语,向不远处的伙伴们叫嚷起来。

    七郎手中一空之即,心惊中抬头去看,却见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手中紧握着那方罗帕,似在喊着什么?他根本听不懂小男孩在说什么?只诧异这野孩子怎如此淘气的不懂礼貌?气恼的他急忙起身上前一步,一把夺回那方罗帕。

    七郎正欲发火,热合买提竟兴奋地告知他:“七爷,这小子说,这方罗帕是她姊姊的。”

    七郎听了,转怒为喜,忙上手捉住那小子的细胳膊,质问:“喂,凭什么说这方帕是你姊姊的?”

    那小子瞪圆乌黑琉球的眼珠,呲牙咧嘴地指着被七郎捏疼的胳膊,边叫唤边挣扎,表现的极不友好。七郎这才意识到,自己手劲儿过大,捏疼了那小子,随松开了手。

    岂料,这个精瘦儿郎却叽里呱啦地跳起脚,对着七郎乱喊一通,欲要夺回七郎手中罗帕。经由热合买提传话,七郎方才闹明白,原来,此罗帕上的花乃是这小子的姊姊所绣。七郎随又一把捉住他的胳膊,过于激动地问:“你姊姊,她在哪里?”

    愤怒的小儿噘起嘴巴,嘟囔个不停,他挣扎得激烈,想要从七郎手中挣脱出去。

    热合买提赶忙传话:“七爷,您先把罗帕给他,他自然会告诉您的。”

    七郎本舍不得给这小子罗帕,但看在买提这句话的份上,迟疑片刻,也只得松开手,将罗帕递至儿郎手上,催促热合买提:“你快问他姊姊在哪里?”

    于是,热合买提取下儿郎歪掉的花帽,顺手将两个柳圈帽戴在男孩头上,想哄他安静。不想,过大的柳圈帽却直接滑落在男孩的肩头,戴成了项圈。这可把凑近围观的小屁孩们给逗乐了,七郎他们也都被这尴尬的一幕给逗笑了。热合买提只得歉意地摊开双手,摸上他的头,与男孩相视一笑,大家就此在笑声中释怀了。

    等大家都笑够了,买提蹲下身,耐心的用回纥语同儿郎沟通了好半会儿。小男孩倒挺单纯,他用手指向村后嶙峋的雪山,叽里呱啦地说着。热合买提忙告诉主子:“七爷,这小子叫可勒汗,说他姊姊上山放牧去了。”

    七郎心急的不行,催促买提快问个清楚。买提心想:看来,军中的传闻都是真的呀,随明白了一切。于是,买提对可勒汗笑言:“可勒汗,我们可不是坏人,你面前这位可是个真真儿的大将军,是帮咱们打跑坏人、保护家园的大唐将军。哎,你可否带我们上山去找你姊姊?我家将军想去当面答谢你姊姊的救命之恩呢。”

    可勒汗听完,抬头瞅了一眼帅气的七郎,眼光又落在笑呵呵的买提和云笛,只觉他们十分亲切,随爽快地点点头,一把将罗帕揣进自己怀里,转身跑去自家院墙边。但见,他努力跳起双脚,头却不及围栏高,他边跳边大声呼唤起来:“阿母,阿母。”

    那院中正在忙碌捶毯的老妪猛听得似有孙子的呼声,她便停下手,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又瞅了眼院墙,并未瞅见孙子。她以为是自己耳聋眼花的产生幻觉了,随摇头叹息一声,继续抡起木槌,费力地捶打着落满沙尘的大花毯。

    沙哈买提见状,忙上前将可勒汗一把举起,架在脖子上;可勒汗又惊又喜,继续大声呼唤:“阿母,我要上山找姊姊嘞。”

    再次听到孙子的呼唤声,老妪只得又停下手,有些茫然地回身去寻,猛然看见高出栏杆的小孙儿,吓了她一大跳,耳背的她听不清孙子在喊些什么,以为孙子又在爬墙头捣乱调皮呢。她忙丢下手中木锤,摇晃起微胖的身躯,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吱呀”一声,打开了院门。

