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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篇 第十二章

    夜半,天籁寂寂。长庚星忍不住偷眼望向垂下花苞头的白雪莲花,复杂的愁绪缠上他心头。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暗恋上了楚楚可怜的雪莲儿,可莲儿性情单纯的似白雪般天真无邪,令他担忧的心虑不已。现今,小莲儿连这些爱争宠的小星宝们都应付不来,若涉世未深的莲儿执意去往那凡间历劫,又怎能应付得来凡尘间复杂的人心和未知的诸多苦难哟?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不受天规束缚,放下总板着的一张冷脸,想象着能像祥云仙尊那般,去大胆给予莲儿一个柔情的拥抱和帮助;他又渴望自己能像泼皮寒疯子那样,尽情去游历天下,也能为无知的莲儿讲尽天下奇闻轶事,便能为莲儿讲透修行的必要,倒出自己的心里话了。

    他痴想着:若能与莲儿肆意说笑,能有机缘向莲儿表述自己的爱慕深情,该有多好?他便也开始渴望起能解脱这天界的束缚,让自己绷至经年的心灵得以放松一回。其实,他又何尝没想过能前往下界,去感受一番那人世间的烟火气息呢?奈何,唉……

    此刻,他原本坚定修持的心居然因小雪莲精灵而产生了动摇,他开始痴想不断:“若有来生,我愿常伴莲儿身边,替她抵挡酷寒风雪,给予她想要的帮助。若是能陪她一起去往人世间历劫,大胆冒险一回,能为心仪的莲儿去任性一回,亲身体验一下非同一般的人生境遇,说不定,那真就是另一种更好的修行方式吧?”

    奈何,天界的严苛戒律在时刻禁锢着他,他无法跨越这天与地之间的界限,这道无形的结界阻隔了他与莲儿的心灵沟通。何况,身边这多或明或暗的星眼都在盯着他呢,他又怎能放松片刻?让他极为揪心的是,目前,他无法用言语说服思凡心切的莲儿,更无法阻止莲儿急着去往下界红尘体验人生的活跃思想,这可如何是好?

    他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的危险,他懊恼于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掌控将要发生的变故,因而,心绪杂乱的他全然无计可施。对于小雪莲的苦闷和窘境,他无能为力,只得尽量保持沉默,强压内心忧愁,不敢再正眼瞧她,随心情郁闷的望向远方……

    夏夜的天空上,漫天星辰深邃的亮眸子一眨一眨的,如放天灯般,为整个天山披上了一层银装,静谧中美丽极了。

    每当失眠之夜,天真的雪莲儿最爱仰头面对长庚星君哼唱《雪莲心》,她充满深情的眼眸里饱含着想与长庚星君交谈的欲望。她柔肠百转的清唱,想唤醒他的更多关注。

    奈何,长庚星君却始终仰着冷俊的面孔,目光一直看着远方,好像不曾认识她似的,变得异常冷漠了。

    面对长庚星君的多日沉默,莲儿倍感心伤又困顿,只因忌惮众星宝儿的责难,她便不敢再与长庚星君言语,怕再招来星宝们的冷嘲热讽,怕再被羞辱。

    同样,自那日之后,长庚星也只能等群星入眠之后,再默默借用光束陪伴她,让她得以继续沐浴在他的无声关怀下。

    过于单纯的雪莲儿不明就里,寂寥中继续低吟着那首曲调,催眠了满天星宝儿和白云姑婆们,也唱碎了长庚星的心。伤感的他便也躲去云姑姑身后,只为掩盖自己难看的面色,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整个天空变得黯淡无光了。

    夜色朦胧中,她兀自唱着唱着,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大家都沉醉在各自的梦中,浩瀚星空万籁寂静。只可惜,如此岁月静好的夏夜却是来去匆匆,黎明前的天空灰蒙蒙的清冷又阴寒。众星在睡梦中悄然退隐而去,即将隐身的圆月也显得残缺了,长庚星君恋恋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睡梦中的雪莲儿,不得不转身离去,将天空让给了刚刚冒出头的太阳公公。

    没等太阳神公完全亮出身形,久未谋面的寒疯子便又携着一身肃杀戾气疾奔而至,又将太阳公公给驱离了山顶。

    寒疯子调皮地对着梦香中的雪莲儿吹出大口飕飕冰气,将莲儿原本放松的花瓣全给吹开来,隐约露出她睡眼惺忪的小粉脸。寒疯子瞥见这张粉嫩的美人脸,好生贪恋,嬉笑道:“喂,冰美人,好久不见。这多日,你可有梦见我呀?”

