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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历劫篇 第二十六章

    晨光银雪下,被狠狠重摔在地的七郎强忍全身巨痛,努力瞪大一对歪斜且迷离的突眼珠子。他恍惚望见,自那匹白马身后,赫然闪出一位霓裳飘飘、宛若仙子的妙龄女郎。他只觉,雪朦朦的水岸边,那女子的背影好个虚恍、好不真实。他便又下意识地眨巴两下湿润的眼睛,想看清那人是谁?

    此刻,那女子已转过身来,被白巾遮挡住的脸庞上仅露出一对勾魂摄魄的瞳仁大眼,那一双深邃的明眸里放射出极其幻灿的光芒,即便隔得老远,却径直射进七郎的心里,触碰到他的心肝剧烈震颤起来,他不由得呆定住一对爆突圆眼,顿感头脑发懵地怔住了眼神儿。

    当下,他的大眼球上映射出一位少女清新靓丽的重影。惟见,重影中的少女身着一袭白底绣花的长襦裙,外罩一件黑绒开襟的绣花夹袄,紧束绣彩腰带,脚踏墨底绣花的长皮靴;满头金色的长发卷自然披散在她丰挺的胸前。像仙子一般,好不真实。

    猝地,他眼中重影的少女似晃动了一下身子,他直感,那少女窈窕曼妙的身姿和楚楚动人的亮眸好个迷人,活脱脱像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突降人间。此即,他整个人都看懵了,心跳加速的他已忘却周身巨痛,恍若梦呓的移不开一对呆滞的大突眼,好像坠入梦境般神游,全然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惊骇地看到,那位衣袂飘摇的女子居然长着金发碧眼,一张绝世容颜纯美的太过惊艳,令他感到窒息。尤其是,少女一双流光溢彩的亮瞳上遽然掠过一抹极美的炫光,震惊之余,他又突感莫名的熟识。只此惊鸿一瞥,他便立马爱上了这位虚恍光影下的美丽女子。

    未等他看过瘾,那位妙龄少女却已望见自己的小狗被他的马儿一脚踹飞在地,便见她面色煞白如雪,忙慌神的轻盈举步,踏着松软的薄雪,匆忙赶至昏迷在地的小狗身旁,方才那只狂吠不停的大狗早已蹲身在了小黄狗身边。

    只见,那少女弯腰捧起小黄狗,急切地呼唤她的爱犬;可小黄狗却一动不动,未见有何反应;随即,他便看见少女抱起小狗,怒气冲冲的径直走向摔伤在地的他,欲要责难于他,那只猪头大狗则迅速起步,朝他奔来......

    此时的七郎看的目瞪口呆,他只僵着错愕的脸,瞪眼瞅着不沾尘色的少女一脸盛怒地向他走来。只此蓦然间,这位身轻如燕的少女好似画中仙子那般,步履曼妙的朝他飘然而至……

    忽地,一缕凉风伴随一股奇香的冰气扑面入鼻,令突感浑身痛楚的他一阵头晕目眩至心动过速。已奔至身前的大狗已然是狂吠如雷,居然欲要张嘴撕咬他的衣袍了......

    此即,七郎竟被少女带来的这股奇异香气熏晕,加之恶犬逼近身来,随即,他便眼冒金星的昏厥在地了。

    幸好,那少女及时喝停住大狗,大狗便乖乖蹲身,心急地瞅着主人和七郎。

    那位气哼哼的少女疾走近前,低头一瞧,窥见这位摔倒在地、昏死过去的公子虽衣袍凌乱的蓬头血面,却是额头饱满,有着棱角分明的眉骨,白雪沾在他的眉毛上。她心中惊讶,不免又看了他一眼。但见,此公子面如冠玉,五官俊朗,美髯挂面,身形魁梧,可谓相貌堂堂。一身绫罗锦缎的他虽全身狼狈不堪,装束却尽显清雅,不失贵气。她不禁内心惊叹:这俨然是一位华服凛然的美男子呀。

    愣神片刻,美少女不免心中惊诧:“好一位俊美的少年郎!瞧他这般帅气模样,定是哪个达官显贵或是商贾之家的纨绔子弟吧?”