    佝偻着背的老妪打开门的瞬间,看见门外怎会站着三位生客?吓得她心中讶异,以为孙子又闯了大祸,一时心悸的头晕目眩,站不稳脚跟;机灵的买提及时伸手扶住趔趄的老妪,只觉这位长者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可勒汗则开心的从买提身后闪出,拉住阿母干枯的双手,兴奋道:“阿母,我要带他们上山找姊姊嘞。”

    看到孙子活蹦乱跳的安然无恙,满脸枯皱皮的老妪方才安下心来。心怀戒备的她上下打量孙儿身旁的三个陌生人,随绷起脸皮子,对孙子摇摇头,张开缺牙的扁嘴巴,持一口浓重的回纥语,劝慰孙儿:“山上危险,你不能去。”

    可勒汗拽住阿母的手,不停嘴的撒娇:“阿母,我只去山上看望一下我的吉卡,一会儿就回来。您就放我去吧。我都几日没见姊姊了,我好想姊姊嘛。”

    阿母只沉着老脸,摇头不允,她强行将可勒汗拽进院里,便要掩上大门。

    热合买提见状,忙双手支住门扇,向老妪鞠躬行过叉手礼,亮出自己的名刺,用流利的回纥语问候她:“阿母,您好!我叫热合买提,也是回纥人。我们是伊吾戍边的大唐将士。前几日,可勒汗姊姊曾在柳树泉救治过我家将军。今日,我们特意到此,想当面感谢姊姊的救命之恩。听说,姊姊在山上放牧。阿母,可否让可勒汗为我们带个路?”

    说完,热合买提向云笛勾勾手指,示意云笛快拿出礼金。云笛会意,忙掏出怀中钱袋。买提双手将满银子的锦袋递给阿母,笑言:“阿母,这是我家将军的谢礼,请您收下。”

    老妪却只摇头,一把推开礼金。警惕性极高的她怎会轻易相信陌生人?再者说,若非为避免再遭突厥袭击,也为避开早春之时山上的雪崩和饿狼频袭的灾祸,这群淘气的孩子早就随大人们上山放牧了。

    热合买提只得拍起胸脯,诚心恳求道:“阿母,您请放心,我也曾是放牧之人,我们很快就能将可勒汗安全送回的。”机灵的他将名刺塞进阿母手中,满口承诺:“阿母,这是我的名刺,您看,上面铸有我的名字,热合买提。还有大唐官府印鉴,暂且压在您这儿,权当个信物吧。”

    阿母听他话说得诚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塞在手中的铜制鱼形名刺,却又推给买提。她抬起松垮的眼皮,仔细端详买提的模样,眼前高鼻抠目的小伙子的确长得像回纥人,感觉很是亲切。可她仍不敢信任买提,毕竟,买提是个陌生人,怎能信任?她便继续弯腰去拽蹲在地上耍赖的孙子起身,却怎地都拽不起来。

    一旁的七郎和云笛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见买提递上名刺,他俩也从腰间摘下名刺,双手递给阿母;阿母却并不肯接手。

    热合买提主动为她介绍:“阿母,这位是我们伊吾府李将军,将军不远万里从大唐来此戍边,是来保护我们西域各族人民安全的。”

    奈何,阿母听了却无动于衷。买提只得举手对天发誓:“阿母,我可用性命担保,我们真乃大唐将士,绝非坏人。”

    可勒汗心急地扬起小脸,手摸肩上的两个柳帽,帮起腔来:“阿母,他们若是坏人,怎会给我这柳帽?又怎会将摔倒的卡吾力扶起来?孙儿以为,他们真不像坏人。你就放孙儿上山吧。”

    阿母听了却直摇头,即便他们不是坏人,她也断不会放心将孙子交给陌生人带走的。

    “是呀,阿母,我也是回纥人,我的家人全都被突厥所害,是唐兵救了我的命。若他俩是坏人,我又怎会同坏人在一起?又怎敢带坏人来此?”买提越说越激动,越看越觉得阿母慈眉善目的眼熟,随话锋一转,试探性地询问:“阿母,三年前,您可曾去过伊吾大巴扎?可是曾经过城门之即,掉落过一个药包?”