    被寒疯子惊扰了好梦,雪莲精灵气恼不已,她忙着整理好被寒疯子吹乱的花苞头,板着一张生气的小脸,不想搭理他。她抬头望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发现长庚星君早已不知所踪,随愈发气恼了。

    寒疯子可不管她脸色如何难看,只不厌其烦地围着她兜着巨冷的风圈儿,冻得雪莲精灵瑟瑟发抖。

    气恼中,莲儿转念一想,既然寒疯子走遍天下,那他应该知晓关于投胎做人之事。于是,她扯住寒疯子旋升的灰袍子,急切地问:“喂,寒疯子,你可知,流星们下凡投胎,是由哪位神仙安排的?”

    寒疯子听了,猝然刹住风脚,放肆地抖落满身的冰气,冻得莲儿连打寒嚏,捂紧花苞头,只露出两只大眼。

    寒疯子又朝她喷出一个夸张的寒嚏,板着冷面孔,卖起了关子:“哼,你平时总爱答不理俺老子。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我是唯一肯听你说话的小花。”莲儿也故意拿话压他:“若你不告诉我,往后,我便不理你了。”

    听了她的硬气话,寒疯子只得与她摆明条件:“好吧。只要你肯听老子讲话,老子便告诉你。”

    于是,寒疯子得意的向莲儿卖弄起来:“嗨,那流星下凡,自然是由爱管闲事的月下老人点化的喽。”说完,他又心生疑惑,反问:“咦,你问这做甚?难不成,你也想下凡?”

    “月下老人?他是谁呀?”莲儿心急火燎地追问:“你认识他吗?他住在哪里?”

    “你这都不知?”寒疯子手指灰蒙蒙的天空,语调带气的愤懑道:“哼,她呀,便是总在夜里神出鬼没的月寿神婆喽。”

    “噢,月寿神婆。”雪莲儿若有所思,急道:“她在哪里呀?”

    寒疯子想起经年前,自己曾因在昆仑虚灵界修行入魔,被月寿神婆打下界的耻辱,随愤愤道:“哼,月寿神婆,乃是拥有天地间生杀大权的神仙之一。她一向性情孤僻,不愿在那天宫上享福,却甘愿常年隐居在清虚宫长寿殿里,独自躲清静。在这偌大的天界,万事皆逃不过她的法眼,若得罪了她,定要被打下凡界去,简直是冷酷无情的老妖婆。”

    莲儿恍然大悟,陷入沉思,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小心思,任由寒疯子在身边口无遮拦的乱吹牛皮,她却沉醉在自己的痴想中,对寒疯子咆哮的疯话充耳不闻……

    岂料,猛然间,天空的一道闪电外加一声炸雷,打破了小雪莲沉寂已久的心思。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浇头淋下,将娇嫩的雪莲花打得狼狈至极。雪上加霜的是,这些冻雨又都迅速凝结成冰凌,硌得她周身疼痛难忍,迫她心情一落万丈,愈发想逃离此处了。

    终于,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傍晚,万丈霞光照在直插云端的雪巅之上,映红了雪莲的小脸,清冽的空气令她感到扑面入鼻的欢心。她用力抖落沾满全身的冰茬雪块,抻开大花裙,晾开快要发霉的重重花瓣,暖暖的阳光晒得她昏昏欲睡。

    猝地,她忽感道道炫彩的光亮晃得眼仁发花,她忙抬头眯眼观详,瞧见空中闪出一道炫美的七彩虹,那彩虹身姿优雅的横跨在天山雪巅之上,将澄蓝蓝的天空装扮得分外靓丽,像是为雪巅戴上了一顶彩冠。她不禁抖身惊呼:“哇,好美哟!那便是传说中的彩虹仙子吧?”

    正在她看呆之际,寒疯子不期而至,将那道绚美的彩虹吹的遁失踪影。莲儿心里空唠唠的难受,她叹惋地埋下头,气的不愿再理会贫嘴的寒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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