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及池鱼

    刘章去世,何巧娘婆媳二人要忙他的后事,方舸也不好多留,放下鸡蛋便回家了,怪异的是那几个胥吏竟然出现在了秦家。

    他们坐在堂屋,各占了大方桌的一边,里长和秦大梁、秦河在一边站着赔笑,碟子里是切成几块的中秋不舍得吃的月饼。

    方舸看了几眼就被孙氏拉回了房间,又被叮嘱不能出门,只能继续看书。

    张春雨成天待在房里,无聊极了,本想找唯一能说两句的侄女聊天,见方舸的嘴一会朝上弯,一会朝下弯,显然是看懂了书,便只是张了张嘴,想到贾珠看书时大奶奶不让人打扰,又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陌生声音,“这间房里是谁?”

    秦大梁讨好笑道:“包老爷,这里睡着我家几个小孩和侄媳妇,怕是不方便,里面就我小孙女和侄孙媳妇和案子搭边,我马上叫她们出来。”

    包藻,也就是矮壮吏卒看着房间,心知若想强行进去是他无礼,另外三个不知情的被他打发到另一家,一个人不能强行进去,“行,你叫里面所有人出来,刚出生的小娃娃也抱出来。”

    秦大梁一脸为难,里长见包藻不耐烦,推了秦大梁一下,“快叫她们出来。”

    “是,是,老二媳妇、杏丫头,快去把他们抱出来,老爷您坐。”

    出来一个,秦大梁就在旁边介绍。

    “我孙女。”包藻无视方舸看向后面

    “这是我孙子和侄孙秦江的小儿子。”张氏两手牵着虎头和秦江的小儿子出来,得到包藻一瞥。

    秦大梁不认识秦杏儿怀里现称为吉祥的杨宝玉,张氏道:“这个是刘章媳妇,就是那个死了的刘举人他老婆让她喂的,和我家不相干。”

    包藻点头,忽视紧随其后的张春雨和她没满三个月的儿子,只盯着吉祥看,他朝秦杏儿伸手,“给我看看,别是偷来的。”

    怎么可能是偷的,张氏想说出他的身世,又觉得何巧娘想收养这个孩子,还是不要暴露出来他那狠心狐狸精的娘更好。

    秦杏儿见家里大人不说话,便小心递了过去,“老爷,您接稳了。”

    包藻将孩子放在膝上,只用右手拆开襁褓,婴儿感觉到寒冷,挥舞手臂,哭了起来,包藻却没有管他,只快速又细致地察看他身上各处。

    方舸比他人更清楚地看到狱卒在婴儿双腿处看的最久,脸色越来越沉,像是在找什么,最后又把婴儿塞进襁褓还给秦杏儿,要求检查其他几个婴儿。

    检查过后,包藻僵着脸随便问了几句之前秦大材家偷盗放火的案子,又夸了方舸和秦河,终于放她们回房间。

    如此情状,再联系偷孩子、何巧娘中迷药以及他左手不动,这些让方舸心里怀疑包藻就是纵火犯之一,她查看空间中保存的录像,各家围墙差不多高,对比录像中爬墙者和包藻的身材,给方舸的一种非常相似的感觉。

    或许他是要找一个身上有胎记或其他印记的婴儿,查案不过是个借口。而来历不明的吉祥也就最受关注,只是看样子,这里应该没有他要找的孩子。

    居然不是主子要找的人,包藻心里又怒又怕,花费时间精力,甚至害他受伤,到头来却做了无用功,一想到还给使他受伤的罪魁祸首送了银子,包藻更是怒火中烧。

    他突然朝秦河肚子踢去,秦河没有防备,受了这充满暴怒的一踢,向后飞出,撞在柱子上,他惨叫着捂住肚子,嘴边溢出鲜血,众人纷纷惊叫。

    包藻用事先想好的借口发作,“哼,我看这放火小贼竟是你们!要不是你们偷的,哪来一百两的值钱货。”

    方舸听到外面声音,心里一急,要往外冲去,张春雨死命抱住,捂着嘴,小声道:“小祖宗,你一拳都受不住,别出去。”

    她能听出来二叔受伤了,她想去帮忙,方舸眼泪直流,心里充满了自责,要不是她,吉祥或许不会留下,也不会有被人找茬的借口。

    “怎么这个时候不乖了,你出去又没用。”张春雨见方舸一直挣扎,从放针线活计的箩筐里扯了条布带把方舸绑在床脚。

    张氏等人围在秦河身边流眼泪,不敢出声也不敢去找大夫,秦大梁忙跪下分辩:“老爷,我们一辈子的庄家人,哪敢啊。”

    里长也帮着说话,“是啊是啊,这两家好的跟一家人似的,溪哥讨媳妇还多亏了大梁家帮衬。”