    她忍不住瞪大眼眸,又打量他两眼,心中又是一乍:“咦,这位公子的长相和装扮并非我西域回纥人士,倒像是个唐人?看他这般粉白端正的面容,不像坏人,也不像来西域经商之人?或可是,途径此地迷了路的文人雅士吧?”一惊一乍间,她又心生疑惑:“咦?奇了怪,我怎瞅他好生面熟?可是曾在哪里见过他吗?”

    当即,原本满脸盛怒的少女遽然莫名其妙晕红了双颊。愣神中,她迟疑了好半会儿,方才缓缓蹲下身去,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那狗儿又恶狠狠的对着七郎汪了两声;少女忙抚摸大狗,制止狗叫;大狗只得低头哼哼两声,耐着性子蹲下身,气得不行。

    唯见,这位装容华贵的公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着,左额角裂口处还在不断向外渗血,此刻的他满脸满身皆是划痕血印,衣袍破烂开裂着,形象甚是凄惨的难看。见此情形,这位少女顿生怜悯之心。

    少女忙伸手用力摇动他几下,不见他苏醒,这才慌了神。思量片刻,她只得先将受伤的小狗搁置一旁,将昏厥的七郎拖拽至胡杨树干旁,又扶起他的上半身,依靠在歪斜的粗树干上。那大狗瞅着昏死过去的小黄狗,则伤心地走去同伴身边守护。

    不待迟疑,少女赶忙回转身,快步走至泉边,提来满袋水囊。少女单膝跪地,麻利的从腰间掏出一方白罗帕,蘸满清水后,使手指撩开他额前几缕乱发,用湿巾洗掉他左额角与脸颊伤口处粘附的沙土和斑斑血渍。当擦至他左脸颊蹭烂的伤口时,她手中的罗帕不小心碰触到他的伤口,迫使七郎从痛楚中苏醒过来,反吓得少女通身一个哆嗦,差点丢掉手中的罗帕。

    此刻,七郎睁开的凸眼球里映入一张遮有面巾的脸庞,这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布满了神秘感。蓦地,少女一对深凹的大眼窝窝吸引了他的瞩目,一双冰澈若水、萃紫焕靛的亮眼眸恰好对映上他漆青明澈的凸眼珠。

    少女与七郎四目对视之即却相顾羞涩。瞧这位公子一双深邃的大眼甚是英气逼人,蕴含着非凡的神采,少女本想要爆发的怒火反被他呆怔的盯视给浇灭了。

    当下,少女这一对明媚透彩的亮瞳好个勾魂慑魄,令七郎怦然心动。他呆定住一双炯炯鱼泡大眼,心中惊叹:“哇,这位奇女子居然拥有如此水灵灵的一对大美瞳,怎会生得这般灵秀?她是仙女吗?或可是我在做白日梦吧?”

    恍惚间,他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了。他使上下牙用力咬一下自己的嘴唇,感觉好疼,方知不是在做梦,他一颗砰砰乱弹腾的心越发惊诧了。

    看他死死盯视着自己,少女慌忙移开眼眸,努力压制住起了波澜的心颤。镇静下来的她又冷冷瞟了他一眼,眨巴一下美丽的大眼眸,忙垂下眼睑,避开他咄咄的盯视。

    这位腼腆的少女低垂美丽的眼睑,秀眉微蹙,一方薄白的面巾下,她的红润小唇紧紧抿着,好似极不乐意的神情;表面沉静的她继续镇静的用湿帕小心擦着他手上的血渍。透过少女轻触在他手背上的指尖,他能感受到美人的温柔之静气,心里直感酥麻麻得温暖。