    阿母听了一愣,迟疑地点下头,困惑地看着买提。买提欣喜,继续问询:“您可曾记得?当时,恰好有个执勤的小兵看到,忙跑去捡起那包药,还给了您?”看阿母露出惊讶神色,买提笑言:“那就对上了。阿母,我就是那个捡起药包的小兵呀。”

    阿母听了吃惊不小,忙上手揉揉眼睛,瞪眼仔细端量他片时,随点头惊觉,喜道:“你?呃,你,你就是那个小兵吗?你长高了,我都认不得你喽。”

    买提用力点着头,乐呵道:“阿母,别来无恙。我们好有缘呐。”说着,他趁机将三枚名刺全都塞进阿母手中,笑言:“请您老暂且收下我们的名刺,权当一份承诺吧。”

    阿母激动的满眼溢泪,捧着象征他们身份的名刺,却被一块沉甸甸的虎形金牌打了眼,瞅着倒像是块黄金锻造的名刺,其四边凸凹的花纹打造得格外精美。她便不敢接手,推搡着不肯拿。七郎忙伸手阻拦。

    阿母又仔细端详一旁这位衣冠华美的七郎,只觉笑容可掬的小将军长得即高大又帅气,眼神透澈的十分精神,眉清目秀的尽显面善。她感觉这位气度非凡的小将军不像是坏人,倒像个儒雅的白面书生。再看那两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也十分面善,且都目光柔和,笑容真诚。

    她手中托着三块有分量的名刺,虽认不得上面铸造的汉字,但识人的眼光向来老辣。她想起,自大唐收复西域各族,也曾给每户属民发放过木质鱼符牌,可凭名刺随意出入伊吾大巴扎。

    她心中琢磨起来:既然,这位小将军把自己珍贵的金腰牌交予我保管,就表明他是个诚信之人。何况,四年前的一场冬雪灾害之后,伊吾府曾为他们每户牧民补助过粮草和农具。况且,眼前这小兵曾经对她的一个善良之举,却能照见人心。

    瞅着三个大男孩真诚阳光的笑脸和一身整洁端严的唐装,让她心生好感,她凭直觉断定:这仨小伙子并非坏人,更不像心存歹意。何况,平素里,孙子对常来家找姊姊的男子一向抵触的极不友好。唯独这次,孙儿却一反常态的表示出亲近。俗话说,小儿的直觉最是靠谱。加之,她向来对帮助过村民的唐军心存感激;她也曾救治过经商的唐人,大都十分友善,给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想到此,她放下心来,终于肯开口道:“客官,我们回纥人向来乐于助人,你们不必亲自去谢她。这山大,不好找,我代她受过便是。你们请回吧。”说完,她又将三块腰牌推给了买提。

    热合买提没接,只继续面带笑容地恳求:“阿母,我家将军需得当面答谢姊姊,方能心安。请阿母放心,我家将军向来品性高洁,断不会骚扰姊姊,更不会有何歹意,请您大可放心吧。”说完,他便单膝跪地,央求:“阿母,您就放心吧,我们会早去早回的。”

    可勒汗也拉着阿母的胳膊,央求:“阿母,依孙儿看,他们断不是坏人。你就让我去看看姊姊吧。阿母放心,山上有亚木阿兄在,还有乡亲们呢,咱有何惧?”

    老妪经不起他们的软磨硬泡,思忖片刻,她将三块名刺揣进怀里,扭身钻进一旁的灶房,在里面鼓捣了好半会儿,取出两个鼓囊囊的粗布袋,递给可勒汗,叮咛:“这是囊饼子和黍黍面,带给你姊姊。记住,你不要在山上贪玩,要速去速回哟。”

    可勒汗听得阿母允许他上山去见姊姊,一张小脏脸乐开了花。阿母又对买提他们叮嘱再三:“孩子,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可要尽早将我的孙儿安全送回哟。”

    三人点头,齐向阿母拱手施礼,表示感谢。于是,阿母向他们摆摆手,以示应允。

    一旁围观的小伙伴们羡慕地看着热合买提将可勒汗抱上高头骏马,他们纷纷招手与可勒汗话别。可勒汗骑上赤风,感觉威风极了。于是,热合买提搂住可勒汗的腰,同骑上一匹马。在可勒汗的指引下,一行人骑马向后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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