    “老爷,我家烧了些粮食,可没少什么钱财。”张春雨出来解释道。

    秦大梁说出之前“游侠”所写所赠,又把剩下的药品等给包藻看。

    包藻看着奇怪的瓶子和药水,暗叫不好,他也查探过秦家众人的身份,本以为是荣国府丫鬟所卖,没想到是突然冒出来的人,难道是有人一直盯着他们,还是这西湖村真有秘密,他之前烧火偷人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包藻指着碘酒纱布等细细查问,可秦家或村里人是一问三不知,惹得包藻杀意不断往外冒,他不信是有人三更半夜路过此地,他想着之后杀几个人,引那“游侠”出来。

    方舸见张春雨出去,便将布带收到空间,以此摆脱束缚跑到秦河身边,可见到他却心都凉了,医疗仪只能扫描分析一些常见病,根据秦河上衣脚印来看,运气好只是淤伤,运气不好是内伤,超出医疗仪检测范围。

    见包藻咄咄逼人,秦杏儿出门求救却被他瞪视阻止,方舸像是被架在火上,她希望众人能奋起反抗,也理解平头百姓对官吏的恐惧。

    方舸也想过坦白,可她没有自保能力,空间大部分物品不能在外制作,全由她掌控,若被别人发现了秘密,只会成为被控制的,提供药品金钱的工具,万一落到邪魔歪道手里,说不定死后都要成为伥鬼,不得安宁。

    要怎么办?方舸抓着秦河的手,逼自己转动脑子,装神弄鬼?容易被拆穿,投靠朝廷?来不及,她也不觉得自己这点本事不会被看穿,她可没忘记这个世界真的能修道,据修仙小说看,不是主角不要掺和进皇家,影响皇朝气运。

    “‘游侠’住在哪?他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包藻的问话给了方舸灵感,实在不行,就只能想办法除去他,既然他想找“游侠”,那就给他一个,引去没人的地方,再找个借口凑到他头顶,就能用床压住他,压死更好,没压死就再补刀。

    方舸朝他双腿之间幽幽看了眼,别的地方不知道,但这里一定是脆弱的,他如此行为大概率有同伙或是幕后指使,至于杀人之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让二叔快点就医要紧。

    方舸做好准备,没想到张春雨的一番话改变了僵持的局面,“老爷您又何必不肯罢休,您要怀疑留字的是歹人,我在荣国府当过差,去求求主子,请府太爷来查上一查,还是有这个脸面的。”

    “不过是个奴才。”包藻眯着小眼睛看过去。

    “打狗也要看主人,”张春雨不慌不忙道,“我曾是荣国府当家太太长子珠大爷的丫鬟,受过太太和老夫人的赏,我娘家姓单,舅舅是府里管事,还要叫赖大管家一声叔叔,老爷太太最是亲善不过,想来他们也愿意再行善事。”

    包藻等人虽查过秦家人身份,时间较短,也没有细查一个女人,见张春雨如此肯定,心里的火被压下一半,不甘道:“好好好,只是那人的东西我要全部带走,那两个当了的也要。”

    “这,这......”秦大梁支支吾吾,这意思是让他家给出那百两银子,可已经用了些,哪凑得出百两银子,“老爷,我家几个娃病了,还有小孩子。”

    里长也在一边说好话。

    “九十两,没商量。”

    张春雨拉了下秦大梁,秦大梁苦笑着弯腰道谢,张春雨避开,“我家有难,大伯你不吝支援,我今日自然不能就这么看着。”

    于是秦杏儿跑去找大夫,孙氏去拿剩余的东西。

    方舸放下了半颗心,却还是担心他后续又闹出风波,找了个能看清包藻又不起眼的位置,开启手机录像,小心翼翼录下他的长相,她空间有小型打印机,万一以后有机会,还能借此追查。

    已经没有迫在眉睫的要紧事,想着如何不惹怀疑地解决心怀鬼胎的包藻,方舸生出一计,将堂屋茶壶中的水转到空间里,放些白糖,接着她随手将降压药、消炎药等用机器磨粉泡水,又放大量白糖中和苦味,放进茶壶中。

    方舸装作腼腆的样子,还送上几瓣柚子给包藻,“老爷,这是糖水,润润嘴。”

    茶壶里的水在她身边十厘米内,被收回空间,她又换回另一份没有加料的糖水,给里长倒上。

    “嗯,”包藻这会出了气,正是嘴干的时候,一口灌下,那隐隐的苦味被他当做河水本身的苦味而忽略,酸酸甜甜的柚子更是让他满意,他放了一块纱布到方舸手里,“是个机灵的丫头。”

    秦大梁等人很快将方舸提供的用了大半的碘酒纱布等仍用那块绸缎窗帘布包了,恭敬地送走了他。

    送走了麻烦,方舸瘫坐地上,感觉无比疲累。

    包藻也不知为何,感觉一阵头晕心悸,眼前的红黄蓝紫开始扭曲,他在花丛中咬着牙尖疾跑,试图在昏过去前报告主人所知情况。

    突然,一片白色出现,和他撞上。

    “呀!”这是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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