    猝地,又一股清新的香气自她晃动的衣袖里飘散而出,令七郎顿觉头脑清爽,不禁连连怂翼嗅闻,心中倍感惊异。

    那少女瞥见他一脸色眯眯的呆样,忙趔袖避开,不免厌烦地瞪了他一眼,她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眸表达着心中的不满,反令他心旗荡漾了。

    面对花一般美丽的少女如此温柔而良善,令他无法抗拒,一时竟忽略掉了全身的剧痛,便又痴痴盯上她翘睫毛下的亮眸子,感觉她蒙着面纱的模样好个仙美、好神秘哟。

    他又乍然发觉:她的一对大眼窝窝格外深邃,一双璀璨的大眼睛里竟然闪出两道迷幻的紫蓝色炫光,像天山顶端的冰雪寒光,透出一股冰美人的傲气,只觉不似人类所有,简直就是一对天仙神眼。只此瞬间,少女的彩眸便又勾住了他的心魂。

    七郎继续放肆地盯着她这双勾魂的美眸不放,觉出她这对稀世亮眸中透露出一股沉静的冰纯的仙气,好似少女眼眸中蕴含有某种神奇的治愈功效,安抚了他本该疼痛难耐的身躯,让他移不开一对痴眼。

    隔着一面薄透的白纱,她面颊上依稀显露出两个醉人的小酒窝,闪现她隐约可见的容颜。此刻,好奇心尤盛的七郎想看清楚少女面纱下的真容,免不得眼睛就恣意起来。不想,却引起她的极大反感,她不得不再次抬起一对冰澈若雪的明眸,狠狠白了七郎一眼,忙又垂下密长的眼睫毛,双手继续忙活个不停。

    七郎眨巴一下眼睛,摇晃两下脑袋,想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眼前分明就是一位鲜活的奇女子,怎能不让他心动?此时此刻,他内心如小鹿般狂跳不止,乱猜个不停:“这位气质高冷的女子可是从天而降,特意来搭救我的女神仙吗?”他便想入非非,以至于,他额角上渗出的鲜血顺着脸颊一直淌进脖颈里,他却痴呆的全然无感。

    见他额头伤口处仍在不断向外冒血,这位亮眸少女居然敢放肆的用纤纤玉指抬起他的下巴颏。七郎则听话的高扬起下巴,继续瞥着一对凸眼,死盯在她那双顾盼迷离的美眸上,又顿感这位温柔的少女似曾相识的一见如故了,他的心匪夷所思的‘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少女使罗帕擦掉他额边的血渍,从腰间绣花荷包里掏出一个葫芦状的小白瓶,拔下木塞,她熟练的在七郎额角伤口处洒上些白色粉末,又给他脸颊伤口处涂上层药粉。这粉末扩散出来的香气钻进七郎的鼻孔里,迫他连连抽搐鼻翼,心中赞叹:“哇,好香呐!”

    随即,少女继续用她修长的手指尖抬起他破皮的手心和手背,举止优雅的为他各处伤口弹上些许药粉。她塞上瓶盖,顺手搁在自己的裙蔸上。当即,这药粉扩散出一股浓厚的芳香之气。他细闻这股特别的香气,直觉这四溢的清香像是某种花香,不似寻常所知的药香,令他猝然感觉似曾在哪里闻到过此种气味,却一时性急的想不起来。

    可这股浓纯的花香又好似从少女的衣裙上散发出来的,他感觉这位气质若兰的少女整个人都是香香的。乍然间,沁人心脾的馨香被他吸入胸腔底部,迫他神窍顿出。此刻,春心荡漾的七郎对这位气息恬静的少女早已是一见倾心,爱慕犹盛了。

    这香气委实诱人,他忍不住张嘴打出一个大喷嚏,差点吹掉少女脸上的面纱,竟让他透过面纱掀起的瞬间,有幸捕捉到少女的一张粉桃小脸;却吓得少女忙停下手,低垂下头,露出厌恶的眼神。

    七郎任性的直视着少女面纱下的一张神秘小脸,令忙碌不停的她心中大为不悦,她的头随垂得更低了。

    不想,原本遮在她脸颊上的薄纱却因她再次低头,猝然滑落至她纤细的天鹅颈上,霍然露出一张吹弹可破的粉脸蛋,她高挺的鼻梁,一张嫣红的樱桃小口下意识的微微启开了,显出两排齐整洁白的牙齿。她这瓷器般的五官格外立体,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不施粉黛的脸颊自带桃色,简直是秀色可餐。

    少女满头卷曲的秀发烘托着娇羞的粉桃小脸,这张仙美无瑕的容颜盈满了异国风情,令七郎差点又惊异的背过气去。

    七郎继续呆定着痴迷的双眼,完全忘记了全身的伤痛,心中升腾起一股温柔的情愫。他的眼眶湿润了,忍不住眨巴两下眼睛,滚下两滴喜泪,忙上手抹去,却被手背上的药粉蜇得泪流满面。吓得少女抬眼瞧他,以为自己又不小心碰疼了他。她歉意地咧一下嘴角,这般柔情的笑容惹得七郎愈发情痴,泪眼模糊了。

    汪汪滢泪的七郎再次瞥眼偷窥这位近在咫尺的西域美女:惟见,一袭素简衣裙的她虽未施粉黛,脸颊却嫣红似花,一缕金棕色发卷遮在她丰隆又光洁的额头上,粉白的鸭蛋脸庞宛若中秋明月,修长的柳叶眉透出她的英气,她的双眼皮上忽闪着根根分明的长睫毛,翘卷如帘的似道瀑布,一对水灵灵的美眸流离顾盼间,神韵非凡。

    七郎不禁心中又惊叹了:这哪是一位普通女子哟,她简直就是一位美丽的女神嘛。

    兴许是被他肆无忌惮的大眼珠盯看得过久,手中忙活的少女顾不得拉上面巾,恼怒中她猛一个抬眼,竟将七郎吓了一跳。又见,她这对葡萄大的绛紫瞳仁里闪出两汪澄澈的清泉,透出纯纯的灵秀静气,又深藏一股野性的神彩。仅此一双迷人电眼,居然充盈着摄魄勾魂的魔力,已然迷惑住了他的一对鱼泡大眼,迫他又一阵心动猝停,屏息至脸胀火热,竟也感到害羞起来,这才垂下痴情的眼睛。

    少女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位公子极其大肆的目光太过火辣辣的蜇人,她愈发羞恼得急躁起来。她顾不得拉上面巾,继续低垂着头,想尽快处理完七郎脖颈处的伤口,好速速离开此地,躲开这个肆无忌惮的花花公子。

    此时的七郎还在心中越发感慨了:此明眸皓齿、面若桃花的奇女子,居然拥有这般美轮美奂的仙容,简直赛过传说中的天仙女了。

    这少女沉鱼落雁的容貌非凡,彻底颠覆了七郎对世间女子的惯常认知。她这张精致又立体的面容实属罕见。只觉她这对深邃的大眼睛里深藏着来自原野的神魅奇光,一身民族格调的素简衣袍诠释出她自然的健康之美。她周身散发出的纯天然气息,犹如春天新生的嫩叶,透出清新脱俗之美,让他倍感新鲜。

    稀奇的是,此女竟然不受眼前他这位俊美公子的影响,始终端持着她高冷沉静之气,悍然坐怀不乱,简直是内心强大的太过镇静,乃世间罕见。动容间,他又心生莫大好奇,随又不自觉地抬起害了羞的眼,频频偷看这美如仙子的少女。

    七郎便又顿然觉出:少女的明眸流转间带着股慈悲的情怀,一双会说话的眼眸里流露出柔情满满的善良。尤其是,隐藏在她冰冷面孔下的温婉气质太过迷人,美得令他心动不已。

    他仿佛曾经只在梦中见过这少女似的,突感前所未有的亲和与温暖。他禁不住心底涌动出滚滚感到的热流,猛然冲开了他原本一直设防的心垒,这股压不住的暖流在他身体里疾速奔腾着,直冲上他发懵的顶灵盖儿,他遁觉一阵眼热,感动的想哭了。

    透过荧荧泪光,他看到,这位冰清玉洁的美少女一双修长的手指温润如玉,动作灵巧且十分娴熟。此刻,她正微翘着兰花指,轻轻撩开他破烂的衣领,一不留神,她的指甲尖又不小心碰触到他淤青的左肩头;他便倍感痛楚难忍,条件反射地抬起右手,紧抓在女子的手背上,大呼小叫一声:“啊,好疼。”

    少女瞅见他铁钳般有力的大手紧抓在自己的手背上,感觉他手劲也忒大了。看见自己的小手竟被他捏得生疼,却不见他撒手,惹得少女怒气上冲,随紧蹙眉心,慌忙抬手甩掉他的右手,不想,她一直攥在左手中的罗帕也随之飘落在地。

    此即,怒目失色的女子已是忍无可忍,她生气地撅起小嘴,露出满脸厌恶的神色,立身便要转头离去。不料,她原本放在裙兜上的小药葫芦也顺势滚落至他的衣袍下,正在气头上的她全无觉察。

    七郎见少女要走,心慌起来,忙伸出右手,紧紧扯住她裙摆一角,他一对婆娑的泪眼似在哀求少女:“求求你,别离开我。”

    桃面怒容的女子被他死皮赖脸地拽住衣裙,离身不得,一双泪眼可怜兮兮的,十分无助。她环顾四下,见周遭空无一人,于心不忍间,她忍下气,拉上面巾,只得重新调整好心态,缓缓蹲下身来。

    见满脸不情愿的少女肯放下身段为他继续疗伤,七郎一颗悬跳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他无以言表此刻的感激之情,只泪眼模糊地看着她。

    少女紧绷一张冷面,不情愿地伸出双手,小心褪去他肩头和胸前破烂的衣片,谨慎查看他的伤势,见只是一些皮下擦伤,又见白生生的胸大肌十分健硕。此即,七郎健硕的臂膀头和白皙的胸大肌全都裸露在少女的眼前,反臊得她脸红心跳得剧烈,忙移开羞怯的目光;与此同时,七郎也害臊的赶紧拉上衣襟,遮掩住丰隆的胸肌。

    待定下心神,少女试着慢慢抬起他的左胳膊肘;他顿感脱了臼的左肩胛牵拉着胸肌,疼痛反加剧了。此次,他倒知趣的使右手掐住自己的大腿,豆大的汗珠子合着眼泪顺脸流淌下来。

    他只得紧咬牙关,垂含下左胸,强忍刺骨钻心的疼痛,一对铜铃大的泪眼显得兮兮可怜。他无助的眼神瞅着眼前这位惊为天人的女子,看得少女越发羞恼的脸颊滚烫了。少女便又立起身、转过头去,不愿瞧他那副龇牙咧嘴的作怪长脸。

    须臾,趁七郎正沉浸在胳膊脱臼的极度痛楚当中,全无一点防备之际,难料,这位少女猛然弯下身,果断将膝盖抵住他左侧胸部,上手一把抓牢他的左肩头,另一只手紧握他的左胳膊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一使力向上牵引,一并提拉起他的左肩头,随又狠劲向外旋扭,只听“咔”的一声脆响,他左肩胛的脱臼遽然就此复位了。

    始料不及的七郎惊惧地咧开大嘴巴,愕然瞪着一对迷惑的大眼珠,全身一动不动地呆住了。愣神片刻,他方才缓过神志,试着抬起大臂,晃动一下左肩头,居然感觉不到疼了。他方才恍然醒悟:“原来,她帮我治好了脱臼的肩膀。”

    七郎激动的心底火热,眼里禁不住溢出两行惊喜的泪花花。少女干脆利落的一连串动作极其敏捷又熟练,让他对这位医术精湛的美少女刮目相看了,心中又乍然迸出钦佩之情。

    未等七郎张嘴表达谢意,便又见她气定神闲的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矮胖的阔口小陶瓶,打开木塞的刹那,一股芬芳凉气钻进了七郎的两个鼻孔里,引得他连打两个喷嚏,鼻涕和眼泪也一并喷出,显得十分狼狈;少女则灵巧地趔身避开了。七郎不好意思,揉揉发痒的大鼻子,对她傻傻一笑;她却不待见看七郎一眼,便又低头忙活起来。

    少女麻利的用手指尖挑出一团乳黄色膏药,在他左肩头的淤青处涂抹上一层滑润清凉的乳膏,不得不面带羞涩的轻轻撩开他的衣襟,在他健壮的胸大肌的擦伤处敷上膏药;当即,一股清凉的触感透过厚实的胸肌迅速渗入他的心田,惹得他那颗痴心颤动得更加剧烈了。

    七郎感激涕零,忙手指自己的左脚,假装可怜地央求她:“娘子,我的左脚踝好痛,请再帮我瞧一下。”

    面色不悦的少女重锁眉心,抿紧嘴唇。不待迟疑,少女俯身蹲下,双手抬起他的左脚,帮他褪去长皮靴,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布裹腿和白袜袋,发现,他脚踝处已经肿胀得老高了。

    于是,神色淡定的少女只在他的脚踝红肿处涂抹上一层厚厚的凉润乳膏,甚至,还为他轻轻按揉了几圈儿。刹时,一阵过电般的美妙触感顺着他的脚底直通上心门,便又电麻了他扑腾乱跳的小心脏。

    岂料,少女竟多此一举地抬袖扇起微风,意在加速他脚上的膏药快点风干。她这一系列细腻又温柔的举动,惹得七郎眼头发酸,不禁回忆起姊姊也曾这般为受过伤的他抹药的情景,让他冒然产生出一种错觉:眼前这位女子怎似自己温婉有爱的姊姊……

    透过脚踝处的清凉,七郎的一颗心已然被少女温柔的举动给暖化了,恍觉与她一见如故。他始终饱含深情地瞅着少女的一举一动,这位面冷心热的美少女居然如此富有耐心的帮他疗伤,让他感动到如沐春风的暖心,一时激动的哽咽在喉,无法言说感谢之词了。

    随后,少女居然不嫌麻烦的帮他套上袜袋,重新缠好绑布,却发觉他的脚踝肿胀得穿不上长马靴了。无奈,她只得放弃替他穿靴。

    待处理完他的伤势,少女这才急忙拿起药膏,轻盈移步至受伤的小狗身边。她将狗子的肚皮翻过来朝上,为其腹部涂抹上消炎膏。万幸,小狗的腹部只是受了踢伤,看着并无大碍。

    此时,小黄狗已经苏醒过来,它瞪着一对可怜楚楚的大眼,躺在少女的怀中,呜咽哼唧撒起娇来。大狗见伙伴醒来,这才高兴地叫唤起来。

    少女利索地收起小药瓶,塞回腰包,捡起水囊,抱起爱犬。身形修长的她优雅地掸去裙摆上的沙尘,转身便走。

    见她要走,七郎方才转回薰醉已久的心神,忙欠起上身,拱手施礼,高声答谢:“多谢娘子救治,改日,定当登门重谢。敢问,娘子芳名?家在何处?”

    难料,那少女重又面露愠色,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并不作答。但见,她疾步走向水边,放下小狗,将两个吸饱水的皮囊置于那匹白马的褡裢里。随后,她遽然上前去拉扯玄云飞项上的缰绳,欲将玄云飞拉去驼受伤的七郎。奈何,他的玄云飞却不听她的使唤,仍倔着头,与她的白马悱恻缠